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拿着信紙,心中是感慨萬千,激動不已。信紙上雖然沒有一個字,但是卻又一雙小腳印還有一雙小手印,而另外一張則是孩子鼻頭的印記。看着這些記錄着孩子成長足跡的印記,陸瑾娘是笑了又哭,哭了又笑。這是她的孩子的小腳印小手印,輕撫上面的痕跡,已經乾澀。可是在陸瑾孃的心裡這東西價值千金。
鄧福又遞上另外一張紙張,“側妃,這是竇將軍親自抄寫下來的,請側妃過目。”
陸瑾娘拿過來一看,怔愣,這是照着竇家族譜抄寫的,正是竇猛還有念哥兒的那一頁。那上面寫的分明,竇念是竇猛的嫡長子,這已經被寫入了族譜,得到了律法的認可。陸瑾娘喜極而泣,聽到和親眼看到,那種感受果然是不同的。
陸瑾娘擦乾眼淚,看了又看,輕輕撫摸,十分不捨。可是最後還是強忍着難受,將寫着族譜的紙張給燒了。將印着小腳印小手印的紙張妥帖的收起來,交給鄧福,“將這些同那把匕首放在一起,仔細放好了,不可讓人知道。”
“側妃放心,奴才曉得。”
自從荔枝和櫻桃出嫁後,陸瑾孃的私密物品都交給了鄧福保管。不過一般的銀錢物品還是交給杏兒來管,而立夏則是管着衣服首飾。
親眼見着鄧福將東西收了起來,陸瑾娘暗歎一聲,拿起手邊的針線活看了又看。這是她閒暇時候做的一點針線活,還沒做成形,這是她想送給念哥兒的。不過她也知道這樣的小人衣服是送不出去的。若是真的那麼做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就成了笑話。陸瑾娘狠狠心,拿起剪刀來將繡活一刀剪了。
鄧福張張嘴,勸解的話到了嘴邊又全都嚥了下去。
將修品剪了,陸瑾娘笑了笑,眼中明顯含着淚水。靜靜的說道:“以後不做這些衣服鞋襪,還是繡荷包來的簡單一點。”
“側妃還需放寬心,小公子很好,已經得到了身份,竇將軍也派了人仔細照看着。等過個幾年,孩子定會長得很好的。”
“你說的對。”陸瑾娘笑了起來,拿起那些被剪碎的繡品,仔細的看了又看,哀嘆一聲,罷了,何必自欺欺人。
冰香進來稟報,“啓稟側妃,福樂郡主來了,這會正在喜樂堂。不過福樂郡主說是要同側妃見一面,一會就過來。”
陸瑾娘收斂心思,一聽說是福樂要來,心裡頭自然明白是什麼事情。
冰香擔心陸瑾娘不清楚外面的情況,又說道:“啓稟側妃,奴婢聽人說,就前些天福樂郡主同郡馬和離。還聽說郡馬原本不答應的,主要是郡馬身後的家人不同意和離,還鬧到了御前。是皇上親自下旨,這才和離的。”
陸瑾娘笑了起來,郡馬的家人要是答應下來,那纔是真的見鬼了。雖然郡馬不能參與政事,但是實際的好處卻大多了去。房子,人口,田莊,銀錢,這些還都是些看得見的好處。那看不見的好處就更多了,最大的一樁好處那就是郡馬一家人的地位的提高。打個比方,若是郡馬一家人以前是在三流了不起在二流貴族圈子裡混,那麼家裡娶了郡主兒媳婦後,社交的圈子一下子就提升到了一流貴族圈子。別小看這交際來往的圈子,不光是身份地位的象徵,更是實際的好處,那就是關係。就好比暴發戶們拼命的要想擠到豪門大族的圈子裡,進了圈子,資源都不一樣了。有了資源,要什麼還能沒有嗎?
如今福樂郡主要和離,原因還是因爲福樂郡主看上了另外一個男人,郡馬一家怎麼可能答應。自家兒子那頭頂上的帽子都不知綠成什麼樣子了,就這樣都忍下來了,爲的無非就是繼續這樁婚事。可是偏偏福樂郡主不按牌理出牌,簡直就是打臉,鬧到御前打官司,那簡直太正常不過。其實鬧到了御前,也就意味着這樁婚事成不了,這婚離定了。但是即便和離,好歹也要趁着最後時刻,給自家劃拉一點好處對不對。
還是皇帝這人明智,知道福樂郡主的脾氣,既然鬧到這個程度,那定是打定了主意。於是乾脆給這個侄女兒一點面子,聖旨一下,直接和離。該給人家前郡馬的好處,福樂郡主也沒吝嗇。房子,票子,田地都給了,就差直接給郡馬塞女人。其實福樂郡主是有心送幾個絕色的女人給郡馬的,好歹這些年郡馬也着實委屈了,不光是面子上不好看,裡子更是沒有。福樂霸道,她自己建後宮,可是卻不允許前郡馬同女人勾勾搭搭。別說沒姨娘,連個像樣的通房都沒有。
如今和離了,福樂郡主這才覺着以前委屈了前郡馬,如今就好好補償唄,看,絕色女子都送來了,任君挑選。前郡馬卻是一臉嫌棄。哼,福樂自己早就享用過的女人拿給他,這是在噁心他吧。前郡馬不敢同福樂郡主翻臉,只能擺手拒絕了美女的誘惑。
福樂笑笑,也沒在意,只說前郡馬果然是讀書讀迂腐了,到嘴邊的美食都不吃,以後未必還有機會吃到。前郡馬纔不在意,離開福樂郡主,也就不用看着福樂大搞後宮,他卻只能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如今和離,就該輪到他來後宮了。
福樂哈哈大笑,拍拍前郡馬的肩膀,前郡馬差點跌倒在地上。福樂再次大笑,讓人將前郡馬送走了。
這會福樂郡主要來見陸瑾娘,不用說自然是爲了高希年。既然福樂說來蘭馨院,陸瑾娘也就不用再走一趟。
冰香還在說着外面聽來的消息,“側妃,奴婢還聽說北安王府這些日子喜慶的很,說什麼又要辦喜事了。說是福樂郡主又要成親了。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要被點做郡馬。”語氣中充滿了濃濃的好奇還有同情。
陸瑾娘挑眉,“冰香,給福樂郡主做郡馬,很可憐嗎?”
冰香緊張,跪下請罪,“是奴婢無狀,請側妃責罰。”
“恕你無罪。你說說,是不是娶了郡主的男人都很可憐。”陸瑾娘望着冰香,她想從旁觀者的口中聽到一些真相,或者說外人對此事的看法。
冰香見陸瑾娘真的沒有怪罪,於是大着膽子說道:“側妃,外面都在傳言,說是做北安王府的郡馬挺苦的。這世間就沒哪個男人能夠,能夠降得住郡主。還說,前郡馬這回也算是解脫了。奴婢有罪,奴婢不該胡亂議論郡主的事情,請側妃責罰。”
“起來吧,你沒罪,你不過說了大家想說的話而已。”陸瑾娘微蹙眉頭,幫着福樂郡主說服高希年真的好嗎?福樂郡主這樣的人一看就不是個良配,明顯是女強男弱,如此一來作爲郡馬當真是辛苦異常。
冰香站起來,說道:“多謝側妃,側妃,奴婢這就出去候着,等郡主來了後,奴婢就將郡主請進來。”
“嗯,去吧。”
陸瑾娘歪靠在軟榻上,手裡拿着把團扇輕輕的扇着。心裡頭在思量,一會見到了福樂郡主,究竟該怎麼說才能顯得得體,又不會將人給得罪了。
“側妃,郡主來了。”丫頭進來稟報。
陸瑾娘立即起身,準備去院門口迎接。不過福樂郡主的腳程快,陸瑾娘剛走到房門口,福樂郡主已經進來了。陸瑾娘笑着,正要上前迎接,瞬間那笑容卻有僵在了臉上,盯着跟在福樂身後,做侍衛打扮的男人身上,那人分明就是高希年。福樂就這麼大喇喇的將高希年帶了進來?陸瑾娘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高希年怎麼就這麼進來了?
陸瑾娘心中翻江倒海,面上絲毫不顯,上前行禮,“見過郡主。”
“瑾娘也忒多禮了。”
陸瑾娘笑,“禮多人不怪,郡主請進。”
將福樂郡主請進房內,陸瑾娘又回頭看了眼高希年。兩人目光對上,陸瑾娘暗歎一聲,跟着福樂郡主進了房門。
丫頭上茶,陸瑾娘招呼,“郡主的事情我已經聽說了,恭喜郡主得償所願。”
福樂郡主笑了起來,“同喜同喜,等將來本郡主辦喜事的時候,瑾娘可要記得來喝一杯喜酒。”
陸瑾娘真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尷尬的笑了笑,“郡主心願達成,想來也是沒地方能夠用的上我,我很慚愧。”
“瑾娘無需如此,今日過來還真是有些事情要瑾娘幫忙。”福樂郡主笑着看了眼高希年,“本郡主去隔壁書房看看,聽說瑾娘寫的字極好,我今日正好趁機參觀一下。”
陸瑾娘心知福樂郡主這是想讓她同高希年私下裡說話,故此纔有由此一舉。陸瑾娘張了張口,什麼話都沒說。正好,她也有些話想同高希年說清楚。
屋裡的人都退了出去,陸瑾娘很清楚他們在這裡說話,以福樂郡主的耳力,自然是聽得清清楚楚的。陸瑾娘也不怕說的話被福樂聽到,有些事情說開了也好。
望着高希年,陸瑾娘心中有許多感慨,“你,你今日怎麼過來了?”
高希年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來,“是我求郡主帶我來的。”
陸瑾娘也跟着笑了起來,“你同郡主的事情我知道了,看你今日這般模樣,你是答應了?”
高希年點點頭,“是,我答應了。我決定娶郡主。”
陸瑾娘笑,但是她不知道爲何要笑。“恭喜你,總算成家立業。”
高希年深深的望着陸瑾娘,“你的事情我都聽說了,委屈你了。只可惜我幫不了你的忙。”
“你不用這樣,這番磨難對我來說未嘗沒就沒好處。倒是你,去了那苦寒之地數年,人都變了許多。不過我知道你的心是沒變的,依舊是那個懸壺濟世,有着慈悲心腸的高大夫。”陸瑾娘笑着,事到如此,不管福樂郡主的性子如何不好,她都盼着高希年能同福樂郡主將日子過好,過順。
高希年慚愧一笑,“我沒你說的那麼好。這些年來給你帶來了不少困擾,還請你見諒。”
“你說這話就太過見外了。這些年若是沒有你的幫助,我也未必能夠走到今天。高公子,多謝你。”陸瑾娘鄭重拜謝。高希年急忙讓開,不敢受禮。
“你不必如此的。”高希年滿心苦澀,人總會長大,總歸是要成家立業的,對上福樂郡主,他的反抗簡直就是渣,說他從了福樂郡主也好,說他攀附權貴也好,走到這一步,他也沒什麼好後悔的。愛過,痛過,笑過,哭過,人生百味已經嚐盡,也該是時候成家立業,爲自己,爲高家,爲父母,爲血脈的延續,做一個有擔當的人。
陸瑾娘笑了起來,偷偷的擦了下眼睛,“謝你是應該的,你也不必如此緊張。你同福樂郡主將來成親,我未必能夠到場。我,提前祝福你們。祝你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
高希年笑了笑,接着鄭重點頭,“嗯,我都聽到了。你也要保重自己。這幾年來,你受了不少苦,若是有什麼爲難的地方,你也別一個人扛着,開口找人幫忙也不是什麼難事。”
陸瑾娘笑着,“你放心吧,等將來我求到你跟前的時候,你可別拒絕就行。”
“只要你肯讓我幫你,我定是義不容辭。”
“你這會可別這麼說,小心郡主生氣。”
福樂郡主從隔壁伸出頭來,笑道,“你們儘管說,本郡主心胸開闊,自然不會生氣。”
陸瑾娘是哭笑不得,高希年面色漲紅,有幾分難堪。陸瑾娘不敢再笑,盈盈拜倒,“郡主真會說笑。今日能同高公子見面,妾已經感激不盡。妾祝兩位夫妻恩愛,白頭攜老。”
“不錯不錯,瑾娘就是懂本郡主的心意。”福樂郡主走出來,拉起陸瑾孃的手,輕輕的撫摸着。高希年見了,只覺着眼睛刺痛,深深的懷疑自己答應同福樂郡主成親的決定,究竟是不是對的。可是如今騎虎難下,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
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再次睜眼,眼神已經恢復清明。福樂郡主一直留心着高希年的反應,見他這個樣子,笑了笑,很是滿意。
“既然兩位話都說完了,瑾娘,我們也該告辭離去。”
陸瑾娘笑着點頭,“說的是,我也不留郡主和高公子。”
福樂郡主笑着在陸瑾娘嘴邊親了下,原本以爲高希年會有點過激的反應,卻沒想到高希年是半點反應也沒有,顯得格外的沉穩。福樂郡主笑着,覺着這回看中的人真心不錯,至少是個有責任感的。
陸瑾娘對於福樂郡主的突然襲擊,只能報以苦笑。看了眼高希年,笑了笑,或許這兩人真的能將日子過好。
送兩人出門,福樂郡主回頭對陸瑾娘說道:“行了,送到門口就是。本郡主還要去見見五王兄。”
陸瑾娘挑眉,今日五王爺竟然在王府,沒有出去?福樂郡主故作高深的笑道,“瑾娘想不想知道本郡主找五王兄究竟何事?”
陸瑾娘搖頭,她怎麼可能想知道,他們這些人的事情還是知道的越少越好。陸瑾娘連連搖頭,她還沒有活夠,可不想因爲知道的越多從而死的越快。
福樂郡主嗤笑一聲,伸手快速的在陸瑾孃的臉蛋上摸了一下,“嗯,不錯,養的好極了。再過些日子也該恢復的差不多了。”
陸瑾娘笑,“多謝郡主吉言。恭送郡主。”
福樂郡主大笑,“你這是在趕我走啊。行了,我也不叨擾你,免得你嫌棄我囉嗦。”對高希年笑笑,“走吧。”
高希年回頭看着陸瑾娘,眼含關切之意。對陸瑾娘鄭重的點點頭,然後跟着福樂郡主走了。
陸瑾娘目送兩人離開,直到看不到人影了,這才返回,囑咐人關好門戶,她想靜一靜。
福樂郡主來了一趟,要說對陸瑾娘有什麼實質的改變,那就是齊氏親自開口結束了陸瑾娘被禁足的生涯,准許陸瑾娘出門了。陸瑾娘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下午。喜樂堂的人來通知陸瑾娘一聲,說是第二日早上要去喜樂堂請安。
陸瑾娘笑了笑,其實她還真不想出門。這些日子關在蘭馨院內調養,雖然面子上很不好看,但是整個人的精神和身體狀態都得到了很好的調理。陸瑾娘還想着長長久久的就這麼過下去,不想齊氏倒是沒能堅持住,竟然開了口。
既然如此,那還是打起精神來,好好的應付接下來的日子吧。
大早上去給齊氏請安,齊氏的態度很一般。讓衆人退下後,獨留下陸瑾娘說話。
陸瑾娘低眉順眼的,心裡頭也在猜測齊氏究竟留下她有何用意。
齊氏端着茶杯,撥弄着茶水面上的漂浮的幾片茶葉,人雖然沒說話,卻顯得極爲有氣勢。陸瑾娘端坐下首,齊氏不吭聲,陸瑾娘自然也不會主動開口。
齊氏擡頭看着陸瑾娘,“沒想到你同福樂的關係倒是挺好的。不過也是,本王妃記得當年福樂貌似還看上你了。沒想到幾年過去了,她還能記得這份情誼。”
“能得福樂郡主另眼相看,是妾的福氣。妾無以爲報。”陸瑾娘小聲的說着。
齊氏嗤笑一聲,“你倒是會說話,看來你這人還真有些人緣。按理說你因巫蠱之案,被王爺貶斥出京,後來被人綁架,失蹤了大半年。換了別家王府,像你這樣的,直接一杯毒酒就結果了你的性命。若非王爺憐惜,你也不能有今天。雖然死罪可免,但是活罪難逃,你本該如羅氏林氏一般,長長久久的被禁足在蘭馨院內,可是王爺惦記着你,就連福樂郡主也惦記着你。本王妃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故此發話讓你出來。”
“多謝王妃仁慈,妾感激不盡。”
“不需要你感激,你若是心中不怨恨本王妃,本王妃就該說聲謝謝了。”齊氏冷冷一笑。
陸瑾娘有點拿捏不準齊氏的心思,明明不願意,爲何又要放自己出來。五王爺雖然惦記,可是對於齊氏的處置,並沒有表示不滿。齊氏如此做,豈不是給她自己找不痛快。
齊氏冷笑一聲,與其將陸瑾娘放在看不見的地方興風作浪,不如讓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當然這份心思齊氏是不會同陸瑾娘說的。“陸氏,你身爲側妃,身爲王府的妾侍,就該守着王府的規矩。做該做的事情,說該說的話。不該你管的事情,你就給本王妃閉上嘴巴,懂嗎?本王妃最是厭惡在王爺跟前賣弄聰明,搬弄是非的人。”
陸瑾娘低着頭,恭敬的說道:“妾遵命。”雖然齊氏沒有明說,可是陸瑾娘聽得出來,齊氏指的是羅側妃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就傳到了齊氏的耳朵裡。
齊氏對於陸瑾孃的態度並不滿意,在齊氏看來,陸瑾娘內裡藏奸,最是會演戲。這會恭敬的不行,私下裡還不是我行我素,想着將羅側妃弄出來,興風作浪。“陸氏,本王妃知道你是個聰慧的,但是這世上不缺聰明人,缺的就是有自知之明的人。你若是懂規矩,就該知道如何做才恰當。這一次本王妃念在初犯,本王妃不追究你的責任。若是再有下次,本王妃定是嚴懲不貸。你可聽明白了?”
“妾明白。”陸瑾娘低着頭,異常恭敬。羅側妃的事情,五王爺那裡一直沒有動靜,如今齊氏也知道了此事,看來她的確是操之過急。她也是沒想到五王爺對於羅側妃的厭惡,竟然時隔幾年,依舊沒能消除。或許這裡面還有唐方繼的因素。若是唐方繼爭氣一點,說不定由子及母,五王爺還對羅側妃態度好一點。只可惜唐方繼身邊伺候的人都是笨蛋,不知道點醒唐方繼,究竟該如何做,才能改善母子幾人的處境。
“希望你是真的明白。”齊氏表情冷冷的,“王府內院的事情,只有本王妃和王爺可以決定。至於你,安分守己的過你日子,本王妃自然會給你體面。若是不知好歹,那麼下次可就不僅僅是禁足,懂嗎?”
“妾曉得。”陸瑾娘面上恭敬的很,心裡卻是冷冷一笑。
“你是個聰慧的,有的話不用本王妃明說,你也該知道究竟該如何做。行了,你下去吧。”
“多謝王妃。”
陸瑾娘面無表情的離開了喜樂堂,丫頭婆子們連帶鄧福,也都不知道齊氏同陸瑾娘究竟說了些什麼,纔會讓陸瑾孃的臉色這麼難看。
回到蘭馨院沒多久,小丫頭進來稟報,說是安長史那裡派了人過來,陸家遞了帖子,明日陸家大奶奶會來看望陸瑾娘。陸瑾娘嗯了聲,將傳話的丫頭打發了出去。鄧福奉上熱茶,小心的說道:“側妃,陸大奶奶來看望側妃,側妃該高興纔是。”
陸瑾娘端起茶杯來喝了一口,“我回到王府這麼長的時間,之前一直都沒動靜,剛剛出來就有了消息。可見之前不是陸家沒來人,而是消息都被人擋在了外面。”
鄧福小心的說道:“側妃可是生氣了?”
“自然不會。王府有王府的規矩,他們這麼做也是照着規矩行事。行了,我來擬一份禮單,你照着禮單準備好,等明日我大嫂過來,將禮物送過去。”
“奴才遵命。”
這麼多年,胡氏還是第一次走進王府大門。低着頭,不敢四處亂看,跟着領路的婆子小心的走着。路很遠,可是王府的人並沒有準備軟轎之類的東西,胡氏也不敢肖想,就這麼跟着領路的婆子慢慢往前走。
進了內院,穿過一個個的迴廊,垂花門,幾乎是眼花繚亂,到最後總算到了蘭馨院。
婆子笑着:“陸大奶奶,這就是蘭馨院,陸側妃的院子。奴婢這就上前敲門,大奶奶稍等。”
胡氏笑了笑,趕緊拿出事先準備好的荷包遞過去,婆子接了,笑眯眯的,“大奶奶放心,陸側妃人很好的,這會怕是正等着大奶奶。”
敲門,門從裡面打開。鄧福親自出來迎接。見了認識的人,胡氏提着的心總算放了下來。鄧福客氣的將胡氏迎了進去。陸瑾娘就在廊下迎接胡氏,見到胡氏,陸瑾娘笑了起來,“大嫂來了。”
胡氏唬了一跳,這是在王府,她可不敢受陸瑾孃的禮。急忙照着規矩給陸瑾孃的行禮,“見過陸側妃,陸側妃安好。”
陸瑾娘笑笑,親自扶起胡氏,“大嫂客氣。在這院子裡,你不用如此。”
胡氏聽了這話,瞭然。
陸瑾娘同胡氏攜手進到廳堂,兩人分賓主坐下。“大嫂請喝茶,實在是沒想到今日會是大嫂親自來看望我,不知家中可好?”
“都好都好,倒是側妃失蹤,我和大爺都着急的不行。大爺幾次來王府求見,可是都不得其門而入。後來得知側妃平安回到王府,我們都替側妃高興。原本早就想來看望的,只是王府長史官那裡一直不曾安排,這才拖到今日過來,還請側妃見諒。”
陸瑾娘點點頭,果真如同她想的那樣,之前陸家沒來人,是王府給擋住了。“大嫂說這些做什麼,大嫂能夠來看望我,我心裡頭只有高興的。大嫂,府中可好?老爺的那件事情沒問題了吧。”
“側妃放心,老爺的事情上面也沒個準確的說法。瞧着如今的情形也是不了了之。大爺說了,讓側妃安心過日子,府裡的事情有大爺,有我,一定能處理好的。”胡氏笑着說道,之前那大半年真的是將人給嚇死了。陸瑾娘出事,陸長中出事,大家人心惶惶的。好在一切都過去了,日子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
陸瑾娘笑了笑,“老爺已經任滿三年,如今留任,也是好事。不過三年後,定要換個地方的。到時候若是需要我出力的地方,你們說一聲就是。還有大哥明年就要選館,也不知大哥是個什麼想法?”
胡氏心裡頭也熱乎的很,陸可信到明年三年庶吉士就該畢業了。以陸可信的成績自然是沒問題的。如今的問題就是屆時是留在京城裡,慢慢的熬資歷,還是去地方上做一任地方官。照着胡氏的想法,自然是想去地方上,自由,又有外快可掙。不過陸可信的意思是想留在京城熬資歷,也想趁機在衙門經營一些關係出來。要知道出京城容易,可是出去後想要再回來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了。若是在京城有關係,屆時回到京城的路也就更順暢一些。
胡氏小心的說道:“老爺的事情我先記在心裡。大爺的事情,他主意正,我是沒辦法的。只能跟着他的主意走。”
陸瑾娘瞧着胡氏有點急切的模樣,於是問道:“大嫂可是想讓大哥出京城?”
胡氏尷尬一笑,“側妃可別笑話我,我這人沒什麼見識,就想着若是到了地方上,日子也能過的輕鬆點。”
陸瑾娘笑笑,“怕是大哥的意思是想留在京城吧。”
胡氏點點頭,希望陸瑾娘能夠勸勸陸可信。
陸瑾娘思慮一番,“大哥見識不俗,他既然想留在京城,自然有他的考慮。我覺着大嫂也別操心這事,還是看大哥自己的想法吧。”
“側妃說的是,外面的大事自然都得聽大爺的。”
陸瑾娘笑笑,看的出來胡氏有絲絲的失望,不過掩飾的很好,也沒了之前的急切。“大嫂,宓孃的婚事可有眉目了?”
說起這個,胡氏也頭痛的很,“宓孃的婚事一直都看着。太太也寫了信回來,原本說是開年後就回來一趟,後來老爺那裡出了事情,太太就留了下來。這大半年來,我也是帶着宓娘出門應酬,看了好幾家,都沒合適的。要麼是家世太差,要麼就是男方不上進,半點本事都沒有。我心裡頭也是愁的很,好在宓娘還不是那麼着急,還可以拖個一兩年。”
陸瑾娘拿着五王爺的扳指把玩着,笑道:“五妹妹年齡也不小了,定了親後就是準備成親的事情。這個時間怎麼着也要半年一載的。若是拖到明年,加上備嫁的時間,這年齡可就大了。”說到這裡,陸瑾娘抱歉的笑笑,“大嫂可別誤會,我沒有要干涉孃家家務的意思。只是當初我在孃家的時候,同宓娘也是玩的來的,少不得要關心幾句。”
“側妃這話就見外了,有側妃過問,我是巴不得的。側妃放心,這次我回去後,定會抓緊時間給宓娘相看一門好親事。保證不會耽誤了宓孃的花期。”
“多謝大嫂。此事本該由太太來操心的。如今太太不在京城,竟然全都落在了大嫂身上。大嫂平日裡忙着管家,教導佑哥兒,操心大哥的生活,又要操心宓孃的婚事,大嫂辛苦了。我這裡備了點禮物,還請大嫂收下。許久不見,我也我這個出嫁女對孃家的一點心意。”
陸瑾娘將禮單拿出來,胡氏接過來看了,唬了一跳,這也太過貴重了點。“側妃,這個可不能要,太貴重了。本來今日來看望側妃,已經是遲了,哪裡還能要側妃貼補。家中日子過的挺好的,側妃的心意我就心領了,這些東西萬萬不能要。”
陸瑾娘笑笑,將禮單再次放在胡氏的手裡,“大嫂放心收着吧。都是些小東西。明年大哥要選館,少不得要上下打點。正好這些物件我是用不上的,可是拿出去送禮卻也能送出手去。大嫂收着,這不過是我做妹子給大哥的一點心意,不能幫大哥在官場謀求好的職位,唯獨這黃白之物能夠派上一點用場。”
“側妃也太過客氣了。”陸瑾娘這麼一說,胡氏也就不好再拒絕。畢竟人家說了是妹子給大哥的,胡氏還怎麼拒絕。“回去後,我會同大爺說清楚。”
陸瑾娘說道,“那就麻煩大嫂了。陸府的一切就拜託大嫂多多費心。我那兩個庶出的弟弟,一直都是不成器的,可我也知道他們本質不壞。大嫂回去後,問問三弟和五弟,他們將來究竟有什麼打算?年齡都不輕了,也該成家立業。娶了妻子,總是要有一樣營生養家養小孩。”
說起那兩個庶出的小叔子,胡氏也是嘆氣。“不瞞側妃,三叔叔有透露過一點想法,想跟着二叔學從商。只是老爺沒答應,說是官宦人家的子弟,就是餓死了也不能去從商。二房從商那是不得已,大房的人絕對不行。我也看得出來三叔叔心裡頭很失望的。至於五叔叔,如今還糊塗的很,大爺督促他讀書,也不知是不是沒讀書的天分,考中了秀才後,也就停滯不前了。大爺沒辦法,只能更加嚴格的要求。我也私下裡勸過大爺,若是五叔叔真的沒讀書的天分,不如趁早打算,找個營生,將來也能養家餬口。”
陸瑾娘點點頭,深以爲然。身爲庶子,成親後就會由老爺太太做主分家出去。兩人的年齡都不小了,還沒成親,一方面是沒人張羅,一方面也是因爲兩人都還沒有能力承擔起養家的責任,乾脆多等兩年,有點出息了再成親不遲。那時候分出去,也不用讓人操心吃飯的問題。還有一個緣故,照着陸家如今的勢頭,只要不出意外,等過個幾年再分家,三郎和五郎也可以多份點銀錢,有了銀錢旁身,也就有了底氣。
陸瑾娘想了想,“大嫂,麻煩你回去問問三弟,若是他真想從商,讓他儘管去找二叔。我會給二叔寫信,讓二叔用心將他帶出來。至於老爺和大哥那裡,有什麼麻煩你讓他們來找我,總之一切責任我來承擔。”
有了這話,胡氏自然放心下來。陸長中拿陸瑾娘是沒辦法的,陸可信也很信任陸瑾娘,有陸瑾娘出面,此事十有八九能成。胡氏高興起來,“我先代三叔叔謝過側妃,三叔叔知道了,定會感激側妃的。”
“感激的話就算了,只要他能用心學,學出本事來,也就不枉費大家的心意。至於五弟那裡,你私下裡問問五弟究竟還想不想讀書?若是不想,我來想辦法給他找個差事做做。”
胡氏爲難,“可是大爺那裡怕是很難答應的。”
陸瑾娘並不在乎,“這樣吧,我給大哥寫封信帶回去。你看着情況,若是大哥實在是強烈反對,你就將信件給他看。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爲了五弟好。若是真的讀書讀不出來,何不早點找個營生,邊掙錢邊讀書,人有了見識,筆下文章自然也就不同了。”
“側妃說的極是,此事我會斟酌着辦,定會將側妃交代的事情辦好。”
“大嫂不用如此。這些事情都要麻煩大嫂,大嫂不嫌棄我多事,我已經很感激了。”
胡氏笑笑,“側妃太客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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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十一,血拼了一把。看着銀子嘩嘩的流出去好心疼啊。血拼完了,現在開始擔心快遞。去年聽說有人雙十一定的東西,一個月後才收到,真是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