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晚,楚月牙睡得特別踏實,因爲韓放守在她身邊。
原本聊完之後,快五更天了,楚月牙就說她自己睡覺就好,只是韓放不肯,愣是在她牀邊守了一夜,雖然很想他也去睡覺,但是他守着自己,卻感覺莫名的好,很溫暖,很有安全感。
其實,她一直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吧,只是她將自己僞裝得很強大而已,潛意識中,需要一個人,一個如同韓放一樣,能在她回頭就能夠看得見的人吧,給她溫暖支持,就算他能夠使出的勁兒不大。
第二天,便是正式和饒落珂會晤的日子,他要給楚月牙診斷一下了,不過楚月牙現在根本就不信任他,防備着,原本都不想讓他給診斷的,韓放卻說讓他看看,也算是試探的一種吧。
“饒大師,你看我的毒如何?”楚月牙看着坐在自己對面,一邊『摸』着她的脈搏,一邊捋鬍子的饒落珂,“現在情況穩定嗎?正常嗎?”
“有些奇怪。”饒落珂輕聲道,皺着眉頭,“姑娘你的脈搏跟常人有些不一樣呢,脈象也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總之……奇怪。”
楚月牙心中咯噔一下,下意識的知道他要說什麼。
“最近可否發生了什麼奇異的事情,讓你產生了這種變化?”饒落珂緊接着就問道,擡起他有些陰沉的眼,看着楚月牙,“說來聽聽,我看看能否根據這個看出你爲什麼脈搏和脈象跟常人不同。”
韓放也在一邊,站在饒落珂的背後,若是他稍微有任何不軌的話,他立刻就會將他拿住,聽了饒落珂的話,他擡眼看了看楚月牙,顯然這饒落珂是在套話,只是韓放不知道他在套什麼話而已。
“沒有。”楚月牙吐出這兩個字來,很堅定,“沒有任何奇怪的地方,我的脈搏和脈象一直是這樣的。”
“是嗎?”饒落珂臉色微微一變,倒是沒有深究,只是有意無意的說了一句,“你若是隱瞞情況,不肯坦誠相告的話,我都沒有爲你解毒的必要了。這不關我的事,而是你不肯配合。”
“我怎麼沒配合?”楚月牙輕輕一笑,“饒大師爲什麼就這麼確定我有事情瞞着你?我還真就沒有了。”
“你覺得我天下第一解毒大師的名頭是徒有虛名嗎?”饒落珂鬆開了楚月牙的脈搏,語氣顯得有些憤怒,“你以爲你可以欺瞞我嗎?你的脈搏就是有問題,我一摸就摸得出來的,你爲什麼不肯如實相告,你是不信任我嗎?”
“你說對了,我……”楚月牙也怒,準備起立,只是被韓放打斷。
“月牙,怎可對大師這麼說話?”韓放道,對楚月牙使了一個稍安勿躁的顏色,然後又對饒落珂道,“大師你先去休息,我好好跟她做一下思想工作,明天再看,你看如何?”
“哼。”饒落珂起身,拂袖而去,還是佝僂着背部,沒有半分破綻。
“他就是有問題,我就是不信任他。”楚月牙瞧着他的背影,憤憤不平的道,“你幹嘛阻止我拆穿他?”
“萬一他是真的饒落珂呢?他可是唯一一個可以救你的機會,你想想……狄夜爲了得到他的幫助,付出了多少。”韓放難得的很冷靜的道,“就算只有一點點的可能他是真的,我們也不能得罪他,除非能夠確認他是假的。”
“好,我去確認。”楚月牙赫然站了起來,看着狄夜,“今天晚上晚飯你拖住他,我要潛入他的房間之中,好好的監視他一下,我就看看他到底能夠裝得多好,能不能做睡夢中都沒有半分破綻。”
“月牙……”韓放原本想勸住,不過看着楚月牙堅定的眼神,也知道根本就勸不住,只好住了口,“你要小心,不要出任何事情,此人如果真的問題的話,一定不簡單的,非你可以對付的。”
“我現在誰都對付得了。”楚月牙總算『露』出了笑容,想起了自己現在傍身的法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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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楚月牙按照和韓放商定好的計劃,潛入了饒落珂的屋中,然後進入了碧滴空間,將碧滴盅裝滿水,等待着饒落珂的進入。
他進來之後,先是看了看醫術,然後整理了一下他自己的醫療用具,便是洗漱,再然後側身入睡,蜷在牀上,連帶在這空無一人的房間中,他似乎都保持着最爲完美的裝扮,沒有半分的不自然。
不過有一點很重要的,他將自己隨身攜帶的一個醫用箱子枕在了自己的頭下,看起來,是一個十分重要的東西,說不定可以利用這個東西做些什麼呢?很快,楚月牙心中便有了一個計劃。
看着他入睡之後,楚月牙現身,手中拿着幾塊石頭,對着牀上的饒落珂就是一通砸過去,砸了之後,便消失在原地。
饒落珂顯然時刻保持着警惕——這警惕讓楚月牙更覺得他有問題,他立刻就驚醒了,翻身下牀,點了燈火,看了看四周沒有任何問題之後,皺了皺眉頭,再一次躺回了牀上。
楚月牙再次現身,又是石頭砸過去,將他砸醒了,如此往復兩三次,讓饒落珂憤怒不已,卻又無可奈何,到最後,他索『性』就不去理會砸在他身上的石頭了,自己兀自躺着。
“咚咚咚”,石頭的攻擊停止之後,便是短促有力的敲門聲,饒落珂起牀開門,門外空無一人,同樣是重複兩三次,還是沒有人在門口,門外空空的,吹起的風,似乎在嘲笑他而已。
楚月牙在碧滴中能夠清晰的看到他的憤怒,有些失控的表情,他肯定感覺得到是有人在戲弄他,但是卻又抓不到人,這裡是韓放的地盤,他也不好發作,也沒有立場發作,只是保持着沉默了。
“咚咚咚”,他剛剛躺下去,又是一陣敲門的聲音,饒落珂這一回不予理會,直接躺在牀上,懶得下牀去折騰,他心中也明白,韓放和楚月牙不會對他如何,好歹他現在是饒落珂,他們沒有任何證據說他不是。
“開門……咚咚咚。”敲了門一陣之後,外面突然有了人的聲音,“饒大師,開門,主人命我送東西過來的。大師你睡了嗎?”
咦?不是惡作劇?
饒落珂起身看到有個韓放的隨侍在門口,手中捧着一個香爐,怯生生的道:“大師,您不是說喜歡檀香嗎?主人特地找了上好的檀香,讓我送過來的。你……還沒睡吧?”
現在是一更天,還不算很晚,饒落珂雖然無奈,但是接過了香爐,吩咐了不要再來打擾之後,才關了門,進了屋中。
不過剛剛放好香爐,走到牀邊,饒落珂便發現他剛剛枕着睡覺的箱子不見了,顯然是被人拿走了,那個箱子對他來說十分重要,怎麼會不見了呢?而且剛剛沒有人進來。
是她……
片刻之後,饒落珂臉上的驚慌和錯愕便消失了,有了瞭然的表情,只有一個人可以這樣,龍爺說過,只有她可以做到隨時出現,隨時消失不見。他知道的,箱子固然重要,可是她也瞧不出任何端倪,今晚想必都是她在惡作劇吧,想來是懷疑自己的。
他越是懷疑,自己就要越是淡定,才能天衣無縫。
饒落珂深呼吸之後,坐了下來,正準備接着躺下,目光剛剛向上,便發現了在牀柱的上面掛着一件事物,正是他那個很重要的箱子,果然還是惡作劇,不過有什麼意思呢?
饒落珂既憤怒,又無奈,還得拼命憋着那口氣,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呢,龍爺吩咐過,他需要查出,楚月牙將碧滴吞下肚子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爲什麼她現在可以隨意消失出現了。
不錯,他是聽命於龍爺的,他是僞裝的,龍爺說過,只要他不『露』出什麼大的破綻,楚月牙和韓放都不會對他動手的,因爲饒落珂三個字太重要了,是楚月牙唯一的希望,他只需要牢牢咬着這三個字就成了。
一邊想着,他一邊看着箱子,站起來,走過去,想要夠,卻差一點點,幾乎不經過大腦,都是下意識的動作,他站直了背部,直接將那箱子給取了下來,再一次躺會了牀上。
碧滴空間中的楚月牙有一種鬆一口氣的感覺,證實了,沒有錯的,他不是駝背,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他確實是挺直了背去拿的那個箱子,他不是饒落珂,他就是冒牌貨。
拿東西是人下意識的動作,條件反射,不會經過大腦的,百密必有一疏,楚月牙等的就是這一刻,很好,讓她等到了。
現在,她不需要顧及了,她只需要告訴韓放就好了。
楚月牙現身,幾乎沒有隱瞞自己的聲音,在饒落珂有任何動作之前,撒了一把醉『迷』離,然後從從容容的出門,吱嘎一聲將門給關上了,現在將這個人拿下,好好審問審問,龍爺到底有什麼目的,而真正的饒落珂又在哪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