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王開始在上課的時候針對周王,後來發展到生活瑣事上,也處處針鋒相對。若是一開始,周王還以爲只是意外的話,那到了後來,周王也清楚的明白過來,這全都是故意的。一旦明白過來,兩人就如針尖對麥芒一樣對上了。
而兩人的矛盾發展到最高氵朝,則是在長平的婚禮上,兩人竟然打了一架。雖然當時在現場的人不多,但是此事還是跟長了翅膀一樣飛出了皇宮,飛進了京城百姓家。
陸瑾娘一得到消息,就急匆匆的趕到寧壽宮。兩個小子打架,最先察覺的是呂太后。呂太后當機立斷,讓人將兩個小子帶到了寧壽宮,並且通知了乾德帝。
陸家瑾娘趕到的時候,周王已經原原本本的將事情的始末告知了乾德帝,從當初韓王打爛了安王的筆筒說起,說到韓王莫名其妙的針對他,兩人鬥起來,到今日在宴席上,韓王言語挑釁,實在是忍無可忍,這纔將韓王約到僻靜的地方打一架,本想着打一架後徹底解決矛盾,哪想到竟然被人知道,又被叫道寧壽宮來。周王本就聰明,這會自然清楚打架的後果極其嚴重。甚至開始在懷疑,是不是有人想要漁翁得利。第一個懷疑的就是安王。
韓王的轉變很奇怪,明明是他自己的錯,卻全都怪罪到周王頭上。這讓周王不得不懷疑,有人在韓王耳邊挑撥離間。加上今日的事情太過湊巧,那麼僻靜的地方,竟然被人發現,還是被太后身邊的人看到。周王咬牙,越想越覺着自己是被人暗算了。好在還沒犯下大錯,還有轉圜的餘地。
乾德帝氣得半死,他最看好的兒子同另外一個兒子,在女兒的婚禮上竟然打架。即便這兩個小子知道避開人,可是依舊無法原諒。乾德帝板着臉,氣勢一放,顯得極爲威嚴。兩個小子跪在地上,額頭上細細密密的全是汗水。這會都知道後悔了,可是世上沒有後悔藥可吃。
陸瑾娘死死的抓着手絹,鬆了又緊,緊了又鬆,最終還是鬆開手指,面無表情的看着地上跪着兩個小子。並且主動開口說道,“太后,皇上,緒哥兒雖然是弟弟,但是他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學了這麼多年的道理,卻在長平的婚禮上同練哥兒打架。不管是誰先挑起的,也不管究竟誰錯的多一點,緒哥兒這麼做都是錯誤可錯,實在是讓人失望透頂。太后,皇上,臣妾無能,沒能講緒哥兒教好。請太后責罰,皇上責罰。至於緒哥兒,還請皇上狠狠的罰他,讓他長長記性,以後再也不敢犯同樣的錯誤。”
陸瑾娘這一開口,乾德帝心中原本對周王滔天的怒火,瞬間消了一小部分。陸瑾娘心口微微鬆動,只要皇上能消氣就好。能消氣,緒哥兒纔有更進一步的機會。
周王低着頭,很是慚愧,“皇祖母,父皇,母妃,我有錯。父皇,兒臣不孝,做下錯事,讓父皇操心。請父皇狠狠的責罰兒子。”
乾德帝心中嘆氣,緒哥兒這個孩子還是有可取之處的。或許這一次,真的只是因爲太過沖動的緣故。
韓王也是低着頭,朝周王瞥了眼,很是不屑。惺惺作態,假模假樣,真讓人不齒。
呂太后也是喜歡周王的懂事知禮,見陸瑾娘和周王都站出來主動承擔錯誤,心頭原本的怒氣也散了不少。看着孩子跪在地上這麼久,也心疼起來。“皇上,要不小懲大誡,讓這連個孩子長點記性”
乾德帝微微點點頭,陸瑾娘頓時鬆了一口氣。
就在此時,得知消息的齊皇后連同安王都來到寧壽宮。
“母后,皇上,臣妾聽說緒哥兒同練哥兒兩個孩子竟然在婚禮上打架,可是真的有此事?”齊皇后急匆匆的進來,顧不得其他,先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兩人,“莫非此事是真的?”頓時臉色一變,極爲嚴肅,“真是胡來,長平的婚事,可是咱們皇家的大事,大家都是小心翼翼的,本宮一直囑咐下面的人,做事要細心周到,萬萬不可出現什麼漏子。這兩個孩子倒好,竟然打架。如今這消息都傳遍了,真是丟了咱們皇家的臉面。太后,皇上,臣妾以爲此事一定要嚴懲,否則不足以服衆,也不足以讓兩個孩子真正的得到教訓。”
陸瑾娘蹙眉,齊皇后還真是唯恐不亂。
呂太后也有些不滿,瞪了她一眼,“你咋咋呼呼的做什麼,此事自有皇上處置。你先坐下,有皇上在這裡,此事定有個公允的處置。”
“臣妾聽母后的,剛纔是臣妾心急了,只顧着長平的婚事和皇家臉面,忘了這兩個孩子也不過是半大小子。男孩子難免做事衝動一點,打打鬧鬧也是難免。只要這兩個孩子知道錯了,略微處罰一下就行了。”齊皇后轉變的也夠快,呂太后一發話,再看乾德帝的臉色,齊皇后就意識到之前的話有些這不太合適,這不,趕緊彌補過來。
呂太后點點頭,很是滿意,這纔是做皇后該有的氣度和風範。對小孩子喊打喊殺的,贏了也是輸,實在是得不償失。不如大方一點,還能給皇帝留下一個好印象。
陸瑾娘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齊皇后發揮,卻什麼都不做。當即站了出來,“啓稟皇上,不說前因,只說後果,這兩個孩子打架的後果實在是太過惡劣,就如皇后娘娘所說,簡直丟盡了咱們皇家的臉面,成了京城的笑話。對緒哥兒,臣妾教導不嚴,臣妾要負責任。緒哥兒本身所犯的錯誤,臣妾以爲還是該嚴懲一番,如此才能以儆效尤,讓他不敢再犯。”
齊皇后似笑非笑的,“陸貴妃,你也忒狠心了。緒哥兒纔多大的孩子,練哥兒比緒哥兒也不過是大了幾個月罷了。這麼小的孩子,陸貴妃真的捨得嚴懲?萬一孩子出了什麼問題,陸貴妃附能負責嗎?”
陸瑾娘面無表情,“多謝皇后娘娘爲兩個孩子開脫。皇后娘娘一片慈母之心,讓人感動。只是不光是皇后有一顆慈母之心,臣妾同樣有着慈母之心。正是因爲愛之深,所以纔會責之切。臣妾也是希望兩個孩子能夠長點記性,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不管多大的事情,兩人都是兄弟。兄弟之間就該互相友愛。爲了區區一個身外之物,鬧成如今這番模樣,這像什麼話。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個筆筒罷了,連四殿下都不計較了,偏偏這兩個孩子爭來爭去,可見這兩個孩子的心性很是不好。不嚴懲如何讓他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不嚴懲如何服衆?不嚴懲如何讓他們意識到兄弟感情勝過一切外物。今日只是一個筆筒,就鬧成這樣。那他日若是黃金萬兩,豈不是要鬧到你死我活的地步。臣妾如何忍心兩個孩子將來成爲這個樣子。臣妾一片慈母心腸,還請皇上和皇后體諒。”
齊皇后心中連連冷笑,陸瑾娘話中雖然沒有一句話將安王捎帶上,但是言下之意卻是在指責安王作爲兄長,爲了區區一個筆筒,竟然致使兩個弟弟鬧起矛盾來。不說安王有可能挑撥離間,只是隱晦的指責安王此人的心性也是不行,缺乏必要的手段和能力,故此纔不能將韓王和周王約束住。
齊皇后不甘示弱,“陸貴妃果真是一片慈母心腸。前些日子本宮還在問紞哥兒關於後續的事情。紞哥兒當時都說了,並沒有事情發生。如此說來,這兩個孩子年紀不大,倒是很會掩飾,竟然沒讓旁人看出一點端倪。”
陸瑾娘說道:“恐怕不是兩個孩子善於掩藏,而是四殿下精力有限,忙於讀書,故此也就沒能關注到兩個孩子私下裡的一些小動作。”
齊皇后眯起眼睛,兇光一閃而過,接着冷冷一笑,“陸貴妃這話未免也太想當然了。紞哥兒雖然是兄長,可是也不能隨意干涉兩位兄弟的事情。今日也是湊巧了,否則誰會知道兩個孩子竟然會再婚禮上打架。不說別的,單說此事,的確該嚴懲。不過孩子還小,小懲大誡,方是正理。”
“皇后娘娘說的有理,臣妾想的不夠周到。不過此事如何,還需要皇上決斷。”陸瑾娘察覺到乾德帝的不爽,於是乾脆休戰。該怎麼懲罰還是讓乾德帝去操心,她事後再教訓緒哥兒也不遲。
安王對於今日的事情也是心知肚明,見機也跟着跪了下來,“父皇,此事兒臣也有錯。兒臣身爲兄長,沒能及時察覺兩位弟弟的矛盾。若是兒臣早點知道,也能早點出面調解,不至於鬧到今日的地步。而且此事都是因爲兒臣手中的那個筆筒引起,也是怪兒臣,當初沒當着兩個弟弟的面將話說清楚,這才讓他們起了矛盾。兒臣有錯,請父皇責罰。兩位弟弟雖然很不應該,不過也是情有可原,請父皇見諒。”
乾德帝心情好了點,兒子們能知道兄友弟恭,能主動站出來承擔責任,這樣很好。有擔當的人就該如此。再看一眼進來後一直沒吭聲的韓王,一臉膽怯瑟縮,讓乾德帝很是不滿。果真是比不上老四和老六。
乾德帝輕咳一聲,衆人屏住呼吸,等待皇帝的最終結論。乾德帝看着周王和韓王,說道:“老五和老六,今日所作所爲實在是讓朕大失所望。按着規矩,朕定要狠狠的罰你們,不過念在你們主動承受錯誤,加上大家爲你們求情,朕就從輕發落。聽好了,每人十板子,記住了,一會下去後自己去領罰。另外抄書一百遍。朕就不相信不能將你們的性子給擰過來。至於老四,雖然今日的事情同你沒有關係,但是事情的根源卻在你身上,你身子骨不好,就罰你抄書二十遍。以後遇到事情,一定好妥善處置。若是再出現這樣的事情,你們三個,朕都會重重責罰。聽到了嗎?”
“兒臣遵旨。”三人低着腦袋,各人心思不一。韓王心裡頭很高興,無非只是被打一頓板子和抄書,比起當初想象中的責難真的輕了許多。至於周王,沒什麼不服氣的。他輸了安王一籌,被人算計,他認輸。還有安王,微微一笑,雖然沒有達到預想的結果,但是至少讓老六在父皇跟前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慢慢的來,一步接着一步,總有一天會讓父皇真正的厭棄了老六。
皇帝盯着韓王,“老五,你今日的表現着實讓朕失望,你,好自爲之。”
本來還高興的韓王,頓時如喪考妣,父皇這是厭惡他了嗎?不要,他不要。韓王立即說道:“父皇,兒臣知錯,兒臣真的知錯。”
“閉嘴。”乾德帝冷冷的說道,韓王哆嗦着,什麼也不敢說。乾德帝繼續說道:“總之你自己好生把握,不要再惹怒朕,否則下一次朕定不會輕饒了你。”
韓王哆嗦着,低着頭,很是不安。
乾德第又看着周王,“老六,你雖然主動承受錯誤,不過你之前所做的一切,同樣讓朕失望。”
“兒臣羞愧,兒臣辜負了父皇的期望,兒臣會吸取教訓,一定改正。”
乾德帝冷哼一聲,“明日你到書房來,朕要親自考察你的功課。”
“兒臣遵命。”
乾德帝又對安王說道:“老四,你身子骨不好,起來說話吧。”
“多謝父皇。”安王難得的也有些忐忑。
乾德帝蹙眉,說道:“雖然事情的根源在你身上,不過畢竟是情有可原。你身子骨不好,兄弟間的事情你沒注意到也是難免。以後做事仔細一些,這一次你處置的太過馬虎。你要吸取教訓,明白嗎?”
“兒臣遵旨。”安王一臉平靜,這一次的確是有些失算。
“明日你同老六一同來書房,朕要考察你們兩人的功課。”
安王高興起來,父皇對他還是抱着很大的期望的。
齊皇后卻心疼的很,見安王在地上跪了那麼長時間,心裡頭擔心的不行。孩子長這麼大,還從來沒這麼跪過,真是讓人操心。齊皇后看了眼乾德帝,深覺乾德帝的偏心,此事本來同安王沒關係,安王竟然也被懲罰。反倒是周王,這小子調皮的很,竟然只是十板子。皮糙肉厚,十板子打下去,也不過是稍微痛一下而已。齊皇后深知,那些行刑的太監們,絕對不敢真的用力打兩位皇子。
陸瑾娘心中一笑,這個處罰結果很好,不輕不重,既起到了教訓的作用,對孩子們是個警醒,卻也不會真的打壞了孩子們的身子骨。
呂太后率先笑起來,“既然事情說完了,皇上,還是讓兩個孩子起來吧。跪了這麼久,可別把身體弄壞了。”呂太后老了,心也跟着軟了,尤其是對孫子們,那心腸真的是特別的柔軟。
乾德帝點頭,對兩個孩子冷冷的說道:“都起來吧。”
“謝父皇開恩。”
三個小子站成一排,個個都長得極好。雖然韓王在氣度上輸了一籌,不過比起一般人家的孩子還是好上很多。呂太后越看越喜歡,招招手,示意三人上前。呂太后這個抱一下,那個樓一下,笑道:“你們父皇罰你們也是希望你們能有所長進,以後可不能再胡來,知道嗎?”
“孫兒聽皇祖母的。”三個小子一起說道。
乾德帝看着兒子,也是自得的,也只有他的兒子纔會如此出色。不過依舊板着臉,“行了,既然這裡沒你們的事了,都下去領罰。”
“兒臣遵旨。”
呂太后很想將三個小子留下來陪着說說話,不過還是要顧忌一下皇帝的面子。皇帝都發了話,呂太后就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提出反對意見來。
陸瑾娘深吸一口氣,起身上前,“臣妾教導無方,請皇上責罰。”
乾德帝親手將陸瑾娘扶起來,“愛妃不必如此,你將緒哥兒教導的很好,朕很滿意。這一次不過是意外,朕相信有了這次教訓後,緒哥兒定會有所長進。若是愛妃真的自責,那以後多看着點緒哥兒,不可讓他再胡來。”
陸瑾娘盈盈一笑,眼神充滿成熟女人的風情,“臣妾聽皇上的,多謝皇上開恩。”
齊皇后極爲不滿,明明長得一般,還想對皇帝使出狐媚手段,真是讓人厭惡。齊皇后站出來,“皇上,陸貴妃是極有本事的。相信經過此事後,陸貴妃定會吸取教訓,好好管教老六。”
陸瑾娘低着頭,小聲的說道:“多謝皇后娘娘的信任,臣妾一定努力做好,不會讓皇上和皇后失望的。”
呂太后蹙眉,看着這三個人,怎麼看都覺着皇帝同皇后的氣場不合,反倒是皇帝同陸瑾娘之間,總有種看不透的默契。這讓呂太后很不放心。不過接着她又搖頭,皇帝不是糊塗的,應該不會做下糊塗事情。
陸瑾娘同齊皇后在寧壽宮宮門口分手,陸瑾娘行禮,“臣妾告退。”
齊皇后冷笑一聲,“陸貴妃稍等。”齊皇后走近嗎,兩人幾乎挨在了一起。
陸瑾娘面帶微笑,絲毫不懼,“皇后可是有什麼話要說。”
齊皇后冷笑一聲,壓低了聲音,說道:“你想將主意打到紞哥兒的身上,本宮告訴你,你妄想。你最好給本宮收斂一下,若是讓本宮知道你敢對紞哥兒不利,本宮定會讓你後悔生在在世上。”
陸瑾娘不屑一笑,“後悔生在世上?當然,皇后娘娘的手段讓人刮目相看,什麼挖眼,只怕還是小菜一碟吧。”
齊皇后冷笑一聲,“怎麼,不相信本宮的話?”
“相信,怎麼敢不相信。不過皇后未免也太看得起臣妾了,臣妾微末小人,哪裡有本事有膽子算計四殿下。當然若是四殿下自己犯了錯,讓臣妾逮住了把柄,若是臣妾不趁機利用,豈不是要被天打雷劈。”
“你放肆。”齊皇后眼冒兇光,“你若是敢對紞哥兒動手,壞了本宮的大事,本宮就敢奪去你最寶貝的東西。”
陸瑾娘驀地一下沉下臉來,“皇后這是威脅臣妾?”
“你要是這麼想也行,總之你好自爲之。不要讓本宮有藉口對你那寶貝兒子動手。”齊皇后冷哼一聲,帶着人離去。
陸瑾娘緊緊的捏着拳頭,心中恨的不行。
寧壽宮內,呂太后同乾德帝說話,呂太后又是高興,又是憂心,“紞哥兒和緒哥兒都是好孩子,又懂事又知道上進。皇帝,你心裡頭到底是怎麼打算的?可有了想法?”
乾德帝微蹙眉頭,這個問題也一直困擾着他,“母后,此事朕想再等幾年再說。”
呂太后微微點頭,“你說的也是。紞哥兒身體不好,再養幾年,等他成年了若是身體好了起來,事情也該有所決定。”
乾德帝並不像呂太后這麼樂觀,不過還是附和道:“母后說的是,朕很看好紞哥兒這個孩子。只是這孩子的心思太深了點,朕以爲這樣並不利於養身。”
呂太后笑道:“皇帝不要太過苛責了。他自小身體不好,不能像別的兄弟那樣習武,肆無忌憚的玩耍。如此一來,心思難免多一點。不過這孩子的心性純良,是個好孩子。皇帝可別有太多要求了。”
乾德帝笑笑,說紞哥兒心思純良,乾德帝是不相信的。今日的事情看似簡單,裡面隱藏的算計,乾德帝如何看不出來。只是他並不反對孩子有心機,會算計,只要能掌握好分寸就行。這樣的孩子,絕對不是純良二字可以形容的。乾德帝覺着這樣也好,漸漸都要長大了,就看他們各自的本事吧。
陸瑾娘回到瑤華宮,緒哥兒被打了板子,一瘸一拐的跟在後面。因爲行刑的太監很懂分寸,十板子下來並沒有傷筋動骨,連皮肉傷都很淺,最多就是痛上幾天,暫時不能坐下而已。之所以做出一瘸一拐的樣子,無非是爲了博得一點同情罷了。
陸瑾娘剛坐下,冷冷的看着緒哥兒,“跪下。”
周王很乾脆的就跪了下來。
陸瑾娘氣的不行,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怒火,冷冷的問道:“你可知錯?”
“兒子知錯。”
“那好,你告訴本宮,究竟錯在何處?”
周王斟酌着說道,“兒子不該在今天同五哥打架,兒子失了警惕心,被人算計也不知道,兒子已經吸取了教訓,以後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你也知道你犯了多麼愚蠢的錯誤,本宮同你說過多少次,要修身養性,凡事都不可衝動,一定要穩重。你倒是好,別人言語挑釁幾句,你就失了穩重,竟然同人打架,還是在長平的婚禮上,你見識是不知所謂,太讓本宮失望了。”
周王低着頭,一臉羞愧。
陸瑾娘又繼續說道:“還有,韓王是個不着調的,他用些無賴的手段,難道你也非得跟他一樣無賴嗎?你的腦子去了哪裡?對於這樣的事情,有無數的辦法可以化解,爲何你偏偏選擇了嘴愚蠢的辦法?還好事情不大,但是你知道不知道,這對你的名聲有很大的損害?別人聽了此事,頭一個就會想你的性子不好,不夠穩重,難當大任。你知道不知道這個評價對你來說,是非常嚴重的?”
周王頭上全是冷汗,“兒子知錯,兒子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陸瑾娘揮揮手,“你被人算計,沒有察覺,可見你平日裡太沒有警惕心。這一連串的事情都顯露出你的衝動毛躁。不行,從今日開始你好生的給本宮修身養性。以後下了書房了後,就到本宮這裡來,本宮親自監督你。非要將你的性子打磨一番不可。”
“兒子遵命。”周王心甘情願,他也知道今日太過愚蠢,也就難怪陸瑾娘會生這麼大的氣。
陸瑾娘一臉疲憊,揮揮手,“行了,先去上藥。上藥過後,去書房寫字。什麼時候心緒平靜下來了,你再來同本宮說話。”
“兒子這就去。”
周王耷拉着頭,一臉鬱卒。長安在書房裡面等着,見周王來了,在他頭上敲了一下。“活該,誰讓你這麼蠢。讓我在姐妹裡面丟了老大的面子。”
周王哭喪着一張臉,“三姐姐,你太沒有愛心了,弟弟遭受了這麼大的打擊,你也不知道安慰安慰弟弟。”
“你還需要安慰嗎?自己犯下的錯事,你自己善後。我去看母妃,母妃今日被你氣狠了。”
長安小心翼翼走到陸瑾娘身邊,“母妃別生氣了,六弟已經知錯,以後肯定會改正的。”
陸瑾娘勉強打起精神來,“婷姐兒過來坐在母妃身邊。”陸瑾娘摟着長安,“本宮自然知道你六弟已經知錯,本宮是在反省。以前看着緒哥兒挺好的,多聰明的一個孩子,可是哪想到竟然也會犯這樣的錯誤。本宮在想,是不是本宮教導失職,纔會讓緒哥兒變得如此衝動毛躁。”
行長安有些不自在,“母妃,你以前就說過,男孩子們這麼大的時候,最是調皮搗蛋,做事也多憑心意來。其實六弟已經做的很好了,人總是要犯錯的。就像女兒一樣,不也是時常犯錯嗎?”
陸瑾娘笑了起來,“乖女兒,你說的對。是本宮想差了。你六弟年歲還小,這個年紀犯點錯再正常不過。只不過他生爲皇子,註定要比別人承受更多。罷了,本宮不該生氣,至於你六弟,慢慢教導就是。”
長安笑了氣來,“太好了,母妃終於消氣了。六弟得知了一定高興,女兒這就去同六弟說。”
“好,你去吧。”
柳嬪一臉心疼的看着被打的韓王,“練哥兒,你痛不痛?你父皇怎麼這麼心狠,明明是那緒哥兒先動手,怎麼你還要一樣挨罰。”
韓王哎喲哎呦的叫喚,“孃親別說了,兒子都痛死了。”
“好,孃親不說。你好好休息,孃親在旁邊陪着你。”柳嬪止住了眼淚。
韓王猛地搖頭,一臉不爽,“不要陪着,有孃親在這裡,兒子沒辦法入睡。”
“你這孩子,怎麼毛病這麼多。”柳嬪無奈,只能出去。韓王頓時鬆了口氣,趴在牀上,心頭很是難受。一想到皇帝看他的那個眼神,那說話的語氣,韓王就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實在是壓力太大了。狠狠的捶了兩下牀鋪,今日真是倒黴透了,都怪老六那小子,以後定要找回場子。
柳嬪到了外間,神情黯然。兒子同她不親近,一時間她也沒有什麼好辦法。不過一想到因爲周王的緣故,累的兒子被打,柳嬪心中就充滿了憤恨。憑什麼陸瑾娘壓她一頭,陸瑾孃的兒子也要壓她的兒子一頭。簡直是欺人太甚。
柳嬪接着又傷心起來,乾德帝如今極少想起她,幾乎都不來她這裡。她就是想使手段爭寵,也沒半點機會。本來皇帝來不來,她也不是很在乎,她已經有了兒子,只要兒子成才,順利開府建衙,她就很滿足了。可是如今看來,不是她的要求低,而是她的要求太高了點。她這麼想,別人卻未必肯給她機會。想到自己的孩子這些年所受的苦,柳嬪就悲從中來,嘆只嘆命運不公,爲何她就沒有陸瑾娘那樣的好運?爲何她只能朝現實妥協。
柳嬪悄聲走進裡屋,見韓王已經睡着,柳嬪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充滿了苦澀的問道。接着她又擡起頭來,爲自己打氣,她不會就這麼認輸的。羅嬪當年那麼難,唐方繼還不是一樣順利長大蜂王,再等一兩年說不定就會大婚開府建衙。練哥兒肯定也會有這麼一天的,柳嬪堅定的相信這一點。
周王修身養性,一切看起來都很好,彷彿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一樣。安王總是會小心的觀察周王的反應,若說兄弟中有人能夠威脅到他的地位的話,也就只有周王一人。加上陸貴妃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這讓周王的競爭力更是增加了幾分。
見周王這些日子來多是若無其事的,安王蹙眉,真是讓人討厭的小子。難道經過這一次,真的就不沒有弱點了嗎?他不相信。再看了眼韓王,一副沒精打采的模樣,真是個扶不起的阿斗,讓人失望透頂。
韓王換了個姿勢趴着,不動聲色躲開安王的視線。他雖然智商不高,比不上安王和周王兩人,可是他畢竟不是傻的。這些日子將過去發生的一幕幕,想了又想,到如今他也算是明白了,他是被人算計了。對於安王算計他這一點,韓王除了一開始憤怒外,現在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誰讓對方是安王,是皇后的嫡子,是最尊貴的皇子,他惹不起,所以只能躲開。雖然這樣的行爲顯得很懦弱,沒有一點勇氣,韓王自我安慰,他本就不需要勇氣,只需要明哲保身,安穩過日子。趁着如今安王沒什麼事情找他的時候,能躲一陣是一陣。至於將來,他還不是依舊要同過去一樣,該怎麼奉承討好安王,還是要繼續的奉承下去。
周王拿着書本,卻並沒有看進去。安王偷偷觀察他,他早就知道了。他就是要做出不動聲色的樣子來迷惑對方。心中冷笑一聲,同樣的錯誤他不會再犯第二次的。當然若是韓王還有膽子來挑釁的話,他也不會客氣。不過處理的方式就要變一變了。周王看了眼趴着的韓王,冷哼一聲,算他有點自知之明。
一個上午的課終於結束,安王胡揮手,打發走伴讀。伴讀不敢不遵命,不過依舊還是在外面等候。安王一步一步朝周王走來,其他見機不妙的人都趕緊離開了,就連寧郡王唐方綸也沒摻合進去。上次的事情他可是被皇帝狠狠的罰了。
陸慶佑看了眼安王,小聲的同周王說道:“要不要我幫你?”
“多謝大表哥,大表哥先去外面等我吧。”
陸慶佑點點頭,“那我先出去,你快點。”
“好!”
周王露出招牌式的笑容,“四哥找我可是有事嗎?”
安王靦腆一笑,“六弟,之前的事情,我一直都沒同你道歉。之前都是因爲我沒能安撫好五弟,他纔會生事,連累了六弟你。六弟你大人有大量,可不要生我的氣。”
周王心中膩歪的很,演戲誰不會啊。笑道:“四哥說笑了,明明是弟弟不懂事,自己做下錯事,又怎麼能怪四哥你。四哥,這些日子弟弟被母妃教訓狠了,不得不打起精神來努力讀書。不是弟弟不理會四哥,四哥可千萬別誤會啊。”
“六弟不生氣就好,我沒有誤會。這些日子我同你一樣,也在反省自己做下的事情。你放心,我以後定會更叫小心,務求遇到事情都能妥善處置。”
周王笑了起來,“那我就先預祝四哥心想事成。不過成事在人,某事在天,若是下次事情出了意外的話,四哥也不要太在意了。畢竟這世上不是隻有咱們幾個人,聰明人多了去了,四哥說是不是?”
安王眼中閃過精光,接着又是一笑,“六弟說的對,聰明人多的很。對付聰明人,其實偶爾用用笨辦法也是不錯的。”
周王挑眉,想幹嘛?繼續算計他嗎?真是打錯了算盤。“之所以說是笨辦法,那就是因爲笨辦法永遠都不可能真正的困住真正的聰明人。四哥是最爲聰明的人,像是弟弟要是有什麼事情求到四哥面前,就不會用笨辦法,那樣一來豈不是讓四哥看不起。四哥你說對不對?”
“面子什麼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實惠。”
“四哥這話有理,我今日算是學到了。看來四哥就是隻要實惠不要面子的人。”周王嘻嘻哈哈的笑着,兩人之間已經充滿了火藥味。
安王微蹙眉頭,這小子膽子果真不小。轉而又笑了起來,“看來六弟同我的想法有些不一樣。等改日有時間,咱們兩人再交流一番。”
“行,我聽四哥的。四哥,弟弟不像四哥下午沒事,弟弟下午還要去學武,時間耽誤不得,弟弟就先走了。”
“行,咱們一起走吧。”
兩人在書房外面分了手,走遠了,陸慶佑才問周王,“如何,他可有爲難你?”
周王笑了起來,“沒有,不過惺惺作態,我最討厭他這點。明明虛僞的要死,偏偏要做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來,真夠讓人討厭的。”
陸慶佑無奈一笑,“別太在意了,他心思深沉,你以後多小心一點就是了。”
“大表哥放心吧,吃了一次虧不會再吃第二次虧了。”
陸慶佑擔心的看着周王,年紀不大,心思卻也多的很。罷了,皇子之間的鬥爭,既然不可避免,那就坦然面對。陸慶佑拍拍周王的背,“行,下次有事記得同我說一聲。就是要打架,我也不弱。好歹也算上我。”
周王得意一笑,“大表哥放心,下次若是再有這樣的好事,我定不會忘了你。不過大表哥可要保護好自己,我可騰不出手來幫你。”
“你也太小看我,我不需要你幫忙。”
“那好,那咱們可就說定了。”
“嗯,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