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韓放一腳踹過去,將小二踹飛到一旁,撞翻了一張桌子,那張桌子旁邊的客人愣是捂着嘴巴不敢出聲。
“還不通通跪下,給泰王殿下見禮。”迎八方的掌櫃終於出現了,對所有客人招呼道,所有的賓客齊刷刷的跪下行禮,誠惶誠恐,“泰王殿下,您不滿意哪一桌的客人,小的立刻將他們趕出去,您息怒,你的身體要緊啊。”
“將那一桌人趕出去。”韓放冰冷的道,手指着楚月牙,“讓他們永遠都不要出現在迎八方。”
“是……是。”掌櫃的立刻道,對簡明軒兇狠的吼道,“還不快滾。”
“欺人太甚。”簡明軒低語了這一句,身子微動,似乎要上前理論似地,“皇子便可如此麼……”
“不可。”楚月牙一把抓住了簡明軒的手,拉住他將要邁出的步子,低聲道,“別和他爭,爭不過。”
韓放的霸道和不講理,她深有體會,而且她始終覺得有些負了他的感情,也不想再和他有什麼糾葛。
“簡大哥,水柔,我們走。”
楚月牙拽着身子僵硬、似乎火氣也上來的簡明軒朝着門口走去,簡水柔跟在旁邊,看着楚月牙牽着她哥的手,內心很複雜,眼神有些飄忽,回首看看韓放那要吃人的表情,忍不住一陣心驚肉跳,趕快轉回了頭。
“站住。”韓放突然又開口了,在寂寥的大廳中,他的聲音格外的恐怖。
楚月牙耐着『性』子站住了。
“來人,將那男子的右手給剁了。”韓放輕描淡寫的幾個字。
“憑什麼?”楚月牙猛然回頭,忍無可忍的盯着韓放,但爲了不讓簡明軒更被韓放針對,迅速鬆開了手,“你讓我們離開迎八方我們離開,你爲什麼還不肯放過我們?你到底想怎樣?”
“想怎樣?”韓放走下樓梯,朝着楚月牙走近幾步,“今天,我就要剁了他的手,你能如何?要怪就怪那手碰過你,要怪就怪你牽了那手。”
“真是幼稚可笑到極致,你這樣只會讓我更加討厭你。”楚月牙氣得想跳腳,她怎麼就招惹上他了,怎麼就入了他的眼?
“反正一直以來你都是討厭我的。”韓放走得更近了,不到半步的距離,說的話只有楚月牙聽到,“不妨讓你更討厭我一點。”
“你不是說過,你不再管我的事了麼?”楚月牙深吸幾口氣,儘量柔和的道,“請你遵守你所說。”
“我管的可不是你的事。”韓放後退一步,再次大聲道,“本王不是讓人剁了他的手麼?人呢?”
“你是皇子便可目無王法?你是王子便可隨意處置他人?你是皇子便可以權欺人?”楚月牙據理力爭,將簡明軒和簡水柔擋在身後,“你這樣算什麼皇子?丟的是皇上的臉!”
“說得好。”正在此時,一個低沉的男聲響起,“七弟,你可得好生反省反省,這位小姐可謂是字字珠璣。”
“六皇子。”
“參見六皇子殿下。”
“都免禮。”六皇子韓恕以一副極爲親民的形象出現了,接着很挑釁的看着韓放,“七弟,明軒是我的人,你要動麼?”
“哼。”韓放看了韓恕片刻,拂袖上樓而去。
“多謝六皇子。”簡明軒立刻道謝,楚月牙和簡水柔也在旁邊跟着道謝,“若不是六皇子……”
“你本就是我欣賞之人,豈能任他欺負。”韓恕笑道,掃過楚月牙和簡水柔,最後目光落在楚月牙身上,“楚四小姐,果真能說會道,那日在楚相的生辰上,有人說你是事先精心編排過,今日看來,確實是四小姐本來的『性』格。”
這算是誇獎麼?她該道謝麼?楚月牙琢磨着,之前聽簡水柔說過六皇子野心大,刺殺韓放一事,讓她對他頗爲防範,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覺。
“六皇子說笑了,小女『性』格太過爽直,總是說些讓人覺得不中聽的話,若有六皇子聽着不如意的,還望見諒。”楚月牙道。
“楚四小姐的『性』格,我很喜歡。”六皇子意味深長的說了這一句,接着又道,“明軒,我有些事情要同你說。”
“是。”簡明軒點頭,“妹妹你和月牙先回去吧。”
楚月牙和簡水柔行了禮之後,在許多各式各樣的探究目光中保持着沉默走出了迎八方。
“水柔,對不起,都怪我。”楚月牙輕聲道,“原本是好好一頓茶,卻……”
“沒事。”簡水柔笑笑搖頭,又若有所思的道,“皇子的心,誰能琢磨得了,月牙你要處處小心。”
“嗯。”楚月牙點點頭,心情頗有些沉重,“你先上馬車。”
簡水柔上了馬車之後,楚月牙也跟了進去,卻發現馬車之上除了嬋娟,還多了一個人。
“你……”楚月牙和簡水柔面面相覷後盯着車廂中多出來的那個人,一時不知在作何反應。
“她是……”簡水柔望向了嬋娟。
“我不知道。”嬋娟也一臉的『迷』茫,看着楚月牙,“小姐,她說你知道的。她說你買下了她,簡伯也說確實見到你出了錢,所以才讓她上車的。”
“小姐……”多出的那人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拉着楚月牙的裙角悲悲切切的喊了一聲。
“你這是……”楚月牙頭大的看着跪着的女子,將她拉起來,“你這是幹什麼?回家去罷。”
“我現在已經是你的人了,請收留我。”跪着的女子不肯起來,抽噎着道,“你救了我,我要跟着你。我沒有……家可以回……”
這個女子正是剛剛楚月牙救的那女子,爲了這女子,她還拋出了一百兩的銀子,拋完之後,她便沒有在意,立刻就去了迎八方,倒是把這女子忘了,還以爲她走了呢,沒想到居然尋着了馬車。
“你的家呢?”簡水柔一聽是個沒有家的,立刻起了憐憫之心。
“父母雙亡,寄住在舅舅家中,舅母容不下,要將我嫁給東村的屠夫。”那女子雖然在抽泣,但口齒還算伶俐,三言兩語交代了來龍去脈,“我逃了出來,在那包子鋪老闆那裡討了兩個包子吃,吃了之後,他便翻臉,說我欠他錢,要我爲奴,後來又想將我賣去青樓,幸好這位小姐救了我。”
“你快起來吧。”簡水柔拉起了那女子,“坐下說。”
這是簡水柔的馬車,她自然有做主的權力,楚月牙便沒有說話,幾個人坐了,雖有些擠,但還勉強坐得下,又告訴簡伯去楚府,便回頭再次關注起這個女孩來。
“所以你的打算是?”簡水柔問道。
“剛纔楚小姐救了我,我願爲奴爲婢伺候楚小姐。”那女子道,怯怯的看着楚月牙,“我會洗衣做飯,種田種地,什麼都會。”
“種田種地。”嬋娟立刻熱切了起來,“真的麼?”
“嗯,我出生鄉里,田裡頭的活兒,我做起來可是一等一的好手。”那女子樸實無華的臉上總算是『露』出一絲笑容,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小姐你瞧,我骨頭架子大,力氣足,能幹活兒的。”
這女子看上去十八九歲,架子確實較一般女子的大,長得也有些女生男相,看上卻確實是個能幹粗活的。
“月牙哪裡需要種田的農女。”簡水柔掩嘴兒笑了。
“小姐需要的。”嬋娟殷勤的道,“小姐,我們就收了她回府吧,你身邊兒的人少,確實需要添一些的,前幾日太太還尋我去問了話,說要不要在你回家之前添幾個丫頭,我回說等你回來再決定的。”
楚月牙知道嬋娟哪裡心動,有懂的人幹那小花圃的活兒啊,她自然開心。
“罷了罷了,那便帶回去吧。”楚月牙笑了。
那低着頭的女子眼中卻是閃過一絲得逞的『色』彩,不過,沒有人看到,楚月牙和簡水柔笑着又說了些別的話兒,便到了楚府。
是夜,宮闈深處,一個面『色』粉白看不出年紀的太監正一臉恭敬的佝身站在一張水紅紗帳合歡牀前一丈遠的距離。
“他今日在迎八方如此失態?”紗帳後,有個若隱若現,姿態優雅的女子輕聲問道,略帶責怪。
“且剛巧撞上六皇子。”那太監補充了一句。
“那當衆質問放兒的女孩是誰?”沉『吟』一陣,紗帳中傳出這句疑問。
“是楚相的四女兒,楚月牙。”那太監立刻回答,“奴才調查過這個女孩,之前一直默默無名,在楚府其他小姐響當的名頭下,幾乎沒人會記得楚相還有這麼個女兒,不過兩個月前,那次大事之後,她便如換了一個人一般。”
“換了一個人?”那女子的聲音又道,“她是韓小蝶的女兒?”
“正是。”那太監道,“一個月前,阿語提到王爺在意這個女孩的時候,奴才便派人監視上了,也詳細調查過,只不過並無什麼異常行爲,倒是有一點,她也被杜大人的人監視着的。”
“杜辰逸?”紗帳中的女子又是反問,片刻之後又道,“繼續監視着,她的一舉一動皆要向本宮回報。”
“是。”
“對了,放兒當真對這個女孩上心了?”
“回皇后娘娘,奴才之見,不是上心。”那太監很精準的判斷道,“是徹底動心,奴才擔心哪日王爺忍不住了,會來求着您,讓您準他娶她。”
紗帳之中,正是韓放的親孃,當朝皇帝的皇后。
“絕無可能。”皇后娘娘的聲音很堅定,“明日你召放兒進宮,他也不小了,當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