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周首頁小封推,原本是要每天雙更的,但今天吹空調感冒,涕淚橫流,生不如死,只勉強寫了一更……好吧,明天三更謝罪。 ~
慕容俊見阿離二話沒說,低了頭轉身就回去了,又有些不安起來,擔心是自己哪句話說的不妥,無意中冒犯了她。因呆坐在那裡反覆思量了半日,忽聽阿離裡間臥房的門“嘎吱”一聲關上了,忙回頭一瞧,卻見窗上映出的那個苗條的身影一口氣吹熄了燈,悉悉索索地自上牀睡了。
整個上房頓時陷入了一片昏黑中,裡裡外外一片寂靜。隨着那聲關門聲,慕容俊心中忽然莫名地生出了些許惆悵。
他輕輕吸了口氣,緩緩將那幅綾被裹在了身上,果然立刻便覺得周身一陣溫暖。然而那被既長,慕容俊又是席地而坐,那被一下便拖到了地上。
慕容俊慌忙站起身,拎起被一瞧,藉着微弱的月光,果然見那被角沾了好些污跡。
他趕緊仲出手去把那污跡用力撣掉,卻再也不敢往身上披了,因把被方方正正地疊好,規規矩矩地抱在了懷中。
那被一直在衣箱裡放着,裡面薰着香,此時便聞見上面的香味如蘭似麝,沁人心脾。慕容俊自幼長在軍中,何嘗領略過這種滋味,忍不住低頭嗅了一下,那幽香中人慾醉,他忽然沒來由地就有些心猿意馬。
樹梢上一彎殘月如鉤·慕容俊小心翼翼地把臉貼在那錦被的緞面上,溫軟涼滑,帶着若無若無的清香。不知不覺,他的眼皮澀重起來,漸漸入夢。
第二天·閻媽媽帶着四名僕婦來了·給阿離捎來了不少肉,蛋,菜蔬等物。
聽說金環和吉祥不慎失足落入湖中喪了命,也只是挑了挑眉,並未表露出太多的驚詫。( ·~ )
聽說阿離請了慧恩寺的和尚來爲她們做一個七天的小道場,閻媽媽倒是微微皺了皺眉,無可無不可地說了一句:“不過是兩個丫頭罷了”。
她袖着兩手緩步走到倒座房裡,看着並排兩具已經僵冷了的屍體,隨手掀開白布單瞧了瞧·忽然“咦?”了一聲。阿離跟在她身後,一顆心咚咚跳了起來,猜她一定看出了異樣—吉祥脖上的勒痕很明顯,若認真問起來,一時還真不容易圓得過去。
不過閻媽媽最終什麼也沒問,將單復又蓋好,又上了柱香,只淡淡說了一句:“金環那丫頭,我一早就覺得不大好,一雙眼睛太靈活了。”
隨後便出來了。
鎮上的壽材店裡送了兩口杉木棺來·閻媽媽皺眉道:
“金環的老孃都不在府裡,若把她的屍首拉回府裡去,卻是不妥。不如姑娘這裡另僱輛車,我叫一個媳婦跟着,直接拉到莊上交給她家裡也就是了。二等丫頭的身後銀一般賞二十兩,我這裡正好有一包銀,本來是太太給姑#娘在這裡使用的·只好先委屈姑娘,先墊給她們罷了。”
阿離聽了,也只得如此。除了那二十兩外·自己又拿出兩張五千兩的銀票,一併偷偷交給趙媽媽,叫她到時跟着同車過去,務必親自交到金環爹孃的手上。
閻媽媽略待了片刻就回去了。過不多時,慧恩寺的八名和尚也到了。慕容俊讓手下的綠營兵就在院裡搭了個天棚,和尚們便在天棚裡連念三天《本願經》,爲逝者消除業障,使亡魂早登極樂。停靈三日後便入殮下葬。
這天黃昏,阿離命玉鳳把金環和吉祥共住的那間屋打開,進去清理她們的遺物。桌上的針線笸籮裡放着一隻還沒完工的手爐套,大紅的面上繡着一隻白玉蘭,很是鮮亮精緻。【葉*】【*】繡花針還插在繃上,只剩半片就完工了。
阿離的淚又掉了下來,輕聲道:“我去年用的那個,讓炭火燙了一個洞出來。我說不妨事,誰知她一聲不吭地又做了一個出來·……”
青雲正在廚房裡幫着趙媽媽給和尚們做齋飯,忙得腳不沾地;只有玉鳳跟着。此時玉鳳見阿離傷感,禁不住傷心,也趴在門框上嗚嗚哭了起暴。
慕容俊正走進來要問一問阿離,給吉祥墳前立的碑上刻什麼字,忽見那廂房的門半開着,阿離主僕兩個又在觸景生情,不禁將眉一皺,腳下不停,徑直就走了進去,也不行禮,劈手就從阿離手中將那手爐套奪了下來,連同針線笸籮裡金環鉸的各色花樣一齊丟進了地下的火盆裡。
阿離瞪着慕容俊,駭然道:“你這是做什麼?!”下意識地就要蹲下身將它們搶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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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俊強悍地擋她的面前,冷聲道:“別幼!”
阿離吃驚地望着他,一時倒被他嚴肅冷峻的神情震住了,怯怯地收回了手,喃喃道:“你……你這是……”
“那個丫頭已經死了,你難道還要留下她的東西天天對着哭嗎?趁早一把火都燒了,眼不見爲淨。肉上長了瘡,早剜了早好。過個把月也就淡忘了。”
他的音調清冷得近乎冷酷,轉頭向玉鳳道:“你帶着你們姑娘回房歇着,這裡我來收拾!”
玉鳳此時已對慕容俊言聽計從,當下便走過來,扶着阿離輕聲道:“姑娘,咱們聽慕容公的話準沒錯!您纔剛裡裡外外忙了好久了,只怕是累了。奴婢扶您回屋躺一躺吧······”
阿離無聲地流着淚,沉默了一會,便一聲不吭地低着頭走了出去。
慕容俊遙遙看着她們主僕兩個回了上房,便回過身來,將帳鉤上掛着的香囊,窗戶上貼着的窗花,桌上擺着的小泥人等小玩意兒一口氣都收進了一隻口袋中;將牀帳,被褥,甚至架上的臉盆,牀上放着的針線笸籮一頓都收了,連個紙片都沒留下。
他抱着胳膊,站在空落落如雪洞一般的房間裡,四處瞧了一遍,確定再沒一絲痕跡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原本打算將那兩隻口袋拿去交給趙媽媽,讓她送金環的棺槨回家時,交給她爹孃,後來又一想,連阿離都會觸景生情,更別提親生父母了,索性走出大門口,找個背風的地方,一把火燒了乾淨。
阿離悄無聲息地站在窗前,看着慕容俊拎着兩個包袱從廂房裡走出來,頭也不回地出去了,連忙跟到廂房往裡一看,但見屋裡四白落地,光鋪板,禿桌,連個布片都沒有,彷彿從不曾住過人一般。
阿離的心先是一緊,只覺得一口氣就憋在喉嚨裡,迸得眼眶都紅了。過了一會,那口氣一點點緩緩地順下去,雖然鼻還是有一點酸,她知道她的心已經放下了。
兩日後,道場做完,慕容俊幫着將金環和玉鳳入了殮。僱的車早早等在了那裡,慕容俊帶着兵丁將金環的棺槨擡到車上,阿離眼瞅着那馬車絕塵而去,這一次臉上卻很平靜。
待到將吉祥也下葬之後,夢湖別院裡很快恢復了平靜,慕容俊也撤出了院,帶着侍衛依舊在外面巡視守衛着。
第二天,阿離讓趙媽媽精心整治出一桌酒菜來,和玉鳳兩個送到了外頭帳篷裡,答謝慕容俊和馮軍爺等人。轉過天來,玉鳳到湖邊洗衣服,卻又拎了兩隻五彩斑斕的山雞回來,向阿離喜孜孜道:
“慕容公在山上打的,說也給姑娘嚐個新鮮。”
阿離命趙媽媽將雞殺了,滿滿地燉了一大鍋肉,果然鮮香撲鼻,令人饞涎欲滴。她自是不會獨自享用,給青雲幾個留了一部分出來,剩下的又命玉鳳給慕容俊送了過去。
等玉鳳再挎了籃回來時,手裡託着一隻光彩奪目的雞毛毽直送到阿離面前,笑嘻嘻道:“慕容公說這別院裡寂寞無聊,把那山雞的尾巴毛揪了幾根,給姑娘做了個毽玩。”
阿離忽然紅了臉,低低地說了句“擱那兒吧”,就起身出去了。
待到頭七這天,阿離拎了幾碟果菜到吉祥墳前去燒紙,慕容俊自然忠實地跟隨着。
祭奠已畢,阿離微微掃了慕容俊一眼,輕聲道:“我的病已好得差不多了,大概這一兩日父親就會派人來接我回去。多謝慕容公連日來不辭勞苦地照顧……”
慕容俊聽了這話,心裡猛地一沉,神色間就有些怔怔的。
他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要回去了。
也不是沒想到,只是每次一想到這個,就會下意識地將那念頭趕走。
這些日,他每天都會在大門外站好久,隱約期盼着什麼。雖然多數時那兩扇大門緊閉不開,雖然隔還着一堵高高的圍牆,但想到阿離就在裡面,慕容俊就會油然生出一種踏實的喜悅來。
也就是說,他心底那小小的,不可告人的快樂就要結束了···…
慕容俊怔怔地站在那裡,好半晌纔回過神來。強打精神笑道:“是嗎,那太好了。既然要回去了,不如就讓在下領着姑娘和幾位大姐兒在這四周轉一轉,看看山景,聽聽瀑布,也不枉白來了這邊一趟……我記得那天晚上曾姑娘就問那個瀑布來着。”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