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左手撐着腦袋昏昏欲睡,身上也披了一條褥子。
珠玉湊上前,低聲說了一句:“娘娘,不如您先睡吧,可能……皇上今晚不過來了。”
原本睡意朦朧的皇后聽到這一句卻突然之間睡意全無,她雙眉倒豎:“皇上怎麼可能不來!?”
珠玉見狀也是心裡哀嚎一聲,怎麼就觸及娘娘她的逆鱗了呢。
這一天娘娘一直沉浸在那件事中忐忑不安,如今又被自己這麼一刺激。
皇后見珠玉沒了下文,心裡也是煩躁得緊。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皇后一臉不耐地讓她退下去。
而一旁的珠翠卻是悄然彎起了脣角,珠玉她不是喜歡出風頭嗎?那就讓她出,活該這一次撞槍口上了。
珠玉與珠翠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和諧,二人之間的明爭暗鬥可比妃嬪之間的手段更加精彩得多。
過了半晌,皇后心中的煩躁卻絲毫不減。
“珠翠!伺候本宮就寢!”皇后揚了聲線說道。
“是。”珠翠一個激靈就上前伺候皇后就寢。
今天皇后娘娘的脾氣可實在算不上好,恐怕明天她又有的火要發了。
一夜難眠,皇后輾轉反側卻始終睡不着。
翌日,起來時的氣色也是差得要命,眼下的青色充分地說明了她昨晚沒有睡好覺。
即便是鋪了好幾層的粉卻始終掩蓋不住那憔悴的氣色和陰沉的臉色。
皇后穿着驕陽似火的明紅色,曳地三尺。可惜今日的皇后並不適合穿如此明豔的顏色。反而襯得臉色更加蒼白了些。
等妃嬪們請安落座後,何妃卻是施施然地端看了皇后一眼。
嗯,果然皇后吃癟的模樣最得她心意了。
昨夜皇上在長信殿就寢的事情已經傳得是沸沸揚揚的了,如今宮中都在傳這件事。
這會兒的皇后可是面子裡子都丟了。
再加上一瞅她那一圈的黑眼圈,妥妥的是昨夜睡不好覺。
至於爲什麼睡不好,那就衆人心照不宣了。
“皇后娘娘爲何今日看起來面色不太好看?”何妃心知肚明原因,卻仍然是打算噁心一下皇后。
皇后看見何妃一臉幸災樂禍的模樣就氣不打一處來,恨不得撕了她那一張還掛着笑容的臉。
皇后冷哼了一聲:“不勞何妃掛心了。”
何妃緊接着不依不饒地道:“皇后娘娘身爲國母,是天下的表率。今日氣色不好,莫不是身體不舒服?咱們身爲妃嬪。自然是得好好關心娘娘您的身體了。”
“那就多謝何妃的關心了。”皇后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哪裡哪裡。不過是妾的本分罷了。”何妃佯作謙遜的模樣。
宋薇見狀撇了撇嘴,卻沒有開口。畢竟這會兒還不是她說話的時候,再加上這次事情與她有關,還是越少說話越好。
就連宋薇都不開口了。自然姜婉言也不會開口。她可不是那種會貿然地就直接幫誰出頭的那種人。畢竟你也得看看對手是誰。
要不然直接被誤傷可就不好了。因爲她如今也不過是一個只能依附於別人的小儀罷了。
至於林妃更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她又爲什麼要去插嘴呢。
而楚璇如今整天躺在榻上,下榻都不太可能。因爲太醫都說過要臥榻靜養。又怎麼可能來請安。
“本宮今天身子不適,你們就先回去吧。”皇后臉上笑意全無。
何妃彎脣一笑,終於快撐不住了麼?
“妾告退。”
鳳儀殿中只剩下宮人與皇后的時候,她臉色鐵青,難看得要命。
只聽到“咣噹——”一聲,桌案上的東西都被她掃落在地。
茶盞碎了一地,而茶水也已經被地上的毯子給吸收地一點兒不剩,只留下一塊兒深色的痕跡。而茶葉散落在地毯上,顯眼極了。
宮人都屏氣噤聲,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就被皇后給遷怒到了。
皇后掃了一眼直挺挺站着的宮人,厲聲喝道:“還不快收拾!難不成等着本宮親自去收拾不成!?”
宮人們唯唯諾諾的,趕忙上前去拾碎瓷。可是卻沒有想到,其中一名宮人一不小心被碎瓷給劃傷了手指,沁出的血滴瞬間低落到地毯上,那一小塊腥紅色在視線中顯得特別顯眼。
這一情況無疑就是惹得原本就怒不可遏的皇后有了發泄的地方。
“笨手笨腳的!本宮養你們是幹什麼吃的!?”
那宮人將頭垂得更低了,然而皇后卻依舊沒有打消朝她發泄的念頭。
“既然如此,你也不用繼續在鳳儀殿待下去了。直接送去浣衣局吧,省得礙眼。”
此話一出,那宮人就下意識地擡起了頭,瞪大了眼睛望向皇后,一臉的不可思議。
她剛想求饒就已經被珠翠攜着幾個大力婆子給堵着嘴拖了出去,就連求饒的機會都沒有。
而此時慎刑司裡頭的結果也出來了,真不愧是一個如同地獄一般的地方。
當一沓狀紙放在顧雋的桌上的時候,他伸手拿過來一看。只能暗歎一聲,果然,又是這樣。
總有一天,他對她的寬容會全部消耗殆盡的。
李全忠瞄了一眼那沓狀紙,斟酌着問道:“皇上,此事該怎麼處理?”
顧雋沉吟片刻:“皇后掌宮不利,暫由何妃與林妃二人掌後宮之權。”
說完之後,顧雋又添了一句:“你讓太后那邊也幫忙看看。”
“是。”
皇后這回又真是好運氣,只是以掌宮不利爲名,而並非陷害妃嬪、謀害龍嗣。不然哪怕她身爲皇后,也難逃被廢后的命運。
然而皇后到底是不是真的好運氣,自然是她自己知道了。當然,還有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如今皇后空有中宮的頭銜卻沒有了中宮之權,就如同老虎被拔掉了牙齒,沒有一絲威力。
恐怕皇后是不會甘心了,後權旁移。
這會兒又是幾家歡喜幾家愁了。
後宮中又有哪一位能笑到最後?
皇后這會兒可是懸了,恐怕皇上也對她寒了心。只不過這後宮暗流洶涌,什麼時候翻了盤也指不定。哪裡有什麼絕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