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瑾娘很小心的跨過門檻,扶着肚子站在屋檐下。前兒下了一場雨,天氣驟然冷了下來。如今已經開始穿上冬衣了。陸瑾娘攏了攏衣袖,輕柔的撫摸了一下腹部,感覺孩子在肚子裡踢打,很有活力,頓時笑了起來,眉眼都是彎彎的。
荔枝和櫻桃伺候在旁邊,荔枝看了眼天氣,“姑娘,今兒怕是有要下雨。姑娘吹一會風,咱們就進屋裡吧。”
“好,先讓我吹吹風。這兩天窩在房裡,時間久了腦子都是暈暈的。這會倒是清醒了許多。”陸瑾娘笑言,親眼看着一片枯黃的葉子從樹上落下。時間過的可真快,沒想到轉眼間又是一年冬天。去年的這個時候,五王爺出事,接着進入宗人府,很快她也跟着去了宗人府。如今回想起來,那時候的事情就跟做夢一樣,讓人不敢相信真發生過。
“姑娘,回屋裡吧。”荔枝搓了下手,這天氣怎麼冷的這麼快,真讓人適應不了。
陸瑾娘是雙身子,孕婦的體溫本身就要高一些,更怕熱而非怕冷,因此倒是沒荔枝那麼強烈的感覺。不過見到荔枝和櫻桃兩人凍的發白的臉色,也是心疼。點頭,“那好,我們進屋吧。等晚點再出來一趟。”
回到屋裡,陸瑾娘來了胃口,讓荔枝去小廚房看看,之前燉的湯可好了。若是好了就端一碗過來。荔枝笑道:“姑娘放心,看着時間這會是可以用了。”荔枝出了書房,去了後面的小廚房。小廚房有小丫頭們守着,見了荔枝過來,上前討好。
荔枝賞了小丫頭幾個銅板,問了問情況。小丫頭貪吃,邊吃着零嘴邊說話,“荔枝姐姐不在的時候,來了好些人。都是要用熱水的。”
“茶水房不是有熱水嗎?怎麼還來小廚房?”荔枝不解問道。
“茶水房的爐子太小,熱水有限,而且還要保證美人的用度。大家不夠用,所以都來小廚房了。這天氣真冷,幸好我守着爐子,倒是暖和的很。”小丫頭笑嘻嘻的。
荔枝笑了笑,“那都有誰來過了?”
“有冬兒姐姐,有冰香姐姐,立春姐姐也來過。杏兒姐姐本來也要用熱水了,不過臨時想起事情,就急忙走了。荔枝姐姐,這燉湯好了,可是要給美人送去。”
“當然。”荔枝戳了下小丫頭的頭。用筷子碰了碰,嚐了下燉湯的味道,嗯,很是不錯。
吩咐小丫頭可以去玩了,不用守着小廚房。然後荔枝就端着燉湯去了書房。
聞到味道,陸瑾娘就來了胃口。“荔枝快點,聞着香死了,荔枝的手藝又比以前好了。”
“姑娘喜歡就好。”荔枝笑道。
櫻桃湊尚前,聞了聞,“嗯,味道好好,姑娘,若是有剩下的,奴婢也嘗一點可好?”
“好!”陸瑾娘很爽快的答應了,反正這麼多她一個人也喝不完。不如讓荔枝和櫻桃兩人一起。
荔枝敲了下櫻桃,“就知道吃,等姑娘用完了,纔有你的,知道嗎?”
櫻桃不好意思的吐吐舌頭,“知道了,荔枝姐姐。”
荔枝盛了一碗湯送給陸瑾娘。陸瑾娘解過碗,吹了吹,然後小口的喝起來。喝了幾口,陸瑾娘點頭,由衷讚賞,“很不錯,荔枝你的手藝真的越來越好了。你們兩個也用,我用不完的。”
“奴婢不用,等姑娘用完了,奴婢們再用也不遲。”荔枝笑言,在陸瑾娘身邊伺候着。
陸瑾娘喝完了一碗湯,接着又喝了一碗。原本想再喝一碗的,不過陸瑾娘還是控制了自己的口腹之慾。吃的太多,負擔也重。還是適量就好。
剩下的湯荔枝和櫻桃拿下去和其他丫頭們分了。陸瑾娘將冰香叫進來,讓冰香讀書給自己聽。這段時間,陸瑾娘看下來,冰香還算老實,人也聰明。漸漸適應了環境後,人也變得自如。無論如何,只要冰香沒犯錯,真的像她自己所說的那樣,只是爲了升品級,多拿錢,陸瑾娘也願意給她機會。不過還需再看看,看清楚點再做決定也不遲。
陸瑾娘躺在榻上,身上蓋着被褥,閉着眼睛聽冰香讀書。可是漸漸地,陸瑾娘越來越不舒服,肚子甚至開始痛了起來,額頭上已經開始冒汗。陸瑾娘伸出手,艱難的說道:“去,去叫人。叫太醫,叫嬤嬤,叫荔枝。”
“美人,美人你怎麼了?”冰香放下手中的書,驚慌的叫了起來,“荔枝姐姐,荔枝姐姐,美人不好了,趕緊讓人去叫太醫。”
荔枝和櫻桃從外面衝進來,“姑娘怎麼了。”一看陸瑾孃的臉色,滿頭的汗水,扭曲的表情,頓時慌了。“姑娘,你可要挺住啊。櫻桃,你趕緊去前院,讓顧公公派人請太醫過府。”
“我這就去。”櫻桃慌的不行,不過不敢耽誤時間,急衝衝的就衝了出去。
荔枝扶着陸瑾娘,“姑娘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肚子,肚子好痛。荔枝,荔枝我怎麼了,肚子怎麼會這麼痛。”陸瑾娘滿頭的汗水,痛的撕心裂肺。那種蝕骨的痛來的猛烈異常,似乎就像一個潛伏許久的敵人,趁着不注意的時候,就來了一個猛烈的攻擊。陸瑾娘很恐懼,摸着肚子,肚子痛的不行。孩子不停的踢打,似乎是在掙扎,在抗議。抗議陸瑾娘這個做孃的沒有將他們照顧好。
“姑娘這是怎麼了,之前都好好的,怎麼突然就痛起來了。”荔枝急的哭起來了,不知所措。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趕緊去叫立春和立夏,讓她們兩人去熬保胎藥。趕緊去。”
冰香點頭,“荔枝姐姐你別急,我這就去。”
桂嬤嬤從外面衝進來,“美人怎麼了,之前都好好的,怎麼肚子一下子就痛了起來。”桂嬤嬤推開荔枝,掀開被褥,檢查陸瑾孃的情況。
陸瑾娘捂住肚子,痛的差點要打滾,汗水一顆一顆的落下,可想而知究竟有多痛。桂嬤嬤伸手按壓陸瑾孃的肚子,“美人,告訴奴婢,究竟是哪裡痛?”
“痛,痛……”陸瑾娘大叫,“肚子痛,嬤嬤我肚子痛。”
桂嬤嬤心中懷疑,陸瑾孃的情況太過詭異了。擡起頭來,狠狠的瞪着荔枝,“姑娘這段時間都做了什麼,吃了什麼,你都說來。記得,事無鉅細。”
荔枝慌張的點頭,“姑娘睡了一覺,起來後到外面吹了會風。後來又喝了兩碗燉湯,接着就讓冰香進來讀書聽,再後來姑娘的肚子就痛起來了。”
桂嬤嬤臉色難看,“燉湯了,在哪裡,拿來我看看。”
荔枝驚慌,“嬤嬤莫非懷疑燉湯有問題。可是那燉湯我們都喝了,都沒事的。”
“你們是你們,美人能和你們一樣嗎?美人是孕婦,你們能吃的能夠給美人吃嗎?趕緊,去將那燉湯收拾好。等太醫來後,就知道那燉湯有沒有問題了。還愣着幹什麼,還不趕緊去。”桂嬤嬤氣的不行,荔枝怎麼做事的,怎麼會有如此糊塗的時候。
荔枝抹乾眼淚,急急忙忙的衝出去,要將剩下的燉湯收起來。若真的是燉湯有問題,那麼肯定是她不在的時候,有人偷偷的在裡面下了藥。可是究竟是誰下的藥。是守着小廚房的小丫頭,還是小丫頭說的那幾個人,冬兒?冰香?立春?亦或是杏兒?不管是誰,一定要找出來。荔枝收拾好了剩下的燉湯。然後將崔婆子叫來,馬着臉說道:“去,找人將芍藥,冰香,冬兒,立春還有杏兒都給我控制起來,別讓她們見面,分別關着。”
崔婆子驚疑不定,“荔枝,發生了什麼事?可是美人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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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寒着臉,“你先別管這些,照着我說的話去做就行。記住,全都給我關起來,分別關。若是美人沒事倒罷了,若是有事,那就讓她們償命。”
崔婆子打了個寒戰,荔枝這是跟陸瑾娘學的,也這麼兇狠異常。“荔枝放心,我這就去。絕對不會讓人走脫。”
荔枝點頭,又吩咐王婆子守好門,只准進不準出。然後叫來立夏,讓她去外面看看,櫻桃究竟有沒有將太醫叫來。等一切都安排好了,荔枝這才進屋。冰香已經被崔婆子帶走。被帶走的時候後,冰香很老實,沒喊沒叫的,配合的很。荔枝瞧了眼,眼神兇狠的很。若是冰香下的藥,她定要冰香生不如死。
冰香望着荔枝,眼神坦蕩,似乎絲毫不懼。
荔枝冷哼一聲,做樣子誰不會,別以爲這樣就沒事了。
荔枝進了屋,外面傳來立春的大吼大叫聲。立春直接跟崔婆子她們對上了。崔婆子纔不管這些,直接讓人將立春嘴巴堵上,將人給押走了。荔枝冷笑,叫吧,叫吧,遲早要揪出那幕後兇手。
“嬤嬤,姑娘怎麼樣了?”荔枝一見到陸瑾娘那模樣,就慌的不行。陸瑾孃的表情太過痛苦,荔枝揪心,生怕孩子會出事。
“能怎麼樣,吃了髒東西你說會怎麼樣。”桂嬤嬤對荔枝沒好氣,“外面可都處置好了?”
“都處置好了。今日去過小廚房的人,還有守廚房的人都分別關了起來。”荔枝愧疚無比,沒想到一個燉湯竟然會帶來這個結果。
桂嬤嬤寒着臉,一直在想辦法給陸瑾娘減輕痛苦,可是又不敢用太大的勁,怕適得其反。這會心裡頭也是憋了一肚子火氣,看到荔枝那樣,一股氣就恨不得衝荔枝發泄出去。“荔枝,你也是老人了。我一再囑咐你,美人的吃食要特別的小心。爲何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你究竟再幹什麼?莫非以爲之前幾個月沒事,就可以放鬆警惕了。你糊塗!”桂嬤嬤痛心疾首,擔心不已。“還不趕緊去看看,太醫怎麼還沒來?”
“我這就去。”對於桂嬤嬤的指責,荔枝一句辯解的話都沒有。抹乾眼淚就跑了出去。
荔枝跑到半路上,遇到櫻桃和尚太醫一行人,荔枝顧不得許多,“尚太醫,我家姑娘怕是吃壞了東西,這會痛的受不了。尚太醫你快點給我家姑娘看看。”
尚太醫一聽說可能吃壞了東西,也不敢耽誤,拼着老命跟着荔枝往沉香院趕去。
同路的櫻桃聽到陸瑾娘是吃壞了東西,頓時傻愣住了。高希年焦急不已,擔心全都掛在了臉上。陸瑾娘怎麼會吃壞東西了,難道荔枝和櫻桃兩個丫頭沒有好好照顧陸瑾娘嗎?
尚太醫進了沉香院書房,來不及廢話,立馬上前給陸瑾娘檢查。片刻放手,一句話沒有,直接開藥方,讓人熬藥。同時又給陸瑾娘施針。高希年在旁邊配合着,一點都不敢鬆懈。
五王爺得知消息,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見尚太醫在施針,五王爺的話硬生生的嚥了下去。將荔枝還有櫻桃叫到外間問話。
“說吧,究竟怎麼回事?瑾娘怎麼會突然肚子痛起來?”
荔枝和櫻桃兩個丫頭痛哭流涕,乾脆利落的跪在地上,“請王爺責罰,奴婢沒有照顧好姑娘。是奴婢疏忽,讓姑娘吃了不乾淨的東西,纔會這樣子。”
“嗯?吃了不乾淨的東西?什麼東西那麼不乾淨?”五王爺滿臉寒霜,若是荔枝和櫻桃不能說出一個理由來,只怕五王爺就要對這兩個丫頭動手了。
荔枝哭着說道:“今日奴婢給姑娘做了一個燉湯,期間奴婢離開了小廚房,讓小丫頭芍藥盯着廚房。期間有不少人都去過小廚房。姑娘吃了那燉湯,沒過多久肚子就痛了起來。如今奴婢已經讓人將那些去過小廚房的人都關起來了。等姑娘好了,就派人審問。”
“好大的膽子,一個小小的丫頭,也敢對本王的美人下毒。顧忠,你帶人去給本王審問,事無鉅細問清楚了。就是扒皮抽筋也要問清楚究竟是誰處心積慮的謀害本王的美人還有本王的孩子。”五王爺殺氣騰騰,所有人都底下了頭。
“奴才遵命。”顧忠看了眼荔枝和櫻桃,似乎在說自求多福,然後就出去了。
荔枝和櫻桃跪在地上還等着五王爺發落。五王爺很想叫讓進來將荔枝和櫻桃帶下去,狠狠的打一頓板子,打死了事。不過想到這兩個丫頭都是陸瑾孃的心腹,也都是從陸府帶進王府的,平日裡伺候還算盡心。若是就這麼發落了,五王爺擔心陸瑾娘好了後,心裡頭會有想法。
於是看在陸瑾孃的份上,五王爺打算暫時放過這兩個成事不足的丫頭。等以後陸瑾娘好了後再發落不遲。“起來吧,去照顧瑾娘。用心點,若是再出事,本王可就沒這麼好說話了。”
“多謝王爺不罰之恩。”兩個丫頭還在哭,擦乾眼淚站起來,一起進了書房伺候。
有尚太醫施針,陸瑾娘漸漸沒那麼痛了。但是依舊難受,死死的握住桂嬤嬤的手,“太醫,孩子能保住嗎?孩子不會有事的,對不對?”
尚太醫額頭上已經出汗,“陸美人放寬心,你這樣會影響到老夫施針。陸美人真會孩子着想,就放鬆身體。”
陸瑾娘死死的咬着嘴脣,點點頭,努力放鬆身體。陸瑾娘有種不妙的預感,她很恐懼,恐懼孩子會不會就此沒了。要是孩子沒了,她該怎麼辦?陸瑾娘拼命搖頭,不會的,孩子一定會保住的。她相信尚太醫的醫術,更相信自己的運氣。連重生都有了,一定是老天爺憐惜她上輩子太苦,纔會給她一個重來的機會。孩子,孩子,她一定會保住孩子的。
五王爺寒着臉坐在外面,一聽到陸瑾娘痛苦的叫聲,五王爺的手就緊了緊。無論如何,也要保住孩子。
顧忠這裡叫來侍衛,開始分別審問今日去過小廚房的人。一個都沒落下。顧忠手段還算溫和,並沒有一開始就動用酷刑。當然若是有那不開眼的人,以爲可以負隅頑抗到底的,顧忠也不介意將各種刑罰都用上一遍。
最開始的是芍藥,芍藥恐懼的渾身發抖,說話都說不清楚,一個勁的說自己無辜,絕對沒有對陸瑾娘下藥。顧忠人老成精,自然看得出來芍藥說的是實話。不過寧可錯也不能放過,所以還是將芍藥折騰了一番,直到問不出更多的話後,纔將芍藥放走。根據芍藥的交代,顧忠接下來審問的就是立春。
……
書房,尚太醫將一碗藥給陸瑾娘灌了下去。如此纔算鬆了口氣。吩咐荔枝等人,“好生照看着陸美人,老夫就在外面,有任何不對,你們趕緊叫人。”
“多謝太醫。不知我家姑娘怎麼樣了?孩子可有保住?”荔枝小心翼翼,生怕聽到不好的消息。原本喝了藥有點昏昏沉沉的陸瑾娘,聽到這問題,驀然間撐着一口氣,眼巴巴的望着尚太醫。
尚太醫面無表情,看不出內心真實想法。“陸美人先前吃的燉湯拿來給老夫看看。至於陸美人,你們好生照顧,該是沒事。”說完後,不肯再多說一句,也不肯給一句實話,轉身出去。
陸瑾娘長舒一口氣,她聽到該是沒事這四個字,整個人都鬆了下來。提着的那口氣,總算放下。加上藥效,漸漸昏睡過去。
尚太醫站在五王爺下首,恭恭敬敬的。
“陸美人如何了?真的是吃壞了東西?”
尚太醫點頭,“回稟王爺,下官檢查了燉湯,裡面的確多了兩樣東西,這樣的東西一般人吃了自然沒事,最多就是覺着頭暈。但是孕婦吃了,嚴重的就會流產。好在陸美人救治及時,暫時穩住了情況。”
“這麼說孩子是保住了?”五王爺的雙手死死的抓着椅子扶手,死死的盯着尚太醫。
尚太醫吃了一驚,面上卻絲毫不顯,“回稟王爺,下官不敢說。”
“說。本王恕你無罪。”五王爺的心跟着提了起來。
尚太醫擡眼看了看五王爺,沒有猶豫,“回稟王爺,上次陸美人動了胎氣,下官就說過要好生養着。本身懷了雙胎,孕婦的負擔就比懷了單胎的孕婦要重。加上陸美人的孩子,一個脈象強,一個脈象弱,這次又被藥物毒害,雖然經過下官施救,但是下官也只是暫時保住兩個孩子。接下來就要看陸美人的運氣,還要看孩子的強弱。就算這次最終都沒事,下官也擔心那個弱的孩子,生下後會有不堪言的後果。”
這就是說雖然這次能保住胎兒,但是孩子生下後,怕是也只能保住一個。
五王爺寒着臉,平靜的說道:“此事不要再對旁人說。若是陸美人問起,尚太醫該知道如何做吧。”
“下官知道。”
“那就好。本王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總歸要保住胎兒。至於將來的事情將來再說。”五王爺握緊了雙手,懷了雙胎,總不能將弱的孩子打掉,留下更強壯的孩子。即便太醫能做到,怕是陸瑾娘也是受不了。唯有將兩個孩子都保住,等孩子生下來,再說別的。
尚太醫猶豫片刻,點頭,“下官盡力而爲。”
“不是盡力而爲,而是一定。”五王爺眼神兇狠異常,若是尚太醫敢說不一定,敢拒絕的話,五王爺只怕就要拿尚太醫開刀。
“下官明白。”尚太醫抹了下額頭的汗水,王府的人果然都不好伺候啊。尚太醫考慮,是不是到時候後致仕了。再這麼下去,人都要少活幾年。
安樂堂內,羅側妃輕輕一笑,“嬤嬤,聽說陸氏中毒,如今太醫正在保胎。你說是誰這麼迫不及待的對陸氏下手。會不會是喜樂堂的那位?”眼中幸災樂禍的意味赤裸裸。羅側妃雖然沒打算落井下石,但是看看熱鬧還是可以的。如今好戲上演,怎麼能夠不關注了。
“側妃,這話可不要亂說。小心隔牆有耳。”陪嫁嬤嬤提醒了羅側妃一句,又說道“側妃,別管是誰下的手,總歸這對側妃都是好事。就是不知那陸氏有沒有運氣,能不能保住胎兒。”
“我看難得很,那可是雙胎啊,嬤嬤莫非以爲中了毒,保胎會那麼容易嗎?即便診治及時,我看也懸的很。”羅側妃笑了起來,伸手看了看自己特意裝扮的指甲,嗯,這顏色可真漂亮。“嬤嬤,你說咱們何時去看望陸氏合適?”
“奴婢覺着還是等那邊有了確切的消息後再去不遲。不過側妃可以先讓人送點藥材過去,也算是盡點心意。”
羅側妃點頭,“嬤嬤說的對,我也這麼想的。來人,給本側妃擬份禮單。”
平樂堂內,劉庶妃哈哈大笑,拍着桌子興奮的不行,對身邊伺候的人說道:“真沒想到,陸氏也會有今天。我就說她囂張不了多久,果然被我說準了。哈哈,真是大快人心。”
丫頭陪着劉庶妃一起樂呵,“庶妃說的沒錯。奴婢瞧着陸美人也不是個有福氣的,怕是這一胎都保不住。”
劉庶妃笑的不行,“那當然。中毒哦,能保住孩子那真是見鬼了。你們說說,究竟是誰下的毒,本側妃倒是佩服她的勇氣。”
丫頭說道:“庶妃,奴婢聽說沉香院那邊已經將好幾個丫頭抓起來了,都是有嫌疑的。看來下毒的就是陸美人身邊的人。”
劉庶妃搖頭,“下毒的人是陸美人身邊的人是沒錯,不過本庶妃相信這後面還有人。我看啊不是喜樂堂的那位,就是安樂堂的那位。說不定李夫人那個賤人也有份在裡面。總歸本庶妃是清白的。此次我倒是要看看王爺會如何處置。王爺不是那麼在乎陸氏嘛,這會心肝上的人被人害了,就不信王爺一點反應都沒有。”
劉庶妃高興的不行,這是多好的事情啊,簡直是大快人心。無論是羅側妃還是齊氏,對於劉庶妃來說都是好事一樁。總歸她就等着坐收漁利就行了。
喜樂堂內,齊氏面色平靜的聽着下人稟報沉香院的情況,聽到陸瑾娘中毒,如今尚太醫正在保胎,至於能否保住,誰都不知道。聽罷後,齊氏淡淡嘆息一聲,“這兩年,咱們王府已經失了好幾個孩子。如今陸美人有孕,不說王爺就是本王妃也盼着陸美人平安生下孩子,給咱們王府增添喜氣。哪想到竟然有人喪心病狂的對陸美人下毒。先且不說孩子能不能保住,但是此事,就讓本王妃臉上無光。本王妃打理王府內院,內院出現如此惡毒的事情,實在是罪不容誅。柯媽媽,如今沉香院人多嘴雜的,那地方也小,本王妃就不過去了。你代本王妃走一趟,帶些上好的藥材過去,能不能用上另說,好歹也是本王妃的心意。你若是在沉香院見了王爺,讓王爺放寬心,陸美人吉人自有天相,必定能夠母子均安。至於查找兇手的事情,本王妃責無旁貸。當然若是王爺要插手,本王妃自然讓賢。柯媽媽,此事就交給你了,你不會讓本王妃失望吧。”
柯媽媽心領神會,“王妃放心,奴婢曉得。奴婢定會將事情辦妥當的。”
“嗯,那去吧。”
齊氏疲憊的揮揮手,將人打發走了。
柯媽媽到沉香院的時候,陸瑾娘早就沉睡了。尚太醫依舊努力的在爲陸瑾娘保胎。高希年擔心陸瑾娘,但是又擔心自己表現太過給陸瑾娘帶來麻煩,因此極力剋制。同時也在用盡全力的協助尚太醫保住陸瑾孃的孩子。只有這樣,纔是對陸瑾娘最好的。
柯媽媽聽到廂房內傳來丫頭們的慘叫聲,頓時打了個哆嗦。深吸一口氣,鎮定下來,拉着立夏說起話來。“陸美人如今可好?孩子沒事吧?”
“柯媽媽,奴婢也不知道。尚太醫還在裡面忙着。”立夏一臉憂心。
柯媽媽四下張望了一番,問道:“怎麼沒看到立春那姑娘?你們平日裡不都是在一起的嗎?”
不說立春還好,一提起立春,立夏頓時流下眼淚,傷心的不行。“柯媽媽別問了。美人喝了燉湯,這纔會中毒。爲了這,今日去過小廚房的人都被關了起來。如今顧公公奉命審問,定要問出來。立春姐姐早前也去了小廚房,如今還被關着。我心裡擔心,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那荔枝和櫻桃了?陸美人出事,她們兩個也是難逃此咎。”
立夏更是難受,“柯媽媽別說了,荔枝和櫻桃哪是咱們能比的。那是美人的心腹丫頭,就是王爺也沒捨得罰她們兩個。”
聽出立夏口中的不滿,柯媽媽在心頭笑了笑。“總不能這麼下去,我是相信立春肯定是無辜的。好歹也要想辦法先將立春那丫頭弄出來才行。”
“柯媽媽可有辦法?”
“辦法不辦法的也要讓我先見了人才行。可是如今顧公公過問此事,怕是不行的。”柯媽媽一臉爲難,連連擺手拒絕。“此事還是要找王爺才行。當然若是陸美人肯開口,自然也是可以的。”
立夏一臉失望傷心,柯媽媽打發了立夏,然後進屋去給五王爺請安。並且轉告齊氏的一番話。
五王爺聽後,一臉不耐煩的說道:“王妃有心了。柯媽媽你回去同王妃說,沉香院的事情本王已經有了決定,就不勞煩王妃操心了。”
果然如此。柯媽媽心道王妃預料的還真是準。於是答應下來,“奴婢聽王爺的,這就回去同王妃說。只是不知陸美人的情況是否要緊?王妃掛念着,一直很擔心陸美人有個好歹。”
“放心,有尚太醫在,陸美人出不了事情。”五王爺沉着臉,很是不虞,連多餘的話都不願意說。
柯媽媽識趣,當即告辭離去。出了正房,又朝廂房看了眼。正準備離開,卻被立夏拉住,“柯媽媽,你幫幫立春吧。你聽聽那聲音,怕是顧公公對她們動刑了。這可怎麼得了。立春哪裡受得住。”
柯媽媽暗自皺眉,顧忠這是幹什麼,要審問人也不知道換個地方。竟然就在這沉香院開始。
“立夏,此事我是無能爲力。王爺說了,這沉香院的事情已經安排人處理了。就是王妃也不能干涉。至於立春,就自求多福吧。放心,只要沒做過,就一定會沒事的。王爺是明理的,絕對不會冤枉無辜。”
“立春自然是冤枉的。”立夏死死的抓着柯媽媽的手,“柯媽媽,你行行好,如今我是沒別的人能求了,只能求你。求你救救立春。”
柯媽媽猶豫片刻,“這樣,你先帶我見見立春。見了後,再說救不救的話。”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