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下的太子妃冷笑一聲,就算現在知道害怕也晚了,只會讓她自己更丟人。
“說說看,是什麼事情。”
身爲一國的皇后,在大家面前自然要維護自己端莊的形象。
雖然因爲東方陌的關係,對慕容煙並不喜歡,但是該有的面子還是要給的。
高臺之上,慕容煙一聲天藍的裝扮在青色的絲蘿之中更顯飄逸。
“皇后娘娘,煙兒覺得太子妃過於謙虛,實際上太子妃的琴音比煙兒不知道要好多少倍,所以煙兒斗膽,想請太子妃與煙兒比試一番,好讓煙兒知道差距在哪裡。”
清風之中,慕容煙身形窈窕,讓人狠不下心,而且說的話讓人也說不出別的話來反駁。
脣角冷笑,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太子妃能給自己扣高帽子,自己也能,這一次,她要讓太子妃知道自己的厲害。
臺下的太子妃聽到這句話忽而輕笑起來,就憑慕容煙,也敢於自己比試?那不是自己找罪受嗎?誰不知道她自小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年紀還很小的時候就有才名,慕容煙願意自取其辱,自己一定奉陪。
此時太子妃靜靜地等着皇后的話。
“這個本宮不能下決定,問問清兒的意見吧。”
說着,皇后將目光轉向太子妃,眼神之中透漏着慈祥。
“母后,清兒願意一試,但是清兒自知自己的水平,不敢做壓軸,不如讓清兒先來,妹妹點評,如何?”
聽到太子妃這麼說,皇后露出了一個滿意的微笑。
“好吧,煙兒,就由你先來如何?”
輕紗之中看不清慕容煙的容顏,只是覺得她身上的氣質十分冰冷,卻又如同遠山雪一般聖潔無暇。
“全憑皇后娘娘做主。”
話剛說完,那太子妃就迫不及待地走出去,款款地走到高臺之上,神情睥睨如同孔雀一般。
只見她坐在精緻的軟椅上,身邊擺的是絕世名琴有鳳來儀,她的臉神采飛揚。
她相信,只有自己配彈這張琴,這次她來這裡就是爲了將慕容煙成爲自己的手下敗將。
清音起,樂聲悠揚,曲調澎湃,聽的人心中振奮。
大家都如癡如醉地聽着,東方陌慢慢地喝着茶,而慕容煙則是冷笑。
她還以爲這個太子妃琴技是有多高超,也不過如此,琴心即琴音,太子妃的心不適合這種大氣蓬勃的曲調,卻偏要這樣彈。
誠然這曲調難彈,她彈出來的時候,大家自然覺得她的琴技不一般,但是殊不知,琴音根本就不是用來比賽的而是用來享受的。
聽太子妃的琴,起時大氣磅礴,但到了最關鍵的地方卻凝滯,雖然一般人聽不出來,她卻能聽出來。
琴音終止,大家似乎在夢境中初醒,那太子妃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以往她不能將這曲子談成這樣,今天卻因爲某種契機大有進展,原本就琴藝不凡,這次如同進入了無人之境,她看那慕容煙怎麼能贏她。
“
太子妃的琴音當真是舉世無雙呀。”一個大臣誇讚道。
大家心中已經覺得慕容煙必輸無疑,因爲太子妃年紀輕輕就已經彈得一手好琴,就算是年逾五十的老者也不能彈得這般出神入化,而太子妃卻做到了,不得不說,她是一個奇才。
“過獎。”太子妃緩緩說道。
而後,她將臉轉向慕容煙:“妹妹,本宮已經好了,妹妹就開始吧,不要有太大的壓力。”
說着,臉上的笑容又燦爛了幾分。
“姐姐,煙兒不緊張。”
此時,慕容煙露出了一個平和的微笑,但這個微笑在太子妃眼中卻是故作冷靜,反正贏的人一定是她,害怕什麼?冷哼一聲,她緩緩下臺,留給大家一個端莊大氣的形象。
待太子妃走了之後,慕容煙坐下來。
她的手在琴身上拂過,並不像太子妃一樣,剛開始就彈,那種認真的動作,似乎不像是彈琴人,而是與琴融爲一體。
大家從來沒有見過在彈琴之前還有這樣的舉動,臉上都十分震驚,而太子妃冷笑一聲,壓低聲音說道:“虛張聲勢。”
肯定是明知自己會輸,這次是在拖延時間,好讓自己輸的沒有那麼慘嗎?
而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慕容煙身上,太子妃的一舉一動反而沒有人注意。
見慕容煙遲遲沒有反應,大家覺得有些不耐煩。
東方陌只是默默地看着慕容煙,目光落在那一襲藍衣之上,帶着深情與癡纏。
琴音初起,帶着大氣磅礴的氣勢,再彈一聲,似乎千軍萬馬奔騰而來,帶着決絕與雄壯。
大家此時忽然愣住,這曲子不是剛纔太子妃彈得那個嗎?明明是一樣的曲子,聽起來卻不同。
太子妃的琴聲以爲已經夠絕秒了,但是慕容煙的琴聲似乎在大氣磅礴之中還有着一種悲壯。
讓人想到古戰場,廝殺之中帶着豪邁,曲子自開始彈起無一個音凝滯,在悲壯之中並不會讓人覺得氣息滯澀。
再看看慕容煙,此時認真的神色,她似乎已經將自己融入在曲子之中,在古戰場之上豪邁廝殺。
幽咽處,似乎她親眼看見過一將功成萬骨枯。
流暢處,似乎她帶領大軍殺得對方片甲不留。
磅礴時,帶着氣吞山河的豪邁。
細微中,彷彿看的清楚一粒細小的塵埃。
那琴聲彷彿從亙古而來,帶着神的嘆息與歡笑。
又彷彿是自然的每一絲呼吸,看得見廣闊的山川大海,還看得清枝葉的紋理。
大家此時彷彿在山河之中游蕩,帶着古往今來從不曾消失的英勇。
而後在不知不覺之間,琴音停止。
停止的時候,大家睜開眼睛,心卻像是被盪滌了一般,彷彿被海水浪花沖洗過許多次,那些塵埃,還有負面的情緒似乎在琴音之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好琴呀。”有人無意識地輕輕呢喃道。
而大家的神情,無一不像那個人一樣久久
癡迷。
此時慕容煙整個人像是仙子下凡,卻不是大家印象中的那種柔美婉約,而是像是執掌生死的天神。
一個女子能夠將一首曲子彈得這般淋漓盡致?以往大家都不相信,若不是今日親耳聽見,只怕仍不會相信。
至今,大家都不明白,爲什麼一個未滿雙十的女子琴音之中似乎看盡了生死,那凜冽的寒冷之中卻帶着俠骨柔情。有着死亡的陰沉,忽而轉爲四射的陽光灑滿天地。
奇才呀,在座的人都是崇敬地看着慕容煙。這個女子,當得起天下第一琴。
而慕容煙此時心卻疲累不堪,但是那疲憊之中卻覺得豁然開朗,看看遠處,東方陌正含笑看着她。
看着東方陌,回以一個微笑,如同明月出雲間,塞北遇春顏。
而此時太子妃的臉色煞白,如同見了鬼一般。
自己的琴已經是上天眷顧才能彈成那樣,而慕容煙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將琴音彈得那般大氣磅礴,明明慕容煙什麼都不會呀。
自己那麼自信地接了挑戰,到最後才發現慕容煙明明就是再打自己的臉。
此時她的表情猙獰,直欲讓慕容撕成碎片。
而高坐於鳳位之上的皇后此時臉上也是震驚,因爲知道清兒的琴音絕妙才敢讓她迎戰,沒想到卻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臉,自己精心培養的太子妃居然還比不上一個青陽王妃,這樣她的臉往哪裡擱?
這樣想着,再看慕容煙的時候,神色幽深,讓人望而拒之。
長長的指甲在皇后的手中握緊,將白皙的手按出了紅痕,而她卻渾然未覺,而眼神之中流露出來的分明是危險的氣息。
但此時百臣來賀,皇上也在,縱然自己失了面子,也不敢有什麼舉動。
“青陽王妃果然不一般,彈出來的曲子如同絃樂,先前可真是謙虛,不過好在這是平日助興,也怪不得你。”
皇后語氣雖然真誠,但是有心人都能聽出來其中有責怪的意味。
此時大家都不敢說話,畢竟皇后的話除了皇帝之外就是聖旨,此時有誰敢說?
皇后看着慕容煙,表情看似柔和,實則暗藏機鋒。那似笑非笑的脣角讓慕容煙心中生出了一絲不屑。
若是以前的慕容煙,也許會怕不知道如何應對,但她是已經經歷過死亡的人,她怕什麼?
“皇后娘娘恕罪,不是煙兒故意隱藏欺瞞大家,實在是煙兒來到震國之後,聽到的都是太子妃的賢名,不敢造次,許是今日忽而撞了運氣,才能將這曲子的絕妙之處彈出一二。”
慕容煙聲音恭敬,低着頭似乎十分害怕。此時大家都覺得皇后有些過分,而皇后此時卻氣的幾乎吐血。
以前怎麼不知道這慕容煙口齒這麼伶俐,這下倒好,要是發火,就是在大家面前失了體面,要是不發火,她卻咽不下這口氣。
她的臉由白專青,在即將發火的那一刻,忽而露出了微笑。如今大計未成,不能節外生枝,先剷除了東方陌,就算慕容煙再能耐又能如何?
失去了夫君的庇護還能掀起什麼大波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