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中市南環路與國道交叉口的“明星駕校”訓練場內。
馬良穿着皮夾克,戴着皮手套,坐在一輛老式的暖風也壞了的藍色皮卡車的駕駛位置上,吃力的擰動着沒有助力的方向盤,費力的不斷踩着離合器淒厲咔嚓的變換着檔位。
皮卡車冒着黑煙在車場上開開停停倒倒,一會兒快一會兒慢……要說這有人好辦事,何商的能量真不是蓋的,不過是隨隨便便打了個電話,馬良的理論考試馬上就可以參加,而且順利的通過,當天就上車學習倒樁移庫上坡起步停車之類的初級駕駛。
只不過這學校名字叫的響亮,學習用車輛實在是不敢恭維。
終於將車停下來的時候,馬良已經有些額頭浸汗,胳膊腿兒痠麻的感覺了。
他掏出軟玉溪煙來遞給負責教他開車的蔡師傅一顆,扭動着痠麻的肩膀說道:“蔡師傅,這玩意兒開起來可真夠累人的,我靠……咱們駕校就不能弄輛好點兒的車給學生開嗎?普桑也行啊。”
蔡師傅四十來歲年紀,有點兒不修邊幅的模樣,鬍子拉碴一大把。
接過煙來點上,蔡師傅慢悠悠抽了一口後才說道:“誰都想開好車,可駕校舍不得啊,學員開車磕碰幾下總不好意思讓學員再掏錢,可維修那都是一大筆費用。不過說起來開這種車學出來之後,還是有好處的。”
“怎麼說?”
“開好車的時候更得心應手唄。”蔡師傅笑呵呵的說道。
馬良揉着胳膊無奈的說道:“這傢伙也太累人了!”
“受點兒累吧,就你這樣有時間天天來學開車的,一週之內我保證你能參加路考,順利拿到駕照!”蔡師傅吞吐着煙霧笑呵呵的擺了擺手,道:“開車吧,這玩意兒其實並不難,最關鍵的是,遇到緊急時刻別把油門兒當剎車就行。”
“哈哈!”馬良樂了起來,打着火踩着油門又開始練車了。
他現在還真有點兒希望着早些拿到駕照,然後買輛車開着玩兒,到時候想要去哪裡就方便多了。
…………雖然說蔡師傅對馬良的特殊關照,完全是出於何商的面子,但馬良覺得這是兩碼事,自己還是要表示一下感激的。
這天下午練過車後,馬良便邀請蔡師傅去外面吃頓飯。
蔡師傅也沒拒絕,笑呵呵的和學校方面打了個招呼,然後兩人一起走出了駕校。
選擇的地點並不遠,就在學校東大門南側,緊鄰國道邊上的一家普通的飯館。這裡的主要客源就是跑長途貨運的司機們,因爲旁邊和路對面各有一處大型停車場,停車場內外更是有着各種大大小小的物流貨運部。
這類飯館沒什麼招牌菜,也沒什麼昂貴的酒菜,就是講究個實惠。
因爲還沒到飯點的緣故,飯館裡冷冷清清的,只有老闆兩口子還有一名服務員坐在一起閒聊着什麼。見到有客人進來了,年紀輕輕的女服務員趕緊滿臉堆笑的沏茶倒水,拿來了菜單。
馬良微笑道:“蔡師傅,您點菜。”
蔡師傅也不客氣,笑呵呵的點了水煮肉片、尖椒豆皮、紅燒肘子三樣菜,又要了瓶七塊錢的五十六度紅星二鍋頭。
很快菜上齊了,兩人一邊喝着一邊閒聊起來。
蔡師傅給馬良的感覺挺好,總是一臉爽朗的笑容,說話更是沒什麼忌諱,很隨意。而且從面相上看:蔡師傅濃眉平直,雙眼皮發厚,耳廓寬亮,純厚平整,國字臉,眼眸略顯渾濁,鼻孔粗大,鼻樑高挺——屬於是典型豪放仗義的姓格,只是不知道什麼緣故,他沒有了左耳垂,看起來有些怪怪的,但也同時預示着,本來應該富貴的他,卻失去了豐厚的財運。
喝了差不多半瓶酒之後,馬良有點兒內急,告了聲歉意,起身往外面的廁所走去。
這種小飯館的廁所都在外面,緊鄰着飯館房屋南側靠後面些,有那麼一處極爲簡陋的廁所,除了四面有着兩米高的圍牆之外,連個頂棚都沒有。
這時候的馬良雖然沒什麼醉意,但高度數的紅星二鍋頭二兩下去,也是渾身暖烘烘的,臉龐也有些微紅,黑色的皮夾克敞開懷,露出了裡面的深藍色毛衣,穿着牛仔褲和運動鞋的他,倒是有點兒像個跑車的司機模樣了。
剛從廁所裡出來,馬良迎面就看到一個人。
真是太巧了!
竟然是前幾天晚上從燕京回來時遇到的那名黑車司機。
馬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但那名司機很顯然只是看着馬良有些眼熟,一時間沒有想起來。等馬良從他身旁走過去幾步,快到飯店門口的時候,他才霍然想起——是那小子!
“嗨,站住!”黑車司機尿意全無,扭頭大聲呵斥道。
“怎麼?”馬良笑着扭過頭來。
黑車司機惡狠狠的說道:“小子,還記得我不?”
“當然記得,真巧。”馬良笑道。
“是啊,太他媽巧了!”黑車司機陰陰的一笑,伸手從廁所的牆頭上掀下來一塊紅磚,兇巴巴的衝馬良跑了過來,嘴裡一邊喝罵着:“我他媽今兒廢了你!”
果然夠彪悍!
典型的地痞流氓混混,上來就直接開打,而且出手狠辣!
不過他好像腦筋不太好使,忘了那天晚上馬良收拾他的時候,就跟收拾一隻小雞子似的。
於是乎沒有任何意外的一幕發生了。
磚頭沒有拍到馬良的頭上,被馬良輕輕側頭避過,隨手扭住黑車司機攥着磚頭的手腕,輕輕一拽,擡腿在下面一掃。
噗通!
黑車司機一頭栽倒在地,無巧不巧的撞到了自己手裡拿着的磚頭上,當即痛呼一聲,鼻子裡涌出了鮮血。
“老成,二子!乾死這小子!”黑車司機怒呵着爬起來一抹鼻子,頓時滿臉是血,卻毫不在意的又揮起磚頭衝了過來。
黑車司機的兩個同伴剛剛進到飯館裡就聽見了喝罵聲,兩人隨即轉身出來的時候恰好看到了馬良將黑車司機掀翻在地的情景。此時再看到同伴已經是滿臉血的拿着磚頭撲向了馬良,兩人也就沒有任何猶豫,抄起飯店門口的一把椅子和一個拖把衝了過來。
馬良雙眉一皺,他雖然能打,但不代表在混戰中能萬無一失。
況且,對方手裡都持着武器了。
所以當下馬良也顧不得什麼分寸了,側身往前一個滑步,出手如電般搶過了黑車司機手裡的磚頭,隨即一個轉身,揮起磚頭重重的拍在了還有些莫名其妙自己的磚頭怎麼沒了的黑車司機臉上!
砰!
這一板磚拍的結實!
黑車司機眼前一黑,當即慘叫一聲仰面躺倒在地。
馬良一閃身避開從旁邊砸向他頭部的凳子,飛起一腳重重的踹在那人的胸脯上,同時低頭閃過襲來的拖把,板磚一揮,準確的拍到了手持拖把那人的頭上,咚的一聲悶響!
磚塊碎裂,那人當即頭破血流,捂着頭哇哇叫着有些踉蹌的往一旁跑去。
馬良緊跟着追上被他踹了一腳撲倒在地的人身前,又是一腳上去,將剛剛要爬起來的那傢伙踹翻,隨即搶過來丟到地上的凳子,雙手攥着凳子腿揮起凳子重重的往那人身上砸了好幾下。
“別,別打……哎呀呀……”那人吃痛連滾帶爬的就躥到了飯館裡面。
馬良陰着臉把凳子規規矩矩的放到飯館門前,扭頭望着已然站起來捂着口鼻的黑車司機,啐了一口說道:“趕緊滾,以後老子見一次打你一次,媽的,就不信打不改你!”
“你,你有種,給我等着,等着!”黑車司機說罷,扭頭就跑。
馬良一擡腳踢起了一塊兒碎磚頭。
拳頭大小的磚頭塊嗖的飛起,可惜準頭不太大,只是擦着黑車司機的耳朵飛了過去。黑車司機吃痛哎喲一聲,也不敢扭頭,捂着蹭破了皮的耳朵往旁邊的停車場跑着,一邊還不知死活的喊着:“你給我等着,有種等着!”
馬良哼了一聲,轉身回了飯館。
剛纔跑到飯館裡的傢伙已經從後門溜了出去。
飯店老闆兩口子和服務員有些驚訝和畏懼的看着馬良——這個年輕人,好厲害的身手,三下五除二,乾脆利落的把三名壯實的漢子給打的頭破血流全都逃之夭夭……可是,也惹下麻煩了啊。
不過,蔡師傅卻像是個沒事兒人似的坐在桌旁,不急不緩的喝着小酒,夾着水煮肉片裡的辣椒往嘴裡塞着。
這讓馬良頗感好奇,難不成這位蔡師傅還是個見過陣仗的人物?
於是本想着和蔡師傅說句“不好意思,今兒咱這飯還是先別吃了”的,話到嘴邊又被馬良生生嚥下——今天是他請蔡師傅吃飯,總不能人家客人平平靜靜,自己開口說別吃了吧?
他有些猶豫不決的坐回到桌旁,心裡隱隱的有些擔憂。
因爲,假如剛纔那名黑車司機真的去找來一大票持刀弄棒的地痞混混來的話,馬良還真對付不了。
而見到馬良剛剛打完了那三人,竟然又坦然的坐回到桌前準備繼續吃飯。飯店老闆就着急了——好嘛,感情您二位也都不是什麼善茬子,可我這小店經不起折騰啊。…………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