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驚豔、崇拜、欽佩的目光中,楚月牙昂首而立,當然也看到了不少撇嘴鄙視不屑的小動作,不過她不介意,她只覺得現在心中有一種豪情萬丈的感覺,恨不得把腳踩在桌子上,這感覺要讓她狠狠的踩了那薛平,踩了孟繡容,更是踩了繡文詩社。
事情發展到了這一步,楚月牙再傻也是心知肚明,從景秋一位幫着孟繡容的態度和謹王的中立態度,又是一次是皇上的考驗,沒讓杜辰逸『插』這個手,便是要讓楚月牙自己破了這個局。
如果沒破,那麼楚月牙不配被皇上所用,自然會使棄子,那麼她要承受的結果,她想都懶得去想;而若是破了這一局,便是楚月牙告訴皇上,她有這個能力,有這個才智,更有這個霸氣,撐好這個場子。
以後,只要她不背叛不做太過出格的事情,皇上,便是她的靠山。
“準。”謹王都懶得去看薛平了,只是看着楚月牙,看着她臉上眼中放出的『色』彩,心中絲絲漣漪,膽大妄爲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韓放那小子到底是怎麼容下她的?
“比就比。”薛平現在根本就沒有退路,臉『色』更是如同豬肝『色』一般,“你先,我且看看你這般囂張,到底能念出什麼好詩來?”
“原本想讓你先念的,至少讓你有個機會,顯擺一下你最拿手的詩。你若不肯,那也沒有辦法了。”楚月牙冷笑道,“就怕,我念了,你不好意思把你的貨『色』拿到檯面上來。”
“廢話真多,你念出來聽聽。”景秋開口。
“春江『潮』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灩灩隨波千萬裡,何處春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裡流光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矣,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白雲一片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
誰家今夜扁舟子,何處相思明月樓。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臺。
玉戶簾中卷不去,搗衣砧上覆還來。
此時相望不相聞,願逐月華流照君。
鴻燕長飛光不渡,魚龍潛躍水成紋。
昨夜閒潭夢落花,可憐春半不還家。
江水流春去欲盡,江潭落月復西斜。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春、江、花、月、夜,勾勒出一幅春江月夜的壯麗畫面:江『潮』連海,月共『潮』生。隨着楚月牙抑揚頓挫的聲音,好似就有『潮』浩瀚無垠,彷彿和大海連在一起,氣勢宏偉的景象出現。此時一輪明月隨『潮』涌生,景象壯觀,接着月光『蕩』滌了世間萬物的五光十『色』,將大千世界浸染成夢幻一樣的銀輝『色』,渾然只有皎潔明亮的月光存在。使春江花月夜顯得格外幽美恬靜。由大到小,由遠及近,逐漸凝聚在一輪孤月上了。
唸完之後,一片寂靜,好似衆人都陷入了這樣一副景象當中,無法自拔一般。
楚月牙也默默無言,剛纔她念得很投入,很用心用情,比之旁人陷得更深,這首號稱孤篇蓋全唐的詩,自然有它驚鴻的氣質,無需多言,無需多說,這樣的詩詞,一個朝代都只得一首而已。
“若是在月圓之夜,這詩念出來該是多好。”謹王是第一個開口的,此時看着楚月牙的眼光變得深邃莫測,“不日便是八月十五,本王在謹王府中設宴,你也來吧,倒是自會將帖子送上。”
說完這句,謹王留給楚月牙一個深邃的笑容,掃了呆立的景秋一眼,轉身便走了,景秋快步跟上,眼神都不敢在看旁人一眼。
這句話,這番動作,總算是在場所有人的心思給拉了回來,關於勝負的問題,幾乎已經沒有了任何疑問,也懶得理會,只是在讚歎着這樣一位才女,更是品味着剛纔的詩,交換着各自的驚歎。
“我輸了。”薛平面『色』已經恢復了平靜,望着楚月牙,開口道,“心服口服。”
說完,他也沒有要作詩,也沒有給任何人道別,連給博士和祭酒的禮都沒有全,就這麼離去了。
“勝負已出。”楚月牙笑着道,接着向前走了一步,看着臺下那密密麻麻的腦袋,聲音洪亮,“三日後,翰墨詩社招收社員,凡是願意入社者,於雙日午時休息時間,到簡水柔簡小姐,高燁霜高小姐或秦疏落秦小姐處領取一張申報表,十日之後,宣佈第一批入社名單,同時,凡是能入社者,我將贈與百花香一瓶或赤果驅蟲串珠。”
說到這裡,楚月牙頓了頓,給了臺下的人驚呼和議論,接着道:“想必這百花香和赤果串珠已經有人耳聞了,雖是小玩意兒,但都是好的,不過只送第一批入社者。”
今日一戰成名,翰墨詩社基本站穩了第一步,只差社員而來,衝着今日的名聲以及繡文詩社即將受到的衝擊,來的人肯定多,再有楚月牙的誘之以利,來者自然更多,至少楚月牙相信,昨日偶遇的徐小姐肯定是會來的。
皇上不就是想着她擠掉繡文詩社,建立一個新的聯繫麼,她這便是邁出了這一步。
今日一戰,大獲全勝,痛快!
晚上,楚月牙破天荒的回了府中,和畢鳶、盈香以及劉老爹商議城郊宅子和花田的事情,確定要了那四合院和那十畝花田,給了畢鳶三千兩銀子,讓他搞定,多出來的,便是僱傭人手買材料到。
解決了這事情,楚月牙沐浴之後,讓嬋娟守着門,自己便躺在了牀上,進入了玉珠空間之中。
按照平日所做,楚月牙看了各種花兒的情況,照料一番,接着便蹲在了奼紫嫣紅面前,這一批總共十五盆,以及長成了,她打算拿了八盆出去,提煉精油,另外的七盆用來留種。
買了房子,手頭緊了,須得賺錢,而且,經過打探,她發現鋪子比宅子和田地貴多了,地段好點兒的幾乎都是上萬兩的,若是想要在城東的貴人商業區內,幾乎都是兩三萬兩一間。
所以,她又開始覺得自己好窮了,必須努力賺錢,不由得打起了漫天遍野的凝血蘭和藏紅花的主意來,可惜兩種都珍貴,反倒是不太好出手了。
嘆口氣,楚月牙的思緒又轉到了謹王的邀請上來,對那雙桃花眼的記憶格外的深刻,不知他又打的什麼注意,大約是今日風頭太甚了吧,八月十五……是不是該跟幾位夫人請示一趟才和禮?
楚彌和太太還沒回來,她千般萬般不想在這楚府也沒有辦法,好歹她是楚府的人,有些東西,她還掙不脫,指不定大夫人着急了,找個由子命令了侍衛,將她逮回去也不定。
不過,盈香倒是說,楚月牙住在太學院的時日,倒是沒有人來找茬,也不知道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等着她的錯誤夠多了,一併處置?
至少,她有了簡明亮這個身份,又買了宅子,到時候真的鬧翻了,她也不是無處可去,只不過,日子是沒這麼好過了。
次日,一處後罩房,藏着四個人——
“孟繡容真是不要臉,說好願賭服輸,要解散繡文詩社的,她卻是……”高燁霜憤憤不平的道,“早就知道她是這種沒臉沒皮的人。”
“說什麼謹王殿下並沒有宣佈誰勝誰負,所以那日的鬥詩做不得數。”高秦疏落更是憤懣,“有人說了連薛平都自認服輸了,已經退社了,還有什麼好說的,她卻說薛平不能代表整個繡文詩社。”
“早就知道她捨不得解散這詩社了。”楚月牙微微一笑,繡文詩社既然涉及到那麼多枝枝葉葉的關係,怎會說解散就解散,“我也沒指望一舉就扳平了她。時間還長,慢慢來吧。”
“啊?我還以爲……”高燁霜瞪着眼睛。
“鬥詩比賽一來是個下馬威,不過這是次要的。”楚月牙小聲道,“二來,是爲了樹立名聲,召集社員,我們的社員太少了,還有那麼兩個湊數的橫在那裡招人厭呢。”
“月牙說得對,此事不急。”簡水柔輕聲道,皺了皺眉頭,“我哥說好像孟顯庭好像有動作,昨晚得知了繡文詩社的事情之後,在聯繫各處平日交好的朝臣,好像只要誰敢解散繡文詩社,他就不會散罷甘休。”
聽了這話,高燁霜幾人又是憤憤不平起來,討伐孟顯庭,不過楚月牙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如果孟顯庭有動作的話,她到底該『逼』着繡文詩社散,挑起事端,讓皇上看看哪些人敢跟着孟顯庭鬧,還是沉了這一件事情,先發展自身實力呢?
想來想去,似乎都是先發展自身實力比較合適一點,至少在楚月牙這個角度來看,否則,若是『操』作不好,散的就是翰墨詩社了。
下午,皇上就來給楚月牙定了心,並非皇上親來,而是送來了一塊金匾,上面有皇上提上的“翰墨詩社”四個字。
顯然,皇上的意思是要穩住了翰墨詩社,發展起來,再做打算,繡文詩社的事急不得,也讓這些朝臣好好斟酌一番,是否真的要站定了孟顯庭那方沒得改,否則若急,只怕還沒瓦解到孟顯庭實力,皇上這邊倒要吃個大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