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樂郡主轉眼又是一笑,“瞧你緊張的模樣。你放心,今日說過的話,除了你我二人外,絕不會傳入第三個人耳中。”
“多謝郡主。”陸瑾娘鬆了口氣。福樂向來是遵守諾言的人,陸瑾娘倒是不擔心她會言而無信。
拋開這些沉重的話題,兩個女人聊起有關孩子的話題,屋中氣氛倒是其樂融融。丫頭進來甜忝茶,同時稟報福樂郡主,說是高希年來了,這會正在外面求見郡主。
福樂郡主一樂,笑道:“郡馬怎麼還是這麼客氣守禮,本郡主都說了,來我這裡,儘管來就是了。一概不用稟報。”
丫頭笑道:“郡馬是正人君子,向來恪守規矩。再說今兒來的人多,郡馬這也是爲郡主考慮。”
“行了,請郡馬進來。”
陸瑾娘一聽高希年來了,當即起身告辭。
福樂郡主似笑非笑的看着陸瑾娘,“本就認識的,瑾娘何必這麼見外,一起見見吧。”
陸瑾娘猶豫,“郡主,這不合適。”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你同希年認識於兒時,後你進王府,他與你也是多番見面來往。行了,你以爲本郡主還會在意那點子事情嗎,坐下吧,咱們一起見她。”
福樂郡主的話不容人質疑,陸瑾娘只能坐下,心懷忐忑。好些年沒見高希年了,也不知他和福樂郡主相處的究竟如何。不過瞧着連着生兩個孩子,想來該是不錯的吧。高希年很快進來,見陸瑾娘也在,倒是愣了下。高希年要給福樂郡主行禮,福樂嗔怪,“希年這是做什麼?同我這麼見外幹嘛?”
高希年笑笑,掩飾了一下自己的尷尬,“孩子可好?”
“好的很。寶兒,你爹爹來了,快叫爹爹。”
孩子還不會說話,只會咿咿呀呀的叫喚,拍着手歡喜的不行。高希年眉眼都是慈愛之色,伸手抱過孩子,一邊逗弄孩子,一邊同福樂郡主說話,“外面賓客都來的差不多了,你看什麼時候出去?”
“再等等,還沒到時候。抱着累,你過來坐着。”福樂郡主指着自己身邊的位置,高希年樂呵呵的走過去坐下。
高希年朝陸瑾娘看了眼,“沒想到今兒會見到陸側妃。”
陸瑾娘笑笑,“見過郡馬。”
高希年彷彿還不習慣別人這麼稱呼他,只見他臉上有一絲尷尬,不過很快掩飾了過去。“客氣做什麼?”
“你們兩人是老相識,幹嘛這麼客氣。再說了,本郡主也不在乎。”福樂郡主似笑非笑的看着兩人,高希年唬着臉,“瞎說什麼,沒有的事情都能被你說出個前後來。”
陸瑾娘微微低頭,福樂這張嘴,向來都是什麼話都敢說,故此她也不奇怪。只是好奇她會如此沒有顧忌。反觀高希年,倒是緊張的很。
福樂郡主笑嘻嘻的,絲毫不在意,“本郡主說的話原本就沒錯,再說了,我都不在意,你們在意什麼。”
陸瑾娘識趣一笑,“郡主說的是,本就沒什麼事情,自然不用在意。郡馬這番作爲,其實也是太過在意郡主的感受。郡主同郡馬感情深厚,讓人稱羨。”
“瑾娘就是會說話。”福樂郡主得意一笑,瞥了眼高希年。
高希年心裡頭有一絲絲的複雜情緒,不過還是笑了起來,接着輕咳一聲,正聲說道:“我來就是看看你好沒好。若是沒別的事情,我先出去招呼客人。你也儘快帶着孩子去前面。今日是孩子的週歲,總不能正主一直不出現。”
“行了,我都知道。你自去吧。”
高希年點點頭,又衝陸瑾娘頷首一笑,起身離去。
等高希年一走,陸瑾娘輕笑出聲,“郡主好福氣,郡馬對郡主關心之至,着實讓人稱羨。”
“那也是本郡主有眼光,於萬千男子中發現希年這個美玉。”斜了眼陸瑾娘,福樂郡主笑道:“只可惜瑾娘沒這福氣,只能安心伺候五王兄。”
陸瑾娘好笑,“我已經的福氣已經很大了,我不過區區一庶女,能得王爺看重,生下兒女,不知讓多少人羨慕。若是如此還不滿足,那可真是貪心不足。”
“哈哈,你就是性子好,本郡主喜歡。也不枉費當年本郡主對你用了那麼多的心思。”
陸瑾娘不自在的笑笑,“郡主可別說笑了,想起當年,我很不懂事。有衝撞郡主的地方,郡主可別見笑。”
福樂郡主擺擺手,“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本郡主早就不放在心上。行了,你也莫緊張,我這裡收拾收拾,就要出去迎客。”
“既然如此,那我先告辭。”
“行,你去吧。”
陸瑾娘起身離去,穿過花園子的時候,見到幾個男子在亭子中飲酒作樂,很是奇怪。不過陸瑾娘也沒多看,只跟着領路的小丫頭前去。卻不想,剛剛走出,就被人叫住。
“可是三妹妹?”
陸瑾娘一聽這聲音,才知道那些人當中有陸可昱。陸瑾娘停下腳步,回頭看去,果真是陸可昱。陸瑾娘對領路的小丫頭說道:“前面那位是我孃家而二哥哥,沒想到會再這裡遇上。我與她說幾句話,還請姑娘行個方便。”
“陸側妃太過客氣了,陸側妃自可隨意,奴婢在旁邊候着就是。”
陸瑾娘微微頷首,上前同陸可昱見面。
“二哥哥怎麼在這裡喝酒?”
陸可昱笑笑,“世子叫人陪酒,我與世子有幾分交情,故此就來了。”陸可昱口中所說的世子自然是北安王府世子,福樂郡主的嫡親大哥。
怪道能在這花園子裡飲酒作樂,原來是世子置辦的酒席。陸瑾娘點頭明白,“二哥哥這些日子可好,二嬸孃可好?”
“都好!母親說了,說是今日若是遇見三妹妹,就同你說一聲,你那丫頭桂枝如今很好,讓你不用擔心。去年京城形勢太過兇險,故此廖家的人沒有進京。今年若是沒有意外,年底的時候定會進京來給你請安。”
“多謝二嬸孃惦記着我。還是二嬸孃疼愛我。”陸瑾娘笑道。三節兩壽都能收到廖家送來的禮物,不過都是以桂枝的名義送來。因桂枝嫁到了廖家,徽州人士都清楚廖家如今是靠尚了衛親王府,故此不敢再小瞧了廖家,那知府也是個知道好歹的,故此也沒再爲難廖家。三年一任到期,知府調到了別的地方,徽州新來的知府很是懂規矩,於廖家交好,彼此得利。這兩年因着這關係,廖家的生意倒是擴張了不少,故此桂枝在廖家的的日子越發順心如意,沒人敢給她臉色瞧。加上桂枝已經生下兒子,在廖家的地位更是穩固。
陸可昱笑笑,摸着頭說道:“之前的事情多謝三妹妹仗義出手,我一直記在心裡頭,三妹妹有什麼差遣,讓人說一聲就是。”
陸瑾娘擺手,很是隨意,“二哥哥不用放在心上,二哥哥求到我面前來,我總歸不能駁了二哥哥的面子。當時我也有些口不擇言,二哥哥可別見怪。”
“怎麼會。我感激三妹妹都來不及,又怎麼會見怪。”
陸瑾娘輕聲一笑,“如此甚好。二哥哥,那人如今如何,還好嗎?”
陸可昱神色一暗,接着點頭,“還好。”
看陸可昱的表情,、這句還好可是有不少水分在裡面。陸瑾娘淡淡的說道:“二哥哥何必執着於此,你救他出來,已經算是了結了你們彼此之間的情誼。不管你曾經欠了他多少,這一次你救他性命,也足夠還清所有情債。”
“我自知曉,三妹妹不用擔心我,我曉得好歹。他,我已經放他走了,他再也不會回京城來的。”
陸瑾娘挑眉,笑了笑,走了就好,韓珺已經是個死人,如今那人只能隱姓埋名活一輩子,以他高傲的性子,他如何能忍受得了。若是鬱結於心,怕不是長壽之相。不過陸瑾娘並不打算繼續追問下去,“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二哥哥自去吧,我先回花廳。”
“好,三妹妹保重。”
兩人分別,陸瑾娘繼續跟着領路的丫頭一路朝花廳而去。這會來的人更多,幾個廳堂都是人,陸瑾娘一時間竟然沒找到胡氏和秦氏,反倒是同這鎮南侯府世子夫人以及祝四碰了面。世子夫人這帶着祝四上前同陸瑾娘彼此見禮。
陸瑾娘笑顏如花,瞥了眼祝四。兩人明明是一般大小,可是祝四瞧着就像是三十好幾的人,比陸瑾娘生生大了十歲不止。可見祝四在侯府的日子過的並不如意。
“今日在郡主府見到陸側妃,倒是我們有緣。”世子夫人客氣的說道。
陸瑾娘笑道:“說的也是。我一進來就看到夫人,夫人近來可好?”
“好,挺好的。陸側妃可好?”太子被廢,因爲鎮南侯爺不在京城,一家子人脫身又早,故此並沒有牽連到鎮南侯府。雖然皇帝也申斥了鎮南侯爺,不過僅僅只是申斥而已。隨着時間過去,此事影響已經漸近於無。
“還不錯。就是去年冬天太冷,加上我身上有孝,故此一直沒出門。好在如今春暖花開,正逢郡主大宴賓客,故此出來會會親友,也好長長見識。”陸瑾娘笑着說道。
世子夫人掩嘴輕笑,“陸側妃真會說笑。”
陸瑾娘笑笑,寒暄過後,便同世子夫人閒聊起來,無非就是聊些京城的八卦。比如鎮國公府被奪爵毀劵,抄家流放。前太子和前太子妃被囚禁在一處。世子夫人還小聲的同陸瑾娘說,估摸着皇帝還念着舊情,心裡頭還惦記着前太子。怕是要封前太子一個王爵。
陸瑾娘笑笑,這本是應有之意。當今皇帝對太子抱有莫大的期望,加上人老了,難免惦記着兒孫的將來,這一惦記,心未免就軟了下來。已經廢了太子,算是做出了應有的懲罰,那麼給兒子一個王爵,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即便封了王,前太子也別想自由行動,肯定是要被看管起來的。等到新帝繼位,再來做出處置不遲。不過瞧着皇帝的意思,也是希望幾個王爺都能兄友弟恭,即便新帝繼位,也能善待前太子。
世子夫人瞧陸瑾娘表情,就知陸瑾娘早已得知這個消息,世子夫人輕笑道:“倒是我的不是,竟然在陸側妃面前顯擺起來。”
陸瑾娘搖頭笑着,“不當事,我也只是偶爾聽了那麼一兩句,不比世子夫人知道的如此詳細。”
這邊兩人一直在閒聊說些八卦,誰都沒關注祝四。祝四卻盯着陸瑾娘,心裡頭是五味雜陳。想當初陸家算什麼,不過是暴發戶而已,哪裡比得上祝家百年世家的底蘊。祝家的、同陸家結親,那是陸家高攀。沒想到區區十來年,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陸可信中了進士,做了官,陸家漸漸的也見底蘊,已然有書香世家的風範。而陸瑾娘不過區區一個庶女,當年做姑娘的時候,都是要在她面前奉承的。即便進了王府,也不過是給人做妾,還只是六品才人。可是多年下來,陸瑾娘已經是側妃品級,有兒有女,而她也不過只是侯府二少夫人罷了。相公從文,卻並無大志,靠不上進士就算了,連外出做官都不願意。加上自己不得侯爺夫人喜歡,這日子別提過的多苦逼了。好在這麼多年下來,總算生下兒子。只是後院女人一個比一個年輕貌美,將來還有無數的女人進入後院,一想到這裡祝四心裡頭就覺着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再對比陸可信,據說到如今身邊只不過一個姨娘而已,那胡氏連生兩子,地位穩固無比。姨娘一無所出,幾乎就是個擺設。兩邊比較,那胡氏過的就跟神仙日子一樣,而她過的是什麼,全都糟心日子。
在看這陸瑾娘,二十好幾的人,瞧着還更二十出頭一樣青春明豔。明明當年長相併不出衆的人,這麼多年下來,已經別有風姿,讓人見之望俗。真正是羨煞旁人。祝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頰,同陸瑾娘一般大的年紀,卻已經開始見老相。眼角已經有了皺紋,已經是青春不在,比不得陸瑾娘通身的氣派,明豔的容貌。
見陸瑾同世子夫人說的開心,祝四心中生出怒氣。憑什麼,憑什麼別人都能過上好日子,就她一個人受苦?若是當初她沒嫁到侯府,而是進了陸家的門,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是不是比如今的胡氏過的還要痛快?
“陸側妃莫非不認識我了嗎?只見你同大嫂說話,卻理都不理會我,莫非是早忘了咱們之間的情誼?果真陸側妃還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不敢高攀陸側妃的。”祝四夾槍帶棒的說了一通,
世子夫人皺眉,當即斥責道:“胡說八道什麼,還不趕緊給陸側妃請罪。”
祝四昂着頭,讓她給陸瑾娘請罪,憑什麼。以前陸瑾娘可是要巴結她的。世子夫人氣急,“你今日言行,回去後我就稟報母親,讓她來評理。”
祝四臉上頓時出現了一絲猶豫害怕,可是一對上陸瑾孃的目光,她又堅定起來。她絕對不能在陸瑾娘跟前低頭,若是低頭,她哪裡還有面子可言。其實她卻不知,這會她早就沒面子可言了。
“我說的本沒錯,我同陸側妃早年就認識。如今陸側妃不同往日,怕是早就將當年一起玩耍的姐妹都忘了吧。”祝四恨恨的說道。
陸瑾娘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世子夫人,世子夫人只覺丟臉丟到家了。轉眼纔去看祝四,輕聲一笑,“二少夫人真會說笑,什麼交情不交情,莫非真要當真世子夫人的面說出來嗎?”
“有什麼不可說的。”祝四嘴硬,“我知道當年陸側妃不過是區區一個庶女,處處要巴結小心,如今不同往日,自然不願意提起過去丟臉的行徑。”
“哦,到今日我才知道姑娘間的相處,彼此奉承被當做巴結小心,還成了丟臉的行徑,真是開了眼界。那二少夫人本已經訂婚,卻爲了貪圖富貴悔婚詆譭男方家人,一朝攀上高枝,洋洋自得,恨不得告知天下,這樣的行徑又叫什麼?叫不要臉嗎?還是叫做無恥?”陸瑾娘一臉笑模樣,說出的話卻半點情面也不留。
這裡的小動靜已經驚動了周圍的人,不少人看過來,竊竊私語。祝四隻當別人都在笑話她,頓時氣急,“陸瑾娘,你無恥。”
“世子夫人,這就你們的侯府的規矩嗎?”陸瑾娘板下臉來,既然說不通,那就不說,直接以勢壓人就是。也不會有人說她做的不對。
世子夫人被祝四的愚蠢氣的半死,拉着祝四,“你給我閉嘴,否則我現在就讓人送你回去。”
“憑什麼?”
“就憑我是世子夫人,你若是好日子過膩了,你大可試試看。”世子夫人也是半點不客氣。祝四被噎,張着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傻的很。
世子夫人轉而對着陸瑾娘抱歉的說道:“還請陸側妃見諒,我這妯娌這忒不懂事,性子也不好,衝撞了側妃,改日我定當登門道歉。”
“夫人客氣了,你都說了她不懂事,我何必同一個不懂事的人計較。不過都是快三十的人了,還不懂事,嘖嘖,也不知道怎麼長成今天這樣的。能好好的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蹟。夫人,你們侯府也該想想辦法,雖然二十幾年都沒教會她懂事,不過我想後年幾十年也該開竅了。”陸瑾娘滿含諷刺的說道。
世子夫人訕訕然,只覺丟臉。旁人聽了都吃吃的笑了起來,分明是在看鎮南侯府妯娌兩人的笑話。
胡氏不知什麼時候來到陸瑾孃的身邊,“三姑奶奶,這是怎麼回事?莫非還有人敢衝撞三姑奶奶不成。”
“多謝大嫂關心,不要緊的。不過是有人腦子抽了,說話沒經過大腦。這不世子夫人已經將人教訓了一通。”陸瑾娘笑着說道。
祝四如遭雷擊,這就是陸可信的妻子嗎?這麼多年,這還是祝四同胡氏第一次面對面。祝四直愣愣的盯着胡氏瞧,這個女人有什麼好,家世不如她,容貌不如她,卻偏偏得了陸可信的敬重,日子過的順風順水。若是當年沒有退親,如今胡氏的一切全都是她的。
胡氏皺眉,這人的目光好生令人厭惡。
陸瑾娘輕笑一聲,對胡氏介紹道:“大嫂還不認識吧,來,我給你介紹。這位是鎮南侯府的世子夫人,這位是鎮南侯府的二少夫人,孃家姓祝,當年和咱們陸家也是有點交情的。太太的同族姐妹就有嫁到祝家去的。”
胡氏恍然,頓時明白過來,祝家同陸家的齷齪,在她嫁入陸家之前就已經盡知。聞名不如見面,原來當年被陸可信心心念着的祝四就長這副模樣啊,老的跟什麼似得。胡氏頓時挺直了背脊,那都是過去的事情,如今陸可信早就忘了祝四,她日子的過的順心如意,反觀這祝四,莫不是成了怨婦。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哦,我道是誰,原來是祝家姑奶奶啊。真是聞名不如見面。”胡氏奚落道。不說侯府二少夫人,只說祝家姑奶奶,其譏諷之意,昭然若揭。
祝四氣的臉都紅了,“你,你……”
“真是沒規矩,不知是哪個嬤嬤教導的規矩。還是說在孃家的時候就根本沒學?”胡氏得理不讓人,一定要狠狠的刺激一下祝四,讓她傷陸可信的心。哼,定不會給她半點面子。
世子夫人求救的看着陸瑾娘,這樣子鬧下去,大家都沒臉,沒見到許多人都偷偷圍了上來,就爲了看熱鬧。
陸瑾娘笑笑,多少也要給鎮南侯府一點面子,拉了下胡氏,“大嫂行了,同這樣的人糾纏,倒是丟了咱們的臉面,顯得咱們太過斤斤計較。反正二少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在場的人都看得分明。咱們到此爲止,別人也不會說咱們仗勢欺人。”
“三姑奶奶說的是,倒是我一時激憤,忘了這郡主府的大喜日子。擾了宴席,可就是咱們的罪過。”胡氏借坡下驢,很是會做人。
陸瑾娘朝世子夫人笑道。“我很想同夫人繼續說話聊天,夫人見識不俗,我得益良多。不過有這麼個不懂事的人在這裡,我想咱們還是下次再說吧。下次夫人可就別帶着礙眼的人過來了。”
“多謝陸側妃寬宏大量,陸側妃放心,我知道好歹,回去後定會稟報長輩,做出處置。改日我在親自登門賠禮道歉,還請側妃給我一個機會。”
“夫人太過客氣了,我們之間說這些做什麼。那夫人先料理家務事吧,我們就先走了。”
“陸側妃慢走。”
陸瑾娘笑笑,走的時候還瞥了眼祝四,祝四一張臉變幻莫測,顯然是受刺激過多,懵了。陸瑾娘笑笑,挽着胡氏的手走了。同這樣一個怨婦,實在是沒什麼好說的。
世子夫人氣的半死,因着祝四的緣故,她都成了大家的笑話。這地方實在是呆不下去了,世子夫人拉着祝四走了。走到僻靜的角落,世子夫人怒斥道:“二弟妹,你是瘋了嗎?當真那麼多人的面,說話怎麼一點體統都沒有。難道你在孃家學的規矩就是怎麼同人擡槓,怎麼丟人是嗎?”
祝四一臉不服氣,“大嫂莫要以爲你是世子夫人,就可以如此教訓我。”
“是,我是沒資格教訓你。你在外面丟盡了鎮南侯府的臉面,惹下一屁股債,我維護侯府的臉面,教訓你幾句理所當然。你今日所作所爲,等回去後我就會稟報夫人知曉。你就等着吧,我看你回去後怎麼交代。”世子夫人不欲多說,祝四這人一點都不會看人眼色,也只有大齊氏能讓她害怕。
祝四立馬叫了起來,“你不用搬出夫人來嚇唬我。今日我有說錯嗎?當年大家還是做姑娘的時候,那陸瑾娘本來就是處處小心巴結,這會攀上高枝了,就耀武揚威,不將人放在眼裡。”
世子夫人連連冷笑,“你也知道是當年,當年你們在孃家,以各自父兄身份和各自的出身論高低。等你們出嫁後,就是以各自的婆家夫君來論高低。二弟妹,你是真傻還是假傻,連這麼簡單的道理也不懂嗎?那陸側妃是衛親王府的側妃,深得衛親王寵愛,不然也不會生下一兒一女。你呢,你有什麼?莫非你以爲咱們侯府還能同王府一較高下嗎?你愚蠢。”
祝四委屈極了,那眼淚啪嗒啪嗒的落了下來。世子夫人半點不同情,只覺厭煩,“這會知道哭了,之前不是振振有詞嗎?”
祝四擦乾眼淚,“我哪裡有哭,我不過是迷花了眼技能罷了。”
“我管你!你自己好自爲之,你若是在惹事,我定不會爲你周旋。到時候你自己惹的事情自己解決去。”
世子夫人嫌棄的看了眼祝四,轉身走了。祝四哭了兩聲,頓覺沒趣,也跟着世子夫人走了。
胡氏在陸瑾娘耳邊小聲說道:“那位祝氏可真正讓人看不起,好生糊塗的一個人。”
陸瑾娘看着胡氏得意的笑,很是好笑,“大嫂理會她作甚,她這是在嫉妒大嫂得了大哥的敬重,在那裡後悔了。”
“說的沒錯,要我說這世上就沒男子能比得上大爺。我能嫁給大爺爲妻,是我這輩子的大福氣。”胡氏眉眼之間都是笑意,顯然高興的不行。
陸瑾娘笑着點頭,“大嫂的大福氣還在後面,等將來兩個只侄兒高中,定給大嫂掙來鳳冠霞帔,讓大嫂風風光光的。”
胡氏掩嘴輕笑,“借三姑奶奶的吉言,我倒是不貪圖兒子的那點好處,大爺有本事,自會給我掙來誥命。兒子們掙來的就給兒媳婦好了。”
兩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孩子還乳臭味幹,就說起兒媳婦來,可不好笑。
時辰已到,宴席也已準備好,賓客們紛紛落座。陸瑾娘這一座,都是相熟的人,如六王府的鄧側妃,丁側妃,四王府的人,九王府的人都在。福樂郡主抱着孩子出來,頓時場面又熱鬧起來,都說福樂郡主的孩子長得好,虎頭虎腦的,將來郡主府怕是要出個將軍。福樂郡主還算淡定,高三太太卻是笑的合不攏嘴,一個勁的笑着。陸瑾娘抿嘴一笑,真是世事無常,數年之前,誰會想到福樂郡主會同高希年成親,並且生下孩子。當然數年之前,也沒人會想到她陸瑾娘能走到今日這一步。
宴席開始,大家喝酒聽曲,好不快活。福樂郡主將孩子丟給高三太太看着,立馬恢復本色,同宗室貴女們豪飲起來,還找來幾個女伶,一起吃酒逗趣。
噗嗤一聲笑,丁側妃偷笑着,同陸瑾娘咬着耳朵,“陸妹妹,你說這福樂郡主究竟是喜歡女人多一點還是喜歡男人多一點?”
陸瑾娘搖頭,這誰知道,不過這個八卦挺有意思的。
就聽丁側妃繼續說道:“前些年福樂郡主先是和離,接着又同高郡馬成親。這回成親倒是安分了許多,也沒聽到什麼傳言,大家都當福樂郡主這回是真的修身養性,相夫教子,哪想到今兒一件,和往年可沒什麼差別。陸妹妹,你說福樂郡主不會是因爲有了後,故此再也無所顧忌。”
陸瑾娘笑着搖頭,“這個我可就不知道了。或許丁姐姐說的還就是真的。”
“我就說吧,福樂郡主的年齡那麼大了,若是再不要孩子,將來怕是子嗣艱難。這回成親,一口氣連着生了兩個。有了兩個孩子,自然不用再愁。瞧着福樂郡主以往的左派,她定是喜歡女兒家多些。我估摸着,以後福樂郡主同高郡馬之間怕是真正的相敬如賓。”
陸瑾娘眨眨眼睛,果然八卦就是女人的天性,丁側妃竟然也是如此的八卦。丁側妃得意一笑,“這事情我想了好些時候,才總算是看明白了。哎,天家之女果真不同,不像咱們,做什麼事情都有規矩束縛着。”
陸瑾娘喝了口酒,笑道:“丁姐姐說的沒錯,天家女自然是自在的。像丁姐姐的兒子,將來長大了,也能得一自在。”
“但願吧。”丁側妃眉梢眼角都是笑意,熬了這麼多年,總算有了兒子,能不高興嗎。“我家王爺雖然如今不常來我房裡,不過每隔幾天總要來看看哥兒。我家王爺忒喜歡哥兒,說是比我家世子小時候還要討人喜歡。”丁側妃說起孩子,便止不住了。
陸瑾娘笑着聽着,六王府女人多,孩子卻少。原本只有世子一個兒子外加一個庶女,丁側妃和鄧側妃先後生下兒子女兒,人氣纔多了點。只可惜大姑娘沒了,如今就剩下三個孩子。陸瑾娘心想,既然齊氏敢對五王爺用那絕育藥,齊氏同六王妃那麼要好,說不定六王妃對六王爺也動了手腳。不然爲何六王府這麼多年半點動靜都沒有。
陸瑾娘同丁側妃兩說吃酒說八卦,倒也是其樂融融。用過席面,又移步去戲樓看戲。陸瑾娘走在齊氏的後面,九王妃回頭看了眼陸瑾娘,目光復雜的很。陸瑾娘挑眉一笑,莫非這九王爺又吃起醋來了。她可是許久不曾見過九王爺,九王妃不會這麼莫名其妙吧。
九王妃突然笑着同齊氏說話,“五嫂,我同你家側妃一見如故,有些話想同她私下裡說說。”
齊氏停住腳步,回頭看了眼陸瑾娘,眼含深意,接着又是瞭然一笑。想必是想到了當初連着兩次堵上陸瑾娘和九王爺的事情。“陸氏,既然老九媳婦要同你說些私房話,你便應了吧。”頓了頓,又道:“可別丟了咱們王府的臉面。”
“妾聽王妃的,萬不敢丟了王府的臉面。”陸瑾娘笑着,齊氏的意思不言自明。
九王妃得了機會,客氣的很,“陸側妃,咱們這邊走吧。”
“請九王妃前面帶路。”
九王妃領着陸瑾娘來到水塘邊說話,陸瑾娘離着九王妃三步遠,心裡猜測這個女人又要說些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