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一次的經驗,這回淺夕早早做足了準備。元玠爲了淺夕順意,幾乎事事依從。
剛剛進入九月,從陣痛到生產不過半天時間,傍晚十分,淺夕誕下了一個小男孩兒。
初生的嬰孩兒,皮膚還是微紅,就已經可見細而英氣的眉和秀挺的鼻樑,瞧着那副清雋貴氣的模樣,還不知來日長大了,該是怎樣丰神俊朗、妖孽不凡的人物!
元玠心裡莫名不快了——完全不同於當初看到寶兒時的感覺,孩子肖似慕容琰的樣子,深深刺痛了元玠的眼睛。
妒火迅速佔據了元玠的心,爬滿每一個角落,教他甚至沒有堅持到第二天,當晚就離開梅山,回宮去了。
莫荃自是瞧出元玠心思,也深知淺夕是怎樣剛烈聰慧的女子。
有心拆散,莫荃一路上便對孩子的存在,表示出極大的憂慮,頗有要斬草除根的意思。
元玠只是沉默不語,心內早已搖擺不定。
第一天,第二天…元玠仍然沒有理出頭緒,去見淺夕。
莫荃心中暗喜。
其實,他根本沒想過要置那個孩子於死地——那可是裕王慕容琰嫡長子!若是孩子死在代凉,不管是意外還是故意,慕容琰都會對代凉恨之入骨!!
代凉已經今非昔比,與大燕交惡到那等程度,對代凉來說極有可能是滅頂之災!莫荃又怎會做這等蠢事?他不過是力求挑起元玠對孩子的敵視,令淺夕與元玠的關係一步步惡化,讓立後之事徹底變爲不可能罷了。至於最終怎樣把淺夕母子交還給大燕,他再緩緩斡旋就是。
與此同時,梅山行宮幽涼的大殿裡,淺夕抱着剛出生的孩子,眼中歉疚。
孩子生得出奇的好,四肢健康有力,修眉大眼,一頭烏髮。只是額心髮際線的地方,有一道微紅的火紋隱入發頂,若不細看,倒也不十分明顯。
淺夕的手下意識拂過自己眉心,只有她知道,那是在黑煞雲海中獲得的一滴鬼王精血——血斑斕。現在她眉心的硃砂色已經沒有從前那般鮮紅欲滴,莫非竟挪移到了孩子身上一些?
這精血乃是戾氣之源,也不知到了孩子身上,是好事還是壞事…
可惜眼下沒有時間多想這個,淺夕親了親孩子的小臉:「如此,就叫熵兒好了。你父王名諱之中也有火字,只盼你日後,事事皆能逢凶化吉!」
起身將襁褓重新包了一次,淺夕將熵兒牢牢縛在自己懷中,就披上一件黑色斗篷,朝殿外走去。
服侍的宮女都軟倒在石階在,人事不知;侍衛也昏迷在黑暗的角落,臉色發青。
淺夕深吸一口氣,朝一扇破舊的角門逃去。
原本,她是打算待孩子滿月了再做謀劃;而且她也相信,慕容琰一定做好了營救準備,只等她分娩後養好身子就行動。
但自從前日,她看見元玠瞧熵兒的眼神,就一刻也等不得了。
這兩天,元玠都沒再來看她,必定是在掙扎猶豫。此時,不管是行宮還是寧京的防衛,多半都沒有充分的準備,元玠一定也想不到她能在分娩的第三天,就敢隻身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