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消息
章延闓待在巡城御史衙門的小號裡,巡城御史衙門的牢房也就是暫時羈押犯人用的,所謂的牢房是上不封頂,四周不圍牆,冷颼颼的風透過柵欄。章延闓冷的縮手縮腳,可恨的何御史卻在那裡慢里斯條的喝着熱茶,便喝還邊抱怨着什麼水太燙了,喝不出茶香味。真是飽漢子不止餓漢子飢。
章延闓招呼着何御史:“哎,我不怕燙的啊,你送過來讓我吃口啊。”
何御史不由笑了:“章大人,你可看過有當官的給關在這牢裡的人送吃的?”
“有啊。送行酒嘛!”章延闓張口就來。
何御史見章延闓這麼輕鬆,笑了:“章大人,你就不怕?”
“你都喝了那麼多了,要死你早就死了十幾回了,還能有閒功夫在這跟我說話?你還是喝你的孟婆湯吧!”
“難怪人家都說不能招惹你,果然是個賴皮膏藥,貼上了扒都扒不下來。”
“哎,我只是要口熱水喝麼。你那麼小氣做什麼,難不成你給我喝口水,你也成了我的同黨了?”
何御史笑卻不應章延闓的話,站起身走到外頭去。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章延闓的肚子咕咕的鬧起來,也怪,他中午就沒吃東西,叫人拉到了這巡城御史衙門。哎。也不曉得世芸怎麼樣了。她懷着個孩子,身子本來就不好,自己被人抓了過來,她肯定會急的,若是……章延闓頓時想到了在鄖縣的那次,孩子就是因爲世芸爲自己入獄的事操勞沒的,這次……孃的!老子跟你有仇啊!老子纔有點好事,就把老子撈進來。
鄭濬站起身來。
世芸見到他這個樣子,只當他受了什麼刑,忙撲了過去:“我在這,你怎麼弄成了這麼一副樣子?”
章延闓一聽到這個聲音就心煩,他打算當做沒聽到這令人厭惡的聲音,繼續做着自己的動作。
“我回避,你們同她……”
鄭濬也不含糊:“你想待在這就待在這兒。既然你不打算回去過年了,那我就請了夫人到我府上過年……”
何御史小心翼翼的瞧了鄭濬一眼。不用說對方的來歷,他也曉得是章延闓的夫人,只是……哎,這是姻親啊,怎麼姻親還能鬧成這個樣子?
“律例?犯了律例的你抓了誰了?那麼多貪污受賄的你不抓,他給人寫對聯,靠自己賺錢你爲何要抓他?你說?好,做官的不能做旁的賺錢,那翰林院那些個學士,哪一個不是靠潤筆賺錢的,你怎麼不去抓他們?合着你是看我們是窮官,是小官好欺負是不是?”
何御史被世芸逼得退後了一步,他還是頭一次遇上這麼彪悍的女人。何御史愣住的這一刻,世芸又對着他冷哼一聲。何御史慌亂的退後一步,只是那一步退的太大,退的太慌,直接朝後倒去。
那些個衙役都是很有眼力的,一見到是這個樣子,忙退了出去。
衆人吃的歡,一口酒一口酒地幹着,快活的了不得,當了那麼多年的晚差,就沒今天吃喝的那麼舒服。
世芸拿着藥酒示意着。
鄭濬轉了身子,招過何御史:“老何!”
鄭濬幫着叫了鍋涮羊肉,濃郁的熱湯在冷風的吹殘下四處逃命,香味直接竄逃至章延闓的口鼻之中。
他這一站起身來,就沒有人敢坐下繼續吃酒,一個個都站起來,人雖說是站了起來,可是眼睛卻還盯着桌面。
“夫人,夫人,我在這兒,我在這……”章延闓早就聽到世芸的聲音,忙倒在地上,將自己的髮髻打散,弄成了一副狼狽不堪的模樣。
鄭濬道:“我不是沒法子麼?好酒好菜的請你,你不賞臉,我只得這麼着了。”
“我朝律例,官員不得……”
正吃着,外頭的一個衙役進來了:“大人,外頭有個婦人要見您。”
章延闓在牢中自娛自樂,到讓在外頭觀察他的人哭笑不得。
何御史看了鄭濬一眼,見鄭濬根本就沒有插手的意思,只好道:“章太太,章大人今日在街市上擺攤賣字……”
“侯爺?”鄭濬的話還未說完,世芸就帶着人闖了進來,她一進來便瞧見鶴立雞羣的鄭濬,她往鄭濬面前站定,突然捂住臉泣不成聲,“侯爺也聽說了?這可怎麼辦啊?”
章延闓“掙扎”着爬起來,可好像是腰部使不上力,慘痛的發出一聲痛呼:“痛,痛!”
“我帶了藥酒,我來給你擦。”
鄭濬也好說話:“既然你心意已決,那隻好這樣了。”鄭濬無所謂的拱拱手,他一天不應,他就關他一日,看看誰堅持的久。
“真的連年都不能在家過了?都是我,我怎麼能讓你到外頭擺攤了。”
鄭濬以爲章延闓會暴怒,卻不想,自己的這把火點到了溼柴上:“那就上你那過年好了。你那人多,條件好,吃的也好。我放心了。正好,也不要我準備過年的錢,到也省了不少。有勞你了。”章延闓說着,還做出一副十分感激的模樣,衝着鄭濬拱拱手。
鄭濬道:“沒什麼。只是大冷天的,你還要守在這兒,辛苦了。也沒什麼好的,每人二兩銀子。另外。我叫人端了一桌酒過來,你們就在這吃了。!”
“夫人,這裡髒,你還是不要過來了。我過幾日就能出去了。沒什麼大事,你上五姨妹家過節,不用擔心我。”
何御史也想退出去,可是世芸根本就不放過他:“御史大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家二爺到底犯了什麼事?”
世芸直接往裡頭走,她要找到章延闓才放心。
他安撫着肚子:“耐心等,總會有吃的,不會被餓死的。只是晚一點,待會可以多吃點。省得牢飯難吃死了,你又食不下咽。”
章延闓在巴掌大的牢房裡,都是踢腿又是甩臂,卻又不敢多用力,這腰還是不舒服。哎!只能慢慢的活動,順帶活動活動腰,活動一會兒身上到也暖和了,只是這肚子有些餓了。哎!
何御史被世芸突然厲眼的模樣嚇了一跳,好凶悍的女人啊!
“你今日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我就是告上金殿也要跟你問個明白!”
鄭濬的一席話立馬贏得何御史的喜色:“多謝侯爺體貼卑職!”
“章延闓,我這是在跟你好好說話!”
何御史忙上前賠笑:“侯爺,您有什麼吩咐!”
這個時候他怎麼逃得出去?哪裡能說是鄭濬讓他抓的。
章延闓到沒打算繼續同鄭濬扛,這麼對視有什麼用,能解決什麼。章延闓輕視着鄭濬煞人的目光,若無其事的坐下,縮縮肩膀,兩手麻利的往袖口一伸,窩靠在牆邊:“我曉得了。我是不答應侯爺的條件,侯爺就不放我走去了。好好好。我曉得了。我就待在這了。”
鄭濬招呼着人,讓他們趕快把席面端過來:“就在這吃,快吃了!”
“五姨父。你不要關爹爹了好不好?爹爹是爲了掙錢給我買新衣裳穿的。我不要新衣裳了。”湘兒也出現在這裡。
“侯爺,我也在跟你好好說話!”以爲黑了臉,沉下聲音說話就行了?你會,我也會的。論起氣勢來,他們誰也不比誰差。
章延闓道:“我也好言好語的說了。我要一家子安安穩穩的過個好年。”
“章太太,章太太,這個……這個……”
“你到是好興致?”
“我擔心爹爹。我以後不要花炮,不要新衣裳了。我只要爹爹跟我一起過年。”小丫頭嘴巴一癟立馬就帶了哭腔。
這一摔,摔的何御史所有的思路都暢通了,他頓時響起這個章太太是誰。這不就是那個有名的河東獅?難怪侯爺見到她也畏懼三分。
“是我不好,早知道我就在家裡寫了,不出來不就沒人知道。哎。畢竟是我錯了。只是要辛苦你了。哎呦,哎呦。”
章延闓有模有樣的做了個手勢,譏諷的道:“侯爺,您不會是爲了恭喜我,才把我叫到這來的吧。到是有勞你大冷天的到這裡吹冷風。”
好香的涮羊肉啊!
章延闓的肚子似乎更餓了。他不由的解開褲腰帶,再次繫緊,這樣就不餓了。
“他賣字犯了什麼事?”
世芸也不理會何御史在那裡支支吾吾的,她曉得,鄭濬在是主角,鄭濬不開口,他又怎麼可能開口呢?
章延闓憤慨了兩下,倒也平靜下來,要死要活也要等來人出招他才能應招,還是先暖和暖和自己,省得人家還沒出招了,自己先凍死了。
何御史到沒好意思就在這吃,這吃酒有什麼意思,外頭那麼冷,這還是穿堂風,只是鄭濬既然這麼說了,少不得要聽從。
鄭濬不由挑了眉毛:“你怎麼在這裡?”
鄭濬曉得章延闓聽到了他說話,也不管他,直接說道:“我聽說尊夫人有好消息了?”
何御史哪裡敢繼續關着人,忙將門打開,世芸彎腰便要進去,可是心裡泛起一陣不舒服,只想吐,她捂住嘴便要衝到一邊去吐,只是路過鄭濬的身邊的時候實在忍不住,吐了鄭濬的衣襬都是…….
鄭濬緊皺眉頭,方要斷喝,就見世芸做歉意的模樣,話還未說出口,又是一陣嘔吐,他忙退開。這個女人!
“夫人,夫人,你怎麼樣了?”章延闓見世芸吐成那樣,哪裡敢再裝了,忙衝了出去。
世芸虛弱的倒靠在章延闓身上,伸手掐了章延闓一下。
章延闓哪裡還不曉得這是什麼意思,忙擁着人出去:“夫人,你堅持一點,我這就帶你去看郎中,這就去……”
章延闓他們是坐鄭濬的馬車回去的,鄭濬一路上沒說話,只是到了章延闓那處宅子門口停下時,鄭濬對着章延闓道:“過年,我答應你,過完年,我等你的消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