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荷並兩個小內‘侍’是雲嫣住進落英閣後,慕容予桓後來調撥來的……月荷年紀尚小,還是天真無邪的年歲,整日跟在逸菊的身後嘻嘻哈哈的笑着。可眼前的月荷,就被那一盒‘色’香‘精’致的麪點毒死了,再也笑不出來。
雲嫣雖曾經歷過虞美人的亡故,但畢竟沒有親見,可眼下如此恐怖的死亡真實的呈現在她面前,不禁令她驚恐萬分,也發出一聲驚叫!
安姑姑急忙跑過來將雲嫣抱在懷裡,不住的安撫着,“貴人受驚了,貴人莫怕。”
雲嫣明顯感覺到儘管安姑姑安撫着她,可安姑姑自己整個身子都在簌簌發抖。
安姑姑在宮中服‘侍’了三十多年了,她對後宮的黑暗和血腥心知肚明,這種事情就算不是每件都親眼得見,但就是聽也聽得多了。可她確實是害怕了,不過她怕的並不是月荷的死亡。
安姑姑摟抱着雲嫣,聲音顫抖的道,“貴人是因爲中了暑熱沒胃口吃,纔將那盒麪點賞給了下人。月荷年輕貪吃第一個去搶那麪點吃,這才中了毒。若是貴人今日沒有中暑熱,那麼……”
安姑姑說不下去了,雲嫣也想到了這一點,心驚‘肉’跳的抱緊了安姑姑。
她曾經在家中、在一品樓裡,都曾爲了抗拒命運而尋死,但都被人救下沒能死成。如今,她想好好的活下去,留着‘性’命與母親團聚,卻有人不想讓她活了。
兩個小內‘侍’用一塊白布蓋在了月荷的屍身上,又將那盒有毒的麪點放在桌子上,其中一個叫小金子的內‘侍’取了一根銀針,一個一個的刺進每塊麪點裡,每一次拔出來那針尖上都被染上一層黑‘色’。
逸菊也是戰慄不安,在另一邊護着雲嫣,顫聲問,“那麪點是皇上命秦公公送來的,怎會有毒呢?難道有人要對貴人下毒?”
安姑姑勉強冷靜下來,想了想道,“看來咱們只能去求助皇上,如今也只有皇上能夠保護落英閣了。”
想到慕容予桓,雲嫣心中一暖,就像在黑夜裡‘迷’路的人看到了一盞明燈。可是怎樣才能把訊息送到慕容予桓那呢?這裡畢竟是冷宮啊!
倒是小金子的話給了大家一點希望,小金子道,“貴人和姑姑、姐姐們整日呆在落英閣內,可能對外面的事情不甚知曉。奴才和小路子天天兒在外間服‘侍’,倒知道一些事情。雖說咱們這落英閣在宮中和繁謝宮裡都是秘密,可再怎麼隱蔽也瞞不過一個人去,就是這繁謝宮的掌事內‘侍’蔣公公。奴才知道,這蔣公公本是皇上‘交’待過的,而且又正巴結着秦公公想調出繁謝宮呢,如今倒是可以求他給秦公公帶個話兒。”
唯今之計也只有如此了。安姑姑便打發小金子快去找蔣公公說此事,請他儘快給秦公公帶話,再請秦公公知會皇上。
小金子走後,安姑姑便趕去小廚房給雲嫣熱用來壓驚安神的蓮子百合湯,逸菊便扶着雲嫣進內室休息。
雲嫣早已嚇得癱軟,在逸菊的攙扶下緩緩起身,不經意間目光掠過窗子,就這一瞥之間竟嚇得她一聲大叫,嚇出一身冷汗!只見窗外漆黑的夜‘色’下,一個白衣白髮的‘女’子正在窗外向內窺視着!
雲嫣一聲驚呼將逸菊嚇了一跳,忙問怎麼了。雲嫣指着窗外向逸菊道,“那裡有個人。”
逸菊向窗子看去卻不見任何人影,詫異的道,“什麼人都沒有啊。”
雲嫣驚魂未定,壯着膽子又向窗外看去,果然什麼都沒有,那個‘女’子不見了。
逸菊扶雲嫣坐下,走到窗前推開窗子向外望去。外面除了深沉的暮‘色’什麼都沒有,逸菊四下望了一番,沒有看見任何人,猜想定是雲嫣受了驚嚇,便回來好言安撫。
雲嫣也是將信將疑,見逸菊說什麼都沒有看到,也覺可能是自己驚魂未定看走了眼,便由逸菊扶着進內室休息了。安姑姑又端來了蓮子百合湯,雲嫣喝了才感覺好些。
不多時,外面響起了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剛聽到小路子的聲音說“奴才叩見皇上”,慕容予桓便已經快步走進了內室。雲嫣忙要請安,可剛坐起身來就被慕容予桓一把攬入懷內。
“雲兒,朕來了,你受驚了!”
慕容予桓的懷抱溫暖又溫柔,帶着一種年輕男子的氣息。在慕容予桓的懷中,雲嫣終於安定下來,這才後怕的低聲哭出來。
安姑姑上前將事情發生的情形細細回稟了一遍,慕容予桓聽了,斬釘截鐵的道,“朕自會安排人手徹查此事,查出下毒之人嚴懲不怠!朕絕不允許任何人對雲兒不利,也絕不會讓雲兒和落英閣的任何人再出事。”
安姑姑和逸菊謝了恩退了出去。
雲嫣從慕容予桓的懷中坐起來,見他身上胡‘亂’的罩着一件明黃雪紗龍袍,隱隱透出裡面白‘色’的寢衣,可想而知他聽到秦公公的奏報時可能已經就寢,得知後就匆匆套了件紗袍便出來了。
雲嫣第一次大膽望着慕容予桓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聽說她有危險又受了驚嚇,他便不顧此刻已是更深‘露’重,放下九五之尊的威嚴,匆匆趕到她身邊保護她安慰她。在慕容予桓之前,除了母親,從沒有人對雲嫣這麼好,這麼疼惜她。
慕容予桓將雲嫣從一品樓帶進了宮裡,對此雲嫣心中一直有些芥蒂。可此刻,望着慕容予桓額上因焦急泌出的汗珠兒,雲嫣忽然覺得那芥蒂不存在了。
若是沒有慕容予桓,她如今會是如何境地?無非是在一品樓中拋頭‘露’面受人欺零,就算真的被救出得以回家,也不過是被父親嫁與郡守的無良傻兒子,或是被送去給縣太爺的兒子作妾而已。
儘管不盡如人意,可慕容予桓畢竟救了她,他給了她一個安定的居所,給了她一個尊貴的地位,還給了她一份真摯的愛。他是皇帝,卻沒有勉強她,雲嫣還應該要求什麼嗎?
雲嫣緩緩舉起手,輕輕抹去慕容予桓額上的汗珠兒,眼神中流‘露’的感動和關切令慕容予桓頓時容光煥發了!
他輕輕捉住雲嫣的手握着,調笑道,“看來朕以後要天天兒跑步到落英閣來了,因爲唯此才能得雲兒的‘玉’手爲朕抹去額上的汗啊。”
雲嫣羞澀的低眉一笑,慕容予桓搖頭嘆道,“雲兒,你笑了!朕又見到你笑了,朕是這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自相識以來,二人第一次如此輕鬆的相對,輕鬆的‘交’談。
更漏在默默的流淌着,時間已近午夜。雲嫣又開始緊張起來,她心中舉棋不定,若是他有意留在這裡過夜,該如何應對?是順從他還是……
雲嫣不安的神‘色’皆落在慕容予桓的眼中,他笑了笑,再次抱住雲嫣道,“雲兒,今日你受了驚,朕本想留下來陪你,可今日是夏至節,這與禮不合。你好好休息,朕明日再來看你。”
慕容予桓十分得體的一句話,輕描淡寫的就消除了雲嫣的顧慮,她微微鬆了一口氣。
外室,月荷的屍身已經被擡走了。看到慕容予桓出來,候在外間的秦公公迎了上來。慕容予桓‘交’待秦公公,以後落英閣的一切茶飲吃食全部從龍安殿調撥,並且一切全由秦公公親自打理,不許外人過手,以防止下毒事件再次發生。
秦公公是御前的人,本只爲皇上一人服務。因此,這道旨意一下,雲嫣的地位已比接受冊封還要尊貴了。
慕容予桓和秦公公離開落英閣,慕容予桓臉‘色’‘陰’暗,怒氣衝衝的向秦公公道,“給朕查清楚,究竟是誰要對雲兒下毒!朕將雲兒深藏密收,是誰發現了這件事,又是誰走漏了風聲,都給朕查清楚!”
慕容予桓年輕氣盛,如今又情急關心,有些事自然想得不夠透徹,可秦公公卻是十分冷靜的。他望着年輕的皇帝在心裡笑了笑,便陪着笑嚮慕容予桓道,“皇上,您先別急啊!”
“朕怎能不急?這黑手都伸向落英閣了,雲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朕……”
秦公公呵呵笑了兩聲,低聲回道,“怨不得皇后娘娘總是氣惱皇上偏愛夏常‘侍’,如今看來果然如此。皇上對夏常‘侍’這份情急關切的心思,奴才都看出來了。”
慕容予桓疑‘惑’的停下腳步,回身看着秦公公,皺眉道,“你在胡說什麼?什麼夏常‘侍’?朕是擔心雲兒!”
“呵呵呵,皇上,您想想,灩貴人深居簡出,宮中知道這個事兒的人沒有幾個,有誰能對灩貴人下黑手呢?”
見慕容予桓仍是不解,秦公公又道,“皇上,您怎麼忘了?皇上每次送來落英閣的東西不全都是打着送給夏常‘侍’的幌子嗎?”
慕容予桓恍然大悟,這纔鬆下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