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又出幺蛾子
瓔珞要安排蘇景華和祁陽王見上一面,首先要做的便是讓老夫人解除對她的禁足。
她還尋着機會,不想翌日清晨,昌平侯府倒是送來了喜訊,卻是大姑奶奶蘇瑛瓊在清晨的時候順利爲昌平侯世子添了第三子,昌平侯府前來報喜,並且邀請老夫人三日後帶着定安侯府的女眷們前往昌平侯府參加洗三禮。
蘇瑛瓊一直養在老夫人的身邊,又是侯府這一輩的頭一個孩子,彼時宋氏又是剛剛嫁過來,正是老夫人疼愛宋氏的時候,再加上蘇瑛瓊容貌是幾個孫女中最肖似老夫人的,她自己又是個伶俐穩重的性格,極是討人喜歡,故此各種因素綜合起來,使得蘇瑛瓊一直是老夫人最爲疼愛的孫女。
即便蘇瑛瓊已經出嫁多年,可老夫人有什麼好東西也都不忘送去昌平侯府。這次三房進京,因蘇瑛瓊身懷有孕,可月份已經很大,懷的又不大安穩,故此一直未曾被昌平侯夫人允許回孃家來,蘇瑛玥倒是前往昌平侯府去看過這個大姐姐,瓔珞和蘇瑛紫作爲庶女,大抵是蘇瑛玥有體己話要和蘇瑛瓊說,怕她們去了礙事,彼時卻不曾令她們隨行。
今次蘇瑛瓊又順利產下一子,老夫人自然是高興的很,當即病體便輕便了一些,下令三日後侯府的女眷都前往昌平侯府參加洗三禮。
蘇瑛鶯算計出大國寺的事情來,一來是想害的瓔珞名聲被毀揹負上善嫉的名聲,再來她是料想青桐這個通房給定安侯府這樣的笑話,尚未過門便有通房尋上了門來,說不得瓔珞和遲璟奕的親事便要起波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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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沒想到一場風波輕輕鬆鬆便讓瓔珞給躲了過去,不僅沒能毀掉瓔珞的名聲,反倒是成全了她的美名,更沒能令瓔珞和遲璟奕的親事生出任何波折來。
蘇瑛鶯一時間怒火攻心,暗自罵瓔珞果然是個沒用窩囊的古代女人,這樣的事情都能忍受的下來。倘若是她,哪裡容得下通房存在,說什麼也不會這麼輕輕鬆鬆就讓事情過去的。
只是這件事兒雖然蘇瑛鶯沒能達到目的,但是老夫人心中厭惡瓔珞,對蘇瑛鶯的惱怒便少了許多,此消彼長便也解除了對蘇瑛鶯的禁足。還吩咐三日後蘇瑛鶯也跟着闔府女眷前往昌平侯府參加洗三禮。提前解除了對她的禁足,這也算是無心插柳柳成蔭。
這闔府女眷中間自然不包括被禁足的瓔珞,瓔珞正想着等三日後侯府女眷們全部前往昌平侯府去參加洗三禮,到時候她倒是可以偷偷出府一趟,安排下蘇景華的事,卻不想她思慮的好,奈何有人卻不肯給她清淨。
卻是當日傍晚,一直養病的蘇瑛玥出了院子,前去給老夫人晨昏定省,並且還奉上了一條新做的抹額。
暗紅色的錦緞面兒上細細地繡着墨綠色的松鶴紋,針線綿密,活計鮮亮,一瞧便是用足了心思的。蘇瑛玥是三房嫡女,自回來京城後老夫人因宋氏和蘇瑛珍的事情,心懷愧疚,對蘇瑛玥便多有疼愛。
如今她大病了一場,老夫人自然更爲心疼憐惜了,眼見蘇瑛玥憔悴的可憐,老夫人將她抱進懷中撫着她咯手的背脊,嘆息道:“都病了,還做這樣的活計幹什麼,你的孝心祖母還能不明白嗎?上次爲那麼點小事兒你父親便重重的罰你,可憐你受了風寒病了這麼些時日,當真叫祖母剜心一樣疼啊。”
蘇瑛玥卻是柔柔一笑,道:“上次是我做錯了事情,父親對我失望,責罰於我都是應該的。我雖病着,可也聽聞祖母也一直臥病在榻,我只覺和祖母祖孫連心一般,日日也不得安寧,總想着能來侍奉湯藥,只可惜我的身子越是着急便越是不爭氣。不能像其她姐妹一樣侍奉在祖母跟前,我這才爲祖母繡了這抹額,聊表孝心罷了,祖母可莫嫌棄孫女活計不好。”
老夫人想着蘇瑛玥被罰跪祠堂,當時她卻因一時氣恨沒能攔住蘇定文,爲了瓔珞那種混賬東西,竟眼瞧着蘇瑛玥這樣孝順的孫女受了這麼長時日的委屈和苦楚,不覺心中愧疚更盛,見蘇瑛玥非但沒心懷怨懟,還有這番孝心,便拉着蘇瑛玥的手很是讚許了兩句,又道:“今日便留下來陪着祖母用膳再回去吧。”
蘇瑛玥笑着應了下來,她陪着老夫人說話難免就談到了三日後去參加姐姐洗三禮的事來,道:“我也沒什麼好東西能夠給小外甥添盆,便只打了個小長命鎖,雖沒多貴重可盛在小巧精緻。也不知道五妹妹和七妹妹都準備送小外甥什麼添盆,她們總歸是庶女,只我纔是哥兒嫡嫡親的小姨,這添盆禮若是還不如兩個妹妹那便不像話了。”
老夫人聞言頓時笑意便收斂了,沉聲道:“你七妹妹是去的,只你五妹妹已經被祖母禁足了,那個孽障,且讓她成親前都在府中呆着吧,祖母沒準備帶她去昌平侯府給你大姐姐添堵。”
蘇瑛玥聞言面上一詫,似這才發覺說錯了話,不該提及惹了老夫人生病的瓔珞一般,忙起身要往腳踏上跪,道:“是孫女說錯了話,惹地祖母生氣了。”
老夫人見她誠惶誠恐的倒不好再多言,忙心疼的拉起了蘇瑛玥,道:“瞧你這孩子,祖母又不是衝你使火,怎便驚慌成這個樣子,果然是受了委屈,連性子都弱了起來。”
蘇瑛玥順勢又坐在了老夫人的身旁,面露猶豫,最後終究是勸說道:“祖母,孫女覺得祖母應該解了對五妹妹的禁足。”
見老夫人目光一詫,臉色微沉,蘇瑛玥焦急地道:“孫女不是爲五妹妹求情,五妹妹惹得祖母生氣,祖母責罰她,孫女也知孰是孰非,豈會爲這樣的逆女求情?孫女這全是爲了老夫人着想,雖然孫女一直在院子中養病,可也聽到了一些外頭的事情。如今大家都在傳,說遲家爲這次雪災捐了八十萬兩銀子,連早朝上皇上還對遲家讚不絕口,並且還讓遲家名下的宣和堂取代了回春堂,遲家如今正是烈火烹油之時,不少的貴胄府邸都在響應皇上對遲家的讚譽,爭相捐銀捐物,這次大姐姐家的小外甥洗三禮,各府貴夫人們齊聚,到時候是一定要談起雪災一事,談及捐銀還有正在風口浪尖的遲家的,而五妹妹又已和遲大少爺訂了親,自然也會跟着被提起關注,而大姐姐是我們嫡親的姐姐,這樣的場合五妹妹卻不曾出席,知道內裡的自然不會說什麼,可不知道的只怕又要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到時候孫女只怕祖母又要被氣壞了身子。”
蘇瑛玥的一番言辭倒是令馬氏心中微驚,她原本厭惡瓔珞,不想帶瓔珞再出門自然沒有多想,如今聽了蘇瑛玥這一番話卻是暗自着火,知道這次是不得不對瓔珞解禁令她前往昌平侯府去的。
一時間馬氏心中堵的難受,竟然覺得拿瓔珞毫無辦法,瓔珞將她氣地連連臥牀,將家裡攪合的一團混亂,不得安寧,可她做祖母的如今竟然連禁她的足都不成了,這像什麼話!
蘇瑛玥見老夫人明顯已經被說動了,只是卻分明心有不幹,一言不發,便又勸解道:“姑娘們想要參加各府的宴席不過都是爲了多露面,好將名聲傳揚出去,說得一門好親事罷了。如今五妹妹已經訂了親,出席這樣的洗三禮本也沒有多大的意義,更何況五妹妹她因先前出的事情生恐大姐姐會不喜她,而昌平侯府又是大姐姐的家,五妹妹說不得根本就沒想前去,還樂的被祖母禁足受罰在家的。祖母如今解了她的禁,帶着她往昌平侯府去,大姐姐自然不會和她一般見識,她卻少不得要提心吊膽的,如此也算是對她的懲罰了。”
馬氏聞言面色和霽起來,緩了聲音道:“好了,你一片爲祖母設想的心祖母都明白了,一會子祖母便派人去秋水院傳話解了五丫頭的禁足,令她跟着準備好三日後前往昌平侯府去。也就是你,真真是個軟心腸的,能不計前嫌的,爲她求情。”
蘇瑛玥靦腆一笑,挽着老夫人的手臂道:“我這都是爲了祖母着想,哪裡是爲她。”
秋水院,霜杏笑着進了屋,脆聲道:“姑娘,好消息,老夫人剛剛解了姑娘的禁,令姑娘三日後也陪着往昌平侯府參加洗三禮呢。”
瓔珞正坐在美人榻上閒閒地翻着本醫書,聞言擡眸望向霜杏,心中鬱結不已,納悶的很。
那昌平侯府洗三禮,她只以爲可以因禁足避過了,沒想到馬氏竟解了她的禁,這卻是爲何。
瓔珞面上卻掛着恰到好處的笑意和驚喜,道:“是嗎?老夫人罰我禁足這還沒兩日呢,怎麼就突然解禁了呢。”
霜杏卻笑着道:“今日三姑娘到福祿院去陪着老夫人用膳了,三姑娘離開老夫人便解了姑娘的禁,定是三姑娘爲姑娘說了好話。”
瓔珞聞言詫異地揚眉,接着面色複雜地道:“三姐姐一向不喜歡我,如今怎麼……”
她喃喃着,聲音漸轉消弭,霜杏卻是也收斂了笑意,微蹙眉道:“上次三姑娘才因陷害姑娘而被三老爺懲罰厭惡,她如今好容易才養好的病出門走動,該是不會再打姑娘的主意吧?那昌平侯府是大姑奶奶的地兒,姑娘若然在那裡出了什麼事兒,大姑奶奶和三姑娘反倒不好扯清,三老爺又豈能不怪罪她們?所以奴婢想着,三姑娘許是爲了向三老爺表現她已知悔改了,這才替姑娘在老夫人面前求了情。”
瓔珞聞言面露贊同之色,瞧向霜杏,道:“你說的對,是我想多了。好丫頭,難爲你慮事這般周全,提點於我,若不然我非得提心吊膽不可。”
霜杏不覺面上一紅,道:“姑娘是水晶玲瓏的心肝,哪裡就需要奴婢提點,姑娘淨取笑奴婢。”
她說着卻是走到了大廚櫃前打開櫃子將瓔珞新做的幾件未曾上身的冬裝拿了出來,一一擺放在拔步牀上,比對着搭配顏色,道:“昌平侯府不比咱們定安侯府,侯夫人是個重規矩禮儀的,昌平侯府富貴喧天,這回小少爺的洗三禮不知有多少尋常不得見的貴夫人都會前去,說起來這還是姑娘跟着三老爺回京後頭一回參加宴席,這裝扮上可不能馬虎一點。這回裝扮的妥當,姑娘也能給人留個好印象,姑娘多結識些名門閨秀,等嫁進了遲家也能被多看重一些。”
霜杏說着將配好的三套衣裳指給瓔珞看,道:“姑娘快看看,這套玫瑰紅的勝在嬌豔喜慶,這套秋香色的穿着要溫婉嫺雅一些,這套水藍色的穿着清新舒爽,一準也是好看的,姑娘中意哪套?”
瓔珞目光在那三套衣裳上掃了一眼卻是不怎麼感興趣,只擺手道:“我瞧着都挺不錯的,這還三日呢,還早,到時隨便選一套穿着也就罷了。”
霜杏卻不贊同,道:“那哪兒成,雖是還有三日,可到了當日匆匆忙忙的,哪裡能收拾妥當。姑娘現在選出來,還要按着衣裳斟酌梳什麼樣子的髮髻,戴什麼樣的頂簪壓鬢珠花挑心步搖,掛什麼配飾荷包,外頭搭哪件斗篷,穿哪雙靴子……便連畫的妝容也要多試幾樣,姑娘這一個月瘦了些,這衣裳都是剛下雪時添置的,只怕腰身都不合適了,趁着這兩日奴婢還要修改一下,還得仔細的往香籠上薰上一日。雲媽媽你說是不是?”
霜杏說着,見雲媽媽帶着妙哥進了屋,便笑着揚聲問道。
雲媽媽和妙哥顯然也得知了瓔珞被解禁的事情,面上皆帶着笑意,聞言云媽媽道:“霜杏說的是,姑娘既要前往昌平侯府便需早準備,不然到時候豈不忙亂。”
霜杏便笑着回身拉了瓔珞到拔步牀前再三勸着她選一套,瓔珞被她催的厲害,這纔多瞧了幾眼,選了那套玫瑰紅的。
霜杏便又拉着瓔珞試了衣裳,按坐在梳妝檯前和妙哥一起爲她挑選頭面,很是比劃了一陣子這才選了一支金累絲嵌紅寶流蘇步搖,一支金廂貓睛流蘇斜簪,兩支金鑲玉寶蝶趕花壓鬢,並一支累絲玲瓏寶簪。有挑選出紅寶石倒掛蓮花的金耳墜,霜杏這纔將選出來的髮飾都單獨收攏了,抱着衣裳歡歡喜喜地出去。
瓔珞望着她的背影卻是若有所思,手指漫不經心地在梳妝檯上輕敲了幾下。
雖則平日她的衣裳等都是霜杏在打理,平日裡出門也多是霜杏安排這些穿戴之物,可瓔珞總覺得霜杏這次有點太過重視,雖然她表現的並不很明顯,可還是令瓔珞直覺不大對。
霜杏乃是老夫人賞的人,雖然上次在楚衣閣霜杏表現的毫無破綻,這麼長時間她在秋水院中伺候也是謹小慎微,恭敬周到,不曾有半點錯處,可瓔珞還是不能相信她。
這樣完美的霜杏,愈發令瓔珞覺得有假,人怎麼可能不出錯呢,除非是時刻都提着心,戰備狀態之下。
霜杏一直小錯都不曾犯過,只能說明她從來沒將自己當成主子,而是隨時在做戲企圖哄得自己的信任。
“姑娘,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陰謀?三姑娘真會那麼好心,替姑娘求情?只爲了挽回老爺的寵愛,向老爺表示悔過之意?”雲媽媽見瓔珞出神,忍不住憂心忡忡的道。
瓔珞目光流轉瞧向雲媽媽,道:“三姐姐是個無利不起早的,誰知道她又打什麼主意。”
不過這下也好,她也不用再想法子讓老夫人解她的禁了,昌平侯府也是軍功起家,不同於定安侯府,如今還算門庭昌盛,世子的嫡子過洗三禮,想必到時候振威將軍府,還有祁陽王府都是要去人,這下也不用刻意安排了,只要請盛承義弄清楚祁陽王的行蹤,讓蘇景華守株待兔便好了。
“姑娘,那昌平侯府不定有什麼等着姑娘呢,要不到那日姑娘裝個病,躲過去吧?”雲媽媽憂慮的聲音傳來。
瓔珞卻一笑,道:“左右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罷了,到時候勞煩媽媽好好檢查下霜杏準備的衣裳首飾,莫出了岔子便好。若然是我們草木皆兵了,裝病豈不是徒然人笑話?若是真是她們有所謀劃,我便是裝病只怕也是躲不過的。媽媽放心便是,早先在穗州時那般孤立無援,我尚且無懼,如今便更不會心生膽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