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高順德領着張小寶到了住室後,又匆匆走了出去。只聽得院外人聲沸騰,房內原本有幾個二十來歲的師兄,也給一個個叫了出去。
張小寶呆得無趣,不覺也信步走了出來,想要看看周圍的景物。穿過幾條小巷,來到一個黃花草地上,迎面走來幾個人,打頭一人卻是二師兄謝儀凌,張小寶趕忙叫了聲師兄,謝儀凌眉頭微蹙道:“小師弟,後院裡不許人來的,你快走吧,免得有事體發生。”
張小寶折身朝前院走去,心裡甚不自在,看看天色已晚,已是華燈初上之際,大院門外人影憧憧,白刃晃晃,男男女女,居然個個都似會武之人。宋玉正感覺到這卓家堡非同尋常,忽聽背後有人道:“你鬼鬼祟祟的東張西望,安的什麼心?莫非是奸細不成?”回過頭來,胸前已抵着一柄長劍,卻原來是師姐的女兒玲玲。
張小寶見她兩眼直直地望着自己,面含嬌嗔,倒似並無惡意,心裡雖然不懼她,卻十分惱她無禮,不欲理她,只淡淡道:“隨你怎樣說都行。”
玲玲把劍一收,吃吃笑道:“我是和你鬧着玩的。”話音未落,後面一個矮矮胖胖的身影走來道:“小師叔,你是想看看這裡的景物吧?走,我領你去。”卻原來是錦兒。
張小寶見她笑容可掬,甚是親熱,不覺點頭道:“行,我跟你去。”
兩人正要出門,玲兒面色一沉,拔劍檔着張小寶道:“不許你去!”
那錦兒卻不理會她,拉着張小寶直走過去,不料玲兒長劍一抖,只聽“哧”地一聲,張小寶的衣袖已劃開一條長長的口子,險些兒傷了皮肉。
錦兒怔了怔,隨即望着玲兒道:“好,你拿劍刺殺小師叔,我去告知了姨娘和外婆。”轉身朝裡屋走去。
玲兒望着錦兒的背影,跺腳道:“臭丫頭,明兒練劍時我刺你個大窩洞。”扭頭見張小寶怒視着自己,忙收起劍道:“我不是……不是有意要刺你的,我只是不願你跟她,跟她......”
張小寶不待她說完,冷冷道:“我憑什麼要你管?”玲兒又惱
又羞,怔怔地望着張小寶說不出話來。
不一會兒,錦兒果然領着卓老太太走了過來。老太太見了張小寶衣袖破爛,責斥道:“不成話不成話,玲兒豈可如此無禮?待會兒回去罰跪!”
玲兒恨恨地望着錦兒,見錦兒又拉了拉張小寶,示意他出去,作態親熱,不由氣得噙淚道:“他們……他們合夥氣我。”
錦兒叫道:“沒有的事,她胡說呢。”宋玉不願老太太生氣,忙道:“師孃,你老人家放心,沒有什麼事的,剛纔原是我自個兒不小心弄破了衣裳。”
老太太朝張小寶笑了笑道:“好,到底是小師叔了,果然不似這小蹄子癡頑。玲兒,還不向你小師叔陪不是,當真要我罰跪麼!”
張小寶忙搖手道:“不必不必。”玲兒也便順水推舟,含笑作罷。錦兒卻向張小寶嘟了嘟嘴,老大不高興。
當晚卓家堡雖然折騰了好一陣,卻安然無事,並不見有什麼人來騷擾。次日清晨,張小寶隨師兄們起來練武,卻不見師父卓不羣,衆師兄各自演練,將他涼在一邊。正覺無聊,卻見師姐卓玉芬在東面朝他招手,待他走過去,卓玉芬拉着他道:“小師弟,師父這些天有要事脫不開身,要你先跟我學,好在你現在要學的只是入門功夫,跟師姐我學也是一樣的。”
張小寶忙道:“多謝師姐。”
卓玉芬將他領到東院,只教他練了馬步樁,這馬步樁乃是最初的入門功夫。玲兒錦兒見了笑着圍了過來,一人說:“原來他竟然一點也不懂武功麼?”
一人道:“好了,你既跟我娘學,便是我們的師弟了,從此我們也無須叫你師叔了的。”
卓玉芬卻只是含笑而視,也不以爲忤。
卓玉芬教弟子十分盡心。她見張小寶天性聰慧,又知書達禮,謙和待人,心中甚是喜愛。又見女兒外甥二人都喜歡接近張小寶,那神情便如同含春蓓蕾待放,破土新芽初萌,心知這兩個女孩兒已是情竇初開。想到父親已收張小寶爲徒,不由搖頭感嘆,暗暗忖道:“我家這二個小蹄子只怕是自討苦吃,徒
增煩惱。看這張公子憂鬱寡歡,常常悄然落淚,似是有什麼傷心事,卻又輕易不肯吐露。對玲兒錦兒全沒得這般心思,這事只怕我也幫不上忙的。”
來卓家堡不覺十來天這些天了,張小寶頗有度日如年之感。到這裡的第二天,張小寶便寫了封書信給姐姐鵲雲,按當時的郵遞速度,步遞一般日行二百里,馬遞日行三百里,便是達不到規定速度的,有四五天便也可以送到杭州了,只不知姐姐近況如何?憂鬱之餘,他又寫了封信給自己的先生和夢琴,只因他們所處乃是山野之地,郵差不通,只好待見了曉君後,再託她帶去。心緒原本紛亂不安,偏偏又有玲兒錦兒常來招煩惹惱。二個女孩兒嬌頑任性,盛氣凌人,心底裡倒也並無惡意,只是張小寶全無心思理會,只想避開她們。
這天上午,張小寶正在練功,玲兒走來悄悄道:“小......師弟,我娘去了揚州城裡,我領你去外面玩玩怎樣?”
張小寶望了望她,心知她不願叫自己師叔,倒也不介意,只淡淡一笑道:“我要練功呢,師姐回來瞭如何交差?”
玲兒道:“我娘一時半刻回不來,我們只需趕在她前面回來便無事的。”
張小寶見她執意相邀,若不答應她,只怕她又耍性子翻臉。正沉吟間,原本在一邊冷冷觀望的錦兒走了過來,也不理會玲兒,只朝張小寶道:“小師叔,你若跟了她走,師父來了少不了定要責罰的,連我也要牽連在內,來來來,我們兩人來練劍,我教你。”
張小寶微一遲疑,點頭道:“昨日師姐教我的幾路劍法使得尚不大熟習,你若肯教我,那自是再好不過了。”說着找來自己的劍,見錦兒含笑地望着自己,不覺道:“往後你也無須叫我什麼師叔了。只叫我小寶便是。”
錦兒欣然叫了聲張公子,兩人正要練劍,旁邊早氣壞了玲兒,見兩人神態親熱,又恨又妒道:“哼哼,練什麼劍,連我都比不過,還想充師傅麼?要想當師傅也行,卻須勝過了我再說。”說罷長劍一橫,將兩人隔開,劍尖轉向錦兒,擺開架勢,就要發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