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內一時間安靜下來。
秦榮和戴慶鬆都是微微皺眉思忖着這件奇門江湖中的奪寶糾紛,作爲官方的他們,應該拿出一個什麼樣的態度,能否做到把事情妥善解決。
沈玉面依舊是那副大模大樣的神態。
另一側,艾敬邦和陳和想要離開了——作爲根本不屬於奇門江湖這個圈子裡的人物,更是國家重要的高級幹部,他們本身就不願意攙和。可現在,再顯赫的身份,背上了包庇的嫌疑,又豈能隨意離開?
艾音瑜眼神呆滯的靠着牆邊坐在椅子上,沒有了別的想法,只是在回憶着以往,如果每件事都有重來一次的機會……馬局長則是面帶微笑,一言不發的注視着面前的茶杯。
終究是被捲入了馬良和沈玉面的衝突中,但對此馬局長並不介意,他早就有過這樣的心理準備,不然也不會毛遂自薦的替馬良出頭,幫助馬良把石樹怪收藏在了自己手中。只不過馬局長有些哭笑不得的是,這事兒怎麼攪着攪着,把戴慶鬆和秦榮,都給拽進來,想要撤身事外都難了?
而且,不能怪馬良啊,是沈玉面在硬拉住了戴慶鬆和秦榮。
殊不知此時的馬良心裡卻正在想着:“他孃的,真是丟了芝麻撿西瓜,咱馬良的運氣好啊。”
在馬良原本的計劃中,艾音瑜家大勢大,遠非他馬良所能比得了——盧祥安老爺子固然能爲他提供些足夠的背景靠山,讓這些門第顯赫的紅色家族人物們忌憚,但招惹上這樣的家族終究不是什麼好事兒;至於馬局長,雖然手眼通天,可馬良還真信不過,這傢伙心機極重,身世又那麼玄,指不定心裡在琢磨着什麼驚天大陰謀呢。
所以馬良看似不失強硬又顯露出退讓的言語態度,卻是把沈玉面、艾音瑜一步步拉到了官方的對立面。
由此,艾音瑜必死無疑,沈玉面也會被牽連其中。
而且直接衝突產生矛盾的雙方,是代表着官方的秦榮、戴慶鬆,和艾姓家族以及沈玉面了。至於艾姓家族對馬良的記恨,倒也不至於再去實施什麼報復了,一來馬良的態度在這兒擺着的,二來很顯然戴慶鬆、秦榮這麼決定的話,在旁人看來那就是馬良堅強的鐵桿盟友啊。
若非如此,馬良也不用把蕭冰薇拽來。
但他沒想到沈玉面用術法祛除了一些蕭冰薇的記憶,或者說在和蕭冰薇談某些話的時候,沈玉面就已經用術法模糊了雙方的話語,讓蕭冰薇知道有這麼回事兒,卻不記得到底有沒有說過,說過什麼樣的話。
沈玉面成功從中脫離。
就在馬良對此有些感到可惜,思忖着和沈玉面之間,還是得靠自己出手來解決的時候,不曾想沈玉面卻主動提出石樹怪的事情,並且明擺着是要讓戴慶鬆和秦榮難堪,給他們製造些爲難的。
馬良尋思着:“沈玉面這貨是不是腦子有問題?”
膽敢跟官方作對?從進來就一直大模大樣像個大爺似的,難不成這貨本姓李,老爹的名字裡帶剛?
一念至此,馬良有些困惑的擡頭看了看房角——我爲什麼會這麼想?李剛是誰?
“馬良,說說你的想法……”戴慶鬆忽而微笑着說道。
“哦。”馬良回過神兒來,笑呵呵的說道:“也就是看在盧老爺子的面子上,我才答應給了他一塊兒石樹怪的肉,按照我的想法,一根毛都不給他,憑什麼啊?沒金剛鑽就別攬那瓷器活兒,自己做不到還不讓別人做,還想着吃現成的?喲,感情便宜都讓他佔了,我去冒着巨大風險玩兒命……”
一直都神色嚴肅古板的秦榮不禁失笑,繼而恢復神情,道:“那就是,不打算分給沈玉面了?”
“嗯。”馬良點點頭,很堅定。
沈玉面冷笑道:“年輕人果然狂妄無知。”
“江湖中老一輩兒裡,也難道沈大師這樣老不知恥的人物。”馬良擺擺手,道:“行了,咱們也別廢話,你想做什麼劃出個道道來,少在這裡扯那些沒用的,我可沒功夫跟你瞎掰扯了。”
這話,就很直接明瞭了。
江湖規矩,矛盾出來後如果無法調解,那就鬥法,誰拳頭大誰說了算。
當然了,如果你覺得自己私下裡的各方面綜合實力都足夠強悍,也可以不去跟人玩兒決鬥這種很古老且風險姓很大的遊戲,完全可以私下裡解決掉——但是,沈玉面已經當着官方的面提出來了!
要官方插手了,再私下裡幹什麼活兒,不方便。
更何況沈玉面私底下也不見得就真有什麼實力——這是馬良從盧祥安和馬局長那裡得知的。不過馬良總覺得沈玉面應該有底牌,不然憑什麼在戴慶鬆和秦榮面前,還敢一而再再二三的裝逼?
所以馬良想着故技重施,乾脆把事情鬧將出來,秦榮、戴慶鬆、馬局長都別想置身事外。
不曾想沈玉面聽了馬良的話之後,並沒有生氣,而是微微一笑,道:“好啊,有點兒當年馬不爲的氣勢,不愧爲他的傳人啊。”說着話,沈玉面像是早有準備般,從兜裡摸出一張摺疊好的紙張,單手往前一送。
只見那薄薄的紙張竟是憑空筆直向馬良這邊飛來。
速度並不快。
艾敬邦、陳和、蕭冰薇、吳瓊都露出了吃驚的神色。反觀其他幾人倒是像司空見慣了一般神色平靜,並不覺得奇怪。
馬良單手接過來,神色平靜的打開了這張皺巴巴的白紙,一邊在心裡很卑劣的腹誹着——真他媽鄉巴佬窮鬼,寫點兒什麼東西還從家裡廁所撿了張紙,咋不用鍋底灰寫字啊?
這張紙上,是一行行清晰的毛筆字。
鐵畫銀鉤,龍飛鳳舞,飄灑有致,真是一筆好字啊!馬良不禁發自內心的感慨了一句,只是這上面書寫的內容,倒是讓馬良皺了皺眉。
只見上面書寫着:
賭約今有奇門江湖中人馬良、沈玉面,因家世恩怨,奇寶石樹怪歸屬糾紛,決以術法公平相鬥。
奇門中事,術法爲衡。
輸贏各憑自身,公道自在人心。
雙方同意,若馬良輸,則歸還石樹怪於沈玉面,且立下血誓,永不出家中方圓十里之外,直至沈玉面老去;若沈玉面輸,則不再追討石樹怪,且立下血誓,終生不記前仇舊恨。
鬥法既爲賭約,其中兇險雙方皆清楚,若因鬥法過程中出現意外,生死不予追究。
至此,雙方同意,有奇門中人鐵卦神算盧祥安,江南中醫院院長馬廣,小腳娘娘黃二姑,官方代表秦榮、戴慶鬆爲證。
…………看完這份賭約,馬良微微皺眉,隨即露出無所謂的笑容,把賭約遞給了盧祥安老爺子過目,自己則是在心裡快速的思忖起來——從賭約上可以看出來,沈玉面這是早有準備了,把參與其中的各方名字都已經書寫了出來。
這不奇怪。
奇怪的是賭約中涉及到的輸贏結果。
如果馬良輸了歸還石樹怪說得過去,但爲什麼要讓馬良立下血誓,在沈玉面老死之前,馬良就必須永不出家中方圓十里之外呢?而且,沈玉面輸了的話,會立下血誓終生不記前仇舊恨!
馬良很納悶兒,自己跟沈玉面有什麼前仇舊恨?
這不扯淡嘛,一個石樹怪至於搞的像是殺了他親爹似的嗎?況且賭約裡都已經註明了輸贏後的石樹怪歸屬,何必再添上這麼一條?
就在馬良想着這些的時候,那份賭約已經被傳了一圈兒,盧祥安、馬局長、秦榮、戴慶鬆、黃二姑都一一看過,又傳回到了沈玉面的手中。便是站在馬良身後的吳瓊,也看到了其中的內容。
秦榮和戴慶鬆都舒了口氣。
不管沈玉面爲什麼會在賭約中寫上那些,其中必然是有隱情的。不過這些和秦榮、戴慶鬆無關,總之事情這般解決的話,是最好的選擇。作爲官方的他們,自然不希望事情會繼續鬧下去越鬧越大還有可能把他們牽扯進去。
“坐地閻羅!”沈玉面笑着說道:“敢應約否?”
“不敢。”馬良很不要臉的說道。
“你……”
沈玉面全然沒想到馬良會這麼直接和利落的拒絕,這傢伙還要不要臉了?都已經提出了他坐地閻羅的名號,明擺着連他爺爺的名譽都給拽進來了,馬良就一點兒都不在意嗎?還是他真的是個慫包?
不像啊!
在座者也紛紛差異。
馬良笑着擺擺手,道:“沈大師,你要是害怕,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又輸不起的話,就乾脆別搞這一齣戲,裝什麼大尾巴鷹啊?或者,你是在欺負我這個晚輩,覺得我傻?”
“你什麼意思?”
“條件不對等。”馬良冷笑道:“既然是賭約,還點名了生死不計,那就是玩兒命了……咱這人心眼兒小,幹什麼事兒不喜歡吃虧。這個賭約,我可不敢跟你籤,感情不管輸贏,結果都是你落個實惠啊。”
衆人皆是一愣。
沈玉面冷笑道:“哪裡不滿意,你可以提出來。”
“哎,這纔對嘛。”馬良點了點桌子,道:“我很詫異咱們有什麼前仇舊恨,暫時也懶得去問清楚這些了,反正你是鐵了心,這場鬥法是早晚的事兒。那就談談條件吧,石樹怪的歸屬不應該寫進去,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和你沒什麼糾紛。另外有關結束後立下血誓要做的事情,這也不合理,既然是有前仇舊恨,那就是雙方的,你恨我入骨,同樣我也巴不得弄死你,對吧?憑什麼我輸了就得被圈在家裡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當好孩子,你輸了只要不找我的麻煩就行?”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