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皇帝知道自己命不久矣,特地命令後宮衆人將消息封鎖,並當場斬殺了一種侍候的宮女還有太監,嚴格的將消息封鎖了着,只對外稱是得了急症,是勞累所致,需要修養。
他知道自己時日不多肯定會下大手筆,自己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必定會想方設法的拔去,這個時候,冉兒待在他身邊是極其危險的,高宇晟娶了長公主,也就相當於給高府設置了一道附身符。
冉兒與皇甫柔的感情也算交好,若是他這裡出了事情,她回了高府,老皇帝想要對她下手也不得不顧念皇甫柔的面子,皇甫瑾那邊他已經約談過了,出乎意料的是,皇甫瑾沒有拒絕他的提議,甚至他隱隱感覺皇甫瑾變了不少,不似以前那般風輕雲淡。
不管如何,他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他首先要保證的,是她的安危。
這些事情,他都會瞞着她,等一切好轉之後,他自會向她解釋,現在,就只能委屈一些她了。
對她冷淡,他心裡也未嘗好受。
“蘇淺表面看着玩心大,實際心細如髮,她監國,我相信它能將胡夷治理的妥妥帖帖,又另有冷寂在旁輔助她,我是不擔心了。你的傷也大好了,前些日子我就想回高府的,後來你受傷了,這件事情我就沒提,說起來,我也好像很久沒有好好陪伴大哥和二哥了。”高冉冉點點頭,心頭的事情又放下了一件。
她聽完冷嚴的話本就心事重重,與夜懷日夜相處,難保不會被夜懷看出端倪,回去高府也好,她本來就打算回去的不是嘛?
“恩,明日我就不送你了。”夜懷也點頭,眷念的看她一眼,“我還有事,今夜我睡書房。”說完轉身往書房走去。
兩人都滿腹心事,不知何時,天邊竟然傳來滾滾的轟鳴之聲,那餘波似是蒼穹的吶喊一般,瘋狂怒吼着。
大陸朝命運的輪*盤從這夜開始拜託了歷史的封印,將要正式開始轉動。
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拍打着窗柩呼呼作響,風捲起地上的砂礫砸在紗窗上,發出輕微的脆響。
一身青衣立於窗前,眼神如鷹一般銳利萬分,他緊緊的凝視着灰白色的天空,忽然從遠處逆風飛來一隻白鴿,男子雙眸一亮,飛快的伸手,將白鴿抓在手中,從溫順的白鴿爪上取下一個小竹筒。
男子看完紙條,眉眼深了深,有一衣裳華麗的女子從容走入,男子不着痕跡的將紙條放入袖中,走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陸遠風走到一張楠木質的案几旁邊坐下,姿態優雅的倒了兩杯茶。
那女子也不拘束,在他對面坐了下來,男子將茶推到她面前,女子看着那杯紅色的茶水:“又是紅茶?”
“怎麼,不喜歡?”陸遠風悠然自酌。
“不是,是不太習慣,平時喝慣了綠茶,偶然來你這裡喝幾杯紅茶也別有滋味。”冷千秋也不拒絕,將茶捧到嘴邊慢慢喝下,“你這茶這次泡的有點苦了,是否是心中有事?”
“方纔我在宮中的眼線傳來了密報,太醫診斷出皇上得了不治之症。”陸遠風看她喝下紅茶,嘴角勾出一抹淺淺的笑意,說話的時候似戲謔又似嘲弄,還有着一抹難以言喻的高傲深沉之感。
他白希的肌膚在燭火的映照下散發着一絲柔光,清淡的眉眼越發柔和不已,一頭黑色的墨發隨意的披在腦後,額前垂下的兩縷青絲柔和了他菱角分明的輪廓,讓他的那抹戲謔看起來也多了幾分柔和之感。
“你要動手了嘛?”冷千秋有些吃驚,又似乎在意料之中,皇上被皇后下毒的事情陸遠風早就告訴了她,這件事情本就遲早會曝光的,如今太醫說是得了絕症,看來是皇后開始按捺不住了。
而且皇上病危,他矚意的皇位繼承人是皇甫瑾,那麼他一定會盡快動手,將太子貶謫,扶皇甫瑾坐上東宮之位,陸遠風意欲扶持皇甫瑞,那麼他也必然會有大動作。
陸遠風低沉一笑:“不是我要行動,是皇上他要有所行動了,我既已選擇支持太子,那麼我又豈能束手旁觀,等着讓他將皇甫瑞的太子身份廢去呢?這局棋,我是一定要贏的!”
“恩,雖然皇上有意扶持皇甫瑾,但只要皇甫瑞的太子身份在一天,皇上就無法名正言順的扶他上位,你這邊既然已經得到了這個消息,那這段日子就得看好太子了,不能讓他在這個節骨眼上壞事,給皇上以藉口廢儲。”冷千秋皺眉沉吟片刻道,眼中多了幾分厭惡。
皇甫瑞好色無常,性情暴戾,在他身下慘死的女子不下百人,一不高興還鞭笞僕從,不少家奴都慘遭他的毒手,這些事情如果被有心人在這個節骨眼上抖了出來,誓必給皇上廢儲給予了一個很好的藉口。
“你放心,太子那邊我已經派了可靠的人去盯着,這些日子他也算老實,並未犯錯。這次皇上的病情突然爆出,實在是太蹊蹺了,皇后她太心急了,不過也難怪,皇甫瑾的勢力在朝中日漸坐大,二皇子皇甫湛也與他日漸親密,他們很明顯已經形成了同盟,皇甫湛心思縝密,是個不好對付的人啊。”陸遠風意味不明的嗤笑了一聲。
“皇甫湛他是塊難啃的骨頭,上次德妃的事情一出,他也被牽連,受到了皇上的冷落,想不到他居然會投靠皇甫瑾,他老謀深算,又心狠手辣,比初出茅廬的皇甫瑾要難對付的多。”皇甫湛的手段她以前與他合作的時候就見識過,是個有心機有智慧又有手段的人物,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會屈居於人下的,他會投靠皇甫瑾,她有點不太相信。
“難對付又如何,也不過是一個浪子罷了,他心中的承載的太多,走出的每一步都異常謹小慎微,這樣的人是不會有大作爲的。”陸遠風話語氣輕挑,似乎頗爲看不起皇甫湛。
“你似乎話裡有話?”冷千秋敏銳的察覺到了陸遠風的異常,他對皇甫湛好像很不屑。
“我只是就事論事。”陸遠風蜻蜓點水,不緊不慢的再次開口,“我讓你辦的事情你辦的如何了?威武將軍那邊你談的如何?他可願意合作?”
“一切都如你所料,我按照你說的將話說了一遍,他表示需要時間考慮,雖然還沒有答應,但是我看離答應的日子也不遠了,鎮國將軍一職的you惑太大,而且你還將沐雲公主許給他,他沒有理由不答應。”冷千秋眯了眯雙眼,她沒有想到的是威武將軍居然也會墜入美色,她還以爲他會視女人如玩物呢。
衆所周知,威武將軍在北郊有一處馬場,前些日子宮裡的公主與皇子也去了北郊賽馬,不想那沐雲公主居然騎馬闖入了威武將軍的馬場,硬生生的驚了正在馬場內比賽的士兵,有一個士兵的箭正好射偏了着,飛向了正在喝茶的威武將軍。
闖入的沐雲公主一看自己闖禍了,忙上前將箭在離他面龐三尺的地方截下,其矯健的身手和不讓巾幗的氣勢讓威武將軍爲之着迷,一來二去,那威武將軍居然對她生了情愫。
他聽說沐雲公主喜歡風花雪月的詩詞,他還作了不少酸詩送去沐雲公主的府邸,每次都被沐雲公主退回,可他卻也就樂此不疲,這件事情可謂是傳遍了整個京城了。
“如此正好,他那邊你還是要抓緊一些的,畢竟他手上有十萬兵權在手,且他素來目中無人,又有狼子野心。”陸遠風眯了眯雙眼,黑白分明的眼眸裡散發出銳利且危險的光芒。
“你是懷疑他對沐雲公主的深情是裝的?”冷千秋這次覺得陸遠風有些太小心謹慎了些,不禁輕笑一聲,“他對沐雲公主做的那些蠢事,又是送狐裘,又是送情詩的,他若不喜歡沐雲公主,又怎麼會做出這些事情來貽笑大方呢?”
威武將軍是一介武夫,送給沐雲公主的東西都是一意孤行,不是送自己獵來的白狐狸皮,就是送自己寫的狗屁不通的情詩,那情詩被沐雲公主府的下人給流傳了出來,京城中的百姓茶餘飯後都以此爲樂,威武將軍是徹底的顏面掃地了。
若他不是真喜歡沐雲公主,又何須做出這些事情來讓天下人恥笑,可惜郎有情,妾無意,沐雲公主年齡小,生的卻十分嬌美,威武將軍對沐雲公主一見鍾情之後就有意無意的向皇上求娶沐雲公主。
沐雲公主聽聞此事之後嚇得哇的哭了出來,跪在御書房外哭了一天一夜,寧死不嫁給威武將軍。
皇上最是疼愛他這個小女兒,心疼之下自然是沒有準允這番婚事了。
如今陸遠風不但許諾給他兵權,還許以高位,又答應他事成之後讓新皇下旨賜婚他和沐雲公主,條件如此豐厚,他還不答應簡直就是一個傻子了。
“我看你是多慮了,威武將軍有勇無謀,從他送沐雲公主的那些禮物就可窺見一斑,還有之前夏凝霜的事情就知道他只是一個手握兵權的莽夫而已,你不用太擔心了,他那邊我會看着點的。”威武將軍手上有兵權,成事的關鍵,到時候皇上駕崩,他們還需要威武將軍來鎮壓朝中反對太子的勢力。
“話是這樣說,但我還是不得不防。”陸遠風眸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