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內之人一身墨綠色的長衫,破破爛爛的,裙身也佈滿了污漬,一雙手污垢遍佈,瘦得只能看見凸起的骨頭,她坐在牀邊,腰間栓着條手腕粗的鐵鏈,另一頭嵌入牆壁裡,聽到聲音,她並沒有任何的反應,只是垂在身側的指尖微微的動了動,隨即又隱於破舊的袖子中,就好似剛剛看到的那一幕只是個錯覺而已,她依舊是低垂着頭,不言不語!
景帝望着那一頭凌亂乾枯的長髮,透過長髮,隱隱的看到了她死寂灰白的臉龐:“老妖婆,朕勸你識相點,早日把那半塊兵符交出來,免得朕下狠手!”
太后手上的那半塊兵符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藏在那裡,夜君延暗地裡把皇宮翻了個底朝天,是爲了找出太后,景帝也派人將皇宮裡裡外外都仔細的搜查了一遍,同樣是一無所獲,所以景帝敢斷定,那塊兵符一定是藏在了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就好比他囚禁她的地方一樣,只是這個地方,只有她才知道……
聽到這句話,太后的眼底動了一瞬,這纔像是有了一絲絲的生氣,她先是動了動脖子,而後才僵硬的擡起了頭,頂着一頭雞窩似的亂髮,看向了景帝,眼底瞬間翻滾着刻骨的恨意:“夜……嚴,你不得……咳咳……”
許久不曾開口說話的她,聲線變得異常的沙啞低沉,又因爲太過激動,說了幾個字之後便劇烈的咳嗽起來,她捂着嘴,彎腰猛烈的咳嗽着。
景帝看着,眼底沒有一絲絲的撥動,他還是那句話:“給朕想要的,朕馬上就放了你,你依舊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呵呵……”太后止住了笑意,雙手拽着袖口:“放了我?哀家還沒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若你真的得到了那半塊兵符,怕是會迫不及待的想要送我們母子入地獄!我如今被困於此,唯一能做的只有爲他守住這半塊兵符!”
“冥頑不靈!”景帝冷喝一聲:“紅砂,給她點顏色看看!”
“夜嚴,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心軟把你養在了我身邊,哀家精明瞭一輩子,卻不想,栽在了你這個白眼狼的身上!”太后顫顫巍巍的,想站起來,卻因爲腰間的粗鏈子太重了,一下子又把她拉了回去,太后雙手拽着鏈子,冷冷的看着景帝:“夜嚴,你就是殺了我,我也不會告訴你兵符的下落!”
“殺了你?”景帝涼涼的反問了一句:“想死,沒那麼簡單,朕會讓你生不如死!紅砂!”
“是!”
得到指令的紅砂拿出了懷裡的白玉瓶子,守在邊上的黑衣人打開牢門,紅砂儀態萬千的走了進去,來到太后的跟前,看着這個和她一模一樣的她,太后不由得冷冷的笑了笑:“就算你裝得多麼像,我兒子一定會看出你是假的!”
“就算知道又如何,有你在,他能把我怎麼樣?老太婆,這是皇上給你的好東西,嚐嚐吧!”紅砂冷嘲熱諷,隨即拔開了瓶塞,往手心倒出一顆深褐色的藥丸。
然後,她伸出兩指捏着藥丸,一步步
的走向太后!
太后當然知道那不是什麼好東西,她眼露驚恐,手腳並用,退在了牀鋪的最裡面,紅砂嘴角掛着嗜血慘戾的冷笑,將太后逼到牆角後,她提起裙襬,一腳踩在石牀邊,另一隻手迅速的抓住太后的領子,將她拖了過來,而後手快的鉗住了她的嘴,迫使她張開了嘴!
“嗚嗚嗚……嗚嗚……”
太后常年被關閉在這,每日就一個饅頭,一碗水,勉強果腹,怎麼會是紅砂的對手,她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嘴裡就被塞進了一顆藥丸!
“你給我吃的什麼!”
得了自由的太后迅速用手往喉嚨裡摳去,紅砂見狀,拍了拍手,冷冷一笑:“別費力了,這毒藥入口即化,除非是把你的血放幹!”
太后縮在角落裡,連黃疸水都吐出來了,紅砂站在身邊,冷眼看着這一切!
半晌後,毒性發作,太后全身劇烈的顫抖着,面色慘白,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大顆大顆的掉落,脣色變得烏紫,而後又逐漸變得一片慘白,喉頭突然涌出一股腥甜味,太后張嘴,猛地吐出一大口的黑血:“啊!”
“啊!”
“啊!”
“我的肚子好痛……好痛啊!”
太后雙手捂着肚子,痛得在牀上打滾!
景帝走近幾步,手裡捏着一顆藥丸,望着翻來滾去的太后,一臉的笑意:“告訴朕,那半塊兵符藏在哪了,這個,就給你吃下,怎麼樣?”
太后緊閉着雙眼,趴在牀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似乎每喘口氣,心間就好似有把尖刀在狠狠的剜着她的肉,一呼一吸都痛得要命,她費勁了所有的力氣,才微微的睜開了眼睛:“夜……夜……嚴……你……不是……不是……人……”
每一個字,太后似乎都用盡了全力,斷斷續續的說完這句話後,她最終因難忍痛楚,暈了過去!
“嘴巴還挺硬!”景帝哼了哼:“把解毒丸喂下去,然後再熬碗湯藥給她灌下,三日後再喂斷腸草,一定要問出兵符藏在什麼地方,知道嗎!”
景帝原本是打算每日喂一粒斷腸草,但是看她這個身體狀況,若是每日都用毒藥,怕是熬不下去,所以他才改爲三日喂一次,就算這樣,也足夠折磨她了!
“是!”
景王府。
夜一一身黑色勁裝,站在了夜君延的身側:“王爺,宮裡沒有任何的消息!”
夜君延立在窗戶邊,華貴的絳紫色錦袍穿在他身上,渾身散發着一種高聳入雲的尊貴之感,聞言,瀲灩的眸子微微一動:“下去吧。”
夜一抱拳:“是!”
“子承,這皇宮已經被咱們的人裡裡外外的翻了三四遍,都沒有任何的線索,你說太后會不會沒有被囚禁在宮裡?”明千逸坐在椅子上,擡眸看向了身前之人,多情的桃花眼裡此時也是一片凝重:“不然的話,以你的勢力,不可能沒有一丁點的線索!”
“不會!”
夜君延卻是篤定的搖了搖頭,他轉身看着明千逸:“皇宮各個出口都是我們的人,如果有什麼異常,我這邊絕對會收到消息的,可現在平靜的像是湖面的水一般,掀不起一絲絲的漣漪,我敢斷定,母后一定還在宮裡,宮裡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密室!只要找出密室,母后就會得救!”
“可是皇宮都被我們翻了好幾遍了,哪裡會是密室的入口?”
夜君延搖頭,手端起了桌上剛剛泡好的茶,手腕輕輕晃動,搖晃着茶盞,眼底的神色隨着茶水波動倒映出了深邃的光,他低頭,輕抿一口,香茶入口,面色冷然:“我不知道,但是我相信,我的推斷不會有錯!”
他大拳一握,眼底光芒突現!
母后,兒臣一定會救出您!
……
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三日後,便是冷千璃的大婚,這一日,長公主府迎來了一個陌生之人。
“長公主,老奴將人帶來了!”孫嬤嬤領着名男子來到了大廳,男子頭戴斗笠,渾身籠罩在披風之下,長公主看不清他的臉,微微皺了皺眉頭:“本宮說的事情你能辦到嗎?”
男子點了點頭,斗笠下,響起了一道陌生的聲音:“長公主放心,若是失敗,分文不取!”
“好,只要三日後事成,本宮可以再多加五萬兩!”
三日後,是冷千璃的大婚!
斗笠男子再次點頭:“沒問題!”
夜暢深深的吸了口氣,冷千璃,本宮定要你紅事變白事!
……
京城一處郊外的別院裡。
書房,夜天凌站在了書桌前,凝眸思索:“還有三日就是冷千璃和夜君延的大婚了,你說本宮送點什麼禮給他們好呢?”
白逸塵站在夜天凌身後,他依舊是一襲月白色的長袍,頭束玉冠,面容清俊儒雅,聽到夜天凌的話,他自然知道夜天凌指的是什麼,白逸塵抿脣低下了頭:“殿下恕罪,是臣無用!”
夜天凌揚了揚手,語氣淡淡:“是冷千璃太過狡猾,不過現在再不除掉,日後必成大患!”
“殿下。”白逸塵又走近了一步,身子幾乎快要貼着夜天凌了:“殿下,其實那日我們也只看到一個背影,不敢確定那就是冷千璃,現在冷千璃身後有景王府,景王爺又派了兩名丫鬟在冷千璃身邊,說是丫鬟,其實就是景王府的暗衛,現在想要明目張膽的暗殺她,怕是有一定的難度。”
因爲林氏在的緣故,所以他們不敢直接刺殺冷千璃,這樣一來,就顯得有些縛手縛腳,可他們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不然若是不小心泄露出此事,殺冷千璃事小,萬一因爲此事而將他們之間的事情捅了出去,不說林氏,白鴻疇若是知道了,第一個饒不了的怕就是林氏了!
夜天凌緊緊的捏着拳頭,半晌,才輕啓檀口:“你也不敢確定那個背影不是冷千璃,那萬一要是呢?如果不是因爲她背後有景王府,她早就死了幾百次都不知道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