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施見璃妃這個皇貴妃當得這麼不靠譜,不禁火冒三丈,要是真的把宮銘殺了,不就是承認這是虞家指使的麼。
“侯爺,岳父大人,虞某認爲這是有人在故意離間三家的關係,請給虞某一些時日,讓虞某查查究竟是什麼人在背後搞鬼。今晚的宴會就先結束吧,虞家會派人將各位送到門口。”
衆人早就不想待了,不管這件事有沒有解決,都奔出府去,有什麼問題以後再說。
而宮少卿回憶起當時虞莫盈當時在後花園要對自己說的話,隱隱地覺得這件事跟她有聯繫。只是他不知道,虞莫盈要針對的就是虞家。
“虞莫盈,最好不要讓我查出此事跟你有關!”
走出聆水榭時,宮少卿還不忘路過虞莫盈身邊,跟她說威脅的話。原來,他覺得她還有點意思,現在他已經意識到這個女人不簡單,可能還會帶來更大的危險。
“宮大少爺請自便。”虞莫盈無所謂地回道,然後又往虞莫妍的方向走去。
在接受完衆人的跪拜後,璃妃由宮人們攙扶着回宮。
但是,虞莫妍正好離她離得很近,也不知道有誰踢了一下她的膝蓋,讓她整個人都往前撲去。
這一撲,把璃妃給撞到了地上,她整個人還趴在璃妃的背上。
“阿妍,你這個賤人,你是想得到跟阿瑤一樣的下場嗎!”
璃妃“哎呦”一聲,擡頭看到了虞莫妍把她當成了墊背,氣便不打一處來,說着,就想給虞莫妍一點教訓。
心疼愛女的二夫人,趕緊跑過來,把虞莫妍扶起來,並且護住她,勸阻道:“娘娘,阿妍應該是被哪個狗奴才推到的,要教訓也該教訓那個奴才吧。”
虞莫妍躲在二夫人身後,一臉委屈地說道:“娘娘,我......我真的不是故意是被人撞的。”
“阿妍你還有理了,來人......”
璃妃心裡對虞莫妍的積怨也更深了,她大嚷着,又想讓人來給虞莫妍一點臉色看。
虞莫盈趁亂,快步走出聆水榭,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溜出了虞府,不管璃妃和二夫人母女兩人的對掐。
“小姐,這麼晚,你要去哪?”
回頭一看,虞莫盈發現紅杏也悄悄地跟了出來。
“亂葬崗!”虞莫盈想也沒想就說道,隨即坐上了一輛從落儀坊駛來的馬車。
紅杏驚訝了一下後,便跟着上去,“你一個人去亂葬崗那種地方也太危險了吧,讓奴婢和你一起去吧。”
虞莫盈點了下頭,車伕怒抽馬鞭,快速地駕駛着馬車去往亂葬崗。
晚間的冷風”嗖嗖“地在吹着,離山越近,風聲就越大。
當馬車駛到山間的一個岔口時,虞莫盈感覺後頭有人在跟,就對車伕說道:“陳蟄,你往第二條路走。”
這句話其實就是讓車伕甩開後邊的人,虞莫盈知道剛纔在畫舫裡,藏在湖裡的黑衣暗衛是赫連煜的人,他們是從外面的河道里游進來的。
但是,黑衣暗衛的出現,必然會引起虞施的懷疑。赫連煜爲自己做了這麼多,自己不能把他推入危險的境地。如今,最好跟他劃清界線,他按照他的計劃走,自己報完仇以後,毒就算不能解,也可以安心地歸於塵土。
“凌峰,我們是不是跟丟了?”
事先沒預料到虞莫盈會將他們甩開,黑衣暗衛們就跟進了一條死的山路,而馬車七彎八拐地已經不見了。
“是跟丟了。”
也不知道這虞家的五小姐會不會出事,凌峰一想起自己主子那雙冷酷無情的眸子,就感覺山間的風吹得他更冷了,連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
......
車伕繞過了很多個彎路,終於從另外一條山路,上了亂葬崗。
亂葬崗是個鬼哭狼嚎之地,紅杏隨着虞莫盈下車,看到一具具面目全非的屍體,只覺得渾身都要發麻。
虞莫盈握緊紅杏的手,在凹凸不平的山坡上走着,偶爾還被屍體絆住。但她是死過一次的人,死法也比這裡的人殘酷百倍,對於這裡的場面,她也捂了捂鼻子。
在一堆橫七豎八的屍體中,虞莫盈找到了戈弋的。
她把戈弋的屍首翻過來,手指湊到鼻尖那裡去,還是有氣的。
“吟雪......吟雪......”
微弱的聲音從戈弋的喉間發出。
感覺有個女子將自己扶起來,戈弋的眼睛也微微眨了下。
虞莫盈將戈弋的手掌攤開,將一縷青絲放了上去。
“是下去陪她,還是活着爲她報仇,或者是過自己的生活......你自己選擇。”
戈弋握緊了手中的青絲,沒有說話,只有一滴豆大的淚珠從眼裡滾落。
“紅杏,幫我把他一起擡到馬車上面。”無論戈弋做怎樣的決定,虞莫盈都決定尊重他,她明白每天都活在仇恨之中,甚至還要見到仇人,還要賠笑的痛苦。
“等你的傷好了後,你就找份安穩的活,娶個媳婦好好過吧。”
“我要把他們全都殺了。”戈弋沉默了半晌後,昂頭倒回了眼淚,從此以後,他就是真的是個無淚無情之人。
以前,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個這樣的人,作爲西域九霄閣的殺手,他殺人不眨眼。直到有一次被仇家追到呈都,遇到了江吟雪,他的歹毒陰狠都被她的溫情似水化成了繞指柔,他才意識到作個無情無淚之人是不可能了。但是,今後,這個不可能就成爲可能了。
眼裡泛起一絲波光,虞莫盈沉吟道:“死算不了什麼,反而會讓他們得到解脫。”
要是當初,蕭燁放出的箭,真的把她射死,她就不會淪落到璃妃手裡,生下肚子的孩子,去承受更大的痛楚。
戈弋把她這句話細細地斟酌了一下,堅定地說道:“我要好好報仇!”
虞莫盈沒有再說話,她知道戈弋這句話的分量。
沒有人能比她更瞭解仇恨的力量,特別是對於一個處在絕境之中的人。從絕境中爬出來的人,是最難被打倒的。
這天晚上,赫連煜的府邸也是燈火通明、笙歌曼舞。
一排排的舞姬扭動着自己的腰肢,極盡所能,在赫連煜面前賣弄着風情。
赫連煜斜倚在榻上,眼神迷離地欣賞着歌舞,身上玄袍的一角垂落到地上,碰到了擱置在地上的幾個酒杯。
他的這副醉態更爲俊美的外貌增添了無盡的誘惑。雖然是北溟國送來的質子,可是,照樣有無數女子爲他所傾倒,希望得到他的
垂憐。
領舞的舞姬大膽地移着舞步向榻邊走去,對她來說,平日裡清清冷冷的渝王,難得有醉倒的時候,這次的機會可要好好把握。
“殿下,奴婢餵你吃葡萄可好?”
不知道什麼時候,舞姬的嘴裡已經多了一顆,她輕移蓮步,一個優美的轉身後,就往赫連煜身上靠了去。
赫連煜的手一抽過,她便重重的倒在了榻上。
“殿下......”舞姬嬌嗔了一聲,一雙眼裡凝聚了嫵媚的波光,向赫連煜投去。
赫連煜看了下風情萬種的舞姬,起身下榻,眼中沒有生起半點漣漪。
“下去!”
這一聲怒喝,直接粉碎了舞姬的美夢。
舞姬哆嗦着,趕緊回到了舞隊中。
絲竹管絃,美人歌舞,本來是很美妙的畫面。可赫連煜卻無半點心思,他來到華熙國以後,既要處處提防着蕭燁,又在積蓄着自己的力量,以便哪天回北溟國,來個反戈一擊。
名義上,他在華熙國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是他的府邸裡,十有八九全都是蕭燁派來監視他的細作,根本就不值得信任。爲了讓蕭燁以爲他是個碌碌無爲的人,他接收了蕭燁所贈的所有東西,還不得不表示非常喜歡,連今天的歌舞也是這樣。
突然間,外邊傳來輕微的落葉聲,這是黑衣暗衛發出的信號。
在舞姬們還沒覺察過來的時候,赫連煜已經不再室內了。
“主子,虞五小姐不讓我們跟。而且,我們的人把虞府的六姨娘送到落儀坊後,她就跟我們說......說......”
盛意賭坊的一間密室裡,凌峰在戰戰巍巍地描述着黑衣暗衛在虞莫盈那裡所得到的遭遇。
“說什麼?”赫連煜酷寒的眼光在凌峰身上不斷地掃射。
凌峰打了個哈欠,繼續說道:“說虞相爺要是知道你跟她有聯繫,她以後在虞府就不好混了,麻煩你以後離她遠一點,不要再給她帶來負擔。”
“她真的這麼說?”赫連煜眼中的寒意又加重了幾分。
這個丫頭,雖然是虞家的人,但她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針對虞府的,現在又說想在虞府好好混......虞莫盈,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主子,虧你還費了那麼大的勁,去華熙太后那裡爲她拿解藥。”凌峰想到赫連煜所受到的待遇,不禁爲他鳴不平,“還幫她對付璃妃派去的殺手。我覺得她這個人就跟她爹一樣,都是心如毒蠍的人,利用完就了事。這樣的女人,還是離得遠一點好,不然有一天,她就可能把你出賣給她爹了。”
凌峰越說越氣憤,要不是赫連煜不讓,他恨不得把虞莫盈給殺了。
但是,他還沒說完,屋內的燭光滅了滅,赫連煜就已經從窗口飛躍出去,不知道去了哪裡。
赫連煜直接去了虞府的曇園找虞莫盈。
虞府現在是一片狼藉,送走璃妃後,虞施還得讓人去找虞振遠,面對宮家和慕容家的拷問,同時,還要顧及到暈厥的大夫人,忙得是焦頭爛額。幾乎所有的下人都被差遣走了,根本沒人顧及到曇園。
在曇園裡找人簡直是易如反掌,可惜得是,赫連煜就算把曇園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發現虞莫盈的蹤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