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冉冉不動聲色的摸向髮髻的一隅:“許是掉了吧。”
夜懷面色不善,將她往懷裡一圈,伸手摸向她的袖口,她喜歡那隻簪子,尤其是上面粉色的珍珠,遍尋不見。
高冉冉忽然覺得腰身一緊,夜懷垂耳到她的耳邊,聲音透着幾絲朦朧:“你用那根簪子換了這個?”
“不是啊,都說了是掉了。”高冉冉垂了垂頭,知道自己的事情已經敗露。
“你明明很喜歡那粉色的珍珠,你……你傻不傻。”夜懷垂耳到她的頸邊。
“不傻,你這麼多年難得過一個生辰。”高冉冉將自己的舌頭捋直了。
夜懷欺身而前,她豁然睜眼,他熟悉的味道慢慢滲入她的嘴中,帶着淡淡的涼氣還有一股子好聞的清冽之氣,一股似有若無的酒氣也在在兩人脣間蔓延開來。
高冉冉從未覺得,清桂酒會這般醉人。
庭外夜色入夢一般,風吹皺一湖清水,讓人見而忘憂。
高冉冉次日迷迷糊糊的起牀,頭痛欲裂,捂着頭顱看着房內,恍惚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心頭涌上一絲甜蜜。
迷濛中,夜懷似乎向自己解釋了什麼。
他說了什麼?到底說了什麼?高冉冉敲了敲自己宿醉的腦殼子,怎麼也想不起來。
算了,還是回頭問夜懷好了。
“柳兒,聽竹。”高冉冉向着外面呼喊,準備起牀洗漱一番。
外面的天昨日暖了半晌,今天忽而又冷了幾分,依舊恢復了前幾日的冬寒料峭,空氣裡鬥有着白濛濛的霧氣,高冉冉用完早膳,摸了摸自己最近吃出的二兩閒膘,正想出門溜達一番,鬆鬆皮肉,開門望去,一片白茫茫。
就連偌大的院子前面的高閣都在這瀰漫的霧氣中看的不真實了着,如同是海市蜃樓的仙境一般。
高冉冉望着沉壓壓的霧氣,心頭竟然有了幾分沉悶的壓抑感,看來今天不適宜出門了。
既然如此,高冉冉轉身又回了房內,側臥於長榻之上,將昨日與陸遠風之間的事情再理了理頭緒,想了半晌,她想起了一人,忙喚了柳兒將冷嚴找來。
“主子?”冷嚴略施一禮,臉上冰冷的面具越發襯托的他內斂沉穩。
與先前不同的是,似乎這次的面具更爲短上了一些,露出了精緻的下頜角,面具兩旁垂下的幾縷青絲與他菱角分明的下頜角輪廓完美的勾勒融合在一起,如玉如琢,即便是隔着面具,也能讓人窺探出面具下是一張冰山美男臉。
高冉冉收回打量的目光,上次冷嚴回來之後,她就安排她去了影殺的秘密桃源修養,如今看來,他修養的不錯,泛白的脣角紅潤了不少,她大感滿意,點了點頭:“看來你在梅花谷過的不錯。”
梅花谷是影殺沒有任務的時候,供影殺的人生活憩息的地方,地如其名,如今正逢冬日,梅花谷裡也應是梅花姣姣着,她讓冷嚴去梅花谷修養,也是出於這層原因考慮。
“梅花谷恍如仙境,的確是個不錯的地方。”梅花谷美如仙境,如同與世隔絕一般,他去了那裡,就連殺伐之心都淡了許多。
“你之前回來的時候身上殺氣很重,這次回來,你如同常人一般,以後要是沒任務,你應該多去梅花谷走走。”高冉冉敘完舊,開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屬下遵命。”冷嚴站的筆直,神色從容,眼裡的女子儘管面容還透着幾分青澀,可氣勢已經今非昔比,如今的她即便是側臥着都有着一股子慵懶傲氣,她的優雅與美麗讓人幾乎不敢直視。
“你不用這麼嚴肅,我和我孃親不同,你是孃親留給我的人,對我不必行這些禮數,更何況,我身上的功夫有一大半都是你教的,你也算是我的半個師父。”高冉冉開始拉關係着,她感覺冷嚴的身上有很多秘密,每次她旁敲側擊的問過他一些問題,他都回答的密不透風,要麼就是根本不鬆口。
這次,她準備換個方法。
“屬下不敢。”冷嚴低垂着眉眼,並沒有繼續往下聊天的意願。
“其實這次來呢,我主要是遇到了一些關於過去的事情想要問你,你也知道我的頭曾經受過傷,有很多事情也想不起來了,你從小就跟在我身邊,應該知道我很多事情,如今孃親不在,我能夠問的也就只有你了。”高冉冉神情有些傷感,她好不容易這一世纔有了爹爹和孃親的疼愛,可她還來不及享受多久,爹爹和孃親就被人給害死了。
冷嚴看着她渾身都透着的憂傷氣息,冰冷犀利的氣息散開了一些:“屬下盡力而爲。”
見冷嚴終於鬆了口,高冉冉舒展了一下修長的手臂,緩緩的從長榻上坐了起來:“陸遠風他最近與夜懷打了一個賭,我想知道你之前知不知道陸遠風這個人?”
高冉冉以一局棋救了陸遠風的事情在當年應該很隱秘纔對,但是冷嚴傳授高冉冉武功,如果高冉冉發生了什麼事情,冷嚴也應該會清楚纔對,出於謹慎考慮,她沒有直接去問以前的高冉冉與陸遠風的關係。
“陸遠風是陸家的家主,如今入世拜相,屬下在暗處保護主子,自然見過他幾面。”冷嚴打太極一般的將問題推了回去。
“冷嚴,你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高冉冉盯着他的眼睛看了會,眸底劃過一絲似笑非笑的神色,冷嚴很明顯應該知道一些什麼,他隱瞞了什麼?
“除了在暗中保護我的時候呢?”高冉冉再接着問。
“屬下不曾見過他了。”冷嚴修長的手指握着手中的長劍,眼瞼微垂。
“冷嚴,你在撒謊。”高冉冉幾乎是以一種極其篤定的口氣說道。
“你明明之前就有見過他,我與他之間到底是怎麼回事?”高冉冉也不再與冷嚴繞圈子了,冷嚴性情雖冷,卻不擅長說謊,說謊的時候從來都不敢擡眼看她,方纔他回答的時候眼睛都低垂着,很明顯是在撒謊。
冷嚴似乎並不難堪於高冉冉戳破他的謊言,反而不慌不亂的擡起眉眼,眼前的女子璀璨的眼眸中散發着銳利且危險的光芒,這種光芒,他在他的上一任主子身上看到過。
她真的越來越像老主人了。
“是主子先不信任屬下。”冷嚴的心中似乎有怨。
“我試探你是我不對,可你與孃親也瞞了我許多事情,我不去問,並不代表我不知道,比如你代表的是哪方勢力,你爲什麼會在孃親離世之後認我做主人執意在我的身邊保護我,還有,你與孃親掩藏的秘密到底是什麼,這些,我從來都不曾深究。”她並非是不知道,只是不想知曉那些事情,她是怕知曉了冷嚴與孃親的秘密之後,她就再也無法過着現在平靜的生活了。
“原來主子早就有所覺察了。”冷嚴冷冷一笑,“其實主子大可不必總是裝傻,這些問題,你若是問我,我都會如實回答的。”
“當初你說你派去的人會保護好孃親和爹爹,我信了你,也相信你背後的勢力可以保護他們,可是你沒有做到,孃親死了之後我不去追究你的責任,是因爲我知道錯不在你。”孃親和爹爹先被林若婷的人抓走的時候,她向冷嚴詢問過孃親和爹爹的安危,冷嚴向她保證過他們不會有任何危險,他和他背後的人一定會保護好孃親和爹爹。
雖然結果還是不如人意,可當冷嚴說出那句話的時候,高冉冉就意識到在冷嚴的身後一定有着一方神秘勢力,否則怎麼可能在林若婷的手上還能確保孃親和爹爹的安全呢?
並且,自始至終,冷嚴都在保護着自己,也就意味着自己是那方勢力想要保護的人。
只是,她如果去觸摸或者是接手這方勢力,總是要付出一些代價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付出就不會獲得回報。
因此,除了孃親和爹爹的那次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向冷嚴下達過任何命令,就是因爲她怕會牽動他背後的勢力,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那次的確是屬下的失職,屬下也一直很自責。”那次他的人就掩藏在林若婷關押高赫和夫人的地方,的確可以確保夫人和高赫萬無一失,只是萬萬沒有想到後來夫人和高赫會再次被轉移,而他的人也似乎是被暴露了,全部都被人下了秘藥,昏迷不醒。
那次的事情他也一直很內疚,甚至因爲夫人的去世,他也受到了神秘之都的懲罰,高冉冉看見他回來的那次,他正好從神秘之都受了殘酷的刑罰回來。
“你不必說了,我還是之前的那個問題,我想知道陸遠風的過去。”高冉冉回到了問題最初的原點。
冷嚴似乎有些猶豫,最後還是道出了當年的真相:“主子當年的確是救過一個少年,不過主子當年並沒有說出那個少年的名字,主子當年只說是自己贏了一盤棋然後就讓那個少年順利拜在了白老的門下,後來屬下經過一番詳查才知道白老便是大名鼎鼎的雪山老人,至於那個少年的身份,在當年一直是個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