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安詳頗有古韻之風的四合院內,一時間吵雜聲四起。
即便是這些在奇門江湖中久負盛名的術士大家們,面對如此突發的狀況,依然有些難以置信的驚詫和憤怒——奇門江湖中雖然不乏明爭暗鬥,但在如此公開的場合之下,在衆多術法高人的眼皮底下,竟然有人要以術法暗箭傷人……這算不算膽大包天,算不算是瞧不起我們這些人?
吳瓊驚恐萬狀的跑到了馬良的身旁,一把挽住了馬良的胳膊,充滿關切眼神的美眸中淚珠滾落,上下打量着馬良,哽咽着問道:“馬良,你,你沒事吧?”
“挺好,沒事的。”馬良微笑着拍了拍吳瓊的小手,輕聲安慰道。
小白一躍跳上了馬良的肩頭,貓背弓起,脖子上一圈黑毛根根乍起如鋼針一般,尾巴直立,貓視眈眈,兇光畢露的掃視着院落內的衆人。
盧祥安和賽純陽呂善、金不換一起快步走到了馬良的身旁。
“小馬,你沒事吧?”
“馬小友受驚了。”
“沒想到,在泰國久負盛名的頂尖降頭師,竟然會用上如此下三濫的手段……”
馬良搖搖頭,微笑道:“承蒙關照,我很好……”說罷,馬良扭頭掃視着院落內的衆人,他的目光中帶着些涼薄的寒意,在每一個人的面孔上一一掃過,似乎每個人都有可能是想要加害他的幕後黑手。
最後,馬良的目光落在了桑努提的臉上。
桑努提此時席地而坐,精神萎靡不堪的靠着月臺,眼神中卻顯得很平靜。他沒有看更沒有理會圍攏在身旁的奇門術士,似在思忖些什麼。
毫無疑問,桑努提的嫌疑是最大的。
馬良邁步往桑努提面前走去。
吳瓊緊緊挽着馬良的胳膊跟在旁側,一邊面露寒霜的戴上了早先摘下來的遮陽鏡,掏出手機迅即的發了條短信:“到中華苑,保護我和馬良。”
走到了桑努提面前,馬良看着桑努提似乎一瞬間蒼老了許多的臉龐,他低垂着眼瞼,臉色鐵青泛着一抹不健康的灰白,嘴角還掛着血絲。似乎感應到了馬良那懾人的目光注視,桑努提擡起頭來直視着馬良,眼神平靜深邃。
“是你安排的人嗎?”馬良問道。
“不是。”桑努提回答道。
馬良想了想,點頭道:“好,那麼……鬥法時,你是不是想要置我於死地?”
“不,只是想要重傷你。”桑努提神色依舊平靜,竟然露出了一抹不甘的苦笑,道:“尤尼亞有錯,但他是我的孫子,也是我的傳人,所以我想要你付出和他一樣的代價。”
“你回去養好身體,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馬良輕聲道。
桑努提愕然,有些不解。
旁邊的人也都是面露詫異之色,不明白爲什麼馬良到這個時候,卻偏偏要說出明顯看起來很愚蠢的高調話語。
“爲什麼?”桑努提開口問道。
馬良認真的說道:“你沒有傷害那個小生命,所以我覺得你的品姓,還好。”
“不用再比試了,我已經輸了,尤尼亞的事情,到此結束。”桑努提輕嘆口氣,搖了搖頭。
衆人再次愣住——爲什麼桑努提說自己輸了?他的意思是輸給了馬良的胸懷爲人?抑或是……還有別的理由?
馬良點點頭,道:“你走吧。”
“我去拿東西。”桑努提沉默了一會兒,起身蹣跚的往正堂客廳之內走去。
圍觀者中有兩名沉不住氣的術士高人當即開口道:
“馬小友,不能放他走!”
“桑努提,把話說清楚再走也不遲……暗箭傷人,可不能就這麼一走了之啊,你以爲這裡是泰國,可以放任你隨意而爲嗎?”
桑努提沒有理會他們,徑直踏上了臺階,沿着廊下月臺往堂屋走去,他的步履很緩慢。
於是剛纔出聲的那兩位術士當即就要上前阻攔。
“讓他走吧。”馬良開口道。
那兩人面帶詫異之色的扭過頭來看着馬良,繼而冷笑一聲扭過頭去——好心當作驢肝肺,隨你吧。
只有馬良、桑努提,以及鬥法時直接參與其中感應到了他們之間整個鬥法過程的賽純陽呂善知道,爲什麼桑努提會說自己輸了。
因爲……他的術法修爲和境界可能和馬良能夠旗鼓相當甚至還稍稍高出一些,但術法的精妙上,就遠不及馬良了。雖然鬥法中馬良看似落了下風,但很顯然是馬良從一開始就故意讓了三分,纔會在後來顯得那麼被動,而在極爲被動兇險的情況下,馬良依然能夠奮起反擊,逼的桑努提不得不竭盡了全力。
雖然,他們不明白馬良爲什麼會從一開始甘冒風險的去忍讓。
但現在看來似乎有答案了——大概,從一開始,馬良就應該意識到有人在暗中等待着將他一舉擊殺的機會,所以他纔會分處一絲心神來,從而犯下了鬥法中的大忌,被動防守讓桑努提得了便宜。
試想一下,一個只守不攻,分心旁顧的奇門術士,卻能在鬥法最後的兇險關頭把桑努提逼的竭盡全力……兩人之間真實實力上的孰強孰弱,就很明顯了。
而馬良之所以要放走桑努提,是因爲他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斷定這次偷襲想要殺死他的人,不是桑努提——首先,如果桑努提提前就有後手,那他根本沒必要在鬥法的最後關頭甘冒被衆人攻擊的風險而竭盡全力,他應該保留實力以應對衆人的圍攻突圍的;其次,如果暗中施術者是桑努提的人,動手之後也不應該立刻逃遁卻不管桑努提的死活;再有,最終被衆人圍困,桑努提的態度表情以及他的話語,都顯得很淡然平靜,不像是作假。
所以,不是桑努提!
另有其人!
這個人是……馬良冷笑着在心裡想到,除了沐風明,還會有誰呢?
那麼,此次前來的所有奇門中的高人,都有和沐風明通風報信的嫌疑!
就在這時,院門從外面被推開,四名穿着黑色西裝帶着墨鏡的彪形大漢大踏步走了進來,三名酒店工作人員在他們身旁一邊勸阻着,一邊無奈的往裡面退着:“先生,這裡已經有顧客包下了,你們不能進去。”
四人沒有理會工作人員的勸阻,徑直走到了吳瓊的身旁,很霸道的用身形擋住了其他人,將吳瓊護持在中間。
其中看起來像是領頭的一人本想把馬良也擠到一旁,但看到吳瓊挽着馬良的胳膊後,便明白了這個人就是董事長和小姐所說的馬良。當即和其他三人一起很恭敬的稱呼道:“小姐,馬先生。”
“小姐,沒事吧?”當先一人略帶關切的詢問道,一邊扭頭四顧着。
其他三人亦是用藏在墨鏡後的眼睛四下裡看着院落內站着的衆人,一副警惕的模樣。
“曲大哥,現在沒事了。”吳瓊輕緩的說道。
“我們走嗎?”被叫做曲大哥的保鏢問道。
吳瓊看向了馬良。
馬良想了想,扭頭看向旁側的盧祥安,道:“老爺子,咱們走吧……”
“哦,好。”盧祥安答應着,一邊扭頭對院落中的衆人說道:“各位,我先走一步了,再會。”
“盧大師慢走。”
“再會!”
衆人雖然詫異不已,卻也不好再問什麼,當即份份應聲。
馬良亦是面露微笑的向衆人拱了拱手,道:“各位前輩,再見了。”
說罷,馬良轉身就走。盧祥安和吳瓊跟在他的身旁,四名黑衣大漢前後左右護持着他們往院門外走去。
院門口,孫吉神色沉靜的站在那裡看着。
待馬良和盧祥安一行人走出門口之後,孫吉一言不發的轉身走到前面,把車門打開,靜待着盧祥安上車。
那輛黑色的法拉利就停在奔馳商務車的左側。
吳瓊一邊往車前走着,一邊對旁邊跟隨的人說道:“曲大哥,我和馬良開車走……麻煩你們了。”
“好,我們在後面跟着。”
這時候雲海間度假山莊酒店的幾名保安急匆匆的走了過來,姓曲的保鏢便領着其中一人迎上前七八米遠,和保安們解釋着什麼。
“良子,我們先走吧。”吳瓊輕喚了一聲。
“嗯。”馬良點點頭,一邊看了眼旁邊的盧祥安,道:“走吧。”
盧祥安笑了笑,轉身走到奔馳車前上車。
馬良輕攬着吳瓊往法拉利車前面的車門走去……就在這時,站在原地未動的兩名保鏢中的其中一人,突然從懷中拔出了一把烏黑的手槍,槍口一擡指向了馬良的後腦勺。
砰!
槍聲隨即響起!
旁邊的保鏢手疾眼快,在同伴拔出槍指向馬良和吳瓊的時候,及時揮臂向上格打了一下。
一槍未中!
馬良顧不得扭頭去看是誰在開槍,這一槍又是要射殺誰,聽到槍聲後便急忙拉扯着吳瓊蹲下,順手將小白從肩膀上拽下來攬入了懷中。這才繃緊了神經依靠在車身上扭頭看去。
持槍者一槍落空,隨即就被同伴斜刺裡的一個肩撞重重的撞飛到了奔馳商務車的尾端,發出砰的一聲悶響,踉蹌着滾落在地,繼而一個利落的翻滾後蹭的一下站起身來,手一擡,砰的一槍將急速追來的同伴打翻在地,同時轉身大跨步向法拉利這一邊跑來,企圖追殺和吳瓊一起蹲下躲在法拉利車身旁的馬良。
……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