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設計
世芸頓時心中一慌，難道真的是他做下的？不可能，他不可能認下的，她還是知道章延闓的，就算是他做的，他也不會承認的，這可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啊。她勉強鎮定心神：“還有什麼？”
“有人上摺子說要重塑禮法。”
重塑禮法？這是要拿章延闓祭刀：“是那個孔大人？”
順兒搖搖頭：“不是。而且……”順兒有些遲疑，他不曉得這個要不要告訴世芸，直覺告訴他這話不能說，可是不說的話……
“而且怎麼了？”
順兒，死死的閉上雙眼，鼓起了天大的勇氣：“皇上準了！”
準了？聖上準了，這就是說章延闓死定了！這事情要怎麼辦？皇上不是還要靠章延闓對付張家的麼？現在沒法子了，便要捨棄章延闓了？
世芸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她心裡焦躁不已，一點頭緒也沒有，唯一知道的就是爲章延闓喊冤：“我去敲登聞鼓！”
一直坐着不發一言的錢師爺突然命人攔下世芸：“給夫人沏杯釅茶來！”
簇水端來了茶水，錢師爺親自送到世芸手中：“夫人，吃杯茶。”
章澤闓只是擺手：“我只負責拿錢，至於那東西怎麼弄還是要靠你們的。”
世芸站起身福了福：“還請先生賜教！”
婉兒退下，錢先生從裡間走出來：“夫人，這事情，我看要請舅老爺操刀！”譚世懋這個時候能派人過來，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錢先生不禁鼓掌叫絕：“果然是夫人。”有好的嫡母，也有不好的，有得意的庶子，也有不得意的庶子，可是庶子都是想出頭的，如果他們的出路被堵死了，他們會這麼樣？這個世上，比較下還是庶子庶女多一些，嫡子嫡女少一些。將這些庶子庶女拉下水，到是不小的的一陣風波，“不過卻要不少人。這人我們該怎麼去鼓動？”
錢先生笑了笑：“這個我已經有了主張。不過卻是少了個領頭的。這領頭的到是有些難辦。要不爲了這個錢，要有身份，上這個摺子要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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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政奏章延闓庶子殺嫡子，那麼就要把他引到大義滅親，是什麼逼得章延闓不得不這麼做，保命，這個不能提，你提出來了，總有人能反對你。要找出一條，就是說破了天，也是章延闓有理。這要如何去做呢？
錢師爺笑意更濃了：“是啊，夫人不信，我也不信。可偏偏是大人認下了，這纔有疑點！夫人，我雖跟着大人時日不長，但卻總爲大人所作所爲折服，這才願意天涯海角都追隨大人。每每看到大人那些膽大包天的作法，學生雖是有些提心吊膽，可大人每次都能將事情完成。這是學生是最佩服這一點。細細的琢磨起大人平日裡的所作所爲，學生總結出一些來。”錢師爺停了話，笑着看着世芸，示意她去猜。
她不相信有能如何：“他已經認下了！”他認下了就是沒有什麼可是了，無論是不是蓄意都已經不重要了。試問，誰還會爲了一個認罪的死囚犯案呢？
“那爲什麼夫人還要去瞧登聞鼓爲大人含冤？”
“夫人，恭喜大人脫險。”
“你是說他是故意認下的？”
就是這話，皇上是曉得章幼闓在那做的事，章太太非但不感到羞愧，反而跑到家裡來鬧，就算是她要鬧，次輔大人怎麼可能讓她鬧。只有一個可能，有人在縱容，還是皇帝？
世芸如同抓住最後一根稻草般，急切地看着錢師爺：“先生您定有法子是不是？是什麼法子？”
錢師爺忙道不敢：“其實夫人也是看的出的。大人平日裡所做最講的就是兵行險招，出其不意。大人作爲之事從不按常理出牌。”
她是怨過過章延闓爲何爲認下，卻沒有想過章延闓爲何會故意認下。
下人進來，卻是杜氏孟氏身邊的婉兒，如今卻是梳了婦人的髮髻：“姑奶奶，大爺大奶奶讓我給表姑娘送些點心。大爺還問了，上回姑奶奶要的點心，姑奶奶可覺得好？”
世芸不由啞然一笑。順兒的消息雖然不好，但是也曉得章延闓如今醒了過來，還能說話。可是，這又算是什麼喜事？“他都認下了，還不是一個死？又有什麼好的？先生您熟讀刑律，這難道還不曉得這庶犯嫡是多大的罪過麼？“
“夫人向來聰慧，爲何這次反而看不透這其中的玄妙呢？”錢師爺端了茶抿了一口。
她並未要過什麼點心，爲何大哥單單問起？大哥並不會掛心這個的。
是啊。到底是誰？
錢師爺只笑，繼續說着自己的思量：“夫人再想想，這次的事情是怎麼起的？這事誰錯在前？三爺受重傷，是派了御醫去的。這是驚動了皇上的。可是老太太甚至大張旗鼓的還找上門來，是誰給了她那麼大的底氣？次輔大人麼？次輔大人的孫兒這次也牽連在裡頭，次輔大人自己都來不及了，能爲老太太撐腰？”
“先生說我們要怎麼做？”章延闓認罪只能暫時保住性命，章延闓能做的只有認下罪狀，等待時機，而他們這些在外頭的人要做的便是爲他創造時機。
錢先生笑了笑：“人家怎麼做，我們就怎麼做。”
“夫人，您許久沒有吃茶了，還是吃一杯，緩一緩。我有話說，聽了我這話夫人再去也不遲。”
中了舉的，都一門心思的卯足勁兒考進士，只當那是唯一的正途，只有他放棄會試，去做個教諭；也只有他被外放到從未出過舉人的興義縣甘之若飴……他的所作所爲看起來都是那樣的兵行險招，卻樣樣出其不意。樣樣都取到意外之喜。
錢師爺只是讓世芸吃茶：“夫人，你且吃了茶，慢慢的吃。你心情平緩了，我才同你說。”
世芸同錢先生看着章澤闓那財大氣粗的模樣不禁一笑。寫這摺子又不是要死人的，卻是順應朝野的風向，寫寫也沒事，又有錢何樂不爲。更何況，讓他們寫的是章澤闓，他是嫡子，嫡長子！合情合理。
世芸接了茶杯，毫無力氣的道：“先生請說。”
不僅僅是章延闓故意認下，而是這整件事的背後有隻黑手在推動，逼得他不得不認下。認下罪狀，是爲了暫時保住性命，保住性命是爲了待來時的反擊！
這個黑手不是旁人，怕就是張家的人。借了這個由頭弄掉章延闓，卻叫旁人認爲與他家無半點關係。好手筆，這才叫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錢師爺平緩的聲音讓世芸感到鎮定，看着世芸慢慢的吃了兩口茶，錢師爺這才說話，只是他一開口到讓世芸吃了不小的震動。
“若是按着尋常人的想法去想大人所做之事，定是樣樣兇險。”
“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話你沒聽過麼？”章澤闓突然出現在門口，他大步走進來，從懷裡掏出一沓的銀票，“一個摺子二百兩。他們還不寫？”
這個時候哪裡還有工夫吃茶，她搖着頭：“我吃不下。”
這不是簡簡單單的跟着人做，而是要火上澆油，要把事情鬧起來。
錢先生搖搖頭。正要說理由，簇水在外頭道：“奶奶，大舅爺大舅奶奶派人送點心來了。”
“我不信！”
世芸微微一笑她已經有了主意，卻是對錢先生道：“單單這個還是不夠的。先生，必須還要讓旁人主動爲相公說話。”或許朝廷中真的沒幾個人爲章延闓說話，但是有一點，那就是：“這個朝廷裡是庶子出身的官員不在少數。”物極必反就是這個道理。
玄妙？自己沒看透？
錢師爺笑道：“難道夫人也相信三爺是大人蓄意所傷？”
“夫人這些日子也打探了不少的消息，夫人就沒想過，爲何有人偏偏把這樣的事情扯到了嫡庶上頭？夫人何等聰慧，難道這都看不出來？夫人再想想，爲何大人會一言不發的認下這樁事來？忍氣吞聲這可不是大人的作法。”
錢師爺搖着頭，再倒了一杯茶遞給世芸：“夫人，慢慢的吃，一口口的來，茶是品出來的，不是一口喝的。”
章澤闓靈機一現：“找那個孔老頭。他不是對二弟滿肚子的意見麼？就找他！”
錢師爺笑着點着頭：“正是這樣。學生本來也不明白，可是反過來一想，卻是大不一樣。夫人，同樣是出事，爲何三爺是回家，大人卻不知所蹤？直到今日纔有消息？夫人，如果不是有人故意隱瞞了大人的事情，爲何我等打探了多日也打探不出大人的消息？”
錢先生同章澤闓忙到邊屋去。
她依言吃了茶，卻是一口喝乾。
譚世懋是嫡子，在人前總是一副老學究，老夫子的模樣，又因爲他嫡親的妹妹世英被她這個庶女欺負的這麼殘，譚世懋憤慨也是合情合理的，胳膊肘都是朝裡的。卻不想他們是要譚世懋朝外了。
世芸點點頭。心裡卻想着婉兒轉達譚世懋的問話。上回的點心，上回……世芸好像想到了些什麼。她要去找一樣東西。那樣東西一定能有用處，一定能幫得了章延闓。
錢師爺見世芸有事，也告辭離開，在臨出門的時候突然停下，轉過身幽幽的道：“夫人，這回三爺沒死，老太太怕是要後悔一輩子了！”
是啊。她會讓章太太后悔章幼闓沒有死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