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 約會

061 約會

喬源派去綁蘇瑛玥的婆子到時,蘇瑛玥正坐在梳妝檯前細細的瞄着眉,她身上穿着一件極爲明豔的水紅色遍繡纏枝蓮花的長褙子,下頭是一件素白的挑線裙,頭上梳着瑤臺髻,帶着幾支素雅的銀簪。

她臉上施了粉黛,人雖極是瘦削,可瞧着卻還算精神,尤其是一雙眼眸,透着極亮的光芒,像是在燃燒着兩簇火焰。

見到婆子們衝進來,她甚至都沒有半點驚慌,抿脣一笑,最後點了點口脂,這才舉止優雅,像個閨秀一般站起身來,道:“不是要拿我嗎?來呀。”

說話間張開了雙臂,目光譏嘲地落在婆子們手中的繩索上。

幾個婆子沒想到蘇瑛玥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面面相覷,對視一眼纔有兩個婆子上前,迅地將蘇瑛玥給捆綁了起來,扭着帶到了前院喬源的書房。

喬源見蘇瑛玥安安靜靜的跪在那裡,想必已經知道了厲害關係,便只道:“一會到了祁陽王府,好生求饒道歉,祁陽王府消氣了,本侯自然會饒過你,若然不能讓祁陽王府消氣,你以後也莫想在侯府中過什麼好日子。明白嗎?”

蘇瑛玥垂着頭,道:“我都明白。”

喬源見此,才吩咐下人將蘇瑛玥關押了起來。到了傍晚時,料想着祁陽王府那邊宴客也該結束了,喬源才帶着蘇瑛玥到了祁陽王府。

說明了來意後,便在府門外等候着,蘇瑛玥下了馬車卻道:“侯爺既然是要讓我前來致歉的,一會子郡王妃瞧見我被綁縛着,只怕以爲我並非誠心致歉,侯爺莫若讓婆子給我鬆了綁,我只是一時糊塗才做錯了事兒,侯爺放心,我會好生求饒道歉好讓真寧縣主消恨的,我也不想侯府有個什麼萬一,那樣不光侯爺,連二爺夫人乃至侯府的下人們都不會讓我好過,於我沒有好處,我都明白的。”

見蘇瑛玥如是說,喬源也覺得綁着蘇瑛玥不大好,顯示不出蘇瑛玥知錯致歉的誠意來,他原本就是要將蘇瑛玥交給祁陽王府處置的,可蘇瑛玥要是能自己知錯,想必祁陽王府的怒火能稍小一些,於侯府也有利。

喬源想了下便衝婆子施了個眼色,婆子上前將綁縛在蘇瑛玥身上的繩子解了開來。

喬源便衝蘇瑛玥道:“去,跪着!”

蘇瑛玥垂頭,眸光閃了一下,卻果真老老實實地上前跪在了祁陽王府的門前。

蘇瑛玥跪在那裡,低垂着頭,神情顯得很平靜,可這會子她的心中卻已翻涌起了滔天的浪潮來,恨意像要噴而出的岩漿一樣,攪地她一雙眼眸已經火紅。

她收攏在袖子中的雙手已死死捏了起來,手肘不動聲色的往腰間壓了壓,碰到了一處冰涼而堅硬的物件,她眼眸中的瘋狂光芒才略消散了一些。

她自從被喬恩珉毀了清白,不得已進了平邑侯府便宛若墜入了地獄,不僅要面對姨母大宋氏的各種刁難,更要面對那些丫鬟奴婢們的各種侮辱謾罵,喬恩珉因不能人道,更是動輒對她施虐。

喬恩珉根本已成了變態,她每日夜裡要承受的凌虐,簡直無法於外人道,她整日都穿着高領的衣裳,身上從來沒完好過,每日都於各種傷藥爲伴,她消瘦枯敗,整個人都散着一股腐味。

她早就受夠了,她不想活了,臨死之前只想報仇。

蘇瓔珞,害地她落到如此地步,害的她的生母自戕,害的她家破人亡,她豈能容忍蘇瓔珞過着尊貴無比的生活?

她在平邑侯府中根本就聽不到外頭的消息,也無從得知蘇瓔珞姐弟如今怎樣了,可今日她身邊的丫鬟翠翹卻突然告訴她,蘇瓔珞姐弟進了祁陽王府。

翠翹是原本她在定安侯府時的三等丫鬟,後來她出了事兒,她的丫鬟都被賣了出去,翠翹落到了牙婆手中卻被蘇瑛鶯贖了身,送到了平邑侯府來。

翠翹是蘇瑛鶯的人,她當時還不明白,她已經落到了如此地步,蘇瑛鶯還在她身上花費這些心思做什麼。不過她在平邑侯府根本和丫鬟差不多,甚至還不如丫鬟,她從小養尊處優,前呼後擁的長大,也確實受不了沒丫鬟伺候,故此便想法子留下了翠翹。

今日翠翹突然傳給她這樣的消息,蘇瑛玥自然明白,是蘇瑛鶯授意的。蘇瑛鶯同樣恨着蘇瓔珞,蘇瑛鶯傳過來的消息不可能是假的。

蘇瑛鶯這是要拿自己當槍使,不過蘇瑛玥已經不在意,她現在只想親手殺了蘇瓔珞,即便殺不了,毀了蘇瓔珞的一張臉,讓她一輩子也痛苦不堪才能消除她的心頭之恨。

故此蘇瑛鶯才攛掇了大宋氏,她早便料想到了,祁陽王府一怒,喬源會想法子息事寧人,令祁陽王府消怒,便會帶着她來祁陽王府,將她推出來擋祁陽王府的怒火。

這樣她便能見到蘇瓔珞了,蘇瓔珞如今春風得意,防備之心不強,高高在上的她享受着勝利者的得意喜悅,而這時候自己出其不意的動手,便不信報不了大仇!

蘇瑛玥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便更加謙恭起來,她甚至整個上半身都匍匐在了地上,一副悔過模樣。

而瓔珞聽聞喬源帶着蘇瑛玥前來致歉時正在千禧園中陪着唐氏說話,唐氏便沉聲道:“這個蘇三姑娘當真是不可理喻!都自食惡果了,還不知道悔悟向善,如此鬧騰,當真是可恨至極!去,將她帶進來,我倒要見識見識她是何等模樣!”

瓔珞坐在唐氏身旁,見唐氏氣的面色微紅,不覺擡手製止了要去傳話的杜嬤嬤,衝唐氏道:“她悔悟也好,未曾悔悟也罷,是真心道歉還是做戲,我都沒什麼興趣,我都不生氣,祖母又何必爲此不相干的人大動肝火呢,既然知道不管怎樣見到她都不會舒服,又何必非要去見那令自己不開心的人呢?有這會子功夫,祖母還不若指點下我調香呢,對了,昨兒我還新調了一味香,紫夢,你快回去取來!”

唐氏見瓔珞臉上掛着笑意,連聲催促紫夢快些,顯然是真沒將蘇瑛玥放在心上,也不願見她,不覺也笑了起來,拍了拍瓔珞的手,示意杜嬤嬤不必去帶蘇瑛玥進來了。

瓔珞確實覺得沒見蘇瑛玥的必要,不管蘇瑛玥是真道歉,還是假道歉,其實祁陽王府都不可能就此放過平邑侯府。

平邑侯府今日當衆在祁陽王府門前,打了祁陽王府的臉,祁陽王府若然放過了平邑侯府,往後關於他們姐弟二人的傳言便會此起彼伏,傳遍京城,祁陽王府的名聲將會受到很大的影響。

祁陽王是不可能允許這種情況生的,故此不管平邑侯府做什麼,祁陽王明日早朝是一定會有所作爲的。

這不是瓔珞能決定的事兒,也不是蘇瑛玥來求情了,瓔珞便可心軟放過她,放過平邑侯府的問題。

既然如此,瓔珞覺得她也沒有再見蘇瑛玥的必要。她更沒有折辱蘇瑛玥獲得快感,獲得滿足感和虛榮感的變態心理。蘇瑛玥今日的所作所爲,等平邑侯府受到皇上的懲罰,喬源等人自然不會放過蘇瑛玥,蘇瑛玥會再次自食惡果。

故此,瓔珞根本就覺得自己沒有見蘇瑛玥的理由,她也沒想要見她。

杜嬤嬤將瓔珞和唐氏的意思傳了下去,很快便有小廝出了府門,衝喬源道:“我們郡王妃和縣主今日爲宴客都累的很,不見外客,侯爺還是請回吧。”

喬源一愣,而跪在地上的蘇瑛玥卻受不得這個結果,她猛然擡起頭來,聲音有些尖銳地道:“不可能!蘇瓔珞她怎麼可能不見我,不可能!”

當年在穗州時,蘇瓔珞沒少受欺辱,如今她翻身了,高高在上了,而自己卻成了不堪的,蘇瓔珞怎麼可能放過羞辱自己的機會,她怎麼可能不見自己。

她不見自己,那她豈不是白忙一場,她還如何報仇!

蘇瑛玥雙眼血紅起來,神情變得有些猙獰。

小廝聞言不覺臉色一沉,道:“我們祁陽王府沒有姓蘇的姑娘!這便是侯爺致歉的誠意嗎?”

喬源也因蘇瑛玥的反應大吃一驚,聞言示意婆子上前帶走蘇瑛玥。而蘇瑛玥卻猛然站起身來,竟是往府門中硬闖起來,口中喊着,“我要見蘇瓔珞,蘇瓔珞你出來!”

見她突然瘋,門房幾個小廝上前便攔住了蘇瑛玥,平邑侯府的婆子們也忙上前拉拽蘇瑛玥,掙扎間那把匕便從蘇瑛玥的腰間掉落了下來,咣噹一聲落在了地上。

門房小廝瞧在眼中,不覺皆是一驚,其中一個小廝撿起那匕,拔開見寒光凜冽,面色大變,瞪着喬源,道:“這女人分明是意圖不軌,企圖刺殺縣主,平邑侯府縱容此女,便等着明日早朝於聖上分辨吧!”

說着使了個眼色,小廝們將蘇瑛玥狠狠往臺階下一推,進了府門,頓時便將喬源等人關在了門外。

蘇瑛玥被推出去,跌倒在地,尚未爬起身來便被喬源踹了兩腳,她在定安侯府時已傷了身子,這些時日在平邑侯府中更是受盡折磨,身體破敗的厲害,如今被喬源不遺餘力的踹了兩腳頓時暈厥了過去。

小廝將匕送到了祁陽王的書房,祁陽王聽聞後,面露冷色,沉哼了一聲,道:“這事兒莫告訴郡王妃和縣主了,以免嚇到了她們,下去吧。”

小廝應命離開,祁陽王當即叫了管家來,準備明日早朝彈劾平邑侯府一事兒。

翌日早朝,祁陽王老淚縱橫,將平邑侯告上了金鑾殿,只道祁陽王府好容易後繼有人,平邑侯卻見不得郡王府好,潑郡王府的污水不說,還對聖上御封縣主的身份存疑,平邑侯這分明是不滿皇上的聖旨,有不軌之心。還道平邑侯指使府中女眷意圖行刺郡王妃,簡直無法無天,求皇上爲郡王府做主。

平邑侯前些時候曾經靠上了誠王府,於誠王府走的有些近,後來生了喬恩珉一事兒,平邑侯府才和誠王府走的又遠了。

而誠王一系倒臺,天璽帝處置了一大批誠王黨的人,平邑侯四處走動關係,又加上他其實也算不上誠王一黨的人,這才勉強逃過了一劫。

可天璽帝卻早對平邑侯依附誠王有所不滿,此刻又鬧出事來,天璽帝哪裡還容得下,徹底厭棄也平邑侯府,當朝便褫奪了平邑侯府的爵位,貶爲庶民。

平邑侯府落得如此下場,聖意何其分明,衆官員們皆在想着,回去後一定要再仔細囑咐下家中人,萬萬不可再嚼祁陽王府的舌根,不可再拿真寧縣主姐弟二人的身世說事兒,平邑侯府便是前車之鑑。

而秦嚴下了早朝,果真便到郡王府拜訪,不知他和郡王妃如何說的,總之郡王妃是同意了讓秦嚴接瓔珞出門玩上一日。

瓔珞只帶着妙哥,倒也未從正門走,反倒出了角門,外頭的巷子裡秦嚴親自駕着輛馬車已候着了,他今日身上穿着件極普通的深藍色素面圓領棉布長袍,下頭套着黑色褲子,腳下蹬着一雙青布方口鞋,腰間繫着素黑的緞墳腰帶,只掛了只荷包,頭上還戴着斗笠,樣子便像是尋常跑生意的南北商人。

瓔珞瞧着不覺一怔,遂眨了眨眼,不覺上下掃視了自己一眼。

她爲赴今日的約會,打扮的非常美麗,上身穿着一件香雪綾做成的藕荷色短襖,極輕柔貼身的面料,顏色素雅,上頭細細密密地繡着淺綠色的薔薇花枝,下身套着件碧色煙水綾做成的驚濤裙。

煙水綾料子如其名,柔軟如水,輕軟如煙,遠看如雲如霧,如煙如水,那碧色還是從上到下,漸變加深的碧,染的極好,略一走動,衣袂翩飛,拂動着腰間繫着的七彩絲絛,當真是說不出的好看。而且很有春天的氣息,適合踏青。

可這樣一身衣裳卻顯然和秦嚴今兒的打扮不怎麼搭配,瓔珞愕了半天,擡眸瞧向秦嚴,道:“你這是要去哪裡?要不我回去換身衣裳?”

秦嚴卻目光灼熱盯視着瓔珞,從車轅上跳了下來,道:“不必,上車!”

他既這般說,瓔珞便也不再堅持,剛到了車邊兒,正要扶着妙哥的手上車,誰知秦嚴倒一把抓了她的手,然後略一彎身便將她抱了上去,直接放在了車中,接着他自己跳上車轅,看也不看妙哥便道:“不必跟着伺候了,天黑爺會送你們姑娘回來的。”

言罷,一甩繮繩,馬車便噠噠地跑了開來,妙哥追了兩步,張了張口,心知沒用,也知道如今兩人已經訂了親,連郡王妃都同意了靖王世子帶自己姑娘出門遊玩,自己一個丫鬟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索性便搖頭一笑,轉身回飛雪院去了。

而瓔珞坐在馬車上才現這馬車瞧着不起眼,可馬車中卻別有洞天,車底墊着一大塊雪狐皮的毯子,車椅上放置着藍底銀線蟒紋的靠背,角落裡放置着一張紫檀木小几,上頭擺着青瓷茶具和一碟子新鮮瓜果,佈置的很是舒適。

瓔珞觀察間,馬車已出了祁陽王府門前大街,瓔珞不覺往門口移了下,略推開車門,見秦嚴身姿筆直地坐在車轅上手中握着繮繩控車,頭上的破斗笠往下壓了壓,很有些跑江湖的車把式模樣,就是氣質過於沉凝了些。

瓔珞瞧着不由莞爾一笑,道:“這世上能勞動靖王世子,鷹揚將軍爲其親自駕車的可否唯我一人呢?”

聽到她的笑聲,秦嚴卻未回頭,只勾了下脣,道:“坐穩了。”

說話間馬車便飛馳了起來,轉眼便穿街過巷地到了四通街上,車放緩了下來,瓔珞才問道:“這是出城的方向呢,我們去哪裡啊?”

她原本以爲秦嚴今日接自己出來,就是逛逛店鋪之類的,卻沒料到他要帶自己出城遊玩,聲音中透着股興奮和期待。

秦嚴回頭瞧了眼瓔珞,道:“到了你便知道了,可敢於爺騎馬同行?”

瓔珞聞言一愕,見四通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馬車行動緩慢,確實有些着急人,這樣子還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出城。

她前些時日一直住在宮裡頭,後來回到郡王府又準備賞花宴,更莫說出府了,說起來這些時日確實憋的厲害,如今恨不能插上翅膀,直接飛到城外的青山綠水間纔好,聞言便道:“這有什麼不敢的,你給我買頂帷帽便好。”

秦嚴卻早有準備,道:“你身下座椅有個暗格。”

瓔珞聞言摸索了下,果然彈出一個抽屜來,裡頭放置了一頂帷帽和一件玄色斗篷。

她不覺笑出聲來,道:“原來你早就打算好了,那方纔還裝模作樣地徵詢我的意見!”

話雖如此說,她卻手腳麻利地將斗篷罩在了身上,繫好後又將帷帽扣在了頭上,她這廂整理好,外頭秦嚴已將馬車驅進了一處巷子。

前頭影七牽着秦嚴的坐騎已等候着了,秦嚴停了馬車,跳下車轅,回身時瓔珞已推開了車門,也不待秦嚴來抱便自己提着裙子跳下了馬車,道:“快走!快走!”

她說着已經跑到了影七身邊,一面打量着秦嚴的坐騎,一面催促着秦嚴。

秦嚴失笑,大步到了瓔珞身邊,從影七手中接過馬繮,輕拍了下那馬兒的頭,接着一扶瓔珞的腰肢,瞬間便將她送到了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了馬,拉了拉瓔珞身上的斗篷,將她遮掩好,一提繮繩便驅馬出了巷子,穿梭在人羣中往城門方向而去。

秦嚴的控馬技術極好,即便是人來人往,兩人一騎度也不慢,很快便到了城門口。

城門處因上元節皇帝遇刺一事兒,如今還設着關卡,城防兵勇們防守在城門下,遇到來往車輛馬匹都會檢查一二。

秦嚴卻未曾降下度,反倒一甩馬繮,奔馳地更快了些,馬蹄如雷,一陣風般到了城門下,城防兵一驚,那領頭的正準備喝人攔截,馬背上秦嚴略擡眸掃過去一眼,那人渾身一凜,差點跪下。

來不及反應,秦嚴已經帶着瓔珞從城門穿了過去,瞬間便融進了城門外的官道,徒留一縷煙塵。

守城兵後知後覺的回過神來,驚呼欲追,領頭的卻沉喝一聲,道:“追什麼追,那是靖王世子!”

這些時日秦嚴在城外兵營整頓禁軍,守城兵勇自然是識得他真容的。

他一聲喊罷,便有人愕然嘆道:“頭兒,不是說靖王世子不近女色嗎?方纔那馬上可有個女人的。”

那女子窩在靖王世子的懷中,全身都被黑色的斗篷裹的嚴嚴實實,頭上還帶着帷帽,並不見真容,可只黑斗篷下露出一角如煙霧般碧色的裙襬,隨風旖旎蹁躚,便有種絕色麗人的神秘期許感。

“不知是何等絕色,能讓靖王世子護若珠寶,捂的那麼嚴實。”另一個兵勇接了一聲。

領頭的不覺臉黑,沉喝道:“靖王世子護着的自然是真寧縣主,貴人們的事兒也是你們能議論的?!不小心惹出事兒來,小心你們的腦袋!”

守城的兵勇也都不是傻子,略略一想也便明白了。

那馬背上的女子是真寧縣主,此事說出去會有損真寧縣主的名聲,自然沒他們的好果子吃。若然不是,那便更不能亂說的,免得靖王府和祁陽王府鬧了什麼不愉快,靖王世子可不是好性子的,尋上門來,許真要小命不保。

領頭的見下頭都閉了嘴,這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而瓔珞隨着秦嚴出了城門,奔馳了許遠,待路上沒了行人,便脫掉了帷帽,散開了斗篷。

兩邊道路旁是望不盡的田野,色彩卻還是暗淡的,剛剛返青的原野還被冬日的枯葉覆蓋着,綠意剛剛甦醒,兩旁樹木的枝頭也還是乾枯的,可濛濛的綠意卻比滿目繁茂翠綠時更加討喜,更加醒目。

泥土溶着陽光,撲面而來,很是清新,到處都涌動着春潮。

瓔珞只覺心頭的喧囂和浮躁都沒了,歡喜地有些手舞足蹈,一把從秦嚴手中奪過了繮繩,笑着道:“我來騎!”

秦嚴並不知道瓔珞竟還會騎馬,他也沒見過她騎馬,被奪去了馬繮,還驚了一下,不想瓔珞卻已清喝一聲,道:“抱緊了!駕!”

她聲音落,已是一抖馬繮,雙腿一夾馬腹,驅使着身下馬兒四蹄如飛,落蹄如雷,一陣狂風般劈開官道,帶起一股騰騰的煙塵,往遠處的青山綠水間去了。

她驀然加,引得秦嚴身子往後仰了下,忙抱住了瓔珞的腰肢。

瓔珞顯然也感受到了秦嚴一瞬間的狼狽,不由咯咯的笑出聲來。秦嚴驚奇的現,瓔珞竟馬術極佳,他不覺略挑了下眉,道:“珞珞,你還有多少事瞞着爺?”

說話間,他圈在她腰際的手臂略收緊了些,瓔珞有些吃疼,抽出右手拍他一下,這才略偏頭,笑着道:“這怎麼能叫瞞呢,你也沒問過我啊,到路口了呢,往哪邊?”

秦嚴失笑,指了方向,眼見瓔珞利索的縱馬轉向,便不再多言。

他對騎馬自然一點都不陌生,可在一個女人的馬背上,這種感覺卻還是頭一回,這種體驗很新奇,並不讓人討厭,反倒讓騰出手的他有些心思浮動起來。

身前懷抱着的是一具活色生香,軟玉溫香的嬌軀,隨着馬兒奔馳,她的身子不斷往他懷中深陷磨蹭,馬背就那樣大點地方,呼吸間她身上的香味不斷往鼻翼間鑽着,絲絲縷縷的香氣像似編織出了一張網,將他罩在其中,有些飄飄然,不知身在何處。

秦嚴身上被蹭的有些冒火,不覺將頭靠在瓔珞的肩頸間,輕聲喃道:“你衣裳上薰了冷梅香?”

說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呼吸間帶起一股氣息噴撫在瓔珞細白的頸項上,沿着衣領往裡鑽,瓔珞有些癢,動了動,回頭嗔了秦嚴一眼,道:“不是衣裳的香。”

陽光照在瓔珞的身上,映的她脖頸上的肌膚似透明般的白皙,好看的緊,秦嚴目光微深,漫不經心的唔了一聲,喃喃道:“那便是體香了,爺再聞聞。”

說着竟沿着她的脖頸落下一串綿密的親吻來,瓔珞渾身一顫,只覺一股酥麻沿着耳後,順着頸椎一路往下竄,當即她握着繮繩的手便是一緊一抖,馬兒嘶鳴一聲,歪了方向差點跑下田壠。

瓔珞忙忙控好馬匹,氣惱地用手肘捅了秦嚴一下,面紅耳赤的怒道:“秦嚴你再瘋信不信我踢你下馬!”

這可是官道,雖說這會子路上沒人,可隨時都會有人經過,秦嚴這樣渾,瓔珞豈能不惱?

秦嚴被她一肘子捅在腰腹間,還略有些疼,他目光深幽了幾分,卻想到了昨日在郡王府花園亭子中的事兒。

這女人竟敢戲弄他到那等境地,他當時就說要她等着,今兒卻是一定要尋回場子才成的。

不過卻不好在這馬背上,暫且放她一馬,等到了地方瞧他不狠狠收拾她一番。

秦嚴想着便好脾氣的鬆開了瓔珞,略往後坐了一些,道:“看到那邊山道了嗎?上山。”

瓔珞聞言也不多問便驅馬轉了個方向,直奔山腳下的小道,兩人一騎進了山道,一路往裡,行至半山腰,秦嚴纔拿過馬繮驅馬進了一處密林,往山裡深處行了約莫小半個時辰,倒是到了一處崖坡,秦嚴這才抱着瓔珞跳下了馬。

他放開瓔珞,輕拍馬兒,那馬便噠噠地自行往林子裡尋草放風去了。

瓔珞往崖邊走了兩步,此刻金色的陽光已經升到了半空,崖下是一處山谷,陽光籠罩着山谷,霧氣氤氳,迷濛蒼翠,很是美麗,可瓔珞卻不明白來這裡做什麼。

難道就是爲了吹山風?

她回頭疑惑的瞧向秦嚴,秦嚴卻道:“我們下去。”

崖壁雖然並不陡峭,可卻也沒有下谷的道路,想要下去在瓔珞看來,沒有攀巖工具的情況下簡直不可能。

她吃驚的瞧着秦嚴,秦嚴卻是上前,彎腰便將瓔珞給抱了起來,道:“摟緊了,爺往下跳了。”

說話間,他也不待瓔珞反應便身影一縱,往下一跳。

瓔珞瞪大了眼,從她的角度,只見山谷幽深,霧氣迷濛,好似腳下已經騰空,有種秦嚴抱着自己殉情跳崖的錯覺,頓時尖叫一聲,本能地抓緊秦嚴,閉上了眼睛。

聲落,卻覺秦嚴不知踩到了那裡,兩人根本沒有掉落下去,她忙忙睜開眼睛,就見秦嚴又是縱身一跳,空出一隻手來,在崖壁上抓了一下借了把力,兩人便又安然地往下騰挪了一大段,穩穩地落在了一處突兀的石頭上。

瓔珞不覺驚異而崇拜地瞧着秦嚴,略張着嘴巴,樣子有些傻萌萌的,秦嚴失笑,在她脣上輕啄了下才再度往下縱躍。

瓔珞玩過攀巖,可也沒見過不用繩索,就能在崖壁上健步如飛的,男人身上像是蘊藏着無窮盡的力量,有着開山劈石之力一般,這樣的秦嚴太性感了,她一時緊緊攀附在他身上,心裡又軟又蜜,充滿了愛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