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方繼剛到安樂堂的大門口,裡面就鬧騰起來。對比起安樂堂的熱鬧和喜慶,喜樂堂那邊就冷清的太過了。唐方繼嘴角帶着笑,推開門走了進去。羅側妃就站在廊下,望着她的兒子。她的兒子已經長成了一個壯小夥子,已經是個大人了。羅側妃喜極而泣,眼淚一滴滴的落下。伸出手,就想要抱抱自己的兒子。
可是唐方繼卻不客氣的躲開去,羅側妃頓時一愣,原本熱鬧的場面也跟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冷清下來,大家都一動不動,看着兩母子。不知道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事情。
羅側妃張了張嘴,心中有千言萬語,最終只化作一句,“回來了就好,回來就好。孃親一直盼着你,一直想去看望你。只可惜孃親身不由己,讓你一個人在莊子上吃苦。這些都是孃親的錯。”
唐方繼微微皺了下眉頭,面無表情的說道:“有什麼話,進去再說吧。”
“是,進去再說。你看我都糊塗了。”
唐方繼心裡頭很是複雜,當年羅側妃被五王爺軟禁在安樂堂,後來他又被人送到莊子上去,算起來兩母子都已經有七八年沒見了。這七八年的時間,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一生。而羅側妃也開始見老,已然沒有了當年的意氣風發,更沒了當年渾身的驕傲。
唐方繼收起那點軟弱的心思,同羅側妃走進屋裡,兩母子分別坐下。羅側妃明顯感覺到唐方繼對她的冷漠。唐方繼端着茶碗,一時間也沒有話說。
羅側妃揮揮手,讓伺候的人都退下。然後問道:“繼哥兒,這些年可好?”
唐方繼點點頭,“勞煩孃親關心,兒子很好。兒子在莊子上這幾年,的確想通了不少事情。孃親放心吧,以後兒子不會再犯糊塗。”
“那就好,那就好。咱們母子多年不見,如今倒是生疏了。都是孃親的錯,連累到你們兄妹兩人。”羅側妃一臉愧疚的說道。
唐方繼沒別的反應,只是好奇的問道:“怎麼沒見二妹妹?”
羅側妃一時間語塞,不知道該怎麼說這件事情纔好。嘆了嘆氣,還是說道:“你二妹妹被宮裡面指了婚,婚事不太如意,鬧了起來。你父王生氣,便讓人嚴加看管,等什麼時候學好了規矩什麼時候出來。”
唐方繼皺眉,“婚事不好到什麼程度?宮裡面怎麼會給二妹妹下旨賜婚?”
“爲什麼,我也不知道。那婚事,哎,也不怪你二妹妹要鬧。說的是靖江侯府上的嫡次子。出身門第都好,唯獨不好的是打仗成了殘廢,之前還娶過一個。你二妹妹嫁過去,不就成了填房。好在先頭那個沒留下一男半女。”羅側妃暗自嘆息,心裡頭是深深的自責。若非因爲她的緣故,也不會牽連到子女身上。
唐方繼聽了後,也沒什麼表情,只說道:“既然是宮裡賜婚,難得的殊榮,二妹妹也該安心備嫁纔是。惹了父王不快,吃虧的還是她自己。孃親若是有空,多勸勸二妹妹,性子別那麼彆扭。這個樣子,到了婆家,身上沒有爵位,總歸是要吃苦的。到那時候可沒人能幫她。”
“繼哥兒,你二妹妹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我的話她是半點也不聽。你們兄妹自小感情就好,不如你去勸勸她,可好?”羅側妃有些忐忑的問道。
唐方繼笑笑,點頭應承下來,“行,改天我會去勸勸她。”
羅側妃猶豫了片刻,說道:“繼哥兒,你如今大了,也懂事了,孃親很高興。你以後做事小心一點,可別再惹你父王不高興。還有你也到了該說親的年紀,改天我請示了王妃,請王妃報備到宗人府,總歸也要給你說一門好親事。”
“我的親事不急在這會,慢慢來就行。關鍵是二妹妹那裡,按理說既然宮裡面賜婚,好歹也該給個體面,給二妹妹一個爵位纔好。到如今這事情還沒動靜,父王難道就沒進宮問過嗎?孃親可知道這裡年的內情。”
羅側妃低着頭,避開了唐方繼的視線,“此事我也不甚清楚。你知道你祖母不喜歡方妤那丫頭。若是有娘娘在皇上跟前說上幾句好話,此事必然能成。只可惜我運道不好,讓你們成了庶子庶女。羅家也敗落了,連個幫襯的外祖都沒有。”
“孃親說這些做什麼,兒子又不去爭什麼東西,要這些作甚。行了,孃親好生休息,改日我再來同孃親請安。”說着,唐方繼就要起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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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側妃很是意外,“留下來一起用飯吧。我都吩咐廚房那邊,今日備了你喜歡的菜。孃親好些年沒見你,讓孃親多看看你,可好?”
唐方繼不爲所動,“今日兒子還有事情要忙,至於吃飯什麼時候都可以。等改日吧,改日兒子再來陪孃親用飯。孃親保重,兒子先下去了。”
唐方繼不待羅側妃再次說出挽留的話,直接走了。
羅側妃靠在門廊上,眼巴巴的看着唐方繼離去,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下來,渾身失了力氣。
薛嬤嬤陪着一起抹眼淚,“側妃別傷心了,二爺都說了,改日再來陪側妃用飯。”
“呵呵,嬤嬤不用安慰我。繼哥兒他這是怨恨我這個做母親的啊,連同我一起用飯都不願意,可想而知他心裡頭究竟有多恨我。說什麼有事情要忙,不過是個藉口罷了。”羅側妃傷心鬱結,盼了許久的兒子,終於回來了,卻只是這麼一個結果。羅側妃心痛難抑,不知該如何是好。
“側妃身子骨要緊,二爺總有一天會想明白的。”薛嬤嬤也是心酸的很。羅側妃這些年過的是什麼日子,當初被囚禁在安樂堂的時候,究竟是怎麼熬過來的,她全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若不是心裡頭記掛着孩子,用兩個孩子作爲支撐,羅側妃早就垮了。可是盼了這麼多年,最終盼來的卻是母子陌路,難道這就是上天對羅側妃的懲罰嗎?
羅側妃傷心欲絕,絕望的搖頭,“不會的。繼哥兒他永遠都不會原諒我這個母親。你難道沒看見嗎,他連方妤那丫頭的前程也沒放在心上,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我究竟是做了什麼孽,竟然要承受這一切。”
“側妃定是看錯了,二爺同二姑娘最是要好,又怎麼會不關心了。”
“嬤嬤不用安慰我,過去的事情我全都知道了。當初繼哥兒出事,方妤那丫頭不僅不去關心,還落井下石,多次奚落繼哥兒。這兩兄妹哪裡有半點做兄妹的樣子,說是兄妹,不如說是仇人。他們都將對方當做了仇人啊!”羅側妃嚎啕大哭,“他們是兄妹啊,怎麼就成了仇人。繼哥兒估計還巴不得方妤那丫頭說了這麼一門婚事。我究竟是做了什麼孽啊!”
“側妃別哭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羅側妃大哭,不會好的,老天爺這是懲罰她,好不了的。
陸瑾娘正在同孩子們說話,緒哥兒小聲說道:“二哥哥變化好大,兒子都認不出來了。二哥哥回來了,四哥就不高興了。”
婷姐兒立馬反駁,“四弟哪裡不高興了?我今日見了,挺好的。”
陸瑾娘含笑問緒哥兒,“你說四公子不高興,怎麼個不高興法?”
“反正兒子就是知道四哥不高興了。雖然還是和平常沒什麼區別,但是兒子就是感覺得出來。三姐姐,你別信。平日裡四哥從來都不會那麼笑,好假的。可是今天他朝着二哥哥就是那麼笑的。你不瞭解四哥,我同天天天在一去讀書,他的那些習慣我再清楚不過。”
陸瑾娘暗自吃驚,沒想到緒哥兒心思還這麼細,竟然連這些小小的細節都關注到了。
婷姐兒猶豫的問道,“四弟真的不高興?”
緒哥兒點頭,認真的說道:“當然是真的?昨兒我還看到四哥將寫好的字帖給扔了。以往他都會讓人收起來,好好保存着。”
陸瑾娘輕聲一笑,唐方紞那小子心思深沉的很,不過畢竟是小孩子,還做不到喜行不露於色。
陸瑾娘叮囑緒哥兒,“這事情你們知道就行。緒哥兒,這些話不能再說,尤其是不能在外面同人說起,明白嗎?”
“兒子曉得輕重,孃親不用擔心。”緒哥兒笑着。
陸瑾娘笑着摸摸緒哥兒個頭,“你二哥哥剛剛回來,定是要休整幾天。你們這些天都別去打擾他。等哪天合適了再去,記得可別空着手去。”
“兒子記下了,多謝孃親提醒。”
就在郡主及笄之前,荔枝前來給陸瑾娘請安。如今荔枝大小也算是個老闆娘。最初楊大郎只是在陸瑾孃的鋪子幫忙,做了幾年有了經驗。於是兩口子就拿出銀錢來,加上荔枝部分嫁妝,又有王府做靠山,因此很容易的轉了一個鋪面,自己做起生意來。生意還算不錯,吃喝不愁,小有盈餘,加上都知道她是從王府出來的,楊大郎的父母都還在王府做活,故此沒有不長眼的人敢來他們鋪子裡鬧事。這幾年一切都是順風順水的,荔枝也連着生了兩個兒子,可謂是在婆家地位穩固,生活如意。就連荔枝的老子娘也都從陸家贖身出來,另外找了事情做。
荔枝來給陸瑾娘請安的同時,還帶了另外一個人來。荔枝請過安後,就笑着說道:“側妃看看,可還認識?”
陸瑾娘看着那有些熟悉的丫頭,眉眼很是靈動,相貌不是絕色,卻也算是秀色可餐。陸瑾娘笑着搖頭,“這麼一看,還真是有些熟悉,只是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這丫頭以前可是在側妃身邊當過幾個月的差,側妃真的記不得了嗎?”荔枝笑着問道。
這麼一提醒,陸瑾娘頓時恍然大悟,“這丫頭可是紫葉,你那小姑子?”
“正是。”荔枝看了眼低着頭,一聲不吭的紫葉,暗自嘆了口氣,“側妃,今兒我過來,一反面是給側妃請安,另外一方面也是關於紫葉的一件事情。這件事情只能求到側妃這裡,還請側妃爲紫葉這丫頭做主。”
陸瑾娘不解,“究竟是何事?你說來聽聽,好歹咱們主僕這麼多年,若是能幫的我自然幫你解決了。”
荔枝長嘆一聲,見紫葉頭都快埋進脖子裡去,荔枝都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陸瑾娘會意,“杏兒,帶紫葉姑娘下去喝茶吃點心,不可滿待了她。”
“側妃放心吧,奴婢曉得。紫葉姐姐,咱們這邊去,我那裡還有些針線活,正好……”杏兒邊說着,邊將紫葉帶了下去。紫葉回頭眼巴巴的看了眼荔枝,眼神很是惶恐擔憂。
陸瑾娘問荔枝,“人已經走了,你也該說了吧。”
荔枝嘆氣一聲,“側妃,若是有一點辦法,這樣的糟心事情奴婢也不敢求到側妃這裡。可是如今實在是沒辦法了。側妃可能不知道,紫葉這幾年都在莊子上做活。因爲有側妃當年發話,莊子上的管事對她還算不錯。甚至一度還有意將紫葉說給他侄子。只是紫葉年紀還小,此事就拖了下來。哪裡曉得,這一拖就出了問題。二公子被罰到莊子上去,一開始很是鬧騰了一番,管事沒法子,想着紫葉做事勤快,又很能幹,故此就安排了紫葉去伺候二公子。紫葉一家都在莊子上,不聽管事的,難免會擔心管事給他們小鞋子穿。當初他們也沒來同我說一聲,就答應了下來。要是那時候就同我說了,也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
聽到這裡,陸瑾娘已經估摸着這裡面有一出狗血劇情。於是問道:“可是二公子對紫葉那丫頭做了什麼事情?”
“果然瞞不過側妃。這事一開始大家都不知道,我公公婆婆都被瞞在鼓裡。後來莊子上有了流言這才曉得。將紫葉叫回家一問,這丫頭只知道哭。再後來,我公公婆婆將我們兩口子叫了回去,我同紫葉好說歹說,紫葉這丫頭才同我說起此事來。原來二公子到了莊子的頭兩年,也沒對紫葉怎麼樣,只不過偶爾言語上有些不尊重罷了。畢竟伺候人的丫頭,也不敢要求主子怎麼樣。可是哪想到後來有一次二公子喝了點酒,當時紫葉就在屋裡伺候,那二公子竟然,竟然就對紫葉這丫頭出了手。紫葉都嚇蒙了,出了事情只知道哭,也不敢同人說。”
“你是說唐方繼強了紫葉?”陸瑾娘大皺眉頭,唐方繼也太胡來了吧。他要個通房丫頭,只要派人同王府說一聲,齊氏立馬就能給他送去四五個,何至於就要用強的。況且紫葉一家只是在莊子上幫工,又沒賣給王府,實實在在的一家人都是良民。並且莊子上的人都知道,紫葉一家算起來也是陸瑾孃的人。唐方繼強了紫葉,那就是不給陸瑾娘面子。
陸瑾娘冷笑連連,“你繼續說,後來怎麼樣。”
荔枝說起這個事情就是一肚子火氣,“側妃,你也知道莊子上的情況,長得稍微標誌的丫頭就沒幾個。紫葉在裡面都是出挑的。這種事情開了頭,有一就有二,那二公子也沒當回事,紫葉什麼都不懂,又不敢聲張。等到流言出來,一家人才知道。”
“你們沒去找唐方繼嗎?”陸瑾娘冷聲問道。
“找了。側妃不知道,二公子有多氣人。說什麼紫葉不過是個丫頭,上了就上了,還能如何。別說是丫頭,就是外面的女人,他看上眼了,照樣能搶來。側妃,你聽聽這話像樣嗎?後來管事爲了息事寧人,兩方說和,紫葉也是個死腦筋,覺着失身給二公子,這輩子就是二公子的人。二公子也勉強答應讓紫葉在他身邊做個同房丫頭。哎,如果只是這樣也就罷了,偏偏二公子回王府,卻沒將紫葉帶上,也沒說過一句有關於紫葉將來的安排。咱們一家人就想着,等過些日子事情淡了下來,就給紫葉說一門親事。這事紫葉也答應了,她也沒想過要跟着二公子進王府。本來已經看好了一家,都準備要定親,偏偏……偏偏紫葉這個時候查出有了身孕。側妃,奴婢實在是沒辦法了,只能求到側妃這裡來,還請側妃做個主,讓二公子給個說法。”
陸瑾娘有點走神,這事情多狗血,多奇葩啊。陸瑾娘揉揉眉心,“荔枝,王府的規矩你最清楚不過。爺們身邊的丫頭要是有了身孕,主母還沒進門前,必定是要落掉。主母進了門,也要等主母生在嫡子後,丫頭們纔有資格生下孩子。紫葉這種情況,即便進了王府,到了二公子身邊,註定也是要將孩子打掉的。”
荔枝點頭,“這個道理奴婢明白,奴婢也跟紫葉,還有公婆都說過了。、只是公婆和相公一定要討個說法,好歹也有個交代,故此奴婢不得不硬着頭皮走這一趟。”
陸瑾娘微蹙眉頭,問道:“那你公婆可有說過具體要有個什麼樣的說法?”
“公婆的意思是,既然紫葉懷了二公子的孩子,這個污點一輩子洗不掉,也嫁不到好人家,乾脆讓二公子正式收了紫葉。我的意思是乾脆將孩子打掉,休養個一兩年,再說門親事也好。紫葉那丫頭猶猶豫豫的,也沒個主意,說來說去就是捨不得肚子裡的孩子,她就想將孩子生下來。我公婆就說了,要生也要到王府生。可是王府的規矩,絕對沒有主母沒進門,丫頭就生孩子的道理。如今奴婢也是一腦門子的官司,還請側妃幫奴婢出個主意,好歹也給、紫葉那丫頭一個出路。”
陸瑾娘淡淡一笑,“事情你都考慮清楚了,今日過來請我做主,無非就是想讓二公子認下這門事情,給紫葉一個名分,可是?”
“奴婢還是希望紫葉能嫁人,好歹給人做正頭娘子。在二公子身邊做個通房丫頭,奴婢都擔心紫葉有沒有那個命。別沒幾年,人就被糟蹋死了。”荔枝也是一臉痛苦爲難。
陸瑾娘點頭笑道:“看來你還算清醒,沒一味的想着攀高枝。”
“側妃也太看輕奴婢了,奴婢在側妃身邊,好歹也有點長進不是。”
陸瑾娘笑了笑,“行了,知道你能幹。照着我的意思,紫葉打掉孩子,到外面養個一兩年,等事情淡了再說門婚事,這樣對她是最好的。進王府討說話……”陸瑾娘嘲諷一笑,“不是不可以,就是紫葉那丫頭承受得起這個後果嗎?如今她算是我的丫頭,我還能爲她說上幾句話,討個公道。等到了唐方繼身邊,是死是活,可全在唐方繼的手裡。那時候我可是管不了那些,我一個庶母,哪裡有資格去管爺們房裡的事情,你說對不對。”
“側妃說的是,奴婢也是這麼想的。只是紫葉那丫頭也是個死腦筋。”荔枝嘆氣。
陸瑾娘把玩着手珠,想了想,說道:“要不這樣,討個公道也行,讓唐方繼在銀錢上多補償一點,紫葉將孩子打掉。有了這筆銀錢做嫁妝,我再給她添一點,不愁說不到好人家。”
荔枝拍着大腿,笑道:“還是側妃想的主意好,我這就去同紫葉說。”
“行,你好生同她說,將這裡面的利弊都跟她說清楚,別讓她犯糊塗。好歹也在我身邊伺候了幾個月,遇到這樣的事情,我總歸也要給她撐腰,免得別人都以爲我陸瑾孃的人好欺負。”
“都是奴婢沒用,讓側妃擔心了。”荔枝一臉愧疚。
“說這些做什麼。”陸瑾娘笑笑,“對了,櫻桃好些日子沒來信,她如今過的可好?”
“側妃放心吧,有王爺的保舉,莊先生這官做的穩妥的很。櫻桃也是有見識的,很爲莊先生分擔了不少,外出拜訪交際,送禮應酬,櫻桃是一點都不怯場。不知道的人都以爲櫻桃是哪家大戶人家出來的。說來說去還是側妃調教的很,不然奴婢們可沒這樣的造化。瞧着,說不定櫻桃真的有扶正的一天。”
陸瑾娘笑了起來,真心爲櫻桃高興,“那太好了。等櫻桃扶正的那天,記得同我說一聲。好歹主僕一場,我總要給她送份大禮。”
“櫻桃知道了,定然十分高興。側妃放心,等櫻桃那裡一有消息,奴婢就來同側妃說一聲。”
陸瑾娘笑着點頭,“好,此事你可記下了。快去勸勸你那小姑子,別讓她鑽牛角尖。孩子雖然重要,但是若是這個孩子註定得不到應有的身份地位,生下來註定是要遭人嫌棄受罪的,不如不生。這是爲大人好,也是爲孩子好。好好同她說說。”
“側妃放心,奴婢這就去。”
荔枝退下,陸瑾娘又叫人去喜樂堂看看,若是齊氏這會在喜樂堂的話,一會說定要帶着紫葉去見齊氏,讓齊氏給主持公道。
荔枝同紫葉說清楚其中的利弊,紫葉在荔枝的勸解下,終於答應陸瑾孃的提議。於是陸瑾娘帶着紫葉荔枝去了喜樂堂。
陸瑾娘客客氣氣的,“王妃,妾今兒過來,是有件事情需要王妃主持公道。”
齊氏瞧了眼站在陸瑾娘身後的荔枝和紫葉,荔枝她是認得的,紫葉卻陌生的很。挑眉一笑,“陸側妃有話就說,本王妃先聽聽究竟是什麼事情。”
“妾遵命。不過妾不是當事人,不如讓當事人來講,說的更清楚。”
“行吧。”齊氏無所謂。
陸瑾娘示意紫葉和荔枝兩人一起將事情說清楚,齊氏聽後,暗自冷笑,心道羅側妃生的兒子也就是這麼個德行。“行,此事本王妃清楚,來人,去將二爺請來,就說是本王妃有事找他。無論此刻他在做什麼,都務必放下,立即給我過來。”
齊氏又同陸瑾娘說道:“陸氏,你看這樣可好?”
“王妃的安排自然是不會錯的。”
“那就好。”齊氏將紫葉仔細打量了一番,“這個丫頭生的還算標誌,也難怪被方繼那孩子看上。若是願意的話,你就去給方繼做一個通房丫頭,本王妃可以替你做主。”
紫葉怯生生的,荔枝推了把紫葉,紫葉才說道:“啓稟王妃,小女子,小女子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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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氏挑眉,似笑非笑的。
陸瑾娘也笑道:“王妃可能不清楚,紫葉並非王府的奴僕。當年妾在莊子上生活的時候,見他們一家人老實本分,就讓他們一家人在莊子上幫我一點忙。後來我離開後,他們一家依舊在在莊子上做點活。二公子去了莊子上,因爲沒有合適的人伺候,故此管事才讓紫葉去伺候二公子。哪裡就想到竟然出了這等事情。紫葉是個良家女子,哪能就這麼給人做個通房丫頭,沒名沒分的,王妃你說妾說的可對?”
齊氏點點頭,“原來如此,沒想到還是良家子,的確是老二不該。行了,陸側妃放心,無論你們要什麼說法,本王妃都幫你們做主。”
陸瑾娘笑道:“多謝王妃做主。”有打壓唐方繼的機會,並且還能在五王爺跟前給她上上眼藥,這樣好的事情齊氏又怎麼可能錯過。
唐方繼來的很快,進來後瞥了眼紫葉,面無表情的給齊氏還有陸瑾娘請安行禮。
齊氏也不拐彎抹角,指着紫葉,問唐方繼,“這個丫頭叫紫葉,你可認識?”
唐方繼這回總算有了點反應,微微蹙眉,“兒子認識,在莊子上的時候,這丫頭在兒子身邊伺候過。”
“繼哥兒,你將人家好好的姑娘家糟蹋了,也沒說一聲要如何安排,就回了王府。若非紫葉一家人是在陸側妃名下當差,只怕有冤也無處訴去。繼哥兒,你這件事情做的可不地道啊!”齊氏冷漠的說道。
唐方繼淡定的很,“啓稟母妃,此事並非如這丫頭所說,兒子也不是隨便糟蹋姑娘家的人。兒子要找女人,張口就有,何至於對這樣一個貌不出衆的姑娘動手?當初在莊子上,這丫頭沒甚見識,被富貴迷花了眼,一心想要攀高枝,整日裡在兒子跟前搔首弄姿的。兒子想無視都不行。後來的事情不過是你情我願,說起來頭一次還是這丫頭勾引兒子,兒子纔會遭了這丫頭的道。等府中派人來接兒子的時候,兒子不是沒想過要安排一下,只是這丫頭是個愛纏人的,兒子想着這樣沒規矩的丫頭萬萬不能帶到王府,沒得污了大家的眼。故此兒子一走了之,卻沒想到這丫頭竟然會是陸側妃的人,竟然還有膽子找上門來。母妃明鑑,有膽子敢到王府討說法的人,豈是一般人可比。這丫頭分明是貪幕富貴,不甘心一輩子過窮困日子,故此纔會仗着陸側妃給的體面,訛上門來。”
陸瑾娘冷冷一笑,好一個巧言令色。只看着齊氏,看看齊氏有什麼說法。
紫葉一臉悲痛欲絕的看着唐方繼,雖然早知道這不是個良人,可是萬萬沒想到這人竟然能如此顛倒黑白是非,污衊她的名聲,將她說成那種人。紫葉原本還抱有的一點念想,這會見識了唐方繼翻臉無情的嘴臉後,是徹底沒了。
齊氏笑了起來,“繼哥兒,你自說自話沒有用。在你來之前,本王妃已經問過紫葉這丫頭,問她願意不願意到你身邊做個通房丫頭,你道人家怎麼說?人家說了不願意。聽到了嗎,人家不願意。你編排別人貪慕虛榮,想要攀高枝之前,好歹也該瞭解一下對方的人品吧。”
唐方繼漲紅了臉,丟臉丟大了,強撐着說道:“母妃,這不過是這個丫頭欲情故縱罷了。母妃千萬不能上了這個丫頭的當。”
“夠了!”陸瑾娘狠狠的拍着桌子,怒視唐方繼,“二公子,你在莊子上幾年,不可能不知道紫葉一家人是本側妃的人。你明知道,還敢對紫葉用強,一走了之。如今人家找上門來,爲了脫罪,你還敢口出惡言,污衊人家的品性。二公子,莫非你是沒將本側妃放在眼裡,是嗎?你當本側妃是什麼人?任你欺負的嗎?你簡直放肆!你到莊子上反省這幾年,難道就是如此反省的嗎?人家不要你負責,不做你的通房丫頭,不過是想討個公道罷了,何至於讓你說的如此不堪。這還是本側妃還有王妃在場的情況下。若是咱們不在,你豈不是要將紫葉一個姑娘家打死不成?豈有此理,簡直是狼心狗肺。王妃,此事還請王妃做主。”
齊氏笑眯眯的,絲毫不在意陸瑾娘在她的地盤發飆。發飆纔好,將唐方繼的名聲弄臭,讓五王爺對唐方繼徹底放棄,這纔是真正的好。
“陸側妃息怒,方繼這孩子還年輕,不知道事情的輕重,這纔會一味的撇清自己。不過是抱着僥倖心理,想着能夠脫身罷了。哪裡還能想到人家姑娘家的名聲。繼哥兒,不是母妃說你,你也太讓人失望了。作爲男子,別的不說,好歹也該有點擔當吧。人家一個姑娘家,能將你如何?更何況人家還懷了你的骨肉,你好歹也該給人留點體面,你說是不是?你一來,不管不顧的一通污衊,你讓人家姑娘如何想?你這孩子,哎,還是不夠成熟,怕擔責任,沒有擔當,哎,本王妃對你很是失望。”
唐方繼臉色都白了,這會才明白過了,人家這是挖了個坑讓他跳。他還真的傻乎乎的就跳了進去。狠狠的瞪了眼紫葉,都是這個女人連累了她。果真是個下賤玩意。
紫葉萬念俱灰,原先的一點希望如今是半點沒有。若不是荔枝扶着她,她只怕已經無法站立。
“請母妃恕罪,兒子也是一時間慌了,這纔會口不擇言。兒子願意負擔起責任。”唐方繼反應也快,立馬改變了態度。
齊氏笑眯眯,“這事本王妃可總不了主。此事還需問問陸側妃的意思。”
唐方繼巴巴的看着陸瑾娘,“請陸側妃見諒,是我口不擇言,唐突了紫葉姑娘,我願意承擔起照顧紫葉姑娘的責任。”
荔枝暗地裡掐了把紫葉,千萬別被幾句話就給收買了。一定要堅定之前的主意。
陸瑾娘冷冷一笑,“二公子請罪,我可當不起。二公子是王府的長子,何等尊貴,就是王妃都要給你幾分體面,我能拿你怎麼辦?”
唐方繼捏緊的拳頭,陸瑾娘這番話當着齊氏的面說,分明是給他拉仇恨。
陸瑾娘纔不在乎唐方繼的態度,“二公子想要負起責任,這想法是好的。不過不用二公子費心,此事來之前已經說定,紫葉沒福氣,不能去二公子身邊伺候。不過二公子糟蹋了人家姑娘,好歹也要有點表示,對不對。”
齊氏依舊笑眯眯的,“陸側妃說的不錯。既然人家姑娘不願意進王府的門,方繼,你的確是該給人家姑娘一點表示才行。”
唐方繼的手握緊了又鬆開,好容易控制住自己的暴脾氣,問道:“不知表示多少合適?”
陸瑾娘朝唐方繼看了眼,笑了笑,說道:“三五白兩,一千兩都行,兩千兩本側妃也不嫌多。二公子意下如何?”
簡直就是獅子大開口,一個丫頭,了不起作價三五兩,幾百上千兩,連花魁都能買個七八個,十來個。像紫葉這樣的小丫頭,誰看的上眼。若非在莊子上空虛寂寞,他也不會對紫葉下手。真是晦氣。別看唐方繼是王府長子,說實在的,他還真是個窮人,私房錢有沒有一百兩都成問題。想想看,他還沒成家,自己名下沒產業,唯獨的收入就是每月的月例銀子。能存點銀錢下來,還是因爲在莊子上的時候沒處消費,故此攢了點。但是回到王府後,人情是少不了的,羅側妃不知道是忘了還是怎麼回事,也沒讓人給他送錢。這人情來往自然從私房錢裡面出。幾下折騰,唐方繼徹底成了窮人。
齊氏出頭拍板,“要不本側妃說句公道話。人家清白的姑娘被繼哥兒你給強了,以後人家還要嫁人。她這樣的情況怕是嫁不到什麼好人家。不過若是有一筆豐厚的嫁妝旁身,婚事自然是不用愁了。這樣吧,也不要多了,一千兩銀子。繼哥兒,你覺着如何。”
這兩人是聯合訛詐他吧。唐方繼頭暈,他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一千兩銀子放在一起的樣子。不過是個小丫頭,強了就強了,憑什麼給一千兩。
紫葉懦弱的說道:“太多了……”
陸瑾娘狠狠的瞪了她一眼,管好嘴巴。荔枝掐了她一把,讓她別出聲。荔枝是看明白這個情況了,陸瑾娘和齊氏只需一個眼神,就已經有了默契,這是合着要給唐方繼一個教訓。紫葉開口說話,這不是壞事嘛。
唐方繼不開口,陸瑾娘冷冷一笑,“莫非二公子想要賴債不給?那行啊,王妃管不了你,那咱們就去王爺那裡說理去。來人,去請王爺。”
“等等!”齊氏笑道,“陸側妃稍安勿躁,好歹咱們也要給方繼這孩子一個機會是不是。要是將事情捅到王爺那裡去,照着王爺的性子,非扒了他的皮不可。這麼小就不學好,王爺一發怒,繼哥兒可就有苦頭吃了。”
唐方繼只覺着屁股痛,心裡頭害怕起來,趕緊說道:“我給!”咬牙切齒,他哪裡不明白,這是被人坑了。一臉狼狽的說道:“只是我拿不出來。”
齊氏笑道:“你拿不出來不出奇,叫羅側妃幫你出吧。羅側妃定是有的。來人,去請羅側妃過來,記得提醒羅側妃帶上一千兩銀子,好歹繼哥兒是她親兒子。”
“奴才遵命,奴才這就去。”
佟有賢笑眯眯的,心領神會,一出門就將唐方繼做下的事情給嚷嚷了出去。生怕消息不能及時傳到五王爺的耳朵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