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責罵軟言難消嫡母怨
花園裡袁昊天找到獨自看風景的杜汀蘭,躲在她背後,捂緊她的眼,故意變換着音調道:“猜猜我是誰?”
袁府雖大,杜汀蘭識得的人也不多,她用腳趾頭都能想出來是誰,掰開他手,說道:“是昊哥兒嗎?”
“沒趣!”袁昊天本以爲是要給對方一個驚喜的,居然這麼容易就猜出來。他頓時覺得沒什麼意思,對於再次見到杜汀蘭的喜悅沖淡了遊戲的玩笑,盯着杜汀蘭看了半響,道:“七表姐,你變得不一樣了。”
杜汀蘭摸摸臉頰,失笑道:“哪裡不一樣了?”
“哪裡都不一樣了。”袁昊天也不管有沒有丫鬟笑話,道:“七表姐變得好看了呢!”
每一個女子都愛甜言蜜語,杜汀蘭聽了,也笑道:“你沒變,還是那麼口蜜腹劍。”
袁昊天扁扁嘴,不要以爲他聽不出來這個詞兒不對,不然那麼多丫鬟笑什麼呢?反正被他們笑話早習慣了。丫鬟們哪裡是笑話他呢,是笑杜汀蘭,別說,這麼多表小姐裡面,似乎她們九少爺最在意的就只有兩位。第一位是六姑奶奶家的周小姐,最喜歡粘着九少爺的尾巴黏糊在他後面跑,九少爺是一見她就躲。還有一位呢,就是眼前這個杜府的七小姐了,與周小姐相反的是,九少爺是一見她就往上敢,誰都拉不走。話說這杜家七小姐也是奇怪,怎麼與九少爺見了幾次,就那麼瞭解九少爺呢,每一回都往九少爺重點戳,還挺猛,那纔是真的兩小無猜,可惜是個庶女,也只能是陪九少爺玩耍玩耍。
兩個人逗趣了幾回,每次都是袁昊天輸。他不服氣地拉着杜汀蘭,道:“不行,再來一次。”
身邊有嬤嬤看不過去了,提醒道:“九少爺。男女授受不親。”
開什麼玩笑,要是三夫人知道九少爺跟一個庶女拉拉扯扯,還不得扒了他的皮!所以嬤嬤是盡力地勸誡,袁昊天就不吃那一套,瞪了嬤嬤一眼:“怕什麼。我就是喜歡七表姐。實在不行,我就學七哥,等我長大了就把她娶進門,這樣就可以天天和她一起玩了!”
童言真的是無忌啊,袁昊天就是隨口一說,以爲娶了人家就可以一起玩,哪知道就是因爲這句話,給杜汀蘭帶來多大的災難!
回府的途中,袁氏一路鐵青着臉,話也不說一句。杜雅蘭不明所以。問起來袁氏只是說道:“沒什麼,此事與你無關,你只要好好的,母親也就放心了。”
支開了杜雅蘭,袁氏讓人將杜汀蘭叫到了茹古院,一上來就問道:“今日你在袁府,可是見到了你潤表哥?”
杜汀蘭不知情,如實道:“是,除了潤表哥,還有昊表弟。還有幾位表姐。”
“你對你潤表哥說了什麼?”
杜汀蘭愣了愣:“也沒說幾句,那時候林姐姐不慎落水,女兒是跟着大家一起去的,在門口碰上潤表哥。所以說了幾句話。”
“都說了什麼?你如實說來。”袁氏繼續問道。
杜汀蘭聽懂了,好似是在查她,不過她自恃沒什麼紕漏,便道:“回母親,也沒有什麼,潤表哥問林姐姐的情況。女兒答了。除此之外,並無其他。”
對於杜汀蘭的話,袁氏信了三分,道:“你可知道,你外祖母要替你潤表哥定親之事?”
杜汀蘭一驚:“女兒不知。”難怪她玩笑時,潤表哥是那種表情,莫不是也因爲這個?
“你潤表哥一向是個聽話的孩子,這一次卻要自己尋找心儀的女子做妻子,此事讓你外祖母大爲光火,這種時候你就不要去湊熱鬧了。”
“是。”
袁氏見她低眉順眼的樣子,止不住一陣心煩,道:“行了,你下去吧。”
“對她的話,你信多少?”袁氏問徐嬤嬤。
徐嬤嬤尋思許久,方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以老奴看,七小姐說的話七分可信,若是說她有要嫁高門的意思,老奴倒不覺得,畢竟,還年幼呢!”
袁氏冷哼一聲:“我料定她不敢!不過既然母親有此一說,不注意又怎麼行呢。母親有多寶貝她那幾個孫子,嬤嬤你又不是不知道,防着點,總是好的。再者,那丫頭大了,我怎麼看都覺得像她姨娘。哎!”
徐嬤嬤添茶:“夫人放心不下,給她打發遠些也就是了。”
子女的婚事大都是嫡母做主的,徐嬤嬤也沒明白,既然放在身邊那麼礙眼,放出去就得了,當初何必還要將她接回來,如果那時她阻止的話,想來老爺也最多生氣幾日就算了,何苦要現在這樣操心傷神。袁氏的用意徐嬤嬤是不會明白的,杜汀蘭回去的路上一路思索,袁氏不會平白無故問她去了哪裡,見了誰,而且多次提到潤表哥,唯一的可能是她被人盯上了,或者說是因爲潤表哥的原因她讓人誤會了。杜汀蘭不是呆笨的人,仔細一想就明白了。
潤表哥年十四,相貌俊秀,家世顯赫,又在定親的大好年紀。他上頭幾個哥哥定的都是權貴人家,他自己也是嫡出,所以親事也不會差到哪裡去。那些人多半是誤會了,以爲她想攀高枝,故意去引誘潤表哥的。杜汀蘭想笑,難道她連這點自知之明都沒有嗎?莫說是嫡出的袁少爺,就是庶出的,人家也未必瞧得上她吧!嫡出的配嫡出的,庶出的嘛,即便找不上嫡出的小姐,庶出的孃家也不能沒有權勢吧,就算沒有權勢,總該得有些錢銀吧,什麼都沒有的,只有等着落魄的人家,或者是去給人做小了。不過這樣一想,她也不能再以自己年幼爲由了,說不準哪一天母親聽了讒言,就真的把她嫁給老頭子做繼室,或者送到鳥不拉屎的地方,那她真的是白白活了!
母親那裡,對她也有了提防,往後她不得不更加小心些,還有袁府,雖然她生命都沒有說,什麼都沒有做,但袁府已經認定她是富有心機的女子,只怕不會善待她了。
往後的日子,她要如何自處呢?難道,真的只有一條路了麼?
她猜的沒有錯,袁氏對她早有防備之心,從那刻開始,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