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歡意那兒是四菜一湯,還算是不錯。可比起楚璇那兒的可就是小巫見大巫了。燕窩火薰鴨絲、羅漢大蝦、鳳尾魚翅、炒珍珠雞、五彩牛柳、銀葵花盒小菜、冷蟾兒羹、燕窩芙蓉湯,六菜二湯。再加上糖蒸酥酪和藕粉桂花糖糕兩種糕點。可謂是豐盛。雖說比不上那些位分高的,卻也是不差的。
同居明光宮的孫如芸的膳食可就不是豐盛了,原先林妃看重她,連御膳房也是不敢怠慢。可如今呢?她既不受寵,就連林妃也沒那麼看重她了。如今送過去的膳食還是看在林妃的面子上不是送些下不了口的東西,不過拿到了卻都已經涼了。好在夏日本就炎熱,吃點冷的就勉強湊合吧。
孫如芸看着桌上一日不如一日的膳食,憤恨地想,都是楚璇!若不是楚璇,說不準如今林妃依舊看重自己,自己也說不準早就得到了皇上的寵愛!哪像如今,要多落魄有多落魄。
一想到這事兒,孫如芸也沒了用膳的胃口。她擱下了筷子,起身就往外走。晃悠晃悠着就晃悠到御花園了,坐在亭子中百無聊賴地看着御花園裡的景色。
正逢宜貴嬪也在御花園中散心,突然瞥見孫如芸,便迎了上去。宜貴嬪揚了聲就是一句:“孫妹妹!”
孫如芸扭頭一看,連忙起身起來請安。
宜貴嬪踏上臺階走進亭中,伸出手扶了她起來:“妹妹不必多禮。”
婢女將石凳擦拭乾淨,宜貴嬪才悠悠落座,指着身側的石凳,莞爾一笑:“孫妹妹,坐吧。”
孫如芸順從地坐了下來,側頭問道:“宜姐姐,這個時辰姐姐還不回宮用膳嗎?”
“妹妹不也是嗎?最近真是有點不得勁,連膳食也用不下。”
“姐姐可得注意着身子,皇上還是惦念着姐姐的,哪像妹妹,皇上不重視妹妹,就連御膳房的狗奴才都敢剋扣膳食。”
宜貴嬪執起她的手,感嘆道:“姐姐如今還哪得皇上惦念?真是隻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吶。”
孫如芸回握住她的手:“姐姐又何必妄自菲薄,那些人得意也不過是一時的,皇上總會記起來姐姐的好的。”
“借妹妹吉言了。不過,妹妹宮中那楚貴人如今可真是風光得緊呢。”
一提起楚璇,孫如芸就渾身不痛快:“她那不過是小人得志,沒什麼大不了的。皇上過幾天就把她拋在腦後了。”
宜貴嬪一挑眉:“當真?可姐姐可不這麼覺得,你瞧如今的文婕妤,再瞧瞧楚貴人。”
孫如芸冷笑一聲:“呵,說不準她是走了什麼運。不過運氣也總有一天會用盡的不是?”
宜貴嬪聞言倒也不怎麼詫異,孫如芸與楚璇的關係她早就摸得一清二楚了。
“楚貴人怎麼樣姐姐倒不怎麼在意。”
宜貴嬪撫了她的面龐,一臉惋惜道:“就是可惜了妹妹這大好時光,在姐姐看來,那楚貴人還不及妹妹萬分之一呢。真是可惜了。”
孫如芸表情愈發僵硬:“承蒙姐姐誇獎。”
“打你入宮,姐姐就覺得與妹妹格外有緣,可惜不是分在一宮,不然說不準還能拜個姐妹什麼的。就怕妹妹嫌棄。”
“妹妹又怎麼會嫌棄?能與姐姐成爲姊妹,這可是妹妹天大的福氣。”
二人御花園一談,回去宜貴嬪就讓人送了一碟豌豆黃給孫如芸。二人這麼一來一往,卻好像顯得格外投緣,她們之間的來往也愈發密切。
這幾日的後宮顯得格外平靜,只不過平靜背後醞釀着的驚濤駭浪,纔剛剛開始。
承乾宮內,宜貴嬪正與孫如芸相談甚歡。如今的楚璇愈發受寵,前些日子皇上還賞了她一副青玉花纏枝翠玉落地屏風。那屏風可是由一整塊的玉雕成的,可謂是價值連城。就連一些大臣也開始上書勸諫不該這麼寵妾奢靡。
宜貴嬪一臉愁容:“這楚璇當真是個狐媚子,將皇上都迷得五迷三道的。”
孫如芸絞着帕子:“可不是!這楚璇可真是個禍害!”
宜貴嬪輕嘆一聲:“可如今又有什麼辦法,皇上就是寵她,咱們也無能爲力。”
孫如芸目光狠厲:“那咱們就想辦法讓皇上看清楚她的真面目。”
“這倒是個好主意。對了,妹妹可還記得之前厭勝之術這件事?”
“是啊,連這陳美人都栽了進去。”
“說不準就是那楚璇使的手腳,設計陷害林妃然後栽贓到陳美人身上也不一定。還真是可憐吶。”
“什麼不一定!一定是她設計陷害的!真是好歹毒的心腸!”
“是了,咱們得想個辦法纔是。”
孫如芸小心翼翼地走進掖庭中,四下打量着,宮牆斑駁,四處荒涼,就連屋頂也破了好幾個窟窿,掖庭落座的地方似乎永遠也見不到陽光,顯得陰森森的,四處飄散着一股黴氣。
掖庭裡的嬤嬤剛出殿就看到了她,身上的首飾衣裳可是有品級的小主纔可以穿戴的。嬤嬤揚着笑臉湊了上來:“奴婢參見小主。”
卻是嚇着了孫如芸,孫如芸勉強穩了心神:“起來吧。本主問你,你可知道那陳美人?”
“陳美人?小主可說的是那被拔了舌頭的陳氏?”嬤嬤回道。
“就是她。”
“就在前頭的屋子裡呢,小主隨奴婢來。”
孫如芸跟隨着嬤嬤進到一所屋子中,屋子裡除了一張牀榻和一張桌案就空無一物。四處佈滿蜘蛛網,灰塵飛揚。
孫如芸拿了碎銀子打發了那個嬤嬤下去,輕聲喚道:“陳美人?陳美人?”
只見牀榻的一角有個人影在移動,孫如芸大着膽子走上前去。那個人影倏然站了起來,嚇得孫如芸連聲驚叫。
孫如芸輕拍着胸脯鎮定下來,面前的陳姒錦卻不是她之前看到的那般。如今她衣衫破舊,衣衫上似乎什麼值錢的配件都被扯了下來,凌亂不堪。頭髮披散着,面色慘白,目光呆滯。
孫如芸看着面前的人,強顏歡笑着:“陳美人,我是孫才人吶。你不認識我了?”
陳姒錦將目光轉移到她臉上,看了半晌卻又不搭話。
孫如芸繼而說:“我知道厭勝之術那件事不是你做的。”
陳姒錦一聽到厭勝之術四字,立即狂躁起來,嘴上一直啊啊地叫,可是被割了舌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我知道那件事是誰做的,不過需要你的幫忙。”
陳姒錦呆滯的目光似乎又變得有神起來。
……
楚璇正抱着碗吃着西瓜盅,正吃得歡快。皇后身邊的珠翠就入殿了,珠翠不及珠玉沉穩,面對楚璇這個如今令皇后娘娘頭疼不已的楚璇自然沒什麼好臉色。
珠翠冷着一張臉:“楚貴人,皇后娘娘有請。”
楚璇蹙眉,皇后找她能有什麼事兒?平日裡也沒見皇后找她,今日是怎麼了?
“皇后娘娘找本主是怎麼了?”
珠翠卻是沒好氣道:“楚貴人去了便知道了。”
楚璇眉頭蹙得更緊了,那頭的珠翠卻是催了起來。
楚璇放下手中的西瓜盅,跟着她就出了頤華軒。一路上緊趕慢趕,總算是到了鳳儀殿。一瞧殿內,衆妃都已經到了。楚璇不由得驚異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皇后黑着一張臉看着入殿的楚璇,這楚氏可是日漸受寵起來。漸漸的受寵程度似乎都要越過何妃去了似的,連她也險些坐不住了。要知道她如今不過還是個貴人,依着她現在的受寵程度說不準還能往上爬,還有可能是第二個何妃。皇后絕對要杜絕這種現象的出現。
還不等楚璇入殿站定,皇后劈頭蓋臉地就是一句:“楚氏,你可知罪!”
楚璇一聽就愣住了,知罪?知什麼罪?她有什麼罪可知的?
“不知妾何罪之有?”
皇后將東西一把扔在她面前,冷哼一聲:“你看清楚點,這東西你可識得?”
楚璇雖是惱火,卻還是彎腰撿起物什,這東西是什麼?
“妾不識。”
皇后拂然拍案:“好一個不識!死到臨頭還死鴨子嘴硬,這東西就是從你頤華軒裡出來的!”
楚璇眉頭緊皺:“妾怎麼不知,這東西是做什麼的妾都不清楚。”
宜貴嬪嗤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還會有誰知道?”
楚璇聞言目光卻是冷了下來,她可以讓皇后說教,那是因爲她有這個資格,但不意味着任何人都能教訓她。
“難不成宜貴嬪知道?”
宜貴嬪睨了她一眼:“這可是厭勝之術做巫蠱娃娃的材料,你還會不知?”
楚璇不怒反笑:“這妾怎麼會知。”
“這可不就是你陷害林妃、栽贓陳美人的下作手段嗎。”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劈到了楚璇頭上。她陷害林妃、栽贓陳美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楚璇氣得七竅生煙:“宜貴嬪,妾尊您爲貴嬪,可不代表妾就能任您污衊!”
“是不是污衊,你心中有數。”
“呵,真是可笑。妾還有什麼數?”
“夠了!”皇后大喝一聲,止住了她們快要吵起來的架勢。
這時,“皇上駕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