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鐘裡唯一的指針完全朝上。
鐺——鐺——鐺——
渾厚迴盪的鐘聲不知何處傳來，在整棟古堡迴響。
“天黑請閉眼啊！”牧蘇扯着嗓子嚷了一句，便見他身後牆壁一陣濃霧貼地席捲而來，眨眼間便將所有人裹入其內。
濃霧極密，甚至連面前的手掌都無法看清，似乎連聲音都爲之阻絕。每個人被獨立開，能聽到的僅有自己急促的呼吸。
這片死寂之中，所有玩家卻聽到大門外傳來了嘎吱一聲細想。
有什麼推開了門。
有什麼進來了。
噠——噠——噠——
本不該存在腳步聲如今清脆響徹，緩緩迴盪，緩緩接近。
玩家們惶恐慌張間，祈禱鬼不會找上自己。
秋刀魚縮起肩膀佝僂身子，極力讓自己看上去不起眼些。
哪怕明知對面是一個玩家扮演。如此氣氛渲染他仍不由自主心生慌亂。
噠——噠——噠——
腳步聲在接近。越發清晰的同時，一些雜亂的聲音涌入玩家們耳中。
似乎有一個女人在背景裡哭喊，挪動雜物。正阻止門外的什麼進來。很快其他聲音消失，只剩女人嗚咽喃喃聲。
噠——噠——噠——
“它來了！”女人驚叫。
秋刀魚渾身汗毛一炸，幾乎控制不住拔腿就跑。就在此刻，視線瞬間暗下，失去身體知覺。
我死了？
秋刀魚一怔，而轉瞬間他便恢復了知覺。
他擡起頭，窗外殘陽似血，頭疼得厲害。其他人也是揉着腦袋擡頭，就如遊戲最初。
“這次的新人素質不錯啊。”牧蘇輕哼一聲道。
玩家們相互對視，而後看向唯一一道沒有動彈的身影。
坐在身旁的一如當初伸手撥動狼煙，一張毫無生機的面孔顯露衆人眼前。他早已死去。
【玩家-狼煙-已經死亡】
【玩家？（鬼）殺死了玩家-狼煙】
確定死訊後，一條死亡記錄彈出。
一瞬間，牧蘇彷彿化身黑豹，帶起一道殘影衝至狼煙身前，扶住他大喊：“治療狼煙！所有的獎勵點數從我這裡扣！”
後者當然一動不動。
“可惡，晚了一步嗎！”牧蘇自責難過的捂住胸口。
玩家們忽略了牧蘇神經質的行爲。秋刀魚抿起嘴，忽然問他：“我記得十分鐘前你祈求鬼殺了狼煙。”
“或許有人陷害牧蘇。”狐狸紅脣微啓。“別忘記那句話我們所有人都聽到了，也包括那隻鬼。”
“或許是故意而爲呢？因爲太明顯所以不會被人懷疑，但其實人就是他殺的。”
“這樣猜疑下去永遠沒有盡頭……”一如當初撓了撓臉頰：“我的看法是，作爲鬼來說他太歡脫明顯了。比起這個，我更相信我們中隱藏着一個在盡力減少自己存在感的玩家。”
說這話時，他輕描淡寫從透明橋身上略過。她進入遊戲後說的話少得可憐。
她在隱藏什麼嗎……
忘川嘴脣微張要說什麼，忽然發現長桌一顫。她望向源頭，上首的牧蘇將雙腿搭在桌上，叼着菸斗語氣淡漠：“爲什麼不順着那隻鬼出現帶來的線索找下去，而是在這裡無意義猜測？”
一衆玩家側目望去。
“清脆腳步聲，挪動雜物聲。這兩個線索足夠我們將範圍縮小到一定程度了吧。”
“你是說……”秋刀魚語氣恍然，他想到一個可能。
“聲音來自一個沒有地毯並且有挪動痕跡的房間。”一如當初接過話茬，按耐不住語氣中的驚異：“你怎麼會想到這個？”
畢竟牧蘇怎麼看也不像會用腦子玩遊戲的人。
牧蘇皮鞋晃了晃：“因爲我雙腳離地了，病毒就關閉了，聰明的智商又佔領高地了。”
他們目光焦距變換，落在牧蘇身後的古鐘上。
離下一次鬼出現還有57分鐘時間。
狐狸起身顯露一截曼妙身姿：“那麼各位，按照先前的隊伍我們分開行動，十分鐘後在這裡匯合。這座古堡不大，我想十分鐘足夠我們找到那處地點。”
沒人有異議，於是再一次探索這座古堡。
十分鐘後，衆人在大廳匯聚。忘川的小隊帶來一條好消息。他們找到那處地點了。
那是一間雜物間，大致在古堡靠近後園的位置。走廊窗戶除了外面茂盛的雜草什麼都看不到。
一行人趕到雜物間外的走廊時，也明白了爲何這裡沒有地毯。
這條長廊透着被火焚燒後的痕跡。黑色痕跡遍佈牆體。少數牆紙如瘢痕黏在上面。
秋刀魚蹲下查看地毯斷口，絨毛卷曲成黑色顆粒，斷口很不整齊，如火燒一般。
十幾米外的雜物間門開着。
忘川說的有些難爲情：“我們推開門確認了一下就離開了。裡面的景象……兩個人有些害怕。”
忘川的形容是房間的火燒痕跡尤其嚴重。裡面立着一具棺材，似乎鑲嵌入牆體之中。他們沒敢確認棺材是否空的便快速離開這片壓抑的區域。
他們踏上焦黑地面。秋刀魚有意發出腳步聲，聲音不如鬼現身時清脆，但已經很接近了。
如今人多，害怕這種情緒很難滋生得出。進入雜物間，他們看到了忘川形容的那具棺材。
一具普普通通的木質棺材。
他們下意識屏住呼吸，害怕驚擾到什麼。
“打開看看？”一如當初輕聲詢問。
“打開看看。”秋刀魚咬了咬牙，上前拽動棺材蓋子。
棺蓋並未固定，被秋刀魚一拽便扯開，顯露棺材內部。想象中的恐怖景象並未出現，裡面是空的。
“接下來怎麼辦？”有人問。而後玩家們下意識看向牧蘇。
牧蘇不知哪裡弄來了一顆櫻桃，噁心的用舌頭托住而後來回蠕動。察覺衆人望來連忙含起，警惕回視含糊道：“做什麼？”
“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雙腳沾地了，病毒又佔領高地了。”
“你可以邊跳邊想。”透明橋語氣帶着戲謔。
“嘖。”
牧蘇睜着死魚眼原地蹦達幾下。
“把狼煙的屍體放進棺材。”
說完重新用舌頭擺弄起櫻桃。
“這算哪招？？？”一如當初瞠目結舌。
“但的確沒錯……我還記得初次更新還是第二次更新加了一條，玩家的屍體會被模糊化和刷新。”
秋刀魚回想腦海中的記憶：“狼煙的屍體沒有刷新，或許不僅僅是擺在那裡渲染氣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