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境地

月色沿着窗檐爬上頭頂,蘇生將書頁摺好書籤塞進了堆滿書的書架上。

作爲老師,學習是一種本能,沒有其他行業比老師這個職業更能理解“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這個道理,所以五年時間裡,蘇生除了每天觀察學習說話的讀音之外,其餘時間都用在了練習書法和看書上面。

這也使蘇生足不出戶,便基本瞭解了這個世界的情況……

在這個異世,讀書人被分成了九個境界,分別是童生、才子、學士、大夫、文豪、上卿、亞聖、聖人、道子,每個境界又分成了九級,而聖人已經幾百年沒再天元大陸出現過了……

一個人寫出的文章能不能讓天地元氣接受,是決定你能否踏上這條路的唯一條件,也是童生必須具備的素質。

後天的童生考覈,也就是根據這一點,來判斷一個讀書人的資質,如果不能勾動天地元氣,那一輩子只能是個凡人,而能牽引元氣的童生,會根據當時元氣凝聚的樣子,分爲凡級資質、靈級資質、和聖級資質!

一般能達到靈級資質便大概率能進青陽書館學習,要知道青陽書館可是北境之內最知名的書館之一,就連百萬人口的青山府也僅僅只有幾十個名額而已……

“少爺,該歇息了。”門外突然響起了丫鬟二月的聲音。

蘇生臉上一笑,“進來吧,門沒鎖。”

二月輕輕推開門走進房間,先是將手上的衣物疊放在櫃子上囑咐道:“小少爺,這是二月給你縫製的衣衫,你先試試,不合適二月拿回去再改改,應該趕得上在童生考試讓小少爺穿上。”

丫鬟二月比蘇生年紀稍小一些,穿着一身淡黃色素衣裙子,鵝蛋小臉,但一雙眸子卻是極好看,兩年前,是蘇生在大街上把賣身葬母的二月給買了回來,自此,二月就成了蘇生的貼身丫鬟,也是除父親之外,蘇生最信任的人。

蘇生走上前拿起衣衫看了看,讚道:“二月,你手越來越巧了。”

“少爺的話也越來越多了。”二月畢竟年少,僅是一句表揚的話,少女臉上就已經開始乏起紅暈了。

蘇生臉上一笑,揉了揉二月的腦袋道:“行了,我一會就睡了,你也早些歇息吧,哦,對了,明天我要睡個懶覺,你也不用那麼早在門口等着了。”

“嗯,二月知道了。”

二月說着,將牀打理整齊後,輕輕關上了門,站在門後,二月掰着指頭算着剛剛蘇生一共說了幾句話。

發生蘇生這幾天說的話越來越多時,二月踩着步子,蹦蹦跳跳地走了,兩個馬尾辮在空中來回盪漾……

對此事毫不知情的蘇生伸了個懶腰,吹滅蠟燭後,躺在牀上很快便睡下了。

一夜無事,次日清晨。

二月照例很早就在門外面候着了。

蘇生說睡懶覺,其實也是騙人的,只不過也是想讓二月多睡會罷了,蘇生沒想到這小姑娘還是這麼倔。

“進來吧。”蘇生朝窗喊道。

二月端着一盆水走進了屋裡,看到蘇生已經穿好了衣服,便將毛巾打溼後遞給蘇生,接着又自然而然地走到蘇生身後,把衣領褶皺撫平。

“小少爺,大少爺和小姐他們都已經回府了。”二月說道。

“他們不是在青陽書館讀書嗎?怎麼就突然回來了?”

二月搖了搖頭道:“奴婢只是聽說跟大少爺和小姐一起回來的還有他們的老師。”

“我知道了。”

二月口中的大少爺和小姐,都是蘇生的二叔蘇文華的子女,長子叫蘇燦,次女叫蘇蘭蘭,兩人比蘇生大了三、四歲,而且都是青陽書館的學生。

穿戴整齊,蘇生剛拿起書本。

一個僕人突然跑進院子裡,透過窗戶直接嚷嚷道:“老爺讓你去前廳用膳。”

語氣中滿是不屑,知道蘇生不會告狀後,就連蘇家的下人也漸漸地不拿蘇生當回事了。

蘇生倒也不介意,重新將書摺好放回書架。

反而是二月一副氣嘟嘟的樣子,要不是身份原因,二月甚至現在就想衝出去爲蘇生打抱不平了。

蘇生很大方把手搭在二月的肩上笑道:“行了,別傻乎乎的爲我受氣了,待會想吃什麼,我給你帶回來。”

“小少爺自己吃飽就行了。”

“那就老樣子。”

“……”

留下二月打理本就很乾淨的房間,蘇生一個人去了前廳。

飯桌上人很多,而且本應該是蘇生的位置,此時此刻卻被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給佔了。

蘇生認識他,三年前,蘇燦和蘇蘭蘭雙雙考上青陽書館的時候,這個男人來過家裡一次,如果沒記錯的話,他叫江德財,是青陽書館的一個老師。

默不作聲地走到了飯桌最下面一個位置上坐下,蘇生從懷裡拿出一塊手帕,從桌上拿了兩個肉包子包在了手帕當中,然後又塞進了懷裡。

沒有人在意蘇生的這一系列動作。

蘇文海拉着蘇慶笑道:“江老師,這是犬子蘇慶,明天就要參加童生考試了,到時候還要請江老師多多關照。”

說完,蘇文海拿着一個用紅布包好的禮盒遞給江德財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還請江老師笑納。”

江德財倒也沒有拒絕,直接伸手接過之後,點頭笑道:“蘇先生太客氣了,早就聽說令郎有異於同齡人之智,我想只要令郎明天照常發揮,進青陽書館肯定不成問題。”

“謝江老師吉言。”

“適才聽聞蘇燦說,蘇家還有一人要參加童生考試,不知是哪位公子?”

空氣安靜了幾秒後,蘇文山尷尬笑道:“是犬子蘇生……蘇生,快見過江老師。”

蘇生起身微微彎腰便當做是施禮了。

“原來是蘇家主的公子,那爲何我從來沒聽聞過令郎的消息?”

蘇文山正要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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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蘇文華搶先笑道:“五年前,賢侄得了一場大病,自此便變得沉默寡言,少有言語,加上經常閉不出戶,所以江老師自然沒聽聞過什麼有關賢侄的消息。”

“他就是個啞巴,江老師聽沒聽過都無關緊要的。”蘇慶脫口而出道。

“這……”江德財不知如何接下文了。

蘇燦巧妙地化解尷尬道:“這次童生考試,朝廷派來的是監官是九級大學士蔡飛宇,據說擅長五言絕句,不出意外的話,明天考的就是這個了,至於主題,當下還無人能知。”

江德財這才接話道:“沒錯,素傳此人性情不定,蘇家兩位公子最好提前做一些準備。”

“跟他說什麼啊,一個話都不會說的人,更別說寫詩了,他參加童生考試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文海!管管你的兒子!”蘇文山怒道。

“大伯,我又沒說錯,在學塾,老師都說他是個廢物。”

“啪!”

話音剛落,蘇文海直接一巴掌扇在了蘇慶臉上。

“目無尊長,回去給我把《禮經》抄十遍!”

蘇慶對這一切完全沒有預料,下一刻他突然站起身來對蘇生大聲道:“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家主兒子的身份嗎,等我也考上了青陽書館,整個蘇家就剩你一個人沒考上,到時候我看你還有什麼臉面留在蘇家。”

說完,蘇慶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蘇文海立馬道:“管教不周,讓江老師見笑了。”

“少年輕狂,我能理解。”

談話間,蘇生悄然離席,存在感低到沒人發覺。

回到住處,蘇生從懷中拿出手帕,遞給二月道:“趁熱吃,吃完在我這偷會懶,今天就別忙活了,明天少爺帶你出去見見世面。”

“好!”二月露出兩顆虎牙,笑的異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