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嫣年幼時,每到夜晚青蓮常會唱着歌哄雲嫣入睡。,:。對於青蓮的歌聲,雲嫣熟惗於心。許久未聽到母親的聲音了,今日驟然聽到,雲嫣內心‘波’瀾起伏,眼淚更加洶涌的傾泄下來。
南宮憶仁被嚇住了,忙住了口,試探的問雲嫣道,“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唱得不好,你不喜歡聽?”
雲嫣一雙淚眼望着南宮憶仁,奇異的道,“這聲音……你如何能仿出這個聲音?你在哪裡聽過這個聲音嗎?”
南宮憶仁溫暖的一笑,道,“這首歌也是我師父教我的。他教我時就是用‘女’子的聲音唱出來的,也就是這個聲音。”
“你師父是什麼人?”
南宮憶仁背靠着丹杏樹而坐,目光轉向淚湖,彷彿陷入了回憶,道,“母妃和師父是我在這世上最親的兩個人。說起我師父,他才當真是多才多藝。他是施車國王室的藝師,藝師是施車國專‘門’教授王子們才能技藝的師父。施車國十分注重血統,所以即便是王子們的藝師,也必須是王室同宗的人,可我師父卻並非王室中人,他只是施車國一個普通的民間藝人。我五歲那年,他自薦進入王宮任職,父王見他才藝可嘉便安排他做了我的藝師。反正我也無緣王位,所以我的藝師是否王室中人,父王倒也不在乎了。”
“原來是這樣。”
南宮憶仁收回目光,向雲嫣道,“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他伸手入懷取出一樣物件遞到雲嫣面前,張開手掌現出一枚形狀奇特的墨綠‘色’的‘玉’佩。雲嫣好奇,拿過來細細觀瞧,只見這枚‘玉’佩並非尋常所見的圓形或者方形,而是彎月形。‘玉’佩被雕成一條龍頭魚身的靈獸,龍頭活靈活現,魚身鱗片清晰,整個靈獸好似剛剛騰躍出水的樣子,向左彎曲着身子,遠看好似一道彎月,做工極其‘精’巧。
南宮憶仁道,“師父他不但會武藝有才藝,手也很巧,這枚‘玉’佩就是他親手雕琢的,叫作‘龍頭魚’,在施車國是夫妻和睦,白頭偕老的象徵,類似你們說的鴛鴦。這枚‘玉’佩他一直很寶貝的貼身帶着,說是原想送給一個與他青梅竹馬的心愛‘女’子,但後來那‘女’子貪圖富貴離他而去,他傷心‘欲’絕從此斬斷情緣,一直也未娶。我十歲那年被送來大周時,師父便將這枚‘玉’佩送給了我。”
雲嫣將‘玉’佩‘交’還給南宮憶仁,喃喃的道,“這可真是奇了,你唱的這首歌,聲音像極了我娘。”
見她凝望淚湖,神情憂傷,南宮憶仁猜想大概是因爲她太想念母親了,纔會將這歌聲聽成母親的聲音。想起上次她對自己的撫慰,南宮憶仁向雲嫣道,“上次你不是問我爲什麼要種這些丹杏樹嗎?現在我告訴你,因爲在我們施車國,丹杏樹是母親安康的象徵。我早想種些丹杏樹爲母妃祈求平安長壽,無奈崇慶皇帝喜愛‘花’草,宮裡已盡被種上草木,而且他也不會讓我一個囚客這樣做,直到後來我找到這裡。在施車國的傳說中,丹杏‘花’開一朵朵殷紅如血,那是一滴滴母親思子的血淚,而只要丹杏‘花’開,母愛就不敗;只要丹杏樹不倒,母親便長安。”
他側身指着頭上一樹樹丹杏‘花’,向雲嫣道,“雲嫣,你看,丹杏‘花’開了!”
雲嫣緩緩站起身子,仰望着滿樹的丹杏‘花’,像仰望着自己的母親,眼中充滿孺慕之思。良久,她雙手互握,閉目祝願,在丹杏樹下祈禱母親長寧安康,母‘女’早日團圓。
一旁,南宮憶仁一瞬不瞬的凝望着雲嫣,被這個虔誠而憂傷的‘女’子深深打動了!
雲嫣祈禱完後,她轉向這個給她安慰、支撐和信心的南宮王子,鄭重的深深一禮,道,“王子是雲嫣同病相憐的難友,對於王子云嫣不應再有所隱瞞,只求我的故事不要給王子帶來麻煩纔好。”
隨後,雲嫣將自己的故事從頭至尾向南宮憶仁一一道出。講述完後,就像有人分擔了自己背上的包袱,那種一個人獨守秘密的痛苦終於減輕了。南宮憶仁靜靜的聽完,臉‘色’凝重而哀傷,幾次‘欲’言又止,最終化成了一聲嘆息。
雲嫣,真是個令人哀憐的‘女’子!
爲了安撫雲嫣,南宮憶仁道,“你父親雖薄情,但好在只有兩房妻妾,你母親縱然會受些苦,但相信會熬得過去。可你知道嗎?我父王共有大大小小二十七房妻妾,我在大周十三年了,如今他的妻妾可能還要多於二十七房。我母妃是父王的第十六房側妃,既不像大房那樣擁有權利,也不如小妾那樣最受寵愛,恰恰是最容易被淡忘和忽視的。而且上面有十幾房壓着,下面還有十幾房爭着,處境比起你的母親要難熬許多了。”
二十七房妻妾!雲嫣歎爲觀止,覺得南宮憶仁母親的處境確實要比自己的母親難過得多。
忽然,她又想起了慕容予桓。施車國的王尚有二十七房妻妾,慕容予桓是大周天國的天子,他將來是否也會有許多的妃嬪?到那時自己這個冷宮裡的庶妃,是否也會成了最容易被淡忘和忽視的人?
就像與她心意相通一般,南宮憶仁道,“雖然你進宮的經歷崎嶇‘波’折又並非己願,但既然你已是皇帝的嬪妃,還是應該想辦法離開冷宮過正常妃嬪的日子。你這樣微妙的處境終非長久之計,如今宮中有你如無你一樣,便是有個什麼也無人知曉。皇帝現在寵愛你自然會庇護你,可若是有一日他如我父王一般變了心,或是被別的‘女’人吸引了,你的處境就更加危險了。”
這個道理雲嫣如何不知,可如今又能怎麼辦呢?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出來已久,雲嫣要回去了,她又看了看那些丹杏樹,道,“我第一次看到時還在奇怪,冷宮裡如何會有‘花’木,原來這些樹是你種的。以後我也和你一起照看和養護這些丹杏樹,祝願丹杏‘花’開,母愛不敗;杏樹不倒,母親長安。”
雲嫣起身離開,不經意間一樣東西自身上掉落。雲嫣不覺,南宮憶仁見了將之拾起,只見是一個做工十分‘精’良的素錦香袋。他看了兩眼,不由得皺起了眉頭,隨即叫住雲嫣遞還給她。
雲嫣謝道,“這是我娘做給我的香袋,若是丟了實是遺憾,多謝王子!”
南宮憶仁的不解之‘色’更深了,但仍然向雲嫣笑了笑,揮手作別。
這一日晚膳前,慕容予桓照例在御書房讀書。不一會兒,秦公公悄悄走進御書房來到慕容予桓身邊,湊近他的耳畔,低聲道,“稟皇上,奴才派出去的人已經查探到了,夏至節當日果然是皇后娘娘的宮‘女’採涓去過御膳房,還問過御膳房的人哪些東西是皇上打算送到秋葉館給夏常‘侍’的。”
慕容予桓聞言,臉‘色’‘陰’暗下來,想了想起身向秦公公道,“走,起駕去和坤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