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貪婪
世芸換了衣裳匆匆地去了章太太的正房。
李姨娘站在門外，打起了簾子。手上的額頭沒有經過任何處理，就那麼的暴露着，只是換了件立領的中衣，將頸項處的勒印遮掩。細細看去，好像還打了些粉。
李姨娘見世芸盯着自己，不自在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扯了扯領子：“二奶奶快進去吧。太太正等着呢。”
章太太正跟兩個女兒說話，見世芸過來，笑着招了招手：“叫你過來，沒耽擱你的事吧。”
世芸道：“也沒什麼，只是把東西拿出來收拾一番。”
章太太點了頭，指着桌上的一些東西道：“你幫着看看哪些好？”
錦盒一一被丫頭打開，那裡面擺着數件做工精緻的首飾，桌子上則是些上好的衣料。
這麼好東西斷不會是給自己的，叫她來不過是爲了參詳。只是，爲何尋了她來。
章太太指着一樣金累絲點翠嵌寶石西番蓮花鈿花：“你覺得這個可還好？”
西番蓮花的中央鑲着一顆紅寶石，這是貴重的了，只是樣式有些好舊，不像是章太太這個年紀所用，到有些像上了年紀的老婦平日所戴。
杜氏將雙手送到世芸面前，極爲親切地道：“二弟妹，我見你手上這的這對玉鐲子甚好，我的那對翡翠鐲子成色不大好。太太這次給了你這對，把你手上的讓我好不好？”
不過眼前的這個丫頭到是有幾分陪嫁，還能填補一些。要想個法子把那東西都收到自己的手中才是。
“你胡說什麼！”
世芸揪着衣裳，半日憋紅了臉，總算憋出話：“媳婦這就去找大嫂子給二妹妹要回來。”她忙蹲了禮，也不管章太太是不是同意，就往外走。
章太太是不想打開天窗說亮話，可是又不捨得自己吃了虧，便橫了心，要跟這蠢媳婦槓上。
杜氏見章太太氣成那樣，反而笑了起來：“那太太就好生安歇。媳婦告退。”
章淑闓卻悄悄地拉了章太太的袖子，小聲嘟囔着：“太太，我的鐲子……”章淑闓極委屈地眨着眼睛。
章太太笑了笑：“我聽人說，你孃家的妹子同泰寧侯訂親。”
同泰寧侯交往的世家送去的東西又何止這些，這些又怎麼會讓世萱入眼？
杜氏晃了晃手腕上的鐲子。
那鐲子根本就不是章太太給她的。若是杜氏拿走了，自己勢必要還給章太太一樣差不多的東西。這話聽地世芸心裡老大不自在，又知道沒法得罪這位大奶奶，忍着強笑道：“大嫂子有什麼說的，你若是瞧我這鐲子好，就給了嫂子便是了。”她說着便從手上褪鐲子。
世芸忙上前接了東西。不過是兩條帕子，一條上面繡了鴛鴦，一條繡了百子石榴。
杜氏撇撇嘴：“大爺的母親在那上面擺着呢！”杜氏也不理會章太太氣的前仰後翻，施然起身，從世芸身邊過的時候，笑着道，“我還忘了件事。二奶奶是新媳婦，手上錢過的是，比我們大方。只是，到時候分家，你跟二弟什麼也分不到。我勸你，如今還是省着點。”
章淑闓心裡雪亮，她就是瞧不過杜氏貪心，微曬道：“大嫂子送了什麼給二嫂子？”
那幾個丫頭忙要收拾桌上的東西，只是才合上東西，杜氏已經帶着一陣香風飄了進來。
這樣的事來問自己，她怎麼能摻和呢？
章仲闓搖了搖扇子：“你送人的東西，拿個銀鍍金的叫什麼？你若是不想送，就不要送，人家也未必能想的起你這號人來。若是送，就大大方方的送。”她放下扇子，取出自己準備的東西，“二奶奶，我這有幾樣針線，你且看看如何？”
世芸點頭：“太太準備的必然是好的。五妹一定喜歡。”
“大奶奶。”世芸不曉得杜氏怎麼又把風吹向了她這邊。這個杜氏還真是四面樹敵，她就不怕這樣，越是孤立麼？這樣的肆無忌憚，破罐子破摔，是有旁的出路，所以無所謂？
章太太拍着桌子：“你給我滾出去！”
世芸匆匆地出了門，卻不想杜氏還在後廊等她，一見她來了，笑道：“怎麼，弟妹，太太讓你來要這個？”
想着那個胖婆子早上說過章太太以前是在她祖母跟前長大的，這東西想是老人家留給她的。
杜氏瞧上一對鐲子，只把鐲子往自己手上套，聽了章太太的話，不由嘆了口氣：“不好。那人中腫的老高的。只嚷着頭暈，我來請太太的示下，讓廚房做碗解酒湯送去。”
章太太滿意的點了頭。到底算是明白了。
“那鐲子我並未說要給大奶奶，你怎麼說大奶奶若是喜歡便拿去？這虧了的……”言下之意是，因爲她杜氏才把原本屬於章淑闓的東西拿走，所以，這個空缺要她來補上。
世芸聽了。
章太太看着女兒那樣，轉了眼珠子：“二奶奶，那鐲子……”
“大奶奶，你這是在同我說話？我還是澤哥的母親。”
章太太見說了好幾次，她還是沒懂，不由地暗罵這丫頭真是蠢，說了這麼多遍還沒聽明白。轉眼也就釋然，若是明白的，她也佔不了這便宜。
章太太心裡盤算着要如何才能把長子弄出去，這份家業讓長子一個子兒都佔不到才行，都得留給她的兒子才行。兩個女兒也還沒出嫁，這日後的陪嫁也要數。
章太太到不能發火，卻是道：“那是我準備給淑丫頭的，你怎麼那麼不小心。那鐲子水頭好，品相也好，最是難得。”
章太太聽了面上有些笑意：“如此便好。五姑娘出嫁的時候，你帶着她們姐妹倆一起去。大家都是親戚，多多走動纔是。”
果然是算到了自己的頭上，只是那是杜氏拿走的，怎麼能就讓她們滿意呢？世芸瞧着章太太，一臉的不明白：“太太？”
章太太雙目冒火地盯着杜氏，恨不得將她撕了吃。是該想個法子把長子弄出去，兒子如今都要十五了，過幾年就要娶媳婦，這些錢她恨不得掰成幾分。
是爲了世萱。也難怪要來問她的意思。是想用這些東西，再加上自己這個姻親，同泰寧侯府有什麼關係。章太太跟太太的心思一樣，都想通過這種方式換取一些。可是，她們似乎都忘記了，她們所託付的人，其實並沒那個本事。
一時，外頭伺候的李姨娘道：“太太，大奶奶來了。”
世芸曉得自己再裝是不能的了，這話如今講到了這個程度她再裝下去，會露陷的。世芸忙擡起頭，露出爲難地表情。
章淑闓笑着道：“大嫂子，你這是在同太太說話？”說着，又笑着起身，拉住世芸的手，“二嫂子，你說大嫂子這樣對不對？”
杜氏紅了臉，冷笑道：“瞧着我貪。可是，太太這麼多的好東西都給了二弟妹，我卻什麼都沒有。也怨太太死的早，我們什麼都不是。”
章太太沉了臉：“你這是說什麼呢？”
這是賀新婚之用，再加上章仲闓的那番話，想來對方是有些身份的人，否則，章太太也不會拿出這麼久的東西。可是，好像同對方又不是很熟識的樣子。
杜氏只送了幾件針線，到想從世芸這換對鐲子。世芸手上的那對鐲子雖然不怎麼樣，但是一想到杜氏能佔便宜，她就有些不快。
章淑闓沒想到她憋了半日憋了這樣的話出來，氣不打一處來。不過比跟杜氏那個吃了就甭想着她會吐出來的人要東西，那也只能是肉包子打狗，這虧空，她只有自己想了法子補回來。
“哎呦。我來晚了。太太有什麼好東西也不告訴我。”她攔下那幾個要退去的丫頭，開了錦盒一一看了，不時的拿出來把賞一二，一面道，“真是好東西，太太這是要給二奶奶的？當初我進門太太都沒有給。二奶奶真是好福氣。”
世芸只是一味恭敬地附和着：“是。”
“我累了，你去吧。”
杜氏見章太太不許她說，她卻偏要說個痛快：“太太還別信。我不說不是沒有，二奶奶如今在這兒，咱們就把話說明白了，省得到時候，太太說我整日裡只會搬弄。”
章太太卻不理她，只是吩咐丫頭把東西拿走。
章太太一直在那誇那鐲子有多好，有多難得，她是多麼不容易才弄到，
杜氏冷笑一聲：“二姑娘，你也別在那裡拉什麼。是不是道理，咱們說出來才知道。大爺醉酒要吃解酒湯，只會妹怪8學09587我打發了丫頭去，廚房只說三弟要吃東西，顧不上我們。二姑娘你要跟我說道理，說規矩，我到要問問，這敬長兄是敬到哪裡了？”
章太太是要閉了杜氏的嘴，可是杜氏此時卻有了發泄的口兒，撇了撇嘴道：“我就說太太沒了，我跟大爺都沒人待見了。主子不像主子，奴才不像奴才，連下人都瞧不上我們了。”
章淑闓搖着頭：“二嫂子，你且看看這個如何？”她開了一隻放在她身邊的錦盒，那裡頭放着一件銀鍍金嵌珠翠花蝶釵。
章太太面上被說的一陣紅一陣白，強嚥下那口氣：“澤哥兒怎麼樣了？可還好些了？”
“大奶奶，您哪裡來的規矩！”
這鐲子的水頭真的很好。翠綠翠綠的，猶如那一碧清池。不過，比起卓姨媽給世英的那對，就要差了許多。
杜氏笑着湊到了世芸的耳邊，喃喃地道：“二弟妹，打賞了這一次，日後你們二房若是想吃什麼可就不容易了。”她得意洋洋地晃着鐲子施然而去。
“奶奶，二爺回來了。”
這麼快的工夫章延闓便下學回來了？不是說申時才下學麼？世芸忙迎了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