第80章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中)
向知府卻是不知道賊人被抓,只是聽說賊人將要出現在興義縣特地趕過來,一聽到賊人被抓立即就要升堂。
只是那賊人卻不認賬,只說他們這是頭一次。
章延闓這泛起了疑惑。這是頭一次,那先去在府城裡做下的又是誰呢?
章延闓正在疑惑,向知府卻火了。
“啪”的一聲,剩下籤子:“我看你們滿臉橫肉,目露兇光,巧言雌黃,分明是慣犯。來人,把這等蔑視朝廷法度,作奸犯科的之人脫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衙役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水火棍,蜂擁而上,將爲五個賊人一起拿住,拖將在地,掄起水火棍一五一十的打將起來。
打完了,向知府再將人提上錢來:“爾等招還是不招。”
那賊人被打的半死不活,有氣無力地道:“大人,草民冤枉,此次真的是頭一回兒。”
向知府只盼着快些結案,哪裡有空跟他們糾纏,又扔了籤子下去:“果然是刁民,再打……”
“啊!”那賊人痛的只有翻白眼的份。
向知府笑了笑,又見章延闓受了傷,指着他道:“這是……”
久賭之下必然無趣,幾個人便商議着買一斤水酒,幾樣菜來,那贏家未免要放些血出來,才數了錢給那最小的衙役,就瞧着章延闓提着食盒來了。
“讓我看看。他們這些做官的最會做這種兩面三刀的事情,誰知道這是什麼?”
興義縣是個小地方,比不得他處,官司本身就少,那大牢空當的機率遠超他地,牢役本身就是清水之地,這日抓住幾個賊更不會有家人來疏通,幾個差役早就賭將起來。
那人啐道:“相信那些狗官。”
那受刑的賊人卻是咬緊牙關無論如何也不認下。
向知府揮手命道:“繼續夾!”
章延闓出了大牢,一路回去,抓到的不是真正的盜賊,而是一羣受無妄之災的百姓;郝知縣利用這個掩飾其大勢斂財。向知府爲了交差審都不審便定下罪來,這裡面又有什麼?
向知府想的也是一樣的麼?府城的盜賊也是向知府想出的法子麼?
向知府點頭道:“本府已經見識過。不過……”向知府又對章延闓尊尊教導,“以前你做的好那是以前的事,此番你出任教諭,自當爲了後年鄉試準備。”
郝知縣道:“這是本縣的章教諭,昨夜便是他帶着衙役將這幹賊人一併抓獲。”
一聽會是毒藥,忙將紙包遞了過去。
夾子上手,兩邊衙役用力一拽,夾子頓時收緊,深深刻入手指血肉之中。十指連心,夾的那賊人失聲力竭。
那人聞了聞,又捏了一點用舌尖試了試:“是傷藥。吳大哥,還請你幫我上些。”
衙役聽了,立即取了將供書放在衆人面前,那些賊人已經不管三七二十一,拇指沾上紅印便按了下去。
那賊人痛的死去火來,可是卻不認下:“大人,小的冤枉,小的句句屬實。”
那老頭老孟一見忙將衣裳收拾好,笑着迎了上去:“章教諭,您怎麼來了?您還傷着,這羣王八蛋實在沒王法了。”
賊人冷笑道:“憑據,這個時候到曉得問我要憑據了。”
章延闓忙應下。
那死活不認的賊人也被壓着硬按了指印。
章延闓則走向牢房深處,那五個賊人都關在一處,那幾個正圍着一個人,一見到有人來立馬散開。
向知府得了供狀,一身輕鬆:“你此番捕賊有功,本府自當會回稟布政使大人。”
郝知縣可了勁兒的誇章延闓:“正是。府臺大人今日既然來了,請到縣學看看。章教諭的學問好的,本縣的學子在章教諭的教導下,進步斐然。”
……
兩邊衙役再次用力。
章延闓也不推搪,坐了下來只略吃兩口,只管讓他們吃:“若是不夠,且在去拿。”
章延闓不由皺眉,這賊人所說同他那日在郝知縣那聽來並不相符,這裡面真的有冤情?
向知府點了頭:“犯人已認罪,讓他們畫押。”
“你若是不說,只有死路一條。”
鮮嫩無比的燒筍鵝、滿口流湯的豬灌腸、燒的勁道的豬頭肉、聞着留香的爆炒雜碎‘香脆可口的花生米,外加那一罈水酒。
老孟接過食盒,請了章延闓一同坐,早有那手快地已經收了牌九,將那食盒中的菜一一端將出來。
向知府頓時拉住章延闓的手,親切的道:“你我同出一門。我便是恩師當年在福建出任學政時考取的舉人。今日若不是一問,還不知道你我同出一門呢。”又躬身問道,“恩師可好?多年不見甚是想念。”
牢役並未守城,他們都躲到這裡自在,談不上什麼功勞。知縣大人犒賞他們,他們也不知道,心裡抱怨那些人不講義氣,只顧吃獨食,卻對章延闓大大親近。還是教諭大人曉得他們辛苦,又誇張他們盡忠職守。
那賊人只當章延闓是知府派來逼供的,啐了一口:“狗官,莫想屈打成招,我若做了我便認,不是我做的你也休想讓我應下!”
章延闓深深的嘆着氣。
幾個牢役吃開了,難免醉醺醺的趴在那昏睡着。
“老五,你方纔不認被打成那樣,我們……”
章延闓將手中的食盒遞了過去:“今日知縣大人犒賞三班衙役,我見你等未來,曉得你們盡忠職守,特地取了些菜食給你們。”
“你便是章延闓?”向知府當然記得這個讓學政大人特地問起的人,他也知道他是自己治下的學官,只是這些日子他爲了升遷之事也沒管許多,卻不想就是他。
“大人,府城裡的真的不是我們做的。我們真的是頭一回兒。這些日子米價漲得太快了,我們掙錢的連米都買不起。這麼多日子了,又不許我們出城,糧食也買不到,我們沒吃的不要緊,孩子可是長身子的時候,怎麼能吃。後來我們知道有那盜賊,就打算趁亂搶了張老爺的米糧。”
賊人喝道:“方纔都不讓你們認下,現在叫冤還有什麼用?”
其他四人瞧着那被用刑的受如此酷刑,渾身亂顫,只覺得那夾子夾在自己身上一般,也不等向知府再扔籤子,已然有人道:“大人,是我們,是我們做的。”
章延闓往那一站,目光從那四個人身上一一劃過,最後落在那死不開口的賊人身上。
那賊人們只盼着不要對自己用刑,一通亂說。
章延闓垂下眼瞼,他蹲下身子,從懷裡摸出一個紙包:“這是傷藥。”
幾個人忙應承着:“小的應當如此。”弄得他們真的跟在城裡守了一夜,勞苦功高一般。
向知府的眼珠子頓時轉了兩圈子,改口指着其中一人道:“將着刁民拉下去給我上刑,不用大刑,我看你們是不會招人。”
章延闓轉了身子開口要辯解,卻瞧着郝知縣亦是一臉的輕鬆,曉得他們已經達成一致,儘快結案。自己便是再開口也無事,只得閉上嘴。
那幾人瞧着章延闓聽了他們的話轉身便走,也鬧不明白:“這就走了?不是要替我們伸冤麼?”
郝知縣忙躬身道:“此乃府臺大人調度有方,指揮有度,卑職怎敢居功。”
“你爲何不招?”
“你說不是你做的,可有什麼憑據?”
幾個牢役頓時向章延闓道謝,這幾個菜怕是要好些錢,他們紛紛請章延闓一同吃了。
“正是。”
向知府的口吻中帶着一絲的親暱,讓郝知縣更認爲章延闓並不是單單一個吏部考功清吏司官員的兒子,他家裡肯定還有大官兒。
章延闓躬身見禮:“下官興義縣教諭章延闓見過府臺大人。”
郝知縣自當準備酒席款待向知府,一時酒畢,章延闓並未直接回家,卻是提了些酒菜往大牢去。
那賊人尚未說話,剩下的四人一聽到只有死路一條頓時慌了,忙擁上前,只恨木欄擋住了自己,不能一吐冤情:“大人,我們冤枉,我們冤枉啊。”
其中一個拿了那紙包:“我看他到是個不錯的人,還送了這傷藥來。來把藥上了。”
向知府頗爲滿意地點着頭:“到底是青年才俊,能文能武。這傷如何?可叫郎中好生的看看?可要好生休養,朝廷正用得着你們這些個晚生後輩。對了,你的座師是哪一位啊?”
向知府一聽那幾個賊人扔下,拍着驚堂木喝問道:“既是爾等所做,且說爲何從奸,所犯幾家一一道明。”
“哦?”向知府停下腳,“可是曾任禮部侍郎,在福建出任過學政的沈老大人?”
“你招還是不招?”
“大人。”那邊上站着的刑名師爺叫住了向知府,湊到跟前,輕聲地說了兩句。
“正是。”
章延闓躬身道:“恩師姓沈,上三下省。”
即使同出一個師門,這口中的話除了親近更多的是指點。
他或許太累了,躺在牀上不一會兒便睡着了,世芸展開被子爲他蓋好,這手上的傷。
“砰砰。”
三更時分,章家大門被敲響了。高安來不及掩衣便去開門:“年小哥,這是……”
年旺擦了汗急急地道:“快叫教諭大人,張老爺家被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