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常‘侍’被瑾貴人譏諷後,也不好每日明晃晃的往延禧宮跑去看石蓉繡了,時不時也會去永福宮陪如妃等人坐坐。
石蓉繡也去永福宮找如妃等人說過幾次話,可如妃等人總是拿着她失憶的事取笑她,還故意說一些從前她不知道的事。漸漸的,石蓉繡生了怯,也覺沒趣兒,就不再往永福宮去了。
這一日,石蓉繡用過午膳,又不想睡中覺,百無聊賴的便帶了喜蘭去御‘花’園閒逛。
秋冬‘交’季,饒是植作司培育出的‘花’木品種再頑強,也終究抵不過風霜悽緊,早已衆芳搖落。因此,御‘花’園裡並無甚景緻,除了松柏常青之外,也就只有菊‘花’還可聊供清賞了。
看着眼前的蕭瑟景象,石蓉繡悶悶不樂。逛了一會兒,她在冠芳亭附近的一叢菊‘花’前停下來,一邊用手撫‘弄’着大朵大朵的菊‘花’,一邊對喜蘭道,“喜蘭,你說,若是我永遠都想不起從前的事,她們是不是永遠都會嘲笑我?”
喜蘭默然了一下,寬慰她道,“娘娘別這樣想。娘娘受傷失憶只是意外,這又不是娘娘的錯。娘娘不必理會如妃她們說什麼。娘娘如今受寵,如妃等幾位娘娘心裡不是味兒,難免會有些言語,宮裡的人都是這樣的。”
石蓉繡面帶憂傷,看着菊‘花’搖了搖頭,道,“我如今雖‘蒙’皇上眷顧,但以前必定犯過大錯,以致被廢去皇后之位。如今連陸妹妹也不來看我了,她們一定是在笑話我,笑我如同傻子一般,什麼都不記得。”
石蓉繡直起身子,向着喜蘭急切的道,“喜蘭,你告訴我,我以前究竟犯了什麼錯?爲何會被廢去後位?我真的很想知道,你告訴我!”
“娘娘,這……”
喜蘭一臉爲難之‘色’,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石蓉繡還‘欲’追問,剛要說話,忽然就聽到冠芳亭中有人在說話。
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娘娘,您今日不去如妃娘娘那裡熱熱鬧鬧的說話兒,怎麼反到這御‘花’園中枯坐呢?這個時節御‘花’園中也無甚好看了,不如奴婢還是陪娘娘去永福宮坐坐吧。”
竟是翠芝的聲音。
“哎,本宮也不想來御‘花’園看這枯景兒,只是本宮更不願意去永福宮看她們奚落嘲笑榮妃。榮妃失憶,什麼都想不起來,已經夠可憐的了。看着她仇人當前卻懵懂無知,本宮也替她揪心。”
說到這裡,又是一聲長長的嘆息,正是楚青青。
翠芝一聽,壓低了聲音道,“娘娘說的可是害榮妃被廢去皇后之位的那件事?”
楚青青道,“可不是嘛!一想起那件事本宮這心裡就……哎,榮妃真是可憐,她若是能想起來,也不至於被人家這樣愚‘弄’。罷了罷了,不提這些事了。這御‘花’園也沒什麼好看,翠芝啊,你還是扶本宮回宮歇着吧。”
只聽得裙襬悉悉簌簌的聲音,兩個人自冠芳亭裡拾級而下,果真是惠妃楚青青和她的貼身宮人翠芝。
她二人方纔的對話,早已被此刻恰好在附近的石蓉繡一字不落的聽了去。見楚青青要走,石蓉繡怎會放過這個機會?她連忙放下喜蘭,追過去攔住了楚青青。
楚青青被嚇了一跳,定睛一看竟是石蓉繡,臉上立時現出了尷尬之‘色’。
“榮妃妹妹,你怎麼會在這裡?”
石蓉繡一把拉住楚青青的手,急迫的道,“惠妃姐姐,你方纔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什麼仇人當前?誰是我的仇人?我到底是爲了什麼被廢后的?惠妃姐姐,求求你告訴我吧!”
“這……”
楚青青皺着眉頭,躲閃着石蓉繡的目光,一臉的爲難,“妹妹,這事兒……姐姐我不敢說啊!皇上不許我們對你說,也是爲你好。”
石蓉繡見她如此,絲毫沒有猶豫的一俯身就跪在了楚青青的面前,將楚青青驚得一愣。
石蓉繡流下淚來,哽咽着道,“惠妃姐姐,蓉兒求求你了,你就告訴蓉兒吧。蓉兒對以前的事全都記不起來了,因爲這個總是被人笑話,蓉兒真的很想知道自己因爲什麼被廢后,很想知道過去的我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求姐姐可憐蓉兒吧!姐姐也不忍心看着蓉兒日日被人這樣嘲‘弄’吧?”
望着眼前搖尾乞憐的石蓉繡,楚青青的眼中閃過一絲又鄙夷又得意的神采。她拿起手中的帕子作勢拭了拭眼角,掩去了那抹神采,隨後拉起石蓉繡,語氣極是同情的道,“哎,本宮的傻妹妹啊!你……你是被人給害的!”
“我被人……被人給害了?我被誰害了?怎麼害的?”
“妹妹啊,你原是……”
楚青青說到這兒,警覺的四下望了望,然後對石蓉繡道,“哎,罷了!本宮原就看不得她們總把你當傻子哄,一個個都心知肚明,就只是捉‘弄’着你,讓人瞧着心酸。本宮就實對你說了吧!”
“娘娘,不可啊!這是皇上的旨意。”
翠芝在一旁阻攔道。
楚青青一擺手,向翠芝道,“不妨事,皇上若問起來有我呢。何況……”
她拉住石蓉繡的手向她道,“何況,本宮告訴了榮妃妹妹,想妹妹也不會出賣本宮的。”
石蓉繡握着楚青青的手拼命點頭。
楚青青將石蓉繡拉到一邊,遠離開翠芝和喜蘭,湊近石蓉繡耳邊低聲道,“妹妹,此處不得說話。若是妹妹想知道妹妹因何被廢后,就請妹妹今晚入夜後到福瑞橋相見,本宮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那裡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
楚青青瞥了站在遠處的喜蘭一眼,又低聲向石蓉繡補充了一句,“晚上妹妹一個人來就好,而且也不可對任何人說起。本宮可是在冒着違抗聖旨的罪名幫助妹妹,若是妹妹泄漏出去,可就再也沒人能幫你了,關於你以前的事你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你的仇也就再也不得報了,妹妹可要記住了。”
石蓉繡看着楚青青,誠懇的點了點頭。
當晚入夜,石蓉繡果真依言獨自來到了福瑞橋。夜‘色’中,楚青青從頭到腳罩着一件紫‘色’的斗篷,已在橋上等候。不過,她可不是一個人,她還帶着她的貼身宮‘女’翠芝。
見石蓉繡到來,楚青青莞爾一笑,道,“妹妹果然守信,走吧,本宮帶你去一個地方。”
說完,便引着石蓉繡向安定樓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