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對於婠婠生下龍鳳胎的事表示相當地高興,爲此沒少在康熙面前提婠婠的好,這使得原本對婠婠有點印象的康熙不僅批了胤禟遞來給婠婠進封的摺子,還下了一道聖旨,準備在洗三時賜她爲側福晉。
洗三當天,婠婠是沒法親自參加的,不過依着胤禟的性子是肯定在大辦的,而且這又是皇家第一對龍鳳胎,所以洗三當天,前來參加的人只多不少。
董鄂氏身爲嫡福晉自然是要周旋於賓客之間,只可惜這雙兒女都不是她所出,所以笑容難免帶着一絲晦澀。
婠婠沒有出現,原本跟她過不去的三福晉和八福晉都只能撇嘴,不過看到被衆人簇擁的龍鳳胎,他們都覺得眼熱。特別是至今未育的八福晉,恨不得這對精緻的龍鳳胎就是她的一雙兒女。
胤禩站在一旁,眼裡同樣帶着羨慕,之前胤禟跟他一樣因爲子嗣的事情被人詬病,可是僅僅只是不到一年的時間,他放在心上的女子就用事實打了所有詬病他的人的嘴。
目光掃到一旁直勾勾地盯着兩個孩子的八福晉,胤禩對她的責怪突然變成了憐惜。他們都想要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只是一直沒有動靜,也許就像別人說得緣分還沒有到。
罷了,他們都還年輕,也許明年的今天就和九弟一樣了也說不定。
正在此時,李德全的到來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雖然能預想到宮裡會給賞賜,卻沒有想到會是由康熙的近身貼侍親自送來。當然,聖旨的內容也是衆人觀望的重點。
“聖旨下,跪。”一聲唱喝,大廳裡的所有人都跪了下來。
李德全打開聖旨,直接往下念,聖旨的大致意思是爲兩個孩子賜名,男孩叫弘旻,女孩名爲淑惠,至於婠婠則賜封爲側福晉。
“九阿哥,請接旨。”李德全笑着將聖旨遞了過去。
胤禟到是一臉笑意地接過聖旨道:“李公公一路辛苦了,不如留下來喝杯喜酒吧!”
“奴才還得回去侍候,九阿哥不如讓奴才瞧瞧兩位小主子,等奴才回去之後也好有話回給皇上。”雖說康熙對這位九阿哥不算太看重,但是那畢竟是皇上的兒子,他一個奴才哪敢拿喬,而且這次九阿哥得到龍鳳胎兒女的事情很讓皇上看重,所以李德全此時的態度顯得比平常更爲殷勤幾分。
胤禟見狀,對着奶孃招招手,兩個奶孃立馬將孩子抱了過來。雖然只有三天的時間,兩個孩子還是有了大變化,紅通通的小臉如今看來白白嫩嫩的,很惹人喜歡。
李德全湊上去,仔細看了看,覺得兩位小主子看起來真不一樣,單這樣看着就比別人顯得有福氣。
“時辰看着也不早了,奴才就不打擾各位主子了。”
“送公公。”胤禟如今的心情是真心不錯,他奴才努力是爲了什麼,不就是爲了讓皇阿瑪多看自己一眼麼,現在真的辦到了,他如何能不高興。
送走李公公,洗三正式開始,圍着各位阿哥以及他們的福晉,說酸話的有之,嫉妒的有之,羨慕的有之,祝賀的也有之。總之,一時間各種神態表情齊聚。
站在一旁的董鄂氏完全呆了,她甚至沒有注意到李德全要看孩子的時候,應該是由她這個女主人抱過去才更顯名正言順。此時她的腦子裡只有一件事重複播放着,那就是兆佳婠婠居然被皇上親賜成了側福晉。
棲雲軒裡,正躺在牀上的休息的婠婠可不知道前院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的她就等着洗三結束後胤禟把兩個孩子送回她身邊。
今天參加洗三宴的客人有那些婠婠是不知道,不過婠婠清楚若是阿哥們和他們的福晉都來的話,這三福晉和八福晉是不會給什麼好臉色的。
“格格,格格,好消息,好消息。”鄭嬤嬤一臉欣喜若狂地從外面走了進來,舉止間甚至有稍許的失態。
婠婠瞧着一臉的驚訝,要知道鄭嬤嬤平日裡可是最重規矩的,能讓她這般失態,她到是真心好奇是什麼事情了。
“什麼事讓嬤嬤如此高興?”
“格格,不,是側福晉,剛纔皇上身邊的李公公來傳旨,皇上不只給兩位小主子賜名,還親封您爲側福晉。”想到自家主子成了側福晉,能入皇家玉牒,能成九爺府名正言順的主子,鄭嬤嬤這嘴角的笑意就怎麼都停不下來。
一切來得太突然,婠婠本以爲自己要成爲側福晉還得等一等,畢竟所有的皇孫之中,洗三賜得康熙賜名的寥寥無幾,現如今她的兒子女兒卻得皇上賜名,這已經是很讓人意外的事情了,沒想到皇上居然如此大方,把她一併賜爲側福晉了。
說來,她還是沾了兩個孩子的光。
早先胤禟就說過會上摺子爲她請封,可是摺子送上去很久了卻一直沒有迴應,婠婠本以爲這事不會成了,沒想到孩子的降生不僅讓她成了側福晉,還成了皇上親賜的側福晉,這真是意想不到的收穫。
“是嗎?叫什麼名字?”
“小阿哥賜名弘旻,小格格賜名淑惠。”鄭嬤嬤瞧着抿脣輕笑的婠婠,不由地上前幫她把掉下來的棉被蓋好。
婠婠一臉開懷,前世她可沒有這麼好的際遇,更沒有孩子可以依靠,而現在她的目標一步一步地達成,想來未來會更順利才得。
“嬤嬤,既然如此,棲雲軒上下每人賞三個月的月錢。”
“是,老奴這就是去辦。”
洗三結束之後,兩個孩子就被胤禟親自送回了婠婠身邊,不過婠婠只來得及看上一眼,兩個小傢伙就被奶孃抱去餵奶了。
胤禟坐在婠婠身邊,一手握着她的柔荑,一手幫她將散落的長髮攏到耳後,“別動,爺又不是一來就要走。”
“奴婢知道爺最好了。”甜甜一笑,婠婠下意識地握緊他的手。
“什麼奴婢?皇阿瑪親自下旨封你爲爺的側福晉,你就是爺的側福晉,是這個府裡的女主子。”胤禟很早之前就不喜歡她自稱奴婢,只是礙於規矩才一直沒有出聲,而現在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側福晉,有資格稱一句妾身。
婠婠聞言,宛爾一笑,她也沒有想到前世連個媵妾都不是的自己,今生會這麼順利地爬到側福晉的位置。若不是她的身份註定她不能成爲福晉,她怕是就要想法子踢掉董鄂氏,向着福晉的位子衝刺了。
“是,妾身明白了。”
“恩,這稱呼爺聽着舒服多了。”胤禟一臉笑意,顯然他此時的心情相當地不錯。
婠婠現在還不能下牀活動,不過瞧着胤禟高興的樣子她也覺得高興。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奶孃就抱着吃得飽飽的弘旻和淑惠進來了。兩個小傢伙吃飽喝足到難得地沒有睡覺,如葡萄一般的眼睛半睜着,等到對上的時候,就會不自覺心軟。
“爺,要不要抱抱兩個孩子?”婠婠從奶孃懷裡接過弘旻,抱着小傢伙軟軟的身子,頭也不擡地問了一句。
胤禟瞧着依然被奶孃抱着淑惠,到是一點都沒有猶豫,直接將她從奶孃的懷裡抱了過來。到是一旁的婠婠愣了一下,眼裡帶着一絲難以置信。
因爲完顏氏連生兩個格格都未見胤禟抱過,她便以爲胤禟不太喜歡小孩子,現在她也不過是隨口一句,沒想到胤禟就直接將女兒抱到了懷裡。看來,之前讓他參與自己懷孕的過程從某些方面來說真的起到了不小的作用。
不得不說,前期的感情培養還是有效的,雖然兩個孩子還小,但是對父母氣味似乎一點都不陌生,相反地很給面子,知道往他們懷裡鑽。
“爺,有你在真的很好。”待孩子睡後,婠婠讓奶孃抱着到隔間休息,胤禟陪着她直到晚上才離開,而離開之前,婠婠的這句話讓胤禟原本就止不住的笑意變得更深了。
這一家四口湊在一起倒是真心讓人覺得溫馨,可是他們溫馨,正院,不,應該說除了棲雲軒的整個後院的都不安寧。
婠婠生了龍鳳胎,不只得胤禟本人重視,就連宮裡也似乎特別重視於她,一時間後院的女人們個個都百感交集,銀牙暗咬,恨不能以身代之。
“嬤嬤,你說這兆佳氏有了一雙兒女,又成了側福晉,這府裡日後可還有本福晉站得地?”一直處於失神狀況的董鄂氏渾渾噩噩地回到正院,可能是打擊太大,她甚至沒有多餘的氣力去發泄心中的憤怒和不甘。
一旁的麗嬤嬤瞧着她一副丟了魂的模樣,上前幾步,將一杯熱茶送到了她的手中。“福晉,如今的形式已經這樣了,那福晉不如先放下這些,哄回主子爺對您的信任,待有了小阿哥,其他的都好說。”
“哄回爺的信任?嬤嬤可知道這一次兆佳氏成側福晉的事,爺連一點信息都沒有跟我透露,這說明什麼?這說明爺心裡早就不信任我了。”董鄂氏不自覺地緊抓着手裡的茶盞,茶水滾燙,透過青花瓷制的茶盞,熱源源源不斷地涌過來。她的手心都被燙得發癢了,她卻遲遲不肯鬆手。
她不是不想像從前一樣掌着府裡的大權,即便沒有爺的寵愛卻留着爺的敬重,而現在兆佳婠婠的得寵,她的急進使得矛盾激化,特別是八嫂的舉動觸及了爺的底線,鬧得爺如今連個正眼都不給她了。
麗嬤嬤見狀,深嘆一口氣,卻不能指責自家福晉的急功進利。事實上她一直勸福晉不要讓八福晉摻和進來,可惜福晉不聽,現在鬧到爺連起碼的敬重都不給了,又能怪誰。
“福晉,主子爺只是氣您不該把八福晉扯進來,畢竟家醜不可外揚,就算八福晉是嫂子,也不該介入到九爺府的私事中來。”
“可是這事已經發生了,本福晉還能怎麼樣?”想着胤禟的態度,董鄂氏的雙手就不自覺地抖動起來,面色更顯蒼白,就連她臉上厚厚的脂粉也遮擋不住。
“福晉,雖說主子爺的性子難以琢磨,但得就主子爺重舊情這一點是沒有錯的,所以只要福晉表現出妥協和賢慧大度來,主子爺就算氣那也是有期限的。”麗嬤嬤認真幫着分析,爲得就是能讓董鄂氏也能生下子嗣。
這後院的女人圖什麼,地位、身份、榮華富貴,又或者說主子爺的寵愛,可是這些東西都是相輔相成的,缺一不可。
“期限?嬤嬤,照你的意思,爺會不會原諒本福晉還是個未知數,與其如此,那本福晉還不如直接除掉兆佳婠婠,又或者來年再挑新人入府分她的寵,從而搶得一兩分寵愛。”一臉冷笑,董鄂氏似對挽回胤禟沒抱多少希望。
麗嬤嬤聞言,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了。這夫妻之間的事可不就是這些嗎?福晉瞧着是明白人,可是隻要涉及她福晉的地位和主子爺的寵愛,她就容易衝動,失了原有的分寸和精明。
“福晉……”
擡手擋住麗嬤嬤的勸慰,董鄂氏目光遊離地望着棲雲軒的地方,面色陰冷地道:“罷了,就讓她再得意一段時日,待爺隨駕出行之時,就是她兆佳婠婠斃命之日。”
說完,她起身走到書桌後,拿着筆寫了一封信,她寫着寫着,臉上就露出了幾分甜膩和得逞的笑意,似乎想到了什麼值得高興的事情,尤自沉浸在沾沾自喜的氛圍當中。
麗嬤嬤見狀,只覺得眼皮猛地一跳,心中暗自叫了一聲‘糟糕’。她好似忘了董鄂氏本人雖然沒有什麼大本事,可是孃家實力還算雄厚,若真要做什麼事,這可用之人不少,只是一個不小心,她怕徹底惹惱了主子爺,福晉的地位不保啊!
“福晉,這九爺府裡若是沒有主子爺插手,這奴才什麼的都好收買,但是現如今主子爺明擺着要保下兆佳格格和兩位小主子,咱們可用的人又送不進去,恐怕不容易成事。”麗嬤嬤企圖說服董鄂氏暫且收心,不然的話最終吃虧的人只有她自己。
董鄂氏卻聽不見去,一臉不在乎地揮了揮手,臉上帶着幾分勢在必行的冷笑,讓人瞧着頗爲猙獰。
“只要真心想作,就沒有不成功的道理。本福晉不在府裡動手就是,只要這兆佳氏或者說爺離了府,其他的事情誰又控制得了。這九爺府裡只能有一個女主人,未來這府裡的一切也只能由本福晉的孩子繼承。兆佳氏這個賤人生得再多又怎麼樣,只要養不大,再受寵愛也沒命享。”董鄂氏嘴角露出幾分自得的笑容,此時的她對於自個孃家的勢力還是相當自信的。
簪纓之家的底蘊可不是什麼小家族都能比擬的。
先前她沒有把兆佳婠婠看在眼裡,是因爲她沒把她放在眼裡,覺得跟一個玩物鬥掉價。卻沒有想到短短的兩年裡,婠婠會一下子爬到側福晉的位置,並且成功生下一對讓爺,甚至是皇上都重視的龍鳳胎。這樣的她自然是讓她容不下了,儘管她還是覺得掉價,可是情勢所迫,不想鬥也得鬥,而且把婠婠拉下來,勢在必行,迫在眉睫。
麗嬤嬤瞧着一臉執拗的董鄂氏,不由地閉上了嘴。她侍候董鄂氏這麼多年,怎麼可能不瞭解她此時此刻的表情代表了什麼。
只是她不開口反駁,不代表她就贊同她的想法和做法。畢竟事有萬一,而且她瞧着兆佳格格也不是什麼好欺負的人,看似沒有心機卻總是讓人吃虧。再者就她能哄住主子爺的舉動就能證明她的手段有多高超了。若非如此,爲何完顏氏以及後院的一干女人怎麼會還沒開始就失敗呢!
如今兆佳氏的棲雲軒圍得跟鐵桶一般,連只外來的蒼蠅都飛不出去,真要拼個你死我活的,還真說不準死得人是誰。
“嬤嬤也不要太擔心了。本福晉不傻,在沒有抓到最好的時機之前,本福晉是不會輕易動手的。像兆佳氏這樣的人物,想來應該不同於以往遇上的小角色,要對付她怕是除了耐心之外,還得投入大量的精力、人力和物力。”董鄂氏沒有注意到麗嬤嬤臉上的神情,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兀自興奮地說着自己的計劃。她的聲音裡夾雜着一絲顫抖,顯然是過度地自滿和期待導致了她自信,不,是自負。
麗嬤嬤依然沒有說話,她只是靜靜地看向屋子外面,慢慢地發起了呆。福晉想得倒是很容易,可是這事真要實施起來,也得她真有那樣的耐心,真有那樣的人力、物力和精力。
事實上若是董鄂氏真有這樣的耐心,她和主子爺之間的關係也不至於落到如今這個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