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那韋禿本來就是個顛僧,如今心裡已打定主意要投降,瘋瘋癲癲也全不在乎面,笑道:“罷了!既然事已至此,老夫索性束手就擒。”又對雲姑一抱拳道:“雲道友先前許多得罪之處,還請多多見諒,此皆貧僧之過,要打要罰全隨你心。唯獨我家三個弟與此事無干,還請不要牽連他們。”
衆人一聽此言,倒覺得這顛僧爲人磊落,又知維護弟,反而不那麼惹人討厭。雲姑雖然心裡不忿,但人家都已低頭認錯,她還能說什麼。且如今雲姑也是寄人籬下,還得全看徐清臉色行事。
徐清微笑道:“既然韋道友有此認識,也免得一番刀兵相見。還請將雲翼道友放出,至於如何補嘗雲道友姐弟,儘可慢慢商議不遲。”
韋禿豪然道:“好!反正今日我瘋和尚這一堆一塊就全都交給你們了,要殺要剮全都擎着了。”又對身邊的吳投道:“別傻站着了,快去後山叫你師妹師弟把雲翼給帶來交給人家。”其實那吳投也看出今日風頭不對,原本他也是異類出身,若非韋禿相救早就死了。一看今日情況危機,早就打定主意拼死以謝師恩。不過螻蟻尚且偷生更何況人,能見其和解自然也更好,趕緊應了一聲就往後山奔去。
不過就當衆人全以爲事情已經和平解決之時,忽然聽見後山洞府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韋禿立刻臉色大變。駭然望向徐清等人,喝道:“你們使詐……”但他也活了數百年,還沒等說完就看見峨嵋派衆人也全都露出駭人之色。那絕不像是假裝出來地,立刻明白恐怕是另外又出了差池。立刻恍然大悟,毒龍丸乃是天下著名的靈丹,修真界想將其佔爲己有之人又何止他一個,定是有人想趁機劫走雲翼。
韋禿擔心門下弟安危,有心過去查看,卻發現金蟬等人已經紛紛取出法寶將他鎖定,一旦輕舉妄動定然難免動手。就在此時忽然看見前面人影一閃。剛纔離去的吳投又飛了回來,肋下一左一右夾了二人。一邊飛來還一邊高聲喊道:“師父不好了!有人把雲翼劫走了,師弟師妹全都受了重傷!”
雲姑立刻臉色大變,再也顧不得其他,遁起身形就衝了過去。徐清也眉頭緊鎖,道:“雲鳳寒萼留下幫着救人。”又跟韋禿一抱拳,道:“韋道友不用擔心,另徒傷勢我家師妹定會全力救治,但此時又橫生枝節,萬一雲翼有個閃失恐怕於道友不利。還請道友隨我等一道過去。無論是誰暗下手,也須得將雲翼救出。道友若能借機兼功補過豈不大善。”
韋禿飛到近前,見姬蜃、韋蛟二人雖然傷重,卻並無性命之憂,心頭已鬆了一口氣。咬牙切齒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居然傷我韋禿地徒弟!”復又跟徐清一抱拳:“道友無須擔心,我韋禿定要將雲翼完璧歸趙。....”說罷便閉上雙目唸誦有詞,大約是怕雲翼逃走,早就其身上下了密咒,此時發動法術正好尋找敵人蹤跡。
果不其然。沒等片刻就見韋禿睜開眼睛,掠身飛起高聲道:“道友請隨我來!”徐清連同金蟬等人趕緊放出遁光緊隨其後。那韋禿一路急速飛掠,可真賣了力氣。出了這個意外的變故,正好給他一個表現的機會。若能趁機救回雲翼交給峨嵋派,那可就不僅僅是將功補過的事了。沒準因禍得福,藉機就跟峨嵋派拉上關係。憑他這一身精湛的修爲,豈不褪了妖僧的外皮,搖身一變就成了正道名僧。
徐清等人緊隨韋禿飛出七八百里之遙,忽然看見前面閃出一片精光,隨之“轟隆”一聲巨響。緊接着只見足有百丈長一道藍色劍光橫空閃出,飛旋展開一片藍光。徐清不禁吃了一驚。心暗道:“沒想到許飛娘竟也在這。莫非她也爲那毒龍丸來的!”原來那藍色劍光正是上次徐清幫忙祭煉完成的斬仙劍。
聚精會神再一細看,只見動手地二人正是一男一女。一個藍衫雲錦的絕美女正是萬妙仙姑許飛娘。與她相對乃是一個身材高大面相兇惡的蠻族漢。眼如銅鈴,獅鼻虎面,蛙嘴獠牙,滿目兇光,長的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赤膊着上身只斜挎着一條蟒皮長鞭,渾身黝黑虯勁的腱肉。左手肋下還夾着一個昏迷不醒的漢,右手連連揮動,操縱一道數十丈長的烏色刀光,竟能與斬仙劍連連對斬不見遜色。
看見那面相兇惡的漢韋禿不禁一愣,又見其夾着雲翼,立刻露出大怒之色。趕緊迎上徐清道:“道友小心,劫走雲翼之人乃是百蠻山赤身洞的五毒天王列霸多,此人一身毒功非常厲害。”又嘆了一聲看了看金蟬等人,苦笑道:“不瞞道友說,前日我將幾位小友困在陣,就知此事不能善了。奈何修煉多年,竟也不認識什麼可靠的朋友,只與列霸多還有些交情,就飛劍傳書請他前來助拳。此寮收到書信之後,只說還有一件法寶尚未準備停當,只讓我堅守兩定來相助。沒想到竟全是敷衍之詞,趁我在前面與道友相鬥,居然偷偷潛入我洞府後院把雲翼劫走。可嘆我還以他爲友,沒想到危機時候他竟置朋友道義於不顧!”
徐清望着鬥法二人,應道:“原來此人就是五毒天王列霸多,看來還真有些本事,那烏色刀光是什麼來頭,竟不畏懼許飛娘地斬仙劍。”
韋禿道:“此寶名爲七煞烏靈刀,乃是列霸多最厲害的法寶,威力巨大,非常陰毒。****只要傷了血皮。立刻毒氣侵體,若無獨門靈藥救治,三月之內定要渾身潰爛而死。一會動起手來。衆位小友還得多加小
徐清望着五毒天王列霸多微微一笑,淡淡道:“還用得着動手麼!”沒等他說完,忽然從列霸多身邊七八尺外閃出一道銀光,比閃電還快就在妖人左臂上一旋。那列霸多修煉多年,早把肉身練得堅如金剛,沒奈何霜蛟劍鋒利更盛一籌。只聽“咔”地一聲金鐵交鳴之音,列霸多當即慘叫一聲,左手已被齊腕斬斷。老魔受了重傷還哪顧得上雲翼。立刻抱腕而退一遁千里,眨眼間已消失在天穹之外,只留下一聲憤怒的暴喝:“何人傷我,不得好死!”
要說五毒天王列霸多雄踞百蠻山赤身洞數百年,修煉一身兇毒的魔功。除了三仙二老那般蓋世高手,世上已極少有勝過他之人。偏偏許飛娘自從煉成了斬仙劍之後,愈發如虎添翼,原來許多施展不開地劍術也全融會貫通,短短時日修爲提升數倍。
二人全爲毒龍丸而來,爭奪雲翼自然不遺餘力。動起手來針鋒相對竟誰也奈何不得誰。列霸多全神貫注對付許飛娘已經非常吃力,根本就沒料到會有人趁機偷襲。加之徐清念動劍至的神奇劍法,此魔不及躲閃已被斷了一掌。所幸多年苦修,法力堅實非常,玄火侵入體內立刻被法力化去,並內能傷到元神。
同行之人全都目瞪口呆,雖然有些偷襲之嫌,但剛纔那一劍無疑相當驚人。顛僧韋禿更加慶幸剛纔並沒頑抗到底,否則如何能敵此等詭譎的劍術。至於金蟬等人,上次在紅木嶺所見。還並沒多少感受。但一看剛纔那乾淨利索的一劍,不禁愈發感覺差距越來越遠了。
閒言少敘,且說徐清偷襲傷了列霸多之後,電射而至就想把雲翼接住。卻沒想到許飛娘居然比他還快。身姿一擺彷彿輕動的舞者,秀髮飄灑之間,從其射出數縷青絲,纏住雲翼就往回收去。原本飛娘就相距更近,雖然徐清身法極快,終於還差了一步。
許飛娘一聲嬌笑,得意洋洋道:“多謝徐清小弟弟出手相助,這份大禮姐姐心裡記下了。”說着探手就要抓住雲翼。徐清眉頭深鎖。雙目精光一閃。銀色劍光復又閃出,電射而至就圍那青絲一繞。只聽“嘣嘣”彷彿琴絃搏斷之音。然而髮絲雖斷,雲翼竟沒墜落。許飛娘輕輕探手一抓,那昏迷地雲翼已經落在她手上。
徐清不禁吃了一驚,剛纔竟沒看出許飛娘用的什麼法術。訕訕的笑了笑,擡手一抱拳,道:“仙姑真是好手段,在下已知道厲害。奈何我已答應此人姐姐將他就回來,還請仙姑看在往日情分,就將他舍給小弟如何?”
這些日許飛娘修爲大漲,諸事皆順,正是心情大好,“咯咯”嬌笑道:“人家與你這小破孩有什麼往日情分”說着捋過身後地秀髮,嗔道:“還敢隨便斷了女兒家地頭髮,若換了旁人我早就一劍戳死他!你且去跟那雲姑說,用他師父留下的毒龍丸來換她弟弟性命。”說着又瞅了顛僧韋禿一眼,淡淡笑道:“俗話說的好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者猶不毒,最毒婦人心。要是雲姑不聽良言相勸,不就不要怪我許飛娘心狠,直接斷了他們雲家這根血脈。”
“妖婦安敢!”原來在華山居住時,金蟬就看許飛娘不順眼。雖然剛纔也驚愕於她飛劍厲害,此刻卻忍不住斷喝出聲。許飛娘佯怒道:“呦!這不是金蟬侄兒麼,竟還這麼放肆,再敢對我不敬,看我不縫了你那肥嘟嘟小嘴!”復又笑道:“你孃親可還好麼?交往多年了,許久不見還真有點想她了。”彷彿想起了當年相處情景,不禁幽幽嘆道:“也真是天意弄人,偏偏她的丈夫殺了我師兄,否則我們應該會成爲好朋友吧!”
只見那一張俏臉嬌嗔佯怒,隨即又憂鬱悵然,居然瞬間三遍。更覺風情萬種,令人不禁心頭悸動。奈何金蟬這年紀卻識不出成熟女人的風韻,全然不受迷惑,只惡狠狠的哼了一聲。知道自己並非妖婦對手,也沒再逞強挑釁。
就在說話這會功夫。雲姑也與雲鳳、寒萼等人全都聚來。韋禿門下三個徒弟全都轉醒,總算那列霸多出手不重,雖然傷勢不輕。也全沒留下殘廢。雲姑一看懸在許飛娘身邊地雲翼,不禁又驚又怒,更哀嘆弟弟命運多舛,纔出了狼窩又入了虎穴。而且她也知道許飛孃的大名,這些年來屢次與峨嵋派爲仇作對,乃是鐵了心要殺三仙二老。深知此女長地豔若桃李,實則比顛僧韋禿更狠毒十倍。
許飛娘一見雲姑來了,又嫣然一笑對她言道:“呀!這回也不用徐清那小孩帶信了。原本你我皆是女,我也不欲欺侮你,只要將毒龍丸獻出,我許飛娘保你弟弟平安無事。做爲補償還把我五臺派地混元太乙神雷傳授給他,此神雷乃我師兄獨門仙法,威力之大絕不遜於青城派著名的先天太乙神雷。”
雲姑欲言又止,已是亂了心神,不知如何是好。徐清把話茬接來,淡淡笑道:“仙姑所欲者無非就是那顆毒龍丸,何不直接就跟我說。如今我峨嵋已經插手此事。就算仙姑抓了雲道友地兄弟,此事已並非她能做主。即便她真有心把毒龍丸給你,也是無能爲力。不如仙姑把雲翼給放了,有什麼事咱們也可慢慢商量。”
許飛娘嗔笑道:“呸!少跟我說好聽的話,你們峨嵋派都什麼德行我還不知道麼!三仙二老總以正道魁首自居,既已插手此事,就一定會保全雲翼性命,否則峨眉臉面何存!”復又瞪了韋禿一眼輕蔑道:“我可不是那沒膽的賊禿,三言兩語就被你給嚇唬住了。廢話少說,拿毒龍丸就放人。若不然我就先宰了這小,看你峨嵋派又能奈我何。”
對上許飛娘這種不怕死的瘋女人,徐清也不禁感到一陣頭大。要是換了旁人,就算比許飛娘更厲害。也不得不考慮峨嵋派的勢力。偏偏許飛娘就是那種什麼也不想,什麼也不怕瘋婆娘,威逼利誘全都沒用。
徐清訕訕笑道:“仙姑莫怒,有話好商量,既然你想要毒龍丸,那咱們給你一顆不就完了麼!還說什麼生啊死的。”這下又輪到許飛娘愣住了,疑惑地望着徐清,半天才問道:“此話當着真!”徐清道:“人命關天。怎敢相欺。再說那毒龍丸原本就有三顆。乃是當年聖姑伽音送給好友的禮物。大約也是天意如此,合該我得一顆。留給雲道友一顆,餘下一顆就要舍與旁人。如今看來天命所歸,此顆毒龍丸正該仙姑所得。”
許飛娘笑道:“哦?竟還有這種說法?一顆就一顆,允你三日,將毒龍丸獻來,我就饒了此人性命。若是誤了時候,請恕小女不恭候。”說話間就見她指尖閃出一抹精黃地光芒,隨她手指輕輕一顫就打入了雲翼的體內。接道:“剛纔乃是我教獨門的噬魂之術,三日之後午時發作,若無破解之法,立刻震散元神死於非命。那毒龍丸雖好,我也未必非要得來不行。若能到手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也無所謂。此人是死是活全都看爾等一念。”隨許飛孃的話音一落,雲翼驀地一動已經醒過神來。許飛娘對他微微一笑,輕輕一拍他肩頭,彷彿打排球似地,就把雲翼給拍了過來。隨即架起劍光飛遁而去,眨眼間已逝在天際蹤跡不見。
雲姑趕緊上前接住雲翼,只見他臉色蒼白氣血虛浮,所幸根基深厚並無大礙。唯獨在眉心蓄了一絲異種真氣,想必就是剛纔許飛娘留下的法術。正好藏在大腦之間,任憑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生恐牽動法術提前發動。
見弟弟終於回來雲姑也鬆了一口氣,但一想到三日之約,又不禁露出難色。對徐清道:“此番遭難,多謝衆位道友鼎力相助,姑心裡感激不及,只是那三日之約不知將要如何應對?”
徐清道:“事未成功不敢受謝,不過雲道友也不必太過擔心。我與許飛娘多次處事,深知此人甚有智慧且手段狠毒,但信義還算不虧。事到如今唯有依言而行,將毒龍丸取出分她一顆,應該就能爲令弟解除毒咒。不過此時干係不小,我也不敢擅自做主,還需請示我家教主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