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一愣之下,秦月瀾忽然領悟過來,抱着淺夕的腦袋就是一通揉:「倒是給我瞧瞧,這腦子是怎麼長的,這麼些個好法子,都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淺夕被她揉搓得倒在涼榻之上,姐妹倆笑鬧好一陣子,才又起身執手密議。
原來少陽侯谷方自上次耶蘭牧場之事後,就去了邊塞會見柔然金廄馬師,習馴養神駒之術。現在一年之期未到,又匆匆返回,以淺夕的推測,多半是朝廷撥不出銀子了。
試想這麼多馬兒,每日靈芝仙草的一通嚼,這種災年,國庫怎麼吃得消?當初,淺夕就跟金渙說過,大燕國妄圖豢養柔然的赤焰神駒,根本就是在給自己編織一個美夢罷了。如今大把的銀子花出去,夢還沒做完,可不就醒了…
不過以朝廷慣愛推卸的尿性,誰也不會把這種過錯,歸咎於柔然的欺騙或是自身預估不足,只會說天災所迫,爲民生計,纔不得不暫時終止馴養神駒的計劃。
如今,谷方縱然無功而返,應該也還是從金廄馬師那裡學到了不少增強馬兒體質的配方,和馴養、繁育的方法。這些得來不易,花去重金和一座耶蘭牧場換來的機密,谷方自然想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至於谷方爲什麼不乾脆自己安排人,轉而讓自己的夫人告訴淺夕一聲他的想法,則是因爲淺夕的嫁妝裡有純種良馬和訓練有素的馬奴…是以,淺夕是谷方能想到的,唯一一個既不會竊取他的隱秘,又能對他有所幫助的合作者。
現在這個合作者開口問他要個缺兒,他自然不會不答應。
「慕哥兒今年有十六了吧!」淺夕細問。
「沒有,」秦月瀾搖頭:「翻過年去,虛歲才纔夠十六。不過母親倒是一直誇讚他,很會辦事。」
「嗯,就報十六,也夠了。」
庶子不比嫡子,嫡子大都是埋頭求學到十八九歲,等結了親再出來走仕途,但是庶子沒有祖蔭、沒有爵襲,無一不是早早的先學些事務,日後纔好另立門戶。
淺夕暗忖,李家雖然也還算顯赫,但是一羣庶子未必都個個顧得過來,庶孫就更要朝後站了。這是李慕的機會!
若果然如李氏所說,是個成器的,就去幫谷方幹;若真是年歲太小,什麼也不懂,就讓谷方拿着擺個樣子。橫豎俸祿照領,名聲好聽,沒什麼壞處!
秦月瀾感激的拉着淺夕的手道:「我先替瀠兒謝你!」
「還是等棣哥兒的好親事也有着落了,再一併謝吧。」
知道秦月瀾已經想通了其中關竅,淺夕心情不錯,打趣着離開,留下秦月瀾獨自忙碌,迎接即將到來的親人團聚。
轉頭去了長信宮,淺夕向趙後表達了想召秦三夫人入宮與怡嬪一聚的想法,然後接着又道:她初掌六宮,許多事務並不諳熟,希望趙後能多留些日子,授以六宮庶務。
趙聽了喜出望外,滿口答應。次日一早,又帶了秦月瀾一同去永樂宮,向穆太后求恩典。
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順理成章。
下午未時,三夫人李氏,就慌慌張張進宮了。
母女相見抱頭痛哭,李氏看秦月瀾氣色紅潤,春風得意,這才一顆心落了地。初初聽到宣召之時,闔府都吃了一驚!還當秦月瀾又出了上次一樣的狀況…
秦月瀾也知自己太心急,反讓母親受了驚嚇,索性拉着李氏出了桐花殿,在悅仙宮裡一邊閒遊,一邊說說體己話兒。
李氏見悅仙宮富麗堂皇,自有一種由內而外的威嚴,不禁略顯緊張地與女兒道:「鬱妃果真與你情同姐妹麼,竟肯這般提攜?莫不是有什麼旁的意圖…」
秦月瀾知道與她解釋不清,索性換了李氏更感興趣的話題,說到給李慕謀的官缺兒上。
聽說是未央令,一年有六百石秩俸,李氏人僵硬得和園子裡的石山子一般,張着嘴,半晌也沒說出一句話來。
便是秦修遠在朝中謀個職,也不是朝夕之間的事。這李慕不過是李家庶孫,人也不十分出衆,將來頂多就是設法掛個虛銜兒,經營些產業,碌碌一生的命。如今,這天上掉下來的官運卻是從何說起!
秦月瀾也不催促,只等着李氏自己慢慢想。
腦子裡轉得飛快,李氏回過神來,就抓住秦月瀾的手急道:「娘知道你們姐妹素日親厚,從前你就嫌衛姨娘懦弱,瀠兒幾乎是你一手教大的,情誼深厚。可棣哥兒他是你親弟弟啊,你…」
微微一嘆,秦月瀾就知道李氏會犯和自己一樣的錯誤,只顧得眼前的蠅頭之利,不知道替李慕謀官,能給秦棣間接帶來多少好處。
不過淺夕所說少陽侯的那些話,卻是萬萬不能與李氏講的。
是以,秦月瀾阻止了李氏的幻想,正色道:「棣哥兒現在還小,又不是念書不成,不乘着現在好生苦讀幾年,卻做得什麼官!母親眼光也要放長遠些,回去務必給棣哥兒求個名師,好生教導,日後才堪大用。區區一個未央廄令,能有什麼出息!」
李氏一愣,自己的兒子自是頂好的,秦月瀾的意思全然是要把弟弟當做嫡子來培養,李氏雖然聽着心裡受用,可是想想這現成的官缺兒,李氏還是肉痛不已。
「可你弟弟的親事就在眼下,若是有個官職…」李氏掙扎。
「母親胡塗!」拉着李氏在迴廊坐下,秦月瀾低聲道:「母親也不好好想想,我能替一個外人謀到官缺兒,今後還有誰敢小瞧咱們棣哥兒!莫非我待弟弟竟還不如未來妹夫?母親回去只管重金給棣哥兒求個名師纔是正經,到時好姻緣自然找上門來!」
宮中有個爲嬪的姐姐;妹妹還未嫁,準妹夫就跟着沾光得了官兒。這樣的秦棣,比之從前不知道炙手可熱了幾倍!若是那些女家還不開眼,這姻親不結也罷!
眼中放光,李氏想通其中關竅,立時大喜過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