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氏死了,有唏噓,有拍手稱快,有感慨,總之齊氏的死還是在後宮激起了一點浪花。不到一年的時間內,先是呂太后沒了,接着齊氏同陸貴妃兩強相鬥,兩敗俱傷,齊氏死了,陸貴妃的日子也不好過。別的人自然也開始蠢蠢欲動,開始尋找機會。即便乾德帝已經不能讓女人懷上身孕,但是好歹也要爭取一點權柄在手上,爲自己,爲家人爭取更多的好處吧。
陸瑾孃的日子說不好過,其實也不盡然。在外人看來,乾德帝已經不去瑤華宮了,瑤華宮除了有一個尊貴的陸貴妃外,和冷宮有什麼區別?但是從陸瑾孃的本心來說,她卻是喜歡這樣的生活的。她喜歡自在的生活,沒有乾德帝的打攪,也不用想着要去伺候乾德帝,過好自己的生活就行。當然若是有誰敢挑戰她手中的權柄,她也不會給對方好臉色看。她連皇后都能拉下馬,還怕區區的嬪妃嗎?
乾德帝如今依舊流連女色,即便外面的朝政已經讓他焦頭爛額,也改變不了乾德帝需要女人柔軟的身體來安慰的事實。不過他已經不再去折騰陸瑾娘,或許是因爲不屑,或許是陸瑾娘之前給他的那份傷勢報告氣了作用,讓他開始反省。不過這是個美好的想法。同樣乾德帝也無法溫柔的對待陸瑾娘,一想到這個人,就難免會想到他同別的男人的流言蜚語。所以既然不願意做一個沒品的男人,也不願意做一個自認倒黴的男人,於是乾德帝選擇了視而不見,直接冷漠的對待陸瑾娘。
權柄依舊給她,因爲似乎除了陸瑾娘外,後宮之人,已經沒有比陸瑾娘更合適的人選。當然,若是有人給陸瑾娘增添麻煩,乾德帝也不介意落井下石。總之,只要陸瑾娘不痛快的事情,乾德帝都是樂意去做的。等到他的計劃完成的時候,陸瑾娘也該下臺了。
陸瑾娘覺着如今的日子比過去真的好了許多,她的身體已經養好,九個月的孝期也已經過去。長安的婚事提上日程,再有半個月長安就要出嫁了。陸瑾娘如今正在忙的就是準備長安出嫁的事情,一定要將她的婚事辦得風風光光的。
長安似乎越臨近婚期,心裡越是不安。這或許是許多即將出嫁的姑娘們都要經歷的一個過程。
陸瑾娘叫來長安,順着孩子的頭髮,溫柔的說道:“怎麼了?可是緊張了?”
長安點點頭,顯得有點無措,“母妃,女兒擔心做不好。”
“有什麼做不好的,這幾年你將瑤華宮打理得很好,怎麼管束下人,約束身邊的嬤嬤母妃瞧着也是挺有章法的。等你到了公主府,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得很好。等到將來,若是有機會,母妃就廢除現在的公主駙馬分開住的規矩,讓你同駙馬都住在公主府,或者是住進國公府。不管如何,夫妻就應該在一起。”陸瑾娘笑着說道。
長安的神色還是不安,“可是女兒覺着怕,男人都很可怕,是不是?像是父皇,以前對母妃那麼好,只是因爲一點流言蜚語,就對母妃換了一個態度。女兒覺着很擔心。”
“傻孩子。世間有幾個人能像你父皇一樣的?你是公主,英國公府的人都得供着你,誰敢給你氣受。只要你自己硬起來,誰又能欺負了你?你若是軟弱,人家自然是沒把你當回事,以前我教導你的,你都忘記了嗎?”陸瑾娘摸摸孩子的頭,就要出嫁了,可真捨不得。
長安搖頭,靠在陸瑾孃的懷裡,“女兒沒有忘記,女兒只是緊張。想着就要離開母妃的身邊女兒就覺着很捨不得。”
“傻丫頭,以後你還可以經常進宮給母妃請安啊。母妃可是盼着你時常來看望母妃的。”
長安點頭,“女兒記住了。女兒一定會時常進宮來看望母妃的。只是女兒有個小小的要求,還請母妃能夠答應女兒。”
“你說。只要是合理的要求,母妃自然會答應你。”陸瑾娘笑道。
長安顯得有些羞澀,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母妃,女兒還有十來天就要出嫁了,女兒想這段時間都同母妃睡在一起,可以嗎?”
陸瑾娘大笑起來,“當然可以,我的乖女兒就要出嫁了,想要同母妃一起睡自然很好。母妃也盼着能同你說說私房話。”
長安的臉紅了,她自然知道陸瑾娘所謂的私房話是什麼意思。雖然羞澀,卻也坦然,這是每一個女人都要經歷的事情。真的沒什麼好矯情的。她也盼着婚後,能夠同駙馬相處和美,將日子過的幸福美滿。即便不能幸福美滿,最少也不能有太多的遺憾和不滿。
當晚開始,長安就住進了陸瑾孃的寢殿,兩人睡在一個被窩裡,說着悄悄話。陸瑾娘覺着好似回到了少女時代,只不過身份掉了個頭。這種感覺很美好也很純真,讓人無比的懷念。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到了婚期前一天,長安的嫁妝全都運出了皇宮,安置在了公主府。次日大婚,陸瑾娘終於見到了乾德帝。
乾德帝進來的時候,瞥了眼陸瑾娘,然後兩人並沒有話說。乾德帝率先坐好,陸瑾娘隨後跟着坐在乾德帝身邊。爲了區別她沒有皇后的身份,不配同乾德帝平起平坐,所以陸瑾孃的椅子稍微比乾德帝的椅子矮了點。陸瑾娘一點都不在意,這些都是形式,無損她的權柄。她要的是實在的好處。
坐好後,陸瑾娘擡頭看了眼乾德帝,衝乾德帝微微一笑。
乾德帝皺眉,陸瑾娘憑什麼淡然優雅,襯托出他的斤斤計較。真是讓乾德帝鬱悶透頂。不過現在沒時間同她鬱悶,長安一身大紅嫁衣,被喜娘扶着進了大殿。長安給陸瑾娘還有乾德帝磕頭,拜別她的父母,這一去,她就是別人家的公主了。
陸瑾娘含着淚,她是真捨不得。可是她也高興,女兒長大了,有了自己的人生,這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情。所以她的眼淚既有不捨也有欣喜。陸瑾娘沒能控制自己的情緒,走下臺階,緊緊的抱住長安,“一切都要好好的,不要讓母妃擔心。不過若是受了委屈,也不可以忍着,一定要告訴母妃。好不好?”
“嗯,女兒一定會將日子過的好好的。”透過陸瑾娘,長安看到還高坐在椅子上的乾德帝,擦掉眼淚,笑了笑,“父皇,女兒就要出嫁了,女兒會爲父皇還有母妃祈福的。女兒懇求父皇將來能夠對母妃稍微好一點。當年的事情女兒親歷,女兒記得很清楚,母妃是生病了,那些都是謠言。”
“傻丫頭,今天是你的大喜日子,你說這些做什麼。”陸瑾娘不滿的看着長安,真是糊塗的很。
長安笑笑,並不在意,再不說以後可就沒機會說了。“父皇,你相信女兒的話嗎?”
乾德帝冷哼一聲,“長安,嫁到別人家裡,就要遵守婦道,不要做出敗壞門風的事情。”說完,還特意看了眼陸瑾娘。
陸瑾娘冷笑一聲,並無表示。長安輕咬薄脣,說不失望是不可能的。她微微福了福身,“父皇的教導,女兒都謹記在心。”放開陸瑾孃的手,笑道:“父皇,母妃,女兒告辭,女兒三日後在再回來看望父皇和母妃。”
“去吧,好好的過日子,不用惦記母妃。”陸瑾娘看着長安被扶着出去,周王殿下就等在宮殿門口,要親自將長安背上花轎。陸瑾娘突然覺着心酸難耐,那眼淚跟水一樣,控制不住的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乾德帝走了下來,走到陸瑾娘身邊,冷冷的說道:“我的女兒很好,她不會像她的母妃一樣,鬧出什麼流言蜚語來。她一定會遵守婦道,成爲皇家公主的典範。”
陸瑾娘怔愣,接着擦乾眼淚,笑了起來,帶着譏諷之色。“皇上說的對。不過皇家的公主典範太多了,長安無需再做下一個典範。臣妾還記得,就上個月皇上剛答應了福明公主合離改嫁的要求。皇上對別人倒是挺寬容的,對自己身邊的人則是嚴苛無比。”
乾德帝怒氣橫生,抓起陸瑾孃的手腕,狠狠的質問,“莫非陸貴妃也想改嫁嗎?”
“不敢。臣妾可沒這麼想過。皇上弄痛臣妾了,請皇上放手。”
乾德帝陰狠一笑,“別以爲朕如今沒對你動手,你就可以高枕無憂。”
陸瑾娘冷淡自若,說道:“臣妾一直都活的小心翼翼,曾經是這樣,現在依舊還是,將來也會是這樣。臣妾從來沒有哪一天是真正的高枕無憂。臣妾想皇上顯然是誤會了。”
乾德帝冷笑,“你以爲你這樣說,就可以吸引朕的注意力,重新獲得朕的寵愛嗎?你這是在妄想。”
陸瑾娘笑了起來,乾德帝還真是會聯想,“皇上誤會了。不過皇上既然這麼認爲,臣妾也是無話可說。皇上就當是看了一場笑話吧,就別理會臣妾了。臣妾一會還要去招呼客人,好歹也不能冷落了大家。當然,若是皇上覺着臣妾不堪大用,也可以將臣妾手中的權柄收回,臣妾絕對不會跑到皇上面前哭哭啼啼,求皇上收回成命的。”
“你放肆。”乾德帝怒斥。他很不滿,尤其是陸瑾娘這種什麼都不在乎的態度,讓他尤其不滿。陸瑾娘有什麼資格做出這種態度來,她沒資格。
陸瑾娘笑笑,“臣妾放肆了,請皇上責罰。”
“滾,滾的遠遠的,不要讓朕看到你。”
“臣妾遵命,這就滾。”
陸瑾娘暗自冷哼一聲,不可理喻,然後帶着人大步離去,沒有絲毫留念。
乾德帝捏緊了拳頭,這個女人會遭到懲罰的,他等着,等到合適的時候,他會讓她後悔今日的舉動。
陸瑾娘真的是被氣糊塗了,她真沒想到乾德帝竟然會在長安出嫁這一天做出這副樣子來,太難看了。這是身爲帝王該有的心胸嗎?簡直讓人看不起。陸瑾娘招呼賓客,不過並沒有停留多久就離開了。
小順子偷偷來到陸瑾娘身邊,給陸瑾娘通風報信,“娘娘,不知娘娘還記不記得一個叫陳沫兒的宮女?以前是在寧壽宮當差,現在是在思政殿當差。”
小順子這麼一提醒,陸瑾娘就想了起來,的確是有這麼一個宮女,“本宮記得,怎麼了?難道那個陳沫兒終於上位了嗎?”
小順子很緊張,點點頭,“不光如此,奴才有一次還聽到那陳沫兒在皇上跟前說娘娘的壞話。顧公公已經斥責過她了,不過這個女人太奸詐了,面上認錯了,轉眼就到皇上跟前將顧公公給賣了,還編排說顧公公同娘娘是一夥的,說顧公公是在爲娘娘出氣。”
陸瑾娘頓時笑了起來,如此低劣的手段也敢拿出來現眼,真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你現在過來告訴本宮,是想讓本宮做什麼?”
“顧公公說,他不好出手,畢竟有皇上盯着。他請娘娘出面,給陳沫兒一個正式的身份。如此一來,陳沫兒就必須搬到後宮來住,這樣她就不能在思政殿,在皇上耳邊興風作浪了。還請娘娘務必答應,這也是爲了娘娘的利益着想。”
陸瑾娘笑了起來,“行了,本宮答應下來,你回去告訴顧忠,讓他派人盯好了陳沫兒。若果真是個不知好歹的人,本宮自有法子收拾她。”
“奴才遵命。”小順子歡天喜地的走了。
陸瑾娘譏諷一笑,如今皇上冷落了她,這宮裡果真是什麼樣的妖魔鬼怪都鑽了出來。就那陳沫兒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以爲可以成功複製她的路嗎?真是笑話。她陸瑾娘走到這一天,靠的絕對不是在乾德帝面前打小報告,說別人的壞話。這樣沒品的事情,她陸瑾娘不屑去做。
乾德帝帶着怒火回到思政殿,陳沫兒第一時間趕了過來伺候。顧忠翻白眼,這個女人還真當自己是一盤菜了。
陳沫兒很是刻意的打扮了一下,雖然相貌不出衆,但是勝在年輕鮮活,看着鮮嫩得很。乾德帝這人雖然愛美色,卻也不是非要絕色才行。像是陳沫兒這樣的小家碧玉,有時候也挺合口味的。就當是調劑胃口了。
陳沫兒端上茶水,送到乾德帝手邊,“皇上喝茶,皇上可是不高興了。”
乾德帝冷哼一聲,他自然是不高興。
陳沫兒溫柔的笑着,“皇上,不如就讓奴婢來給皇上揉揉吧,皇上也可以放鬆一下。”
乾德帝嗯了聲,顧忠見這裡暫時沒他什麼事情,就退了出去。只讓小太監和宮女們伺候着,也是盯着陳沫兒做出什麼傷風敗俗的事情來,敗壞乾德帝的名聲。
顧忠出來後,找到小順子打聽。小順子將陸瑾孃的話轉告了顧忠,顧忠冷笑一聲,顯然是對陳沫兒不屑,“只要陸貴妃可出手就行。”
小順子有些擔心,“乾爹,貴妃娘娘如今不得皇上的寵愛,這能行嗎?”
“這怎麼不行。陸貴妃手中握着後宮的權柄,皇上的女人就該去後宮生活,這思政殿何時輪到一個女人來興風作浪了。不用咱家出面,別的人就能要了她的命。真是不自量力。還敢在皇上面前詆譭陸貴妃的名聲。真以爲自己就可以上位了。”顧忠憤憤然,讓小順子去盯着,他要先下去休息一會。
陳沫兒試着說道:“皇上可是生氣了?可是貴妃娘娘又讓皇上不高興了?”
乾德帝沒有表態,卻沒也否認。
陳沫兒咬了咬牙,小聲的說道:“貴妃娘娘也太不會體諒皇上的苦心,皇上以前對貴妃娘娘那麼好,貴妃娘娘怎麼能忘記皇上的恩情了。要奴婢說,貴妃娘娘也該好好反省反省了。”
“夠了,誰準你說這些的?”乾德帝正是心煩意亂的時候,誰想陳沫兒沒眼色,以爲可以趁機詆譭,結果卻成了一個笑話。
陳沫兒一臉受驚過度的樣子,乾脆利落的跪在地上,“皇上,奴婢知錯。皇上罰奴婢吧,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下去。”
“奴婢遵旨。”
陳沫兒急匆匆的下去了。
乾德帝看着陳沫兒的背影,嘴角譏諷一笑。這些人的小心思他怎麼看不明白了,不過是想着換個口味,所以纔會縱容。果然宮婢就是宮婢,比不上那些大家閨秀有教養。更比不上大家閨秀有才情。清粥小菜連吃一段時間也吃膩了,乾德帝眯起眼睛,他又想起後宮那些鮮活的女人,真是讓人喜歡。
所以當晚乾德帝就犯了後宮的牌子。陳沫兒咬碎銀牙,覺着自己還是有機會的,畢竟她已經成功的走出了第一步。只要皇上還留她在思政殿,那她就有的是機會讓皇上忘不了她。她有這個信心。
只可惜陸瑾娘卻不肯給她這個機會。第二天陸瑾娘就讓內務府將陳沫兒登記在冊。然後讓內務府的人將陳沫兒從思政殿強行帶走。正好是才趁着皇帝上朝的時候。有股忠在前面擋着,沒人能將這個消息第一時間告訴乾德帝。顧忠同陸瑾娘打的就是這個時間差。
陳沫兒已經被皇上臨幸,說起來就是皇上的女人,即便她身上沒有任何冊封。既然是皇上的女人,自然不能還在思政殿伺候。於是就被人帶到了內務府,先是驗明身份,接着就被人送到了儲秀宮。這裡面的人都是選秀選上來,位份很低,還沒得到皇上臨幸的女人。陳沫兒的到來,無疑讓這些女人找到了一個新的靶子,成爲衆人羣起而攻之的對象。
乾德帝回到思政殿,前來上差的宮女是個熟面孔,本來這差事就是她的。只因爲陳沫兒用了手段搶了她的差事,乾德帝那時候又臨幸了陳沫兒,故此這宮女也沒聲張,就老老實實的在茶水房當差。
皇帝見是熟面孔,也沒過問。差事都忙不完,哪裡還會去關心一個小小的宮女。
不過數天後,或許是乾德帝吃膩了大餐,又想吃清粥小菜,故此就問起了陳沫兒的去向。顧忠老老實實的回答,“啓稟皇上,陳氏因爲被皇上臨幸,已經被登記在冊。故此不再適合在思政殿當差,已經被安排到了儲秀宮。皇上若是要見她,奴才這就讓人將她宣來。”
乾德帝眯起眼睛,盯着顧忠,“誰準你們將她送出思政殿的?”
顧忠在心裡喊了聲阿彌陀佛,只能犧牲陸貴妃了。“啓稟皇上,陸貴妃掌管後宮,得知此事後,就將事情報給了內務府,然後內務府驗明正身後,就給了陳氏正式的身份。不過還沒冊封,還需要皇上親自拿主意。”
“陸氏?好大的膽子,朕身邊的人她也敢動,她這是想做妒婦嗎?”乾德帝怒了。其實這事也不大,本來照着規矩就該這麼做。但是這事同陸瑾娘扯上關係,就不一般了。在乾德帝看來,陸瑾娘這分明就是在挑釁,挑釁他的權柄。實在是豈有此理。
乾德帝丟下手中的事情,來到瑤華宮。怒氣衝衝的,將瑤華宮的一干人等都嚇了一跳。莫非又要整出什麼幺蛾子來?
陸瑾娘恭恭敬敬的給乾德帝請安,臉上帶着恰當好處的笑容,“不知皇上會來,臣妾有失遠迎,還請皇上見諒。”
看到陸瑾娘臉上那熟悉的,溫和的,沁人心脾的笑容,乾德帝有一絲晃神,好似回到了過去一樣。不過轉瞬,乾德帝又醒悟了過來,怒斥道:“陸氏,你莫非仗着手中的權柄,就敢動朕身邊的人。誰給你的膽子,誰讓你動陳氏的?你簡直是放肆。朕現在就奪了你的權柄。”
陸瑾娘一臉委屈的望着乾德帝,表情無比哀傷,“皇上,臣妾這麼做全都是照着宮規來的,臣妾不知道哪裡做錯了?還請皇上明示。”
乾德帝有一瞬間被噎住,接着又來了怒氣,“照着宮規?照着什麼宮規,你事先可知會了朕?”
陸瑾娘一臉柔軟無助的樣子,“皇上,宮規規定了,凡事被皇上臨幸過的女人,都要統一安置。臣妾就是照着這條宮規來做的,臣妾在做這件事情之前,也上了題本給皇上,難道皇上沒看到嗎?”
乾德帝頓時無語,陸瑾孃的題本他看到了,但是一看到是陸瑾孃的,乾德帝就不屑的丟在了一邊,看都不看一眼。如今陸瑾娘問起來,乾德帝惱羞成怒,“即便宮規是這麼規定的,但是朕沒同意,你就不能這麼做。”
陸瑾娘心中吐槽,乾德帝還真是色令智昏,無恥到了極點。不過面上的表情卻是顯得極爲柔弱,極爲委屈。這是乾德帝樂意看到的表情,她不能學齊氏的強硬。學齊氏的強硬,只會讓她的處境越來越艱難。所以她改變了策略,對待乾德帝,就是要以柔克剛,如此纔是上策。
“皇上說臣妾做錯了,臣妾也不敢說自己做對了。只是如此一來,臣妾的差事可就難辦了。若是皇上還有需要特別關照的人,還請皇上讓人給份名單給臣妾。如此以後臣妾處理事情的時候,遇上這些人自然會避開。這樣一來,皇上也不用生氣了,臣妾也不用背重擔。臣妾無能,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來,還請皇上成全。”陸瑾娘低着頭,柔柔弱弱的,十分惹人憐惜。
乾德帝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有氣都發不出來。“你簡直是放肆。”
“臣妾不敢,皇上明鑑。”
乾德帝憤怒無比,卻又不好對陸瑾娘發火,乾脆冷哼一聲,甩袖離去。趕緊離開這個地方,他才能痛快一點。顧忠急忙跟上,還忍不住回頭看了眼陸瑾娘,心中佩服。看來能笑到最後的只能是陸貴妃。
乾德帝出了瑤華宮,並沒有回思政殿,而是轉道去了儲秀宮,或許是真的在乎陳沫兒,或許是因爲既然在瑤華宮質問了陸瑾娘,好歹也要做足了姿態,走完這一場。乾德帝來到儲秀宮,讓儲秀宮所有的女人都興奮起來。
尤其是陳沫兒最爲興奮,見到乾德帝的時候都哭了起來,撲了過去。乾德帝微不可覺的皺了眉頭,怎麼才幾天,就變成這個鬼樣子,連身上都沒收拾乾淨。陳沫兒撲來的動作被太監攔住,陳沫兒激動的說道:“皇上是來看望奴婢的嗎?奴婢很想很想皇上,皇上,讓奴婢回到皇上身邊伺候吧。奴婢什麼名分都不要,只要在皇上身邊伺候就行。皇上,奴婢也不怪陸貴妃,陸貴妃也是照着規矩來辦的。”
顧忠譏諷一笑,到了這會還想挑撥離間,簡直不知死字怎麼寫的。其他女人紛紛露出不屑的眼神,真是夠了,不過是被皇上臨幸了幾次罷了,就真把自己當盤菜了。也不看看如今這副德行,皇上會喜歡嗎?
陳沫兒這些天過的很苦很累,吃不好,睡不好,隨時隨地都有人可能會欺負她。讓她的狀態很差勁。本來姿容就不出衆,加上旁邊還有這麼多貌美如花的女人做對比,頓時陳沫兒就被比了下去。
皇帝冷哼一聲,怒斥:“夠了,這裡本就是你該待的地方。說什麼回去,放肆。宮裡面的規矩都白學了嗎?”對陳沫兒,乾德帝是徹底沒了興趣,反倒是儲秀宮中有幾個出衆的女人被乾德帝看上眼了。乾德帝當即就來了興趣,到了晚上就連番儲秀宮兩個人的牌子。
陳沫兒絕望了,簡直沒了她的活路。她恨死了陸瑾娘,若非是陸瑾娘,如今她還在思政殿要風得風,她還有機會讓皇上真正的喜歡上她,將她放在心裡頭。可是這一切都成了泡影,她這輩子就要在儲秀宮苛延殘喘。
只可惜這皇宮向來都是捧高踩低,沒人會同情她的遭遇。在她決定上了皇上的牀的那一刻,她就該有這個認識。宮裡的人習慣了錦上添花,落井下石,所以從那天起,陳沫兒的日子比以前難過數倍。這個女人同許多悲劇的宮婢一樣,最終落得個青春年華卻早逝的下場。
乾德帝在後宮歡愉了數天,可是沒過多久,乾德帝的麻煩就來了。先是西北那邊又開始有了戰事,接着東南也不安靜,海盜還有倭寇從福建登陸,對沿海一帶造成極大的威脅。東南是這個國家的賦稅重地,若是任由此種情況發展下去,事情不知道會糜爛到什麼程度。還有西南地區,開春後一直乾旱沒有下雨。已經出現流民。
這三處地方,都等着朝廷拿出銀錢糧草出來,西南那邊一定要穩住,不能在西北和東南亂了,西南再亂。那樣的話,這個國家就危險了。接着就是西北,一定要嚴防死守,西北那面,是心腹大地,絕對不容出錯。最後東南,絕對不能讓海盜和倭寇擾邊的事情糜爛下去,一定要控制住,總之不能影響東南沿海的稅收。但是東南沿海許多稅收來自於海貿,若是海盜不淨,海貿必然會遭受到極其嚴重的打擊。這對稅收來說,是一個極其不好的消息。稅收若是損失,賑災打仗哪裡有錢。
乾德帝焦頭爛額,明明之前看着情勢還算好,怎麼轉眼間就成了四處開花的局面,讓乾德帝操碎了心。國庫銀錢不夠,戶部摳着錢,還要給官員發俸祿,還有皇親宗室以及勳貴世家的爵祿,這些都是不小的開銷。還有一個佔大頭的開銷,就是幾位皇子都成年了,要準備選秀大婚開府建衙,這又是上百萬兩銀子的開銷,而且都需要國庫撥銀兩。一時間,人人找戶部尚書,找內閣哭窮。戶部上書和內閣就找乾德帝哭窮,沒錢啊,連仗都打不起。西北那邊還算好一點,畢竟年年備戰,還是有點家底的。只是士兵的軍餉不發下去的話,擔心鬧出兵變。還有東南那邊,也不是一時半會就能解決的,這裡也需要大批量的銀子。西南那邊,據說都出現易子而食的情況。若是不加大賑災力度,一定要鬧起來的。那時候更是不得了。那些亂民一旦鑽進山裡面,剿都沒地方剿。
乾德帝操心得整日裡咳嗽,真想將這些大臣都砍了。平日裡挺能的,說個三天三夜都不見累的。這會要做正事了,個個哭窮叫委屈,無能,一點本事都沒有。乾德帝沒辦法,只能從內帑裡面出,拿自己的私房銀子來貼補國庫。不過這樣一來,內務府又再叫窮了。原本後宮的開銷,皇帝的開銷都需要戶部撥銀子。皇帝體恤,讓內帑出這筆錢。這樣一來,一年下來戶部就可以節省上百萬兩銀子。已經連續兩年了,到如今戶部還敢哭窮,還敢打內帑的主意,那些朝堂大佬還要不要臉?還沒有有點節操?當真是要耍無賴嗎?
於是內務府總管就同戶部尚書打起了擂臺,先是在朝上你指責我,我指責你,到了最後,倆個人乾脆貼身肉搏,而且還是當着乾德帝的面,當着幾十上百號的官員的面貼身肉搏。乾德帝氣的半死,不過也沒讓人阻攔。別的大臣也都跟着看笑話,這麼久了,神經一直繃得那麼緊,沒辦法,現在有這麼一出好戲可看,不看白不看,至少先讓大家鬆快一點。至於什麼體面,切,錢都沒要被人搶走了,還要什麼體面。
內務府同戶部大戰一場,結果是兩敗俱傷。不過最後還是內務府輸的更慘一點。乾德帝讓內務府掏出兩百萬兩用於西北和西南,至於東南則是再想辦法。
乾德帝不管內務府怎麼鬧,擺擺手先走了,他已經累的半死,內務府要喝西北風就喝吧,反正短缺不了他的。
乾德帝在思政殿內辦公,很煩躁。銀錢還沒完全解決,但是西北和西南南邊,都必須排除可靠的能夠信任的人。西北那邊還好說,現成的人多的是。西南就麻煩了,乾德帝可不想從自己口袋裡掏出來的錢,轉眼就被那些貪官污吏給貪墨了。所以他需要一個年輕穩重絕無私心,並且身份尊貴,讓人忌憚不敢私下裡動他的這麼一個人。人選問題,吵來吵去,吵鬧了半天,也沒吵出個合適的人選了。
乾德帝頓時怒了,將所有內閣大臣都趕了出去。
乾德帝煩躁的無處發泄,他需要找一個地方冷靜,好好的將這段時間的事情理清一下。可是偌大皇宮,竟然沒一處安寧的地方。
顧忠適時出聲,“皇上,不如到瑤華宮走走吧。陸貴妃想法很多,說不定能讓皇上舒服一點。”
乾德帝怒斥,“陸氏給了你多少錢,讓你替她說話?”
“奴才不敢,奴才覺悟私心。奴才都是爲了皇上考慮啊。若是皇上不去瑤華宮,不如去御花園走走吧,就當是散心了。”
“好,朕就去御花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