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側妃冷冷的朝陸瑾娘看去,鼻子哼了聲,顯得極爲不屑。陸瑾娘含笑讓開,讓羅側妃先走,她不想和羅側妃起衝突。羅側妃卻停下腳步,盯着陸瑾娘。
陸瑾娘依舊笑着,心裡頭卻已經警惕起來。就是荔枝核櫻桃也都小心的防備着,生怕羅側妃發瘋,會對陸瑾娘不利。
羅側妃表情很冷,有種誰也別想靠近她的感覺。她看着陸瑾娘,眼神複雜,“陸美人,是不是連你懷疑世子的過世和我有關係?”
羅側妃怎麼會問她這個問題?陸瑾娘很奇怪,感到驚奇。陸瑾娘微微笑了笑,搖頭,“羅側妃多想了,我從沒這麼想過。”
羅側妃冷哼一聲,“陸美人有沒有這麼想過,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知道,大家都將世子的過世算在本側妃的頭上。但是本側妃要說的是,這事和我半點關係也沒有。繼哥兒也是被人給害了。”
和她說這些做什麼?陸瑾娘奇怪羅側妃的反應,她又不是齊氏,管不到羅側妃頭上。羅側妃至於和她一個小小的美人解釋嗎?有必要嗎?還是羅側妃壓力太大,逮着人就想解釋一番,以此減輕自己的壓力。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羅側妃未免也太過了。所謂過猶不及,便是如此。
“羅側妃這話該和王妃還有王爺說纔對。我不過是個美人,王府中的事情,實在是沒資格過問。”陸瑾娘客氣的對羅側妃說道。態度疏離。表明了不想摻合進去這些事情。
羅側妃冷冷一笑,“陸美人說的是,是我多嘴了。陸美人就當我隨口說了句玩笑話。”說完後,人乾脆的走了。就連身後的柳美人她也顧不得了。
柳美人表情還算平靜,望着遠去的羅側妃,微微嘆氣。然後對陸瑾娘說道:“陸妹妹,你別介意。這段時日,羅側妃的日子很不好過。大家都將世子過世的事情算在羅側妃頭上,你也知道,她性子要強。今兒能攔着你和你解釋一句,已經算是……”
“你不用說,我都明白。”陸瑾娘乾脆打斷了柳美人的話,“說句不好聽的,這事情發生的時候我還在宗人府陪着王爺熬日子,這件事情實在不是我能摻合的,我也不能講自己陷進去。柳姐姐你該明白我的難處纔是。”
柳美人再次嘆氣,“你說的是,是我莽撞了。不過我還是想說一句,我相信羅側妃是清白的。”
“柳姐姐能這樣想就很好。”若是連柳美人都懷疑羅側妃的話,那羅側妃真的就極有可能是幕後黑手了。陸瑾娘並不想看到這樣的情形。
“哎呦,柳美人幹嘛不跟着羅側妃走啊?還留在這裡做什麼?”李夫人和劉庶妃竟然走在了一起,真是讓人意外之極。不過瞧着情形,兩人關係並沒有改善,應該是意外走在了一起。
柳美人瞧了眼李夫人,根本就沒打算搭理此人,衝陸瑾娘微微頷首,轉身離去。
李夫人不屑冷笑,“柳美人這是心虛還是怕我啊?哈哈……”
笑的可真夠難聽的。陸瑾娘微皺眉頭,對桂嬤嬤示意,咱們也走吧。留在這裡純粹是找不自在。
“陸美人,柳美人可是逮着你,爲羅側妃說好話?”李夫人叫住陸瑾娘,“陸美人你可別相信啊,柳美人是羅側妃的人,她自然要爲羅側妃說話。我看着你,就擔心你別柳美人哄去了。”
陸瑾娘微微笑了笑,回頭看着李夫人,“多謝李姐姐關心。不過是非好歹我還分的清楚,就不勞煩李姐姐繼續費心了。兩位自便,我如今是雙身子,身上不方便,就不陪你們閒聊了。桂嬤嬤,咱們走吧。”
“奴婢聽美人的。美人小心腳下。”桂嬤嬤衝李夫人和劉庶妃笑笑,扶着陸瑾娘走了。
噗嗤——劉庶妃譏諷一笑,“喲,我還當李夫人多能幹了,沒想到區區一個美人也不給你面子。”接着做出恍然大悟的樣子,“是哦,想當初陸美人還是才人的時候,也沒怎麼給過你面子。照我說啊,是什麼身份就該做什麼事情。別整天頂着夫人的頭銜做着王妃才該做的事情。人啊,就該有自知之明。”
李夫人怒極反笑,“劉姐姐說的是,人就是該有自知之明。我倒是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就是不知道劉姐姐你知道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哼……”目光落在劉庶妃的肚子上,一個失去生養能力的女人,是庶妃又如何。笑了笑,“劉姐姐保重,我瞧劉姐姐身子骨還沒養好,照我說,就乾脆在牀上躺着得了。想來王妃也是體諒你的。誰讓你不光失了孩子,連身子都折騰壞了了。”
“你……”劉庶妃怒極,這是她最大的傷疤,竟然被李夫人揭開,劉庶妃如何不氣。“李氏,你別得意,咱們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李夫人揚頭,率先走了。誰願意和劉庶妃走在一起啊,又不是傻缺。
齊氏開始理事,王府內院,似乎在一夜之間就恢復了平靜。大家各司其職,再也看不到丫頭們三五成羣的聚在一起竊竊私語。就是內院的各位主子們,也都極爲安分。一向彪悍的羅側妃也都極爲安靜。可以說,齊氏的威嚴並沒有因爲世子過世遭受重創,反而因爲那幾十條人命,齊氏如今在王府的威嚴更甚往昔。人人都要避其鋒芒,絲毫不敢挑戰她的權威。做王妃做到齊氏這個份上,也算是頭一份了。要知道別家王府,若是王妃沒有兒子旁身,那日子可就難過了。光是手中權柄就會受到別人的覬覦,甚至有權柄不保的危險。
陸瑾娘被免了請安,整日裡都呆在沉香院內,有點無所事事。剛剛拿起一本書,荔枝就跟見了鬼似得叫了起來,“姑娘,你現在怎麼能看書了,傷眼睛。”說着,就將陸瑾娘手中的書拿走,半點不給陸瑾娘面子。
陸瑾娘拿起針線活,想要藉此打發時間,荔枝急忙跳出來嗎,絲毫不客氣的收起陸瑾娘手中的針線活,“姑娘,這些讓奴婢來做就行了。姑娘好生養身子。”
陸瑾娘哭笑不得,“荔枝,你總要讓我有點事情做,對不對。不然這時間該如何打發?”陸瑾娘攤手,一時間閒下來,什麼都不能做的日子,還真是讓人無法習慣。
荔枝半點面子也不給陸瑾娘,直接將桂嬤嬤搬出來說事。“桂嬤嬤說了,姑娘如今是最要緊的時候。別的人懷了孕,都是躺在牀上歇息。也就只有姑娘纔會這樣,每天都想着做事情。姑娘,這事奴婢可不能依着你的意思,否則桂嬤嬤不會說姑娘,可一定會教訓奴婢的。好姑娘,就算是爲了奴婢,姑娘就忍忍吧。等過了三個月,胎位穩了後,姑娘再和桂嬤嬤商量一下。想來到那個時候,桂嬤嬤也不會太拘着姑娘的。”
陸瑾娘苦笑,要是什麼都不做,每天只需吃了睡,睡了吃,那豈不是成了豬。那日子可怎麼過纔好。“荔枝,你去和桂嬤嬤說一聲,我看看書總是沒關係的。”
荔枝撇頭,一臉不情願,“姑娘就知道爲難奴婢。奴婢不去。要不奴婢去將桂嬤嬤請來,姑娘親自和桂嬤嬤說。”
她纔不要。陸瑾娘連連搖頭。自從懷孕後,陸瑾娘纔算是真正見識了桂嬤嬤的嘮叨功力,那真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的。至少陸瑾娘覺着自己不行。罷了,也就還剩下一個多月的時間,忍一忍,就算是爲了孩子,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陸瑾娘躺在榻上,望着荔枝,“那荔枝你念書給我聽。”
“姑娘真想聽奴婢唸書?”荔枝有點扭捏。她雖然識字,但是有限。書本上許多字,她其實並不認識。一般情況下遇到不認識的字,她就讀半邊,或者乾脆胡混過去。爲此,陸瑾娘笑了她許多次,可是荔枝於讀書上面的確沒什麼天賦。不過這丫頭於算賬上面倒是有點心得。
陸瑾娘笑了起來,“好啦,放心吧,我不笑話你。”
“這可是姑娘你親口說的,別到時候又笑話姑娘。”
陸瑾娘笑着點頭,保證不笑話荔枝。可是最終陸瑾娘還是沒兌現自己的承諾,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忍住笑了起來。荔枝羞憤異常,紅着臉跑了出去,出去之前還衝陸瑾娘說道:“就知道姑娘會笑話奴婢,奴婢再也不給姑娘讀書了。”
“誒,荔枝你別走啊,我再也不笑話你了。”陸瑾娘錘着牀榻,笑的不行。這話就連她自個都不相信,更別提讓荔枝相信了。
荔枝跑了出去,櫻桃和着立春她們一起看荔枝的笑話。荔枝不好意思,伸手去掐櫻桃的臉頰,“就知道笑話我,你怎麼不去給姑娘唸書。”
“我才識得幾個字,哪敢去姑娘面前丟人現眼。也只有荔枝姐姐你纔有這個本事。”櫻桃笑着跳開,“你可別掐我,我這兩日被蚊子叮咬,正不舒服了。”
“我不管,姑娘笑話我,你們也別想有好日子過。陪着我一道吧。”荔枝笑起來,和幾個丫頭鬧在了一起,好不開心。
冰香悄悄走到杏兒身邊,碰了碰杏兒,“杏兒,荔枝姐姐她們在說什麼?”說話的同時,從衣兜裡拿出一把瓜子放在杏兒的手裡。她知道杏兒最喜歡嗑瓜子,爲此冰香通常都會在身上放着瓜子之類的東西。
杏兒拿着瓜子嗑起來,砸吧一下嘴巴,“這味道不錯,你哪來的?”
冰香笑了笑,“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再給你帶來。對了,你還沒告訴我荔枝姐姐她們在說什麼?”
“哦,那個啊!”杏兒一臉不太在乎的樣子,“美人沒事情做,就讓荔枝姐姐讀書來聽聽。哪想到荔枝姐姐三個字裡面認錯一個字,姑娘沒忍住笑話她。荔枝姐姐臉皮薄就跑出來了。這會大家都在取消她了。”
冰香心頭一動,笑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啊。咱們美人還真喜歡讀書。”
“誰說不是了。美人敢進王府的時候,我就來沉香院伺候了。據我所知,這麼多主子裡面,也就是咱們美人還有柳美人最愛看書。不過說起學問,還是王妃最好。只是王妃太忙了,每天王府那麼多事情,王妃怕是沒時間看書的。不像咱們美人,每日裡得了空,就在書房裡頭寫寫畫畫的。王爺也是極喜歡的。好多時候都和美人一起在書房裡頭。”杏兒一邊嗑瓜子,一邊閒聊。這些事情稍微打聽一下都能知道,因此杏兒也沒刻意隱瞞。至於冰香爲何要問這些,杏兒就不關心了。
冰香瞭然點頭,原來如此。又和杏兒聊了幾句,便找了藉口離開了。離開之前,也沒忘記將身上所有的瓜子都給杏兒。冰香一走,杏兒也跟着走了。杏兒沒去別的地方,而是直接去找了荔枝。
“荔枝姐姐,剛纔冰香像我打聽你的事情還有美人的事情。”杏兒睜着大眼睛,一臉純真無辜的樣子。
荔枝笑了起來,掐了把杏兒的嫩臉。“你怎麼跟她說的?”
“我就同她說美人喜歡看書,荔枝姐姐你讀書不成,別美人取消了。別的就沒說了。”
“你這小蹄子,也來笑話我。”荔枝笑了起來,又在杏兒臉上掐了把,“行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以後她再向你打聽消息,能說的你也別瞞着她。只是事後要和我說一聲。來,這個拿着。”荔枝抓了十來個銅板放在杏兒手上。
杏兒笑眯眯的收了,“多謝荔枝姐姐。荔枝姐姐以後若是有什麼吩咐,儘管同我說,定不會誤了荔枝姐姐的事情。”
“就你這丫頭鬼靈精。”荔枝笑着打發走了杏兒,回了屋裡。櫻桃問荔枝,杏兒來找她做什麼。荔枝也沒瞞着櫻桃,照實說了。
櫻桃當即就跳了起來,“這個冰香不會是在打什麼鬼主意吧。也不知桂嬤嬤是什麼眼神,竟然會選冰香這麼個狐媚子。我看她就是第二個蜜桔,一心想要攀高枝的。”
“你別胡說。”荔枝看了眼窗外面,沒看到人這才放心,“桂嬤嬤的閒話你也敢說,你膽子也太大了點。這個事情,姑娘也是同意的。”
“姑娘當初可都是聽桂嬤嬤的,姑娘哪裡知道這些丫頭哪個好哪個壞。這裡又不是陸府,大家知根知底的。王府這麼大,這麼多人,咱們兩個跟着姑娘到王府也兩三年了,可曾將王府的人認識完?不曾吧。哪些人忠,哪些人奸,咱們天天在外面走動,都未必知道。姑娘又如何得知。還不都是聽桂嬤嬤的。”櫻桃乾脆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滿腹牢騷,“要我說,姑娘對桂嬤嬤也太信任了些。桂嬤嬤也是王府派人伺候姑娘的,荔枝你說姑娘究竟是怎麼想的,怎麼就那麼相信桂嬤嬤?”
櫻桃一臉不解的望着荔枝。
荔枝先是沉默,後來想了想,說道:“許是姑娘覺着桂嬤嬤氏真心在爲咱們姑娘打算,沒有二心,故此纔會對桂嬤嬤信任有加。”
“要說桂嬤嬤沒二心,我也是相信的。”櫻桃猶豫了一下,說了這麼一句。“但是桂嬤嬤的眼神未必就好。瞧瞧那冰香,當初沒趕上好時候。剛來沒多久,王爺和姑娘就去了宗人府。姑娘這才從宗人府回來幾天,她就開始動起歪心思來。荔枝,要不咱們和姑娘說說,讓姑娘出面,將冰香那丫頭趕出去。”
“你別亂來。”荔枝狠狠的警告櫻桃,“咱們雖然是姑娘身邊得用的人,可是也不能忘了本分。要趕誰走,那是姑娘的事情,若是咱們替姑娘拿主意,那咱們成什麼人了?就是再深的情分,也經不起這麼折騰。莫非你想讓姑娘厭棄了你不成。”
櫻桃一臉尷尬,又有點不服氣,“不說就不說。不過好歹也要和姑娘提個醒兒,免得被那冰香鑽了空子。”
荔枝點點頭,“你提醒的是,是該和姑娘說一句,免得那冰香藉着姑娘懷孕的機會,搞出什麼事情來。”
櫻桃猶豫了一下,“那桂嬤嬤那裡了?要說嗎?”
荔枝想了想,搖頭,“算了,桂嬤嬤那裡夠操心了。再說冰香如今還算老實,並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陸瑾娘躺在書房裡歇息,有點無聊。什麼事情都不用做,其實時間也挺難打發的。叫了人進來伺候茶水,荔枝和櫻桃不在,就立春守在門口。聽到陸瑾孃的吩咐,進來說了聲,然後就出門準備茶水去了。
茶水房是崔婆子在伺候,這會以爲沒事,加上天熱,便偷懶去了。也不知跑到那個角落躲着。立春心中惱怒,打定主意,事後定要給崔婆子好看。
剛準備好茶水,冰香就進來了,“立春姐姐怎麼一個人?這些粗活還是讓妹妹來做吧。”
立春一見冰香,頓時就沒好臉色。“免了,我就是粗人,不做粗活做什麼。”
冰香一臉尷尬,她這人很勤快,什麼都會做,而且做的很好。可是因爲長相好的緣故,大家都很排擠她,像是立春和立夏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看。冰香低着頭,一臉無辜委屈的樣子,“立春姐姐,妹妹只想幫忙,並沒有別的想法。”
“你有沒有別的想法我不管,我就知道你這人逮着機會就愛往美人身邊湊。莫非你以爲我看不出你打的什麼主意?哼,我告訴你,你做夢去吧。美人身邊還輪不到你去獻殷勤。”立春鄙視冰香,狐媚子一個,滾遠點吧。
冰香紅了眼眶,“立春姐姐爲何這麼想我?我不過是想爲大家分擔一點。我聽說美人嫌悶,想找人讀書,我小時候識得幾個字,倒是能給美人讀書。就是沒機會到美人身邊,這纔想找立春姐姐幫幫忙。”
“找我幫忙?”立春不屑的笑了起來,“你是蠢吧,竟然敢找我來幫忙,你憑什麼以爲我會幫你。你還敢說你沒想法,找機會往美人身邊湊,這也叫沒想法?”
冰香一臉難堪,“我也不瞞立春姐姐,如今咱們院子裡二等丫頭的位置還有兩個。我就想在美人身邊露個臉,掙個體面,能夠提到二等,如此每月也能多份銀錢。除此之外,我並無別的想法。”
“你以爲我是蠢的,會相信你。”立春鄙視冰香,這是腦子有病吧。“走開,你擋着我的路了。”
冰香慢慢挪開步子,立春冷哼一聲,“想攀高枝,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昂着頭,像一隻高傲的公雞一般走了。
冰香捏緊了雙手,站在原地動也沒動。好半晌,纔看她擡起了頭,眼中堅毅無比。
崔婆子一來就見到了冰香站在茶水房門口,奇怪的很。走上前,還算和善的問話。也不知冰香怎麼想的,竟然沒隱瞞的將之前的事情說了。
崔婆子一聽,拍着大腿叫了起來,“你也是個傻丫頭,那立春是什麼人,你還想在她身上找好處,那可是白日做夢啊。這事,照着我說你還不如去找桂嬤嬤算了。既然當初是桂嬤嬤挑了你,想來桂嬤嬤也是看得上你的。如今美人身邊還真需要你這麼一個伶俐又識字的丫頭,說不定桂嬤嬤和美人一說,美人就答應了。你要知道,如今咱們這沉香院,輪到說話最管用的不是荔枝和櫻桃而是桂嬤嬤。你也是個傻丫頭,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
冰香紅了眼,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多謝崔媽媽。是我糊塗了,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沒想明白。”
“這有什麼。”崔婆子一臉不在乎的樣子,“桂嬤嬤人老又嚴肅,一般人都不想和她打交道。你沒想到也是有的。行了,要去就趕緊去吧。晚了,說不定美人那邊又有了別的想法。”
“誒,謝謝崔媽媽。”
冰香笑了起來,下定了決心,一臉堅定的去了東廂房找桂嬤嬤。
桂嬤嬤看着跪在地上的冰香,表情嚴肅異常。“冰香,你該知道當初我挑你到沉香院做事,也是看在你母親的面子上。”
“多謝嬤嬤,嬤嬤大恩大德,我一直謹記在心。”
桂嬤嬤皺眉,“你母親當年同我一起進宮,到了年歲你母親出宮嫁人,後來輾轉又進了王府,咱們兩姐妹也算是有緣分。你這孩子,長得就跟你母親年輕的時候,就連性子也有幾分相似。冰香我代美人問你一句,你若是有別的打算,趁早離開沉香院來的好,免得到最後大家臉上都掛不住,還傷了我和你母親多年的姐妹情誼。你若是能夠安心下來本分當差,我老婆子看在你母親的份上,豁出臉面爲你在美人跟前求份體面也不是不成。可是你了,你究竟是怎麼想的?你可否老實的告訴我?”
冰香雙手攥緊,擡起頭來一臉坦蕩的望着桂嬤嬤,“嬤嬤,我十歲進王府當差,因爲我這張臉,大家都不喜歡我,都當我是狐媚子,想要爬上爺們的牀。可是嬤嬤,我從來沒這麼想過。我只想本分當差,好生過日子。還有一件事情,我也不瞞着嬤嬤,我心裡頭已經有人了。”
“有人了?”桂嬤嬤差點跳起來,“你知道不知道這事要是被人知道了,會是什麼後果。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傻,和你孃親一個性子。”
“嬤嬤也說了,我和孃親一個性子,就該知道我所言非虛。我如今就想着能夠升個等級,每個月多攢點銀錢。嬤嬤也知道我家條件如何,若非家裡困難,我就是當個沒等級的丫頭也沒關係。可是就我家那情況,二等丫頭一個月一兩銀子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求嬤嬤幫我。”冰香說完,就給桂嬤嬤磕頭。
桂嬤嬤也沒阻攔冰香,只是暗自嘆氣。“你若真是這麼想,我老婆子豁出臉面爲你求一個體面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你若是欺瞞老婆子,打的是別的主意,那到時候就別怪我老婆子狠心了。你可別以爲美人性子好,好欺負。我就實話跟你說吧,美人當初進王府之前,身邊也有個姿色不下於你的丫頭,那丫頭三番四次求到美人跟前,想要跟着進王府,都被美人拒了。後來遠遠的打發了嫁人。這還是看在多年主僕情誼的份上。你和美人又何來主僕情誼,你若是做出糊塗事情來,美人一旦狠下心來,那就不是遠遠的打發了了事。要了你的命也不過是一句話而已。你可要想清楚了。”
冰香點頭,“嬤嬤放心,我並無攀附權貴的意圖。若是真有,也不會等到今日。再說了,我雖然姿容還算出衆,但是王府比我長得好的多了去了,王爺又怎麼能看的上我。”
“你能這樣想就很好。”桂嬤嬤笑了笑,眉頭並未舒展開來,顯得有點憂心。“你可是跟着你孃親識的字?”
冰香點頭,“嬤嬤說的不錯。孃親說識的字也不用做那睜眼瞎。”
“你孃親是有見識的。”桂嬤嬤點頭,“你先回去,晚點我會和美人提提這事。若是美人答應,你便去當差。當差就好生當差,可別東想西想的。”
“我明白,嬤嬤放心,我定不會辜負了嬤嬤。”冰香笑了起來,心中長舒一口氣。
陸瑾娘從荔枝的手中含過葡萄,嗯,味道還不夠酸。若是再酸點就更好吃了。若是此時有橘子吃就好了。陸瑾娘微微眯了眯眼,一臉舒服享受的模樣。看着緊張坐在一旁的桂嬤嬤,陸瑾娘輕聲一笑,“嬤嬤不用如此。”
桂嬤嬤羞愧,“奴婢爲人求情到美人身邊,的確是不應該。美人不怪罪奴婢,就是奴婢萬幸。”
“嬤嬤就是太過客氣了。”陸瑾娘笑了笑,“這麼說起來,那冰香也是個孝順姑娘,也是有幾分骨氣的。”
“美人說的是。奴婢親自問過了,也警告了她,若是有別的想頭,就趕緊離了沉香院,免得礙着美人的眼。那丫頭在奴婢面前磕頭說着,只是想在美人跟前露個臉,讓美人知道她的本事,是個有用的丫頭。那丫頭也就是衝着那二等丫頭的位置去的,爲的不過是每月一兩的月例銀子。美人芳心,那丫頭就跟她孃親一樣,絕對沒有攀附權貴的心思。”桂嬤嬤心裡頭也是忐忑,她一輩子做人方正,何嘗爲一個晚輩求人過。頭一次做來,倒是有幾分忐忑不安。
陸瑾娘微微點頭,目光一掃,正好看到荔枝和櫻桃不屑的眼神。不過兩個丫頭知道規矩,不會當着桂嬤嬤的面亂說話。陸瑾娘衝桂嬤嬤笑了笑,“嬤嬤心善,顧念姐妹情誼,讓我感動。只是冰香和嬤嬤畢竟隔了一輩,性子如何,嬤嬤敢如此肯定嗎?嬤嬤就不擔心那丫頭有天做下糊塗事情來,壞了嬤嬤的名聲。當然我不是懷疑嬤嬤,而是人心隔肚皮,如今我又是關鍵的時候,實在是不得不小心一點。”
桂嬤嬤一愣,心中猶豫,“美人提醒的是。以奴婢看來,冰香那丫頭除了性子要強點外,別都都還好。至於說她是狐媚子,奴婢是不相信的。冰香到沉香院也將近一年了,奴婢看的清楚,那丫頭從來不輕易出院門,即便出去也是和姐妹們一道。極少一個人出去。是個本分守規矩的。”
陸瑾娘望着荔枝,荔枝不太情願的點點頭。桂嬤嬤說的這一點倒是不錯。若硬是要說冰香有什麼不守規矩的地方,那就是有時候太勤快了點,總是搶着做事。讓人覺着她又所圖謀。而非單純的勤快。
陸瑾娘心中已經有數,若是那冰香真如桂嬤嬤所說,給那冰香一個機會也不是不可以。不過陸瑾娘不打算冒險,但是桂嬤嬤的面子還是要給,於是陸瑾娘就想了個辦法,“嬤嬤推薦的人,我也是放心的。只是這沉香院自有規矩,我也不能隨便亂來。這樣吧,我這些日子閒的發慌,你讓那冰香上午來半個時辰讀書給我聽,下午再來半個時辰。若是做的好,將她等級提上來也不是不可以。若是有不好的,嬤嬤可別怪我。”
“美人客氣了。美人肯給奴婢一個面子,奴婢已經感激不盡。哪裡還敢怪美人。美人芳心,冰香那裡奴婢會教好她,不會讓她亂來的。”桂嬤嬤提着的心放了下來,此事總算是辦妥當了。
陸瑾娘又咬了顆葡萄,笑道:“既然如此,那就煩請桂嬤嬤去和冰香說清楚咱們的規矩。”
“奴婢遵命。”桂嬤嬤放心去了。
荔枝和櫻桃卻極爲不放心,櫻桃率先說道:“姑娘怎麼就答應了桂嬤嬤。那冰香一看就是個狐媚子,這人當初就不該收到咱們沉香院來。”
荔枝狠狠的瞪了眼櫻桃,這丫頭說話又口無遮攔了。“姑娘,你別怪櫻桃。櫻桃也是擔心姑娘,這才口不擇言。”
“我哪裡有口不擇言,我說的是實話。”櫻桃一臉不服氣。
“你閉嘴。”荔枝氣的半死,“在姑娘面前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你這是在指責姑娘處事不當,不會挑人嗎?”
被荔枝這麼一提醒,櫻桃才知道自己果然說錯了話。扭捏着,一臉羞愧的樣子朝陸瑾娘道歉。
陸瑾娘頓時笑了起來,“瞧你們兩個的樣子,至於嘛。咱們是什麼情分,沒必要計較那麼多。”
“姑娘不計較那是姑娘仁慈,可是奴婢們不能不知道好歹。不然豈不是辜負了姑娘的心意。”荔枝一邊說着一邊伺候陸瑾娘。
“就你道理多。”陸瑾娘嗔怪,“罷了,冰香的事情暫時就這麼定了。好歹桂嬤嬤頭一次求到我跟前來,我不能不給桂嬤嬤一個面子。她跟着我這麼幾年,若是這麼點小事都不答應,豈不是寒了人心。至於冰香,你們替我好生看着,看看是不是像桂嬤嬤說的那樣。若是不好,到時候再將她請出去就是了。那時候想必桂嬤嬤也是無話可說的。”
荔枝笑道:“姑娘說的是,還是姑娘想事情周到。奴婢就多有不如。”
“你這丫頭又開始拍馬屁。我如今是孕婦,雖然脾氣有幾分不對勁,可是也不用哄老小孩似得哄着我。”陸瑾娘搖頭苦笑,這兩個丫頭也是心眼活的很。
荔枝跟着笑了起來,“奴婢願意,奴婢就是盼着姑娘能夠天天高興過日子,生下個白胖哥兒。到時候奴婢天天帶着哥兒,絕對不讓姑娘操心。”
“做孃的哪有不操心自己的孩子的。你這丫頭,盡瞎說。”陸瑾娘搖頭輕笑。這兩個丫頭,她定會爲她們謀求一個好姻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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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寶搬家後特別的倒黴,先是各種不順,昨天下暴雨,在暴雨中騎電瓶車竟然摔倒,摔倒就算了,竟然還將腳摔了個口子,去醫院封了幾針。如今元寶就是個傷殘人士啊,各種生活不能自理。嗚嗚,安慰元寶吧,尤其是遇到一個二把刀外科年輕大夫,遭罪啊!痛的撕心裂肺啊
這章沒檢查錯別字,妹子們就見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