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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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下的身影,白的有些透明。牀上,是一個鬚髮斑白的老者,大殿口的風吹過殿前的彩幔,風飄過,人影重重。

牀上的人影突然間動了動,睜開迷濛的眼睛。

“羽,你來了嗎?”

彩幔前那個女子輕笑起來,蓮步慢慢地移動,走到亞德里恩面前,坐在牀沿上,輕撫他的面頰。

“殿下,你老了!”

牀上的亞德里恩靜靜的笑着,手覆上那雙柔若無骨的手,靜靜地笑道:“對呀,老咯!”

絕豔的面孔,閃現出一絲濃濃的憂傷。頭慢慢地垂下,放置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殿下,都要遺忘你的溫度了!”

亞德里恩擡起手,輕撫她的面孔,良久才說道:“羽,能夠再一次抱着你,真好!”

素白的身影伏在高低起伏的胸膛上,纖長的手臂,環住亞德里恩的腰。面上的溫度,讓她笑了起來。

“殿下,今晚的星星,真美!我好久沒有跟你一起看星星了,殿下,天堂裡,沒有星星!”

“天堂沒有星星,豈不無趣很多!”亞德里恩環住素白的身影,低聲說道:“我的羽,你還記得我們都還小的時候嗎?最近這些日子,腦子裡都是以前的記憶。開心的、幸福的、難過的、傷心的……開始纏繞在自己的腦子裡。眼睛一閉上,好多東西開始變幻。一件一件地閃過,我發現,原來人的一生,最寶貴的東西,竟然是回憶!”

素白的身影突然間顫抖起來,眼淚漫過眼簾。

“殿下,殿下……”

“好像什麼東西,都會離開你,但是回憶不會!”他的手,輕撫那絕豔的面頰。

素白的身影開始擡起頭,看着亞德里恩那張滿是皺褶的面孔。雙手輕撫,慢悠悠地說道:“殿下,那你告訴我,當年,你爲什麼不去亞歷山大殿下那裡救下我?你知不知道,在那黑暗的囚禁生涯裡,我有多想念你!爲什麼,你不來救我?”

亞德里恩慢慢地坐起來,將素白的身影圈在懷裡,低聲說道:“因爲,我無能爲力!”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突然間全身透着一絲無力感。無能爲力,無能爲力,無能爲力……

我的羽啊,匆匆,就是一生啊!羽,我的羽!

胸膛上,是滾燙的眼淚。譭棄的,是一生的諾言!人事匆匆,我已然忘記了,我這一生所追求最初的東西!

徘徊,無望,守護,執着……

原來走過那麼多路,回過頭來,還是隻想回到與你相遇的那年那月那日那棵櫻花樹下……

這個時候才明白,當年應該在堅硬一點的,再堅硬一點。我們兩個人,就不可能是這般田步!

懷中素白的聲音突然間動了一下,張開宛如櫻花瓣的脣,緩緩地說道:“殿下,你累了!”

殿外,是風打在葉子上“沙沙”地聲音,是高高殿宇上,遙不可及的鐘樓的聲音。

牀前,素白的聲音慢慢地站起來,牀上的男子,已然呼吸平緩!她轉身,巡視着四周。最後慢慢地走出大殿。

羽,我很想念你,真的好想念你!閣樓上,詹妮擡起手,對着天空上的星星默默的唸叨。

羽,你愛亞德里恩是不是?他愛你,你會不會原諒他曾經對你造成過的傷害。

會,對不對?因爲你很善良,善良到將所有的苦,都嚥進了自己的肚子裡。羽,我很累很累,想去看你了!

羽,你寂寞嗎?我很寂寞,我總是以爲,還會有一個帶着馨香的身體,再一次擁住我,將我傾盡所有的來寵愛!

羽,我想要幸福,想要那種可以從內散發的溫暖。我不想太冰冷了,這樣,我越來越不像一個人了……

羽,我該怎麼辦?我是愛愛布特的,可是我的愛,並不單純。我該怎麼辦,我忘不了你的死,忘不了你的一切……

我們真的是母女,對不對?羽,羽……

爲什麼,你要離開我……

高高的樓臺,是禁錮一生的詛咒。我猶記得很多年前,回首間看到的那個溫暖明媚的笑容。時光的轉盤,已將單純的我們磨礪出了歲月的痕跡。

我的視線早已模糊,再也看不清最初的我們。相偎的身體,已不再溫暖。而是越發的遠離,身體相近,靈魂卻背道而馳。

原來我已遺失最初的自己……

“這麼晚了,詹妮,你怎麼還在這裡!”

身後,是一個很溫暖的聲音。詹妮沒有回過頭,只是慢慢地蹲下身子,環住自己的膝蓋。

“傑克,我抓不到星星了!”

傑克上前,蹲在她面前,攤開手掌,輕笑道:“沒有星星,這個可以讓你開心嗎?”

是蚱蜢,草蚱蜢。當年被安妮弄壞的那個蚱蜢,現在又在傑克的手心中出現了!

詹妮笑了起來,夜空下很美很美的一個笑容!傑克看着詹妮,眉宇間涌現出幾分寵溺!

詹妮,有多少年了,沒有看過你的笑容了!詹妮,你笑起來,真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