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直上姨娘反撲爲主
藕香閣距離杜馨蘭現在所居的沁芳閣,其實只有很短的一段路程,杜汀蘭很快就來到沁芳閣,一路所向,不見半個人影。等到走到內室,正見杜馨蘭仰靠在牀榻上,翠微半蹲了身子,舉着一面銅鏡,杜馨蘭正對鏡梳妝。
杜汀蘭走過去將手上的梳子奪了,道:“杜姨娘有如此閒情雅緻塗脂抹粉,根本就不是病人,爲何卻要欺瞞正妻,做出有違常理的事情。”
斜覷了她一眼,杜馨蘭掀開錦被,理着鬢髮,嫵媚一笑:“是又怎麼樣呢?這又與你有何干系?”
杜汀蘭聽了此話,氣不打一處來,道:“如果僅僅是對我不理不睬也就罷了,可是面對着一直對你愛護的五姐姐,你怎可出這樣不近人情的話來?你知不知道因爲侯爺沒有過去,她是一日日蒼白下去。”
“就是因爲她是正室,所以所有的人都該讓着她,所有的事都該圍着她轉?”杜馨蘭諷刺一笑道:“身爲一個女子,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反過來只會我們這些妾侍狐媚欺主,又是哪一門子的人情?是不是隻有她可以開心快活,其他人都只能是擺設?”
“你怎麼可以出這樣的話?”杜汀蘭難以理解地看着杜馨蘭:“好歹姐妹一場,你不要忘記,當初是她主動讓侯爺到你那邊去的。”
“是麼?”杜馨蘭並不領情:“你怎麼不她是順水推舟?因爲自己不能再伺候侯爺,所以纔要我去侍奉。怎麼,你是來替她教訓我的?杜汀蘭,你有這個資格嗎?到底,你也不過是個側夫人,又能比我好到哪裡去?”
原來是因爲一直不得寵,怪罪在正妻的頭上去了,杜汀蘭覺得自己越來越看不懂這個庶姐,而且她口中出的話不但傷害了杜雅蘭,也傷害了自己。她本來是想來勸她。可是如今人家根本不領情,反而道:“這是我與她之間的事,不要以爲你假惺惺來幾句話,我就會感謝你。”
杜汀蘭轉過身:“我從來沒有想要你的感激。只不過是想告訴你,在毀了別人的同時,你自己好過了麼?”
杜馨蘭一甩袖子,下了逐客令:“這也是我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閒事!”
“你簡直無藥可救!”杜汀蘭完。就要走,迎面與尹思遠打了個正着,杜汀蘭福身,要擡腳的時候聽到尹思遠道:“喲,馨兒,你這院子難得有客人,怎麼不多留會。”
也許是受禮教管制,杜汀蘭雖然惱恨袁氏,但是對於那種寵愛妾到就連爲他打着肚子的正妻都置之不理的人,杜汀蘭是毫無好感(其實她一直覺得人家是紈絝子弟)。便冷冷道:“妾身不屑與這樣的姨娘做姐妹,妾身告辭。”
“她是在罵我?”人都消失得沒影了,尹思遠才指着自己道:“這是你那個庶妹?”
心裡卻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豆芽,拐着彎罵爺,不過,爲什麼被你罵起來,爺覺得渾身舒坦呢!不禁就笑了起來,尹思遠其人,是高興時也笑,生氣時也笑。有時候有些似笑非笑,杜馨蘭以爲他是生氣了,自己先貼近了身子,用酥媚入骨的聲音道:“賤妾這個庶妹就是這樣。沒有什麼見識,但絕非有意衝撞侯爺。侯爺大人大量,不會跟她一般見識的。”
尹思遠順勢摟住佳人的身子,寵溺地颳了刮鼻子,嬉笑道:“還是你嘴甜。”
杜馨蘭咯咯笑了:“那賤妾就斗膽向侯爺討個封賞。”
嘴都快對着嘴了,也難得尹思遠還能坐懷不亂。問道;“只要是你開口,就是天上的星星,爺也給你摘下來。”
這邊杜汀蘭走出來,回了知春閣,江嬤嬤聽完,道:“姐不該貿然去沁芳閣興師問罪的,杜姨娘眼下正是新寵,侯爺怕是愛護都來不及呢,姐何苦要趟這趟渾水呢。”
思雨皮笑肉不笑地道:“就算想避,也未必能夠如願。”
杜汀蘭朝思雨看了眼,要不然怎麼她生就了一顆玲瓏心呢,每每都能看清事情的真相。既然當年袁氏能夠下那樣的毒手,就絕不會看着自己的女兒一蹶不振,就算是死,也會拉個墊背的,所以哪怕是江嬤嬤如今站在她的面前,杜汀蘭總也擔心,袁氏還有什麼後招。所以眼下這件事,看似是兩個姐妹之間爭寵,跟她碧水軒毫無關係,其實內藏的玄機,恐怕當事人一時也難以猜透。
而五姐姐,難道不是給她挖了這個坑,讓她主動往裡跳的麼?嫡出的姐開不了口跟自己的庶妹搶同一個男人,紫菱紫綃是她的貼身侍婢,更加沒有資格。那麼眼前最好也是最合適的人,就是她杜汀蘭了。不管她願不願意,都得走這一趟。這樣一來,就算杜馨蘭還是不肯去請安,也已經有人訓誡過了。她自己還不會得罪人,爲什麼?因爲一切都是杜汀蘭這個庶妹看不過眼,“自作主張”去找人理論的。其三,杜汀蘭本來就與杜馨蘭勢如水火,如此一來,更加沒有和解的可能,日後再有什麼事,她杜雅蘭纔是從中斡旋的這一個,不是麼?
糟糕的是,現在她身邊除了多了個江嬤嬤,還是沒有別的依靠。是孤立無援,一都不多餘,所以,這一趟,其實是杜汀蘭不得已而爲之的一步。
袁氏有罪不假,但她從來沒有想報復在五姐姐身上,再者孩子也是無辜的,更加不該把孩子牽扯進來。
如此又過了數十日,杜馨蘭仍舊如常,偶爾去藕香閣,也是略略坐坐就走,可是那紅潤的面色和嫵媚的笑容,卻彷彿是一根針一樣刺痛了杜雅蘭,讓她夜夜難以入眠。
杜馨蘭看着自己的嫡姐握緊的拳頭,笑笑不話。第二日心情大好地逛園子,恰好大夫把脈後,建議杜雅蘭也常常多走動,所以在紫菱紫綃的勸告下,杜雅蘭強行支撐着出來走一走,就與剛好賞花的杜馨蘭撞了個正着。
“姐姐,你也出來賞花啊?”杜馨蘭明知故問,阻擋在杜雅蘭身前,攔住了她返回的路。
本來一見到不想見的人,杜雅蘭就想走的,誰知杜馨蘭先一步叫住了她,怎麼也要打個招呼,杜雅蘭便撐起笑容:“是啊,大夫我要多走走,纔會對孩子好。”這是迄今爲止她唯一能夠拿出來羞辱杜馨蘭的依傍,你再是受寵又如何,肚子不爭氣還不是做無用功。
杜馨蘭聞言笑了一笑,道:“那是,姐姐一定會跟侯爺生個世子的。可是怎麼辦呢?妹妹也懷孕了,侯爺,想要好好地栽培妹妹肚子裡的孩子呢!”
杜雅蘭睜大了眼,就看到杜馨蘭詭秘的笑容,下一秒,杜馨蘭身子往後一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