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黛這邊帶了屏二人直往趙夫人如今所在的慧覺師太禪房行去。
慧覺師太乃白衣庵的住持大師,因其身份,又多與權貴世家的家眷交好,所住禪房自是位於衆尼居所的中心。而蕭府先老太君,雖則身份尊貴,然只看她從前所居禪房,便知其人其性,而她所住的禪房自也不會處於喧譁之地。
三人一路過去,卻也走了足有盞茶工夫,方纔到了。慧覺師太所住的,乃是一座四合院。整座院子建得甚爲精巧,除卻色調較之一般富貴人家顯得素淨一些外,其他幾無差別。遠黛來這觀音山,這已是第二次了。只是第一次時,她並未見着蕭府先老太君的禪房,無有比較,自也並不覺得什麼。如今見過了那邊,再來此處,心中卻不免徒然生出幾分感喟來。
院子裡頭,趙夫人身邊的白露早已候着,見遠黛三人過來,忙走上前:“九小姐可算來了!”
衝她微微一笑,遠黛溫聲問道:“二嬸如今可有空嗎?”
白露忙恭敬回道:“我們太太正等着九小姐呢!九小姐且先隨我來!”言畢擡手作個手勢,請了遠黛三人隨她一道過去。遠黛便不多言,帶了屏兩個跟在她身後,往裡走去。
行至禪房門口,白露擡手叩一叩門,輕聲稟道:“太太,九小姐來了!”
裡頭趙夫人聞聲,疾疾應道:“快請九小姐進來!”白露這才推開了房門。屋子裡頭,一如這間院子予人的感覺一般,素雅中不失精緻。一應擺設較之於普通大戶人家有過之而無不及。
遠黛隨她進去時候,恰見趙夫人正起身迎了出來。兩下里各自見禮坐定,遠黛方笑道:“二嬸恕罪,出門前。我曾稍稍打聽過二嬸來這觀音山的習慣,因此纔會囑咐丫鬟……”
趙夫人忙笑道:“無妨!我先前使人過去請你,也只是有事要同你商量。你如今來了。也是一樣的!”言語之中,雖則客氣,但也不失長輩的架子。
遠黛聽是有事與自己商量,心下不免詫異,當下道:“二嬸言重了,我年輕識淺,如何敢當得二嬸這商量二字。二嬸有何吩咐。只管說來便是了!”
趙夫人見她言辭恭謹,心中也自歡喜,當下笑道:“倒也沒有旁的事兒,只是我忽然起意,打算此行在白衣庵住上幾日。因此才差人過去喚你來商議。”
遠黛聽得一怔,旋微蹙了眉道:“白衣庵原是清靜地兒,二嬸想在此住上幾日,虔心禮佛祈福,也是好事,老太太若知道了,想來也是歡喜的。只是……”趙夫人此刻所謂的忽然起意,打算在白衣庵住上幾日,在遠黛看來。顯然並非實情,而像是先斬後奏之舉。
然話若再說下去,卻難免有忤逆長輩之嫌,遠黛心中雖不懼這些,卻也不想無故鬧得雙方紅臉,因此說到這裡。便自停了口,等着趙夫人開口。
趙夫人顯然是心意已決,笑了一笑後,卻道:“此事乃是我的意思,本來與你無涉。我打算讓白露與你一道回去,老太太那裡,也由她去,你意下如何?”
她既這麼說了,遠黛卻還能說些什麼,說不得只有答應下來。趙夫人見她不再多說什麼,面上笑容便愈加親切,同她又敘了幾句話,卻道:“這會兒天已不早了,九姑娘可去問問蕭家小姐的意思。既要回去,便當早些纔好!”
遠黛聽出她有逐客之意,自不會賴着不走,當下起身辭了趙夫人,帶了屏二人出了房門。臨去時候,趙夫人卻又留了白露,道是有話要交待白露,讓她過一會子去尋遠黛。遠黛自無不允之理。三人離了院子,屏還罷了,惠兒卻第一個忍不住:“小姐,二太太這是什麼意思?”
淡淡看一眼惠兒,遠黛道:“她的意思如何,又與我們何干?”對於趙夫人的心思,她並無猜測之意。於她而言,凌府大多數人,都並不在她心上,面上客套一番也就足夠了。
惠兒見遠黛全無過問之意,便也按捺了對趙夫人的不快,不再言語了。
一時回到蕭呈嫺處,蕭呈嫺自然關心的問起這事來。遠黛也不瞞她,便將事情一一說了。蕭呈嫺聽得一陣愕然,半晌搖頭道:“真不知她這是在想些什麼?”
遠黛笑笑,卻道:“由得她去吧!左右也與我們無干!”
蕭呈嫺想着遠黛這話,也覺有理,當下笑道:“這話倒是實在話!”她終究不是凌府之人,自不好胡亂在遠黛面前非議凌府長輩,說過這話後,便道:“你過去二太太那裡時,我大哥已使了人來問我們何時動身回去。”
微微揚眉,遠黛道:“等二太太跟前的白露來了,我們便立刻動身就是!”
眸光閃了一閃,蕭呈嫺卻忽然笑道:“說起來,二太太既不與我們同行,那你不若順勢過去我們府上小住幾日吧?”
忽然聽了這話,遠黛卻也有些心動。她自然明白蕭呈嫺的意思,趙夫人既是不在,她自是要與蕭氏兄妹同行的。過蕭府時,只需藉口杜夫人挽留,便可順理成章的在蕭府小住幾日。
然想了一想後,遠黛終究還是搖頭笑道:“以我們兩府的關係,我若要過去小住幾日,原也不是什麼難事。實在不必借了這個由頭。”見蕭呈嫺似有言語之意,她忙又補充道:“況我若過去你們府上小住,來日老太太責難她時,只怕她會遷怒於我,卻不免又憑空生出事來!”
她如今若依趙夫人安排回去凌府,日後不管在蕭老太君面前還是趙夫人跟前,都能站得住腳,也不懼人言。而若順勢過去蕭府暫住,卻是不遵趙夫人之言,自行其事,倒落得兩面不討好。遠黛雖並不將凌府放在心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她出嫁在即,又何必徒惹怨恨。
蕭呈嫺想想也覺有理,當下點頭道:“這話倒也有理!”
二人說了這一回話,那邊白露也已奉命過來。外頭蕭呈燁也令人送了信來,說一切都已準備妥當,只等二人便可啓程返回平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