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魔法物品,從道理上來說,也不過就是將法術附着恆定到某些物體上——通常做法將魔法陣蝕刻在器皿的表面,然後用法師們用精神力從魔網中爲其導入魔力,使它們成爲能夠溝通魔王,使用法術的魔法物品。
只是在這個世界,這種東西是種相當稀缺的物資,它們能夠起到的作用很大,尤其是對於一些在到頭上打滾的傭兵和戰場上的戰士,能夠發揮出超自然的力量,也就意味着他們在面對危險地時候,有了一份強大的助力,但是因此也讓他們的價格居高不下,很多貴族也喜歡收集這些東西,不論是用來防身,作爲饋贈的禮物,或者賞賜一些有功勞的屬下,都是通常物品無法比擬的。
當然魔法物品也有不同類別。有些則必須特定的人才能使用,例如法杖。除了法師其他人基本用不上。但有些是任何人都可使用,例如魔法刀劍,盔甲,還有一些特殊的,限制使用次數的東西,就像康斯坦丁手上那枚攻城槌戒指……那是無論誰使用都是可以發揮效果的。而少年想到的就是,如果自己真的掌握了製作方法,即使自己受限於法術的限制,不能像法師一樣製作多種類,但即使是幾種特定的東西也足夠造成影響了……比方說用來交易之類……
“是不是想到要學來賺錢了?貪婪的傢伙?”
很快的,這個方法就被巫妖否決並嘲笑了——與魔法師們抄寫卷軸一樣,煉製藥水和製造魔法裝備,是需要犧牲施術者本身的小部份精神力量或者是靈魂作爲代價的,只不過後者的損耗相對來說更加巨大,哦,如果套用康斯坦丁熟悉的一種說法,那就是會造成“經驗值下降”。
只是畢竟現實的世界是不能用那種古怪的數據來描述的,其中的計算也相當的複雜,這個現象是個很複雜東西,魔法師們籠統的將之稱爲諸神的法則。所以,在巫妖的記憶之中,即使是精研變化術的法師,也並不輕易爲人打造魔法物品,事實上所有的法師甚至在抄寫高級卷軸的時候也會仔細考慮,因爲那會影響他們學習和修煉速度。
也正是因爲如此,即使是最簡單的魔法物品,它們的造價也幾乎等同於同等重量的寶石,更何況製造這些奇物只要高級一些,消耗的黃金動則就以公斤計;對於這樣一種需要燒錢和耗費精力才能繼續下去的魔法研究,大多數人只能望而卻步——即便他是一名能迅速積攢財富的法師。
同時,正如前面所提到的,煉金術士們必須擁有極高的工藝造詣——雕刻、繪圖以及鍛造,如你所知,這些領域通常只歡迎有天分的人;但就是你擁有這方面的天賦,也還遠遠不夠,因爲煉金術士們還得不斷冥思來積累自己的精神力,並花費大量的時間來研究法陣的奧秘——凡人的時間畢竟有限,因此只有那些真正的天才才能在鍊金術的領域脫穎而出。
於是,這個職業只適合和平年代,法師的精神力相對過剩,而財富又可以積累的很迅速的時候。
“高階的魔法物品實在是可遇不可求……所以比起那些不知所謂的魔法物品,我倒是更喜歡藥水……簡易,效果好,還不必擔心大部分的法術無效效果……如果發展出些濃縮的負面效果劑型,用來使用在對手身上,那麼戰鬥中就更加實用了……”
康斯坦丁微微眯起眼睛,其實魔法物品的效果確實神奇,但畢竟太容易被人發現——一個普通的法師,也能用個偵測法術看到這些物品上的法術靈光,從而推斷出其大致作用,至不濟也會有所防備……讓人有了防備的武器即使再強,作用也會打了折扣。
除此之外,由於效果越強,花費的成本也就越高,因此現行大部分的魔法物品上的魔法效果都不會非常強力,相較起來,倒是藥水從各個方面考慮都更經濟些……
“濃縮的藥劑麼……是個不錯的想法啊。”巫妖思考起來,不過頓了頓之後,他的思路似乎走差了道:“嗯?用在別人身上?你難道是準備給那小妞下些催情劑?還是準備做出些能夠增強自己能力的玩意兒?”
“這可不是你個沒有了小雞雞的傢伙該想到的問題……”
交談之中的康斯坦丁腦子忽然微微一暈,似乎地面都顫抖起來,少年愕然轉過頭——那並不是真正的地震,而是另外的一種形式的震動……那是康斯坦丁之前曾經感受過的所謂次元震。
但是這一次,效果顯然比克里斯汀引發的大得多,康斯坦丁捕捉到一聲輕微的噼啪震響,他的視線中,周圍的空間都彷彿玻璃一般產生了無數的裂紋!
當這些異象瞬間斂去,實驗桌旁邊已經出現了一位老人,微笑着看着康斯坦丁和凡爾納。
少年摸了摸鼻子,注意到這位老者的身形瘦長,和大多數魔法師一樣——鑽研魔法知識令他們的智慧超越常人,但是在智慧增加的同時身體變得衰弱不堪……而這個老者簡直是其中的代表,他骨瘦如柴的身軀好像被風一吹便會倒下一般,那眯縫成一條線的眼睛,證明他的視力已經差到了極點。實際上他的臉上並沒有特意露出笑容,只是因爲那一直眯縫著眼睛,這讓他的面孔充滿了一種溫和的感覺,但深深的眉弓又使這表情不至於太過輕浮,而那一把打理得順滑的長髯,更是令他看上去高深莫測。
“見鬼,見鬼!卡利斯特·薩坦伯!你難道就不能用個正常的方法進來嗎?保持法術結界的暉晶石充能至少需要三天的時間!其他的法術結界……你是想要跟我決鬥嗎?”這個人的出現讓凡爾納發出了一連串野獸般的低吼,而康斯坦丁皺了皺眉頭,敏捷的後退了幾步——這位大法師周圍的空氣已經彷彿蒸汽一般灼熱起來,只不過短短的幾秒鐘時間,康斯坦丁感覺身體的半邊已經有些發燙了!
“請相信我……凡爾納大法師,我也不喜歡這種方法……爲了進入您的實驗室,也耗費了我一顆純淨水晶符文……我甚至還不得不放棄了一個即將結束的試驗。”老法師用一個溫和的聲音迴應道,同時做出了一個法師之間常用的禮節——溫文爾雅的動作讓他看上去更像是個老牌的貴族。
然後他頓了頓手中的法杖,於是一股溼潤的微風不知從何處吹來,周邊的空氣溫度立刻下降到了一個舒爽宜人的程度:“只是使用正常的方式,我恐怕需要幾個小時之後,才能讓你感覺到我的存在……我的朋友,你實在沒有必要將這裡如此嚴密地封閉起來,以至於找除了採用這種辦法,沒有第二種選擇。”
“那麼小賊們偷東西也沒有罪了!你這滿口狡辯的傢伙!”凡爾納佈滿傷痕的嘴角抽搐了幾下,這令他隱藏在兜帽陰影中的另外半邊面孔看上去像是一個無底深淵:“你不在你的塔樓裡玩那些水晶珠子,闖到我的實驗室裡來幹什麼?還是說你這個有偷窺癖好的傢伙終於無法容忍這個世界上有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了嗎?”
“因爲我偶爾聽說這位康斯坦丁閣下被你帶到這裡來了……雖然你可能有你的考量,不過這位先生的身份讓他的時間很寶貴,因此我希望……”老人似乎早就已經習慣了這位黑袍大法師咄咄逼人的語氣,他毫不在意的走上前來,面對着黑袍法師,只是有意無意的將少年的身影隱藏在身後。“他可以自由的離開這裡……”
“身份?不要用這種狗屎的東西來污染我的耳朵!……嗯?什麼身份用得着你這個偷窺大師親自跑來?”凡爾納憤怒的叫道。然後他似乎終於注意到了那個被他丟到九霄雲外的詞彙。語氣稍微的平靜了一些:“哦……這個小鬼之前似乎也說過,他是那個什麼……康納裡維斯家……就是那些和野蠻人打仗的西北佬們吧?”
“不過,這個小傢伙是個難得的人才,如果不加以培訓的話,實在是太過於浪費了……他應該作爲我的助理,對魔法領域的進步作出貢獻纔對……”只是不等到對方回到,這位黑袍法師又繼續低吼道,康斯坦丁的嘴角微微翹了翹,因爲少年注意到他似乎是強行將話題引到了一個古怪的方向。
“凡爾納閣下,請你注意,康斯坦丁先生是一名術士而非法師,他並不需要、也不適合參與到深奧的法術研究之中……”老法師卡利斯特似乎並無刺激對方的意思,再次頓了頓手中的法杖,在黑曜石的地面上再次撞出了幾聲輕響,他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線,這讓他的面孔看起來嚴肅了許多:“況且,作爲康納利維斯公爵的嫡長子,他並沒有太多的時間來參與到魔法領域的事物中來,因此,您不妨另外找一個合適的人選,如果您沒有,我也可以向你推薦……”
“我對於那些貴族之類的傢伙做的事情可沒什麼興趣!至於說你推薦的助手?那些玩意兒大多都是些劣魔和食人鬼攪合成的……”凡爾納不耐煩的打斷了老法師的溫言細語:“難得有這樣一個能夠看得上眼的小傢伙……我只不過是讓他作爲我的實驗助手而已,難道你以爲我會把他用來召喚惡魔,還是切片來研究?”
“以您的身份自然是不會這樣做的……”老法師的語聲依舊溫和有禮,不過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
“廢話少說!你是一定要跟我爭搶嗎?”黑袍法師的聲音已經低沉的彷彿刮擦鐵塊,而那種恐懼的溫度也再一次開始在他周圍聚攏起來!
“咳咳!兩位大師,我想,我現在可否提出一個折中一些的意見?”就在這劍拔弩張的時刻,康斯坦丁的聲音插進了對話之中。他走上幾步,站在了兩人之間。
之所以在這個時候選擇插嘴,康斯坦丁自然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知道,凡爾納恐怕根本不是真的珍惜他的什麼才華,而只是單純的要維護自己信仰的秘密——如果康斯坦丁將他信仰邪神之類的事情向外界抖落出來,即使他是個大法師,恐怕也會承受到非常的壓力,更何況從他將實驗室蓋在了法師塔一層的這一點推斷,他有可能本來在這個地方就不怎麼受待見。
不知道那個名爲卡利斯特的老法師究竟是真誠的迴護自己,還是有別的什麼目的……但是這樣下去如果不達成目標,凡爾納恐怕是絕對不會輕易鬆口的。
當然,他也不可能就此留下來——他康斯坦丁又不是救世佛祖,留在這個地方,誰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不是洗腦光線或者切片之類的倒黴事?
“我想,我可以成爲凡爾納大師的助手,對於魔法的世界,我一直充滿了興趣,成爲一位大法師的助手,這對我來說,是一種光榮……”少年單手撫胸,向黑袍法師一禮,只是接下來便把話題一轉:“雖然我的時間可能會在貴族的事物上浪費許多,不過我還是會盡量擠出時間,來協助凡爾納大法師的。畢竟,雖然成爲了同路人,但這條路充滿了崎嶇與經濟,我在這條道路上行走的日子尚淺,更需要大師們的指導與幫助。”
實際上,少年這話說的沒啥意義……表面上好像答應了凡爾納,但又把自由全抓在手……當然,他想要傳達的不過是個善意,表示“我也跟是一根繩上的螞蚱,並沒有興趣將事情抖出去”罷了。
除此之外,對於這個脾氣暴躁的傢伙,康斯坦丁也真的存了一份日後向之請教的意思——魔法的領域是如此的宏大寬闊,從沒有人能夠完全涉獵,即使象哈特迪爾那樣,同樣擁有大法師頭銜的人物,作爲巫妖,他比普通人類多了幾百年的時間,但是對於製作物品這個領域卻也沒有什麼涉獵,於是自己如果想要找人學習一下魔法物品的製作方法,這個脾氣古怪的傢伙倒是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
他現在的狀態,等於是與這位凡爾納大師成了“擁有共同秘密的夥伴”,這樣一來,如果向他學習鍊金術師的能力,可能要比隨意請教某位法師要合算的多……對於想要別人無償的教導,是一個怎樣艱難的過程這件事,當年他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就已經積累了足夠多的經驗了。
“我想,凡爾納大師並沒有什麼惡意,他只是珍稀我這點不起眼的才能罷了,我當然也想浪費他的這番好意。”他一臉微笑的看着黑袍大法師,也不知道這位看上去暴躁的傢伙,到底能夠理解多少自己的意思。
“既然如此……好吧。我給你在我實驗室進出的權利,以後你可以隨時進來……”沉默了一下,黑袍大法師忽然擡起手,在空中劃出一個符號,然後按上了少年掛咋胸前的那枚徽章。
然後他的聲音驟然在康斯坦丁的腦海中響起。
“如果不是我神珍視他的每一名信徒,我說不定就會立刻將你幹掉!不過我還是必須提醒你一句……最好不要將今天在這裡的所見所聞透漏出去!否則的話,你恐怕會有性命之厄……三神神殿之中總是不乏瘋子和偏執狂的……”頓了頓,黑袍法師繼續道:“另外,我神並不會懲罰有些信仰不堅定者,但是你要注意,一旦對於我神的信仰失去了最基本的虔誠,甚至產生了可怕的厭惡和仇恨——我神的聖契就會對他進行懲罰,給他的靈魂造成嚴重傷害,甚至可能立即死去!聽懂了嗎?回答我!”
康斯坦丁微微一凜。這個名爲凡爾納的黑袍法師所說的可能有恐嚇的成分,不過其中真實的成分也可能很高……
“當然當然,我絕對不會作那樣的事情的……”口頭應承着,接下來少年的嘴角卻彎出了一個愉快的弧度——既然有些由頭在手,就此放開可就對不起自己了:“不過,大師您應該知道,所謂的封口費是什麼東西吧?”
“狡猾貪婪的小混蛋。”黑袍法師沉默。只是明顯的,他的喘氣聲變得粗重了些,然後他放開按在護膚上的手,不知從哪裡翻出一件輕飄飄黑幽幽的東西。扔給了康斯坦丁。
那是一雙黑色的半指手套。閃爍着微光,絲綢一般的材質很輕,很薄。康斯坦丁將之套在手上,微微感覺到一點涼意,但隨即,彷彿有生命一樣自動地調整了形態,緊密而舒適地貼合着他的手指,雖然箍得很緊、一絲縫隙也沒有,卻完全沒有不適的感覺。好像手套變成了皮膚的一部分。
……然後,少年便發現自己似乎產生了某種變化……他活動着手腳,輕輕跳動了兩下,感覺動作似乎變得更加容易,甚至彈跳也變得更高了些。
或者說,世界的重量忽然變輕了?
“哼……感知能力也不錯嘛……”對於少年的動作,黑袍法師冷笑了一聲,繼而再次不符風格的說出了一串解釋:“這是地底的靈吸怪們製作的小東西,能小幅度提高佩帶者的敏捷,我已經解析過,需要用的材料太過複雜,想要複製太麻煩,還不如敏捷護符好用,不過既然你已經有了一枚護符,那麼這東西顯然更適合你。”
“呃……”一旦提到這枚護符,康斯坦丁心中便有些發虛,他直覺的想要辯解什麼。但還沒等他開口,一隻乾燥瘦長的手已經拉住了他。
“好了,凡爾納閣下,現在可以讓康斯坦丁先生離開了嗎?”名爲卡利斯特·薩坦伯的老法師一隻在一旁微笑不語,他恐怕知道凡爾納在直接與康斯坦丁對話,也有能力竊聽到其中的內容只不過他此次來的目的看來已經達到了,他也沒有理由與出名的暴躁者在這種小事上作無謂的爭鬥。
但是黑袍法師這個時候卻伸出手,一道微光打上了康斯坦丁的胸口。
“凡爾納,你對他使用了傳送法陣?”老法師愣了愣,然後問道。
“我把他傳到中央大街了。怎麼,難道說傳送術是你的專利嗎?我就不能使用?”黑袍法師冷笑:“我如果沒有記錯,尼古拉那個老傢伙曾經說過,只要是他魔法塔裡的正式法師,都擁有使用定點傳送法陣的權利吧?還是說你想要剝奪我這個權利?”
“我當然沒有這個意思……只不過,我剛纔也用了……應該是同時……”一抹苦笑從老法師修理整齊的鬍子下面透漏了出來。
“哦?嘿嘿……這個倒黴的小傢伙,但願他不要被送的太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