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一身血污,瘋狂大叫,猶如瘋魔了一般的二王爺,五王爺心情很好的笑了起來。“到了現在,二哥還不認輸嗎?”
“成王敗寇,老子輸了沒話說。但是你以爲你就能安穩坐上那個位置嗎,做夢去吧。老頭子是什麼心思,誰不知道。老五,你對我喊打喊殺,不過是爲了別人做嫁衣。”二王爺披散着頭髮,冷笑着說道。
五王爺絲毫不在意,“二哥可能還不知道吧,父皇已經立下傳位詔書,將皇位傳給了我。”
“不,不可能。”二王爺瘋魔大叫,“怎麼可能。你騙我,則絕對不可能。”
“哈哈,二哥很意外是嗎?多虧了二哥助我一臂之力,我纔有這份幸運。二哥,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所以你可以功成身退了。哈哈……”五王爺放聲大笑,暢快無比。
“絕不可能。”二王爺先是不信,接着反應過來,大罵,“你算計我,這一切都是你算計得來的。是不是?你這個亂臣賊子,啊啊啊……”
“二哥現在醒悟過來,也不算太笨,哈哈,本王着實痛快。來人,好生伺候着二王爺,可不能讓他就這麼死了。”
“老五,你不得好死,你會遭天打雷劈的,啊……”二王爺瘋狂大叫。
五王爺笑着走出來囚室,就遇到竇猛。竇猛面無表情,“王爺,此時還不是痛快的時候,宮裡面還有許多事情等着王爺。”
五王爺正色,“竇將軍說的是。是本王輕狂了。”只要還沒登上那個寶座,一切就還存在着變數。所以此刻他不該是在這裡奚落二王爺,看二王爺的笑話,而是該在宮裡面盯着,死死的盯着,絕對不能讓宵小趁機生事。
竇猛落後五王爺半步,跟在後面,“王爺,京城的動亂勉強平息,末將已經安排人去做安撫工作。另外宮裡面也差不多清空了,那些太監也算是幫了大忙。如此一來,將來王爺登基,也省了許多事情。”
五王爺又得意的笑了起來,真是天助我也,後宮勢力紛雜,即便改日他登基爲帝,處理起這些事情來,也是困難重重。手段稍微狠辣,難免被人詬病,於名聲上有損。結果一羣傻逼太監做亂,殺了不少嬪妃,徹底幫他解決了這些糟心的事情。就連最難解決的皇后,也給他找了個處置她的理由,簡直再沒有比這更好。還有那廢太子,哈哈,把柄也落在了他的手上。等改日他登基後,若是要處置廢太子,想必也沒有人敢說個不字,更沒人會說他殘害兄弟。
五王爺問道:“皇后怎麼安置的?”
竇猛說道:“依舊還在鳳藻宮,不過末將已經安排人圍了起來。等侯處置。”
很好。五王爺笑了笑,正了正神色,大步朝着正陽宮而去。
京城亂象被平,可是消息還封鎖着,並沒有第一時間傳到內閣大佬們的耳朵裡,皇帝那裡更是瞞得死死的。消息多拖一天,五王爺也就能有更多的時間來處置一些不聽話的人,也有更多的時間來爲自己造勢。總之在京城解禁之前,一切事情都要回到五王爺心目中的樣子。該安分的都給他安分下來,不安分的都給看起來,等待着秋後算賬。
這一日,皇帝突然從昏迷中醒來,側耳仔細聽着外面動靜,可是外面安靜的很,什麼都聽不見。皇帝張了張嘴,好一會才發出聲音來,“汪德福!”
“奴才在。”
皇帝扭頭看了眼汪德福,“多少天呢?”
汪德福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三天了。”
“平息了嗎?”
汪德福搖搖頭,“還沒有,不過也該快了。”
皇帝愣愣的看着頭頂,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汪德福心裡頭惴惴不安。過了好一會,才又聽到皇帝的聲音,“去叫竇猛,朕要見竇猛。”
“竇將軍這會正在外面平叛。”汪德福小心的說道。
“去,朕要見竇猛。無論他此刻在哪裡,朕都要見到他。去叫他回來見朕,否則朕死不瞑目。”
汪德福不敢違抗,應聲答應,急忙出去稟報五王爺。五王爺思慮了一番,竇猛的真實身份,五王爺並不知道。這世間只怕也就只有皇帝和汪德福以及竇家兩位老人清楚。五王爺心裡猜測,以前皇帝那麼信任竇猛,得知竇猛的背叛,不知道心裡頭有多恨竇猛,這會說要見竇猛,可能也是爲了出氣。五王爺一方面想拒絕,不想折損了竇猛。可是轉眼又覺着該答應下來。
竇猛的能力毋庸置疑,可是若他僅僅只是個王爺,五王爺唯獨想的就是和竇猛打好關係。可是換了身份地位,以帝國的皇帝的身份來思考問題,竇猛這人就太過危險了,讓五王爺不得不生出忌憚之心。
既然忌憚上竇猛,五王爺不想背上狡兔死,走狗烹,誅殺功臣,過河拆橋的名聲。如此一來,借用皇帝的手來打壓竇猛就很有必要。到時候一句先帝的意思,不容違逆,就可以將事情揭過去。
五王爺越想越覺着這個辦法很好,所以最終並沒有阻止皇帝同竇猛的見面。
竇猛衣服都沒換,就過來了。當五王爺告訴竇猛,說是皇帝要見他的時候,只見竇猛挑眉,眼裡面藏着嘲諷之意,這還沒上位了,就要過河拆橋嗎?不過竇猛並不打算這個時候同五王爺翻臉,不到時候也不值得。他不是小雞肚腸的人,什麼時候抽身退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好,我這就去見皇上。”
竇猛解下佩劍,跟着汪德福進了大殿。
這個時候的皇帝,和千萬個即將要死的老頭一樣,一臉死氣。不管他曾經擁有多少財富,擁有多少權利,多麼的厲害,此刻也只是一個年老體衰,即將過世的老頭而已。他已經威脅不了任何人了,他已經將這個國家交了出去,如今連他的生死也顯得不是那麼重要。因爲大臣們這會都忙着如何討好五王爺這個未來的皇帝,而現任的皇帝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真的該去了。
竇猛在牀前坐下,汪德福則自覺的走到門外,守着門,免得有不開眼的人進來打擾。
皇帝望着竇猛,眼神迷離,似乎是在通過竇猛這張臉,思念着另外一個人。皇帝艱難的問道:“你都知道了,對嗎?”
竇猛挑眉,“你指的是哪方面?”
“你的身世。你是朕的兒子,你都知道了,對嗎?”皇帝說這話,說的十分急促。彷彿慢上一拍,剩下的話就無法說出口一樣。
竇猛笑了笑,笑容壓抑又帶着一絲絲諷刺的味道,“是啊,我都知道了。想知道我什麼時候知道的嗎?”竇猛笑着,笑容不達眼底,眼中只有仇恨,“在我十二歲那樣,我就知道了一切。我雖然不是竇家人,不過嚴格說起來,至少我也算是半個竇家人。好歹我的親孃也是竇家的女兒。呵呵,很奇怪我怎麼會知道嗎?我不光知道這些,我還知道我的親孃本是先帝的妃子,雖然不是那麼受寵愛,卻還過的去。可是她卻同你這個名義上的兒子勾搭在了一起。然後你們偷偷生下了我。我沒說錯吧?後來你登基成了皇帝,而爲了掩蓋你曾經做下的事情,你眼睜睜的看着皇后對她動手,害她痛苦而死。而你所做的不過是讓人將我送到竇家,讓竇家將我撫養長大,讓人都以爲我是竇家的兒子,對嗎?”
皇帝嗚嗚的叫喚着,說不出一句話來,眼裡有不可置信,有後悔,有愧疚。
竇猛卻笑了起來,“很好奇我怎麼會知道得這麼清楚,對嗎?你沒有想到吧,當年被你處置的人當中,有那麼一兩個命大活了下來,所以當年發生的一切我都知道。她幫你登上帝位,而你卻在事成之後,縱容你的女人要了她的性命。你就是這麼回報她的嗎?”
“你,所以你恨朕,所以你纔會幫老五對嗎?”
“不完全對,你的兒子,不管是哪個登上帝位,我都不在乎。當然,若是能來一出兄弟反目,父子成仇,殺兄弒父的戲碼,我也不介意看看戲。”
“你,你這個逆子。”
“那也是你當年種下的惡因,纔會有今日的惡果。”竇猛變臉,兇狠的同皇帝對視,“後悔了嗎?後悔留下我的性命,是不是?當年你就該聽皇后的,將我弄死了,就一了百了。如此一來,也就沒這些事情了。你的寶貝廢太子也可以順利登基成爲皇帝,你說這樣子多好。是不是?可惜啊可惜,那不過是如果而已。你知道嗎,你的寶貝廢太子參與了皇后奪宮之變,罪名都認下來了。等你去了後,你說老五會怎麼處置你那寶貝廢太子了?嗯?”
“你,你有什麼仇恨衝着朕來就是了。他們都是你的兄弟,你,你不能這麼做。”皇帝喘着粗氣,幾乎費盡了所有力氣才說完這番話。
竇猛大笑,搖頭,“做夢。”
“你這麼做究竟有什麼好處?沒有好處的事情,你爲什麼要去做?”皇帝氣急敗壞,說完後,胸口劇烈的起伏,好似下一刻就會死了一樣。
竇猛笑笑,“是啊,沒什麼好處,可是我就是樂意。我就是想看看你的那些兒子,一個個最後都會落入什麼下場。想想看,廢太子快要死了,老二不死也是一輩子被囚禁的下場,至於老四,這會知道當縮頭烏龜,可是他別忘了,當年他同老五是怎麼你死我活的在爭。他的下場自然也好不了。至於老六,估計是其中唯一一個能夠壽終正寢的。對了,還有老九,你的寶貝老九會有什麼後果了?死是暫時死不了,不過估計日子也不會好過吧。哈哈,你說說看,你生了這麼多兒子,最後就沒一個好下場的,你作何感想?我這一手如何,忍了這麼多年,到今日終於得償所願,你可知道我是多麼的開心嗎?”
“你,你……嗚嗚……”皇帝的手顫抖着,嘴巴也歪着,已經說不出任何話來。可是人還活着,這樣子分明是癱了。
竇猛知道皇帝的腦子還清醒着,壓低了聲音,說道:“你知道嗎,看到你最後得了這麼個下場,我真是做夢都會笑起來的。你放心吧,我會讓皇后下去陪你的,如此一來你也不用寂寞了。等以後我下去了,咱們兩個再仔細算算賬,一筆一筆的算清楚。看看你究竟欠了我多少,而我又回報了你多少。”
竇猛嘴角微微翹起,拿起一個帕子輕輕擦了下皇帝的嘴角,全是口水。“你瞧瞧你現在的模樣,你是皇帝又如何,臨到頭來,連一般人家的老頭都不如。死的這麼不體面,這麼邋遢,你不覺着很丟臉嗎。我若是你的,乾脆就斷了生念,好歹死的體面一點,你說是不是。呵呵,你別生氣了,生氣也沒用。看着你這副糟老頭的模樣,真是讓人痛快啊。你就安心去吧,你的兒子孫子,我會幫你看着的。只要哪個不老實,我幫你出手宰了他們。你放心,我說到做到。”
竇猛冷着一張臉,站了起來,將帕子丟在牀頭,“你可以安息了。”轉身出去。
汪德福進來,見到皇帝癱瘓,頓時哭了起來,“皇上,你這是怎麼了?”
五王爺見到竇猛安然無恙的出來,鬆了口氣,心裡頭又有懷疑。竇猛臉上悲痛,“王爺,皇上不好了。”
“怎麼回事?”
“王爺進去看看就知道了。”
五王爺不敢耽誤,急忙進去。見了皇帝的狀態,莫名的,五王爺鬆了口氣。不能寫不能說的皇帝可比能說能寫的皇帝好多了。反正已經有了傳位詔書,不怕事情出現變化。當然如果皇帝立時死了,那就更好了。如此,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登基,做皇帝。想想即將到來的一切,五王爺內心就止不住的興奮。
竇猛並沒有直接出宮,而是轉道去了鳳藻宮。守門的禁軍見了竇猛過來,立即行禮,打開了大門。竇猛沉吟片刻,問道:“皇后如何了?”
“一直都很安靜。”
竇猛點點頭,徑直走了進去。並且沒有讓人跟着,只是一個人進去。
過去金碧輝煌的鳳藻宮,此刻滿目淒涼,各種東西撒了一地。皇后已經穿着她的明黃朝服,端坐在上位。見到竇猛進來的那一刻,眉眼總算動了動。竇猛挑眉,問道:“皇后知道我要來?”
“你是她的兒子,如今你做成了你想做的事情,作爲勝利者,你自然會來到我這個失敗者的面前炫耀一番。”皇后冷冷的說道。
竇猛低頭笑了笑,“同聰明人說話,還真是省事。可是人有時候太過聰明瞭,卻不是一件好事。說說吧,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
“三天前。”皇后說完,淒涼一笑,“皇帝誤我,若是本宮早知道你還活在世上,早在你羽翼豐滿之前,就將你弄死了。”
“真是可惜了,你說的不過是如果罷了,你死我也不會死。”竇猛隨便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顯得輕鬆又閒適,彷彿是在自家後花園一般。
皇后眥目欲裂,恨不得吃了竇猛。“這麼多年,你能逃過本宮的眼線,可見你這人還是有可取之處。”
竇猛挑眉,“你不是一開始就以爲我死了嗎?”
“哈哈,本宮倒是希望你真的死了。當初他們帶來屍體,本宮就有過懷疑,只是這麼多年,一直沒查到你的把柄,倒是讓本宮心生懷疑。本宮這一遲疑,倒是讓你鑽了空子。告訴本宮,太子的事情是不是你同老五做下的。”
竇猛笑笑,卻並不直接告訴皇后,“你認爲是,就是。”
皇后目光充滿了仇恨,“真正是報應不爽,本宮倒是想看看你最後又能落入一個什麼下場。自古以來,知道越多的人,命也越短。這會你同老五猶如蜜裡調油,等到老五羽翼豐滿,不再需要你的時候,你以爲你會有什麼好下場嗎?只怕比我今日還不如。”
竇猛根本不在意,不用皇后挑撥離間,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嘲諷的看着皇后,“只可惜你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皇后嘆息,“說吧,你有什麼條件。”
竇猛冷冷的看着皇后,對她說道:“兩個兒子,只能保全一個,你自己決定。”
皇后高聲苦笑,“本宮還有選擇的餘地嗎?”
“你知道就好。”
“這是老五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皇后死死的盯着竇猛。
竇猛笑笑,“這沒有區別。”
“哈哈,竇猛你總有一天會自食其果的,本宮就是下了地獄,也不會放過你的。你以爲你今日幫着老五料理了我們,他就會感激你嗎?不會的,老五隻會越發的忌憚你。”皇后瘋狂大笑,盯着竇猛,“你做了這麼多,不過都是在爲別人做嫁衣,你這輩子都不可能恢復身份,你永遠都是見不得光的私生子,你永遠都不可能得到皇家的承認。”
“那又如何?你以爲我是你嗎?我根本就不在乎。所以,你選好了嗎?”
一滴眼淚從皇后的眼角落下,“是,本宮已經選好了。最後告訴本宮,那些作亂的太監,是不是也是你一手謀劃的?”
竇猛放聲一笑,“那些人可是你身邊的人挑動,和本將軍可是半點關係都沒有。包括順王那裡。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不是不報,時候未到。當年你對她下手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日這一天。”
皇后的眼裡滿是仇恨,轉瞬又恢復平靜,“成王敗寇,本宮無話可說。本宮只後悔當年沒能斬草除根。”
“說的好,所以我不會犯同樣的錯誤。”
“你想做什麼?”皇后冷冷的看着竇猛。
“放心,我向來是言而有信。只要你不故意留一手,你那兒子一輩子不知道這裡面的真相,自然這一輩子也能活的好好的。當然,若是你留了一手的話,後果可就不是我能保證的。”竇猛同樣冷漠的說道。
皇后低下高傲的頭顱,“保全老九。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同他沒有半點關係。”
“好,我成全你。既然答應了你,我自然會保全老九。說起來,我同他還是兄弟,你說是不是。”
皇后閉眼,滿臉痛苦,轉眼又是一臉堅毅。
可是竇猛並沒有就此放過皇后,從懷裡拿出一個瓷瓶,“這裡面是見血封喉的毒藥,我會讓人將順王帶來。你們母子兩人一路走好。”
“竇猛,你不得好死。”皇后的雙手都在哆嗦着,放棄最寶貝的兒子,已經如剜了她的心一般,如今竇猛還要讓她親手結果自己兒子的性命,這何其的惡毒。
竇猛看都沒看她一眼,“你別無選擇。如果你不動手的話,那麼他將會遭受百倍的痛苦纔會死去。你是慈母,我想你該清楚怎麼做纔是最好的。再見,我希望能儘早得到消息。”竇猛放下小瓷瓶,轉身離去,一步也沒停留。
“啊……啊……”皇后瘋狂大叫,幾乎瘋癲。
竇猛冷冷一笑,當年的仇總算報了,可是他的心卻一點都不輕鬆,更多的是一種空虛寂寞。
當天晚上,皇后同順王吃了最後一頓豐盛的晚餐,皇后貪念的看着自己的兒子。這是她的驕傲,她的希望,她的未來。可是如今一切都沒有了,成王敗寇,千百年來,命運不停的重複着。
眼淚一滴滴的落下,太子端起酒杯,就要一口飲下。皇后突然伸出手來阻止他,“讓母后再看看你。”
順王無喜無悲,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已經徹底平靜下來。過往的一切都成了昨日雲煙。富貴也罷,落魄也罷,不過是一輩子而已。只是不忍再看皇后的目光,低下頭,“母后,是兒子不孝,是兒子糊塗,連累了母后。”
“不,只是咱們棋差一招,讓人得了先機。是母后心慈手軟,留下後患。是母后誤了你,讓你落到這個結果。不過你放心,咱們的仇人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總有一天,那些人都會得到報應的。”皇后眼神深情,恨不得將順王揉進懷裡。
順王苦澀一笑,“母后,是兒子愚鈍。到如今兒子才明白自己究竟錯在了什麼地方。是兒子太過着急,是兒子大意了,連累了母后。兒子誰也不怪,要怪只怪兒子無能,沒能給母后尊榮。母后,兒子先走一步,兒子先去路上探探,如此母后也能走的順暢一點。”
“嗚嗚……”皇后放聲大哭,“是母后誤了你啊。”
順王目光沉靜,此時已經是生無可戀,這一次,皇后沒再阻止他,他順利的將一杯酒灌了下去。不過幾息的功夫,七竅出血,已然氣絕。皇后痛苦的抱着已然氣絕的順王,輕柔的撫摸順王的臉頰,猶如對待情人一般。順王閉目,死的很安詳,似乎沒受什麼苦就去了。
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全落在了順王的臉頰上。這是她的兒子,她引以爲傲的兒子,可是這一天,卻死在了她的手裡。是她親手結束了自己兒子的性命。她悔啊。老天何其不公,竟然讓亂臣賊子坐上了那位置。她真的不甘心啊。可是如今已經無力迴天。
皇后的手在哆嗦,她拿起另外一個酒杯,那裡面已經放入了見血封喉的毒藥。低頭,看着順王,輕輕的在他的面頰上親了口,心裡面溫柔的說道:“兒子,母后這就來陪你了,母后不會讓你一個人寂寞孤苦的。”
仰頭,酒水倒灌入口腔。很快,她的神智迷糊起來,感覺到痛苦,可是那個痛苦很短暫,短暫到她還沒有仔細體驗一下,已然氣絕。
竇猛走了進來,看着緊緊抱在一起的母子兩人,先是嘲諷一笑,很是不屑。接着又是長嘆一聲,似乎有着無限的感慨。
心腹屬下來到身邊,稟報,“啓稟將軍,五王爺那裡已經得知消息。這會正帶着大臣們過來。”
竇猛先是沒有任何反應,過了好一會才說道,“來就來吧,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屬下遵命。”
五王爺帶着人急匆匆的趕了過來,見了竇猛,先是無奈跺腳。雖然皇后和順王都死了,解了他的心腹大患。可是這個時候過世,難免會被人懷疑,是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剪除礙眼的人。很容易被人詬病。故此,五王爺纔會對竇猛私自做主,既高興又不滿。
走進大殿,看到抱在一起過世的皇后母子,五王爺哀嘆兩聲,抹了兩把眼淚,連連哀呼,“怎麼就這麼糊塗,怎麼就這麼糊塗啊。孤已經答應了父皇,一定會善待兄弟,更要善待皇后。可是他們怎麼就這麼想不開,難道孤的人品就這麼不值得讓人信任嗎?哎,哎,諸位愛卿,如今該怎麼辦纔好?還請諸位愛卿幫孤拿個主意。”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人精,五王爺的位置已經穩當得不能再穩當了,登基稱帝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雖然皇后和廢太子死的過於蹊蹺,難保不是五王爺授意手下人做的,比如竇猛。畢竟這兩人若是活着,勢必會對五王爺帶來不少麻煩。養着倒是簡單,怕就怕私下裡鬧出事情來,對帝位造成致命的影響。人死了,萬事皆消。雖然做的不厚道,卻也將隱患徹底消除。衆臣在心裡面紛紛都鬆了口氣,這兩人死了總比活着好。當然這些人裡面未嘗沒有想爲廢太子和皇后討要說法的打算。只是如今形勢比人強,在權勢面前,那點仁慈公正之心,不過是狗屁不如。
當場首輔就說了,“王爺,如今要緊的是先將兩人入殮。至於喪事該如何辦,還需請示皇上。”畢竟都是犯了罪的,能不能按照生前的身份來下葬,配不配得到一個諡號,也是個未知數。
五王爺自然也是這麼想的,只是身爲上位者,有些話不應該由他來說,而是該有下面的臣子來說。雖然只是短短几天,五王爺已經開始適應如何做好一個掌權者,尤其是帝國的統治者。
五王爺拍板,“就照着愛卿說的辦。孤這就去見父皇,將此事稟報父皇,請父皇決斷。”
衆臣也沒阻攔,此事宜早不宜遲,還是趁着皇帝還活着的時候將事情定下來。即便將來有什麼地方惹人詬病,也可以推到先帝,現如今的皇帝身上。五王爺做足了人君的典範,如此一來,名聲也好聽。也不用擔心被人詬病他之前有逼宮的嫌疑。
竇猛站在角落,並沒有參與大家的討論。送走了所有人,竇猛冷冷一笑,這樣的日子還真是無趣的很。但是他依舊要在這條路上繼續前行。
五王爺帶着衆臣來到正陽宮,進入皇帝的寢殿。五王爺跪在牀前,先是稟報了皇后了順王兩人一起自殺身亡的消息,接着一臉痛哭流涕,懺悔自己的罪過,說是因爲他的疏忽,纔會造成今日的事情。請皇帝責罰他。
皇帝此時已經中風,先是被竇猛打擊,這會又得知順王已死,打擊更甚。
“嗚嗚嗚……”喉嚨裡發出奇怪的聲音,眼睛凸起,死死的盯着五王爺。
五王爺視而不見,自顧自的說着,“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厚葬順王和皇后。只是該以什麼規制下葬,還有諡號的事情,都需要父皇拿個主意。大臣們之前都商量了一番,有幾個主意,還請父皇定奪。父皇說話不便,不如這樣,兒臣說一樣,父皇若是同意,就眨兩下眼睛,若是不同意,就睜眼,可好?”
人死萬事消,此時皇帝也顧不得算賬,只希望趁着自己沒死之前,爲最愛的兒子爭取更多一點。於是眨了兩下眼睛。
五王爺一臉欣喜,叫上內閣首輔,讓首輔來說那幾個方案。
所謂的方案無非就是,一是按照生前的身份下葬,至於罪名不罪名的就算了。順王自然是以親王爵位下葬。皇后還是以皇后的身份下葬。二就是追究皇后同順王生前的罪名。皇后降爲妃,順王降爲郡王,也分別以妃和郡王的身份下葬。其實這也是算很合理的。三就是皇后依舊以皇后的身份下葬,諡號上要講究一下,這樣做也是爲了淑妃娘娘,未來的太后做準備。若是皇后的諡號太過尊貴,難免礙着淑妃娘娘的眼。至於順王,就以太子的身份下葬。
不出意外,皇帝果真選擇了第三個方案。五王爺心裡頭很不痛快,當初內閣商議出這個方案的時候,他就不同意。只是礙着孝子的面子,忍了下來。卻沒想到皇帝果真選了這個最讓人不能接受的方案。可是面對衆臣,面對皇帝,五王爺還只能欣然接受,並且表示一定要大辦,不會讓皇帝失望的。
五王爺生氣是自然的,不過很快放開了。心道何必同死人一般見識,反正他已經是成功者,對於失敗者大方一點,旁人只會說他心胸開闊。實在是沒必要爲了這點事情斤斤計較。方案定了下來,五王爺當真皇帝的面,吩咐禮部的人操辦,一定要嚴格操辦,絕對不能有一絲差錯。
見到這一幕,皇帝疲憊的閉上眼睛,罷了,罷了,他一個臨死的老頭,連話都說不了,手都擡不起來,還能做什麼?人都死了,能爲死去的人爭取到一點死後的殊榮,也是他身爲人父人夫,能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皇帝疲憊的睡去,再也沒有醒來。兩天後,太醫宣告皇帝薨了。喪鐘響起,全民守孝。
頭七過後,五王爺登基爲帝,年號乾德,時年隆興三十二年,次年則是乾德元年。當乾德帝的目光對上福樂郡主身邊的人的時候,當場笑了笑。對方也笑了起來。乾德帝心中欣喜,幸好瑾娘還活着,孩子還活着,一切都好好的。
第三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