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楚月牙醒過來的時候,還是黑夜,牀邊不遠處的桌上有一燈火,將這屋子照得微微有些光芒,窗戶關着的,具體也看不到現在的時間,她坐了起來,『摸』了『摸』自己還是發痛的脖頸。
大腦有些發矇,細細回想起來,似乎剛剛做了一個綿長而痛苦的噩夢,夢中有許多許多的人臉飄過,每個人似乎都在說着什麼話,只是她都聽不清楚,只曉得一陣嗡嗡嗡的聲音。
在然後,似乎有一把無形的剪子,在剪她的腦袋一樣,不對,不是腦袋,而是剪她的夢境一般,將很多她很珍惜的東西給剪除了,一滴不剩,讓某些部分成爲了空白。
“啊……”楚月牙掙扎着,發出一聲低低的嘶吼之後,總算才從那痛苦的夢中給掙扎了出來,身體都在顫抖着,剛剛那個明明很真實的夢,突然一下變得好模糊,叫人看不清楚了。
好不容易從夢中醒過來,楚月牙卻是一身的冷汗,看着這陌生的屋子,沉甸甸的腦袋開始回憶,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裡是哪裡之類的問題。
恍然間,記起了最後一個鏡頭,似乎是有一個年輕而俊美的少年,一張模模糊糊的臉在她的意識中停留閃過。但,只是閃過而已,其他的什麼都記不清楚了,似乎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很重要的東西,卻又有一種抓不住的感覺。
越是想要去深究,卻發現這記憶越是模糊,越是讓人頭痛,楚月牙伸手『揉』了『揉』太陽『穴』,最後果斷的做了決定,無論是什麼,都不要去想了,再想,她的頭會爆炸的吧。
不過,這裡是哪裡呢?楚月牙站了起來,身上的衣服都還在,完好無損,脖子上的碧滴也在,都沒有消失,皺着眉頭思考着,她之前去了簡府,去了千金樓,然後就去找了畢鳶和他達成了交易,再然後就來了城西,對了,看到了大約是韓放的武館,然後她就……她就幹什麼了?
記憶似乎有什麼地方脫節了,想不起來,大約是被韓放的人給伏擊了,然後暈倒了嗎?
應該是這樣吧,否則也想不出別的什麼解釋來。
現在這裡是不是就是韓放的地盤呢?他看到是自己,於是就沒有傷害自己,而是讓自己安頓了下來,她應該沒有昏『迷』一天一夜那麼誇張吧,雖然她的腦子暈乎乎的,做了什麼夢,但也不會一天一夜那麼長久的。
伸手推門而出,天空微微有些開始發白了,想來是要天亮了,果然,她只是從四更天的樣子暈了一會兒,也就一兩個時辰而已。
不過,韓放在哪裡?楚月牙想着,她過來是要找他的,她要見見他,問問他對付假冒那人的計劃是什麼,她已經有所行動和計劃了,自然也要和他契合一下才好的。
門外是一個院子,兩邊是迴廊,黎明前最是黑暗,她也看不清楚,這裡到底是哪裡,正在猶豫着,有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你醒了?”韓放那熟悉的聲音傳來了,楚月牙側臉望過去,便見了韓放從右邊迴廊走過來,手中還端着一個托盤,“餓不餓?吃點東西吧。”
“咕嘟嘟——”韓放一說,楚月牙覺得自己果真是餓了,肚子一陣蠕動,好似餓了幾頓飯都沒有吃那般。
“你怎麼知道我醒了?能掐會算一般。”楚月牙用其他的話題,來掩飾自己剛剛肚子咕咕叫帶來的尷尬。
“是啊,聽到你的叫聲了。”韓放輕聲道,又低低的說了一句,“卻比預定的醒得早了幾個時辰呢……果然有差異的嗎?”
“什麼差異?”楚月牙耳朵還是很靈敏的,好奇的問道。
“進屋去吧。”韓放又道,他的臉上還是有那麼幾道可怖的疤痕,不過他的神『色』很淡定,臉上似乎有什麼堅定的『色』彩,這是楚月牙從來沒見過的,“先吃粥,暖暖胃,我再叫人弄點其他東西上來。”
“嗯。”楚月牙點點頭,伸手『摸』了『摸』胃部,一邊進屋,一邊皺着眉頭道,“奇怪,我的肚子怎麼會這麼餓呢?我不過是暈了一兩個時辰而已。”
“餓是很正常的。”韓放跟着楚月牙進入,將托盤放在了桌上,一邊看着楚月牙不客氣的坐下來狼吞虎嚥,一邊輕聲道,“你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了,自然會覺得飢餓難耐。”
“噗——”楚月牙一口將喊在口中的粥給噴了出來,“你說……我昏『迷』了一天一夜?我怎麼會昏『迷』這麼久?你手下的人下手這麼重的嗎?怎麼會……”
“我手下的人……”韓放若有所思的看着楚月牙,臉上微微閃過不解。
“不是你手下的人嗎?我好難得才找到你的,想和你商量商量,該怎麼對付僞裝你的人呢。”楚月牙擦了擦嘴巴,接着喝粥,“結果剛剛到了門外,就被……就被你手下的人給打暈了。對了,我消失一天……有沒有人來尋找我?外面消息如何?”
“這裡是簡府,只說你的簡府之中,沒人懷疑的。”韓放輕聲問道,簡府了,那就好,她可不想掀起什麼麻煩來,不過,韓放還有話沒有說話,他像是在確認者什麼一般,表情極爲認真,“那個……你的記憶中,是我手下的人下的手嗎?”
“呃……應該是的。”楚月牙想了想,最後還是點了頭,“你一定要好好懲罰懲罰他們,太過分了,對我一個弱女子也能下得去這般的很手。”
“弱女子?”韓放笑了笑,“輕功這麼好的弱女子,那可是不常見的。”
“對,獨一無二。”楚月牙笑眯眯的道,不管怎麼說,她和韓放順利會師了,這就是可喜可賀的事情,說起話來,自然也比較歡樂一點兒的。
“那你的功夫是從何得來的?”韓放突如其來都問了這麼一句,“別說你是自學成才的,我可不信。”
“切,我就是自學成才的。”楚月牙脫口而出,不過腦子卻是僵了僵,是啊,她的輕功是怎麼來的呢?到底是……跟誰學的呢?一想到此,頭就有些微微發痛,背脊微微有些發冷汗,讓她很抗拒的不想在想下去,管他的,她就是自學的,不成嗎?
“對了,你剛剛說你已經對那僞裝我的人有了一番佈置,要拆穿他是嗎?”韓放的問題更是將楚月牙從不願意繼續想的境地中拔了出來,“如果是要拆穿他的話,我就要回去嗎?”
“這……”楚月牙看着韓放的臉,不知道說什麼好,現在韓放的模樣,那些傷口,怎麼能回去呢,都怪龍爺,若不是龍爺讓人守在城門口,阻攔她的話,怎麼會有韓放爲了帶着她出去,而將臉頰都給毀去了呢?
“我不想回去,我這個樣子沒有辦法見人的。”韓放搖搖頭,“我不想去面對那些人異樣的目光,月牙,我沒有勇氣,甚至我面對你,我都……”
“韓放……”楚月牙突然伸出手去,輕輕握住了韓放的手,輕聲但是很堅定的道,“別擔心,我有辦法讓你的臉好起來的。”
“你……有辦法?”韓放微微有些詫異的道,“我的臉已經成了這樣了,也找過許多名醫來看過,都說不會有好轉了,這些疤痕肯定會跟着我一輩子了,怎麼還會……就算你有那靈水也沒有用。”
“怎麼會沒有用,我已經知道怎麼讓你好了,我……試驗過了。”楚月牙道,她試驗過了,腦中有一個記憶,似乎是看到一個人傷痕累累的背部,被她用來做了試驗,不過有些不清楚這個人是誰了,到底……是誰呢?爲什麼想起那傷痕累累的背部,她會有一種很心酸的感覺呢?
“……月牙?”韓放看着前一秒還目光閃閃,後一秒已經出神的楚月牙,輕聲喚道,“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只是……有點出神而已。”楚月牙晃晃自己的頭,怎麼總有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冒上來,眼下是要將韓放的臉給治好纔是,“來,我帶你去治療你的臉頰,趁着這會兒天還沒亮,都沒有人醒着的時候。”
“慢着……我不想……”韓放欲言又止,蹙眉輕聲道,“我不想這麼快讓我的臉頰好,我想……留着這傷痕有用處的。”
“什麼用處?”楚月牙好奇的道,興奮於和韓放的重逢,更興奮於可以將他的臉給搞好,手一揮,一把抓住了韓放,另外一隻手拿起了碧滴,貼在額頭,“現在就帶你去一個很地方。”
韓放連掙扎都沒有,直接就被楚月牙給拖走了,下一秒,便出現在了空間之中,溫泉旁邊。
“又是……這裡?”韓放輕聲道,他來過好幾次了,還在這裡生活了好幾日,自然是很熟悉的,環視着這裡的一草一木,“這裡還是……沒有什麼變化。”
“能有什麼變化?”楚月牙應道,臉上帶着神秘兮兮的笑容,“還是要用那靈水給你治療,不過你先得受些痛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