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電之後是沙塵暴,老天彷彿要將自然裡的所有災難都要加在這裡,沙塵迷得人睜不開眼,這時候除了將身體藏在墓碑之後別無它法,好像過了很久很久,沙暴終於過去了,四個人都被黃沙埋了大半個身子,就在我們前面幾座墳的距離,那裡堆積出了一座沙山,這時候的我們,除了慶幸自己的僥倖,還是慶幸自己的僥倖。
四個人抖落身上的塵沙,臉色白得嚇人。李小曼張了張嘴,因爲聲音顫抖沒能說出話來,不過這時候誰也沒有心情笑話她。“好恐怖……“她終於說了出來。
老王八蛋緊緊地捏着手裡的青銅劍。我看他們都面對着沙山呆住,說道:“一座沙山嘛,有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快走吧!”
於是大家腳步匆匆,逃命似地離開了這裡。
路上我見李小青蹙着秀眉一言不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突然一咬牙,像是下了什麼決定,對着我們說:“我知道辦法出去了!”
大家飽受折磨的心頓時喜出望外,齊聲問道:“什麼辦法?”
李小青眼中閃過一絲憂傷說:“沒事,你們在這裡等我,我一會就回來!”說着就快步跑遠了也不理李小曼在後面的前聲叫喊。
等到我們追過去,在一個大土包後面找到她的時候,她的神智有些不清楚,瞳光渙散誰也不認識了,呵呵傻笑着喊“點燈,點燈,點燈!”來來去去就是這兩個字。
在她的身邊,放着一盞用人臂骨爲燈骨,以李小青的外套蒙起來的輕紗燈。
“小青姐,你怎麼了,你怎麼了!”李小曼哭了起來,但是李小青卻絲毫感受不到她的悲傷,仍舊呵呵傻笑着。抱在一起的兩個人,一個在笑,一個大哭,給人一種難以述說的悲哀。
我揪住老王八蛋的衣領子質問道:“你肯定知道這是什麼,你一定知道這是什麼對不對?快說,快說啊!”
老王八蛋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這叫做魂燈,小青她以自己的天命魂爲燈引,有了這盞魂燈,能破障邪,指引一條明路,我想我們應該能夠走出去了,但是,她的天魂恐怕要留在這裡了!”
我大怒吼道:“老東西你是說,小青會變成傻子?”
老王八蛋又嘆了一口氣說:“恐怕是這樣!”
如此一個美麗聰明,充滿高雅氣質的女子就要變成傻子了,任誰都不能接受!我和李小曼不願意點燈,老王八蛋激憤地說:“小青她爲了讓我們出去,拿自己的天魂爲引,我們再辜負她的想法,這纔會讓她更加難過!”
“哼,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李小曼厲聲叫道:“你是怕自己不能逃出去吧!這才急着犧牲我姐姐,好讓你自己遠離危險!”
老東西頓時無言以對,跺着腳背對着我們不言語。
李小曼的話有點過份了,但是,此情此景,做爲小青的親人,她心情激動也是可以理解的。過了一會兒,我見她的哭聲漸輕,走上前去扶着她的手道:“我們走吧!你放心,遲早有一天,我們會攻進這裡,搶回屬於你們李家的東西和小青的天魂。”
李小曼看了看我,有些迷茫地問道:“真的嗎?”
“真的,我發誓!”難得正經的我看着李小青慎重地道。李小青嘿嘿地笑着,還用玉蔥般的手指摸了摸我的臉,嘻嘻笑道:“你的臉就像一隻大苦瓜,哈哈哈,大苦瓜!”
我將李小青抱了起來,對李小曼說:“快點燈吧!”
李小曼擦乾眼淚,從懷裡掏出一張黃符,點亮了指骨做成的燈芯,一盞藍汪汪的燈火亮了起來,在這死寂的千里連墳之中,顯得如此的特別,像是一座燈搭,又像是一顆星星,天空中唯一的一顆星星。
燈光不很亮,能照亮周圍四五米的地方。燈光在地上投下一條灰色的印記,這就是李小青的天魂給我們指引的路,我們沿着灰色的印記一直往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就在燈光越來越暗,那灰色印記幾乎看不清的時候,前面的李小曼終於回到了地洞裡。
當我抱着李小青最後一個爬進地洞後,耳邊隱隱聽到一絲極輕的說話聲:“再見!”我知道那是李小青的聲音,雖然我在李小面前發過誓,有一天一定要重新殺進千里連墳將她救出去,但是我知道,以我的道術,機很很渺茫,千里連墳太過兇險,說真的,我不知道我出去後還有沒有勇氣這樣做!
想到這裡,我的眼角溼潤了。
而耳邊是在我懷裡胡亂動彈的李小青和她發出呵呵的傻笑聲。
李小曼扒着地洞向外面喊道:“姐,你放心,我一定會來救你的!”在這樣的氣氛感染下,老王八蛋也表了態:“小曼丫頭,小青是個好女孩,如果哪天你要回來救她,叫上老頭子一聲,我一把老骨頭,爲了她一個字——值!”
李小曼張了張嘴,想了想在千里連墳裡自己的所作所爲,低低地說了聲:“謝謝!”
我一開始還被感動了一把,這老頭一向將自己的命看得比金子還貴,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白菜一般往外送,結果只有一個,這小不死的春心萌動了,不行,小青是我的,誰跟我搶我就把他剁了喂狗!
哼哼!
老不死的看着我詭異的眼神,承受不住,避開了我的目光。
我們在地洞口等了很久,沒有一個人回來,李家人可以算得上全家覆沒於此。李小曼幾次想重新撲進去,被我和老王八蛋死死拉住了。
往回走時,看着那些鼻孔朝天的道士死屍就是一肚子的火,這時候誰還想什麼五體投地,跪伏而行!李小曼直接用火把一個一個點了,一具具屍然燃燒時面目扭屈,好像痛得活過來了一樣。
燒屍冒出的滾滾黑煙惡臭無比,就像是古時烽火臺的狼煙一般,直直的衝向天空,風都吹之不散!
我們從荒井裡爬出來,勸李小曼去錢家莊歇歇,她沒有答應,來到馬路邊上,將一堆稻草掀開,露出兩輛商務車來。李小曼從我的懷裡抱過李小青說:“兩車人來,只剩一個半人回去,唉,真不知道要怎麼交待,後面那輛你們開吧,我要連夜回去,除了讓自己更加勞累,我想不到還有什麼辦法讓自己不胡思亂想!”
拉開車門坐上了上去,李小曼細心地爲小青繫好安全帶,向我招招手說:“南大我可能不回去了,你們如果想看我和我姐,就來永寧吧!”又叫過我,在我耳邊說:“我男朋友那裡你幫我多看着點,他是什麼渾樣,我知道得清清楚楚,你知道,愛催眠的人一般對事物的掌控***很強,他要是想做什麼壞事,我一定會好好的收拾他!”
看着這個女人那凌厲的眼神,我毫不懷疑她會用滅絕人性的方法來對付出軌的啓文老大,我點了點頭說:“我一定會幫你看好的!”
臨走之時說起李小雪,李小曼卻並不認識,當年大運動之時李家人四散而走,現在有很多族人也沒有找到,可能李小雪就是其之一吧,不過李小曼並不打算與她相見,和我們說了聲再見。
轟地一聲,車子向着黑暗深處衝去。我們回到錢家莊時,天已經微微亮了,半路上碰到了李小雪和老太婆祖孫兩,她們見到我們急切地想知道鬼城的情況,我告訴她們回不去了,鬼城已經毀了,現在可能還有四處遊蕩的噬魂蟲,十分危險。
祖孫兩人聽了十分黯然,我用一隻隨手撿來的礦泉水瓶將她們收了進去,隨身帶着,只是小雪那傢伙連我的手機也要一起帶進去,由得她了。
從老太婆那裡得知,聚賢莊裡的鬼疲驚出鬼城之後,正好遇到黑白無常,抓了個乾乾淨淨。祖孫二人晚了一些出來,躲過了一劫,墨雪醒了,小錢錢從死亡邊上撿回了一條命,錢家人感恩戴德,現在還沒睡,只等着恩人回去他們家呢!
聽到這裡,我和老王八蛋的心情好了一些,來到錢家天井,他們一家果然沒睡,錢伯父和錢永遠正陪着墨叔在喝酒,雖然是喝酒,桌上的菜是一筷子也沒動,只拿着花生佐酒,我知道他們是在等我們回來才肯吃,心裡頓覺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