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她也用不着,天天守着手腕上的守宮砂過日子。”
她的眸子在各個美少年的身上打量許多,輕笑一聲,“敢情你都是按照自己的模子找的心上人,淮王殿下,你真是自戀到無以復加了。”
“其實本王什麼都不需要做,跟你在同一個房間呆上一晚,外界的流言蜚語,就夠你和赫連煜受了。”赫連辰沒有否認,他驀地將茶盞擱在桌上,有這麼見證人在,不出幾日,這件事就能在西夜國傳遍。
“你隨意。”虞莫盈波瀾不動,她也同樣可以編造一個版本出來,比他的更爲驚心動魄。
而獨孤昀已從夏祭節上回來,他派了人來,請他過去。侍衛在他的耳邊低低說了幾句後,他的眼角漸趨明顯。
霽月族的夏祭節需要活人祭祀,把虞莫盈當做祭品,每個人都能分得她身上的一杯羹,飲其骨血,倒是能讓他們解恨一把。而且,要看赫連煜是不是真的在乎她,那時自然也就知道了。
如果赫連煜夠在乎她,可能會親自來救,給他們帶來一個大的驚喜。
須臾,赫連辰讓侍女們送來更多的吃的,要把祭品養肥。
虞莫盈瞅了下一個個玉碟裡的菜餚,不是爆炒人心,就是清蒸脾肺。
光是看着,就讓她想要嘔吐。
赫連辰很享受她的不舒適,向看守的人吩咐道:“你們要盯着她這些全部吃完,一點都不許剩。”
他用美少年遞來的感覺帕子,擦拭了衣袖後,便轉身離開。
鑑於上次被她給逃脫了,這回,赫連辰增派了很多人手,估計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
“小姐!”過了一會兒,紅杏衝過來,匍匐在了門口。
侍衛們二話不說,立即拔刀,對準她的眉間。他們也有點納悶,看押這丫鬟的人應該也不弱呀,怎麼就給她跑出來了。
“你們不要動她!”虞莫盈的臉上是萬分忐忑,不等侍衛們開口,她已步至門檻處。
侍衛們排成幾列,在她和紅杏之間圍成了一堵厚厚的人牆。
“把她送回去!”一個侍衛怒喝道,隨即,紅杏就被要被人從地上拖走。
可是,她的手在碰到虞莫盈的手後,就死死地拉住,不肯輕易鬆開,虞莫盈亦是如此。
兩人的手心相握,過了許久才被侍衛給分開。
被分開後,紅杏的面色頓顯痛苦,虞莫盈默默地看着紅杏,看了好長一段時間。
所有人都以爲他們是主僕情深,不曾想,帶走紅杏的人才剛剛經過一個彎道處,就被從銅燈邊躥出來的幾個人給打暈。
九霄閣的殺手此時已經換上了巡邏的侍衛服。
紅杏打開一張虞莫盈遞給她的布帛,仔細地去看上面所寫的字。
夜晚,大漠裡的風颳的愈發起勁,風颳到長居在烏蘭城的霽月族帳篷中,讓幾盞銅燈上的燭火搖擺不止。
“陛下,虞姑娘此時就在赫連辰的地宮裡,你要是想她,我隨時都可以把她請過來。”青黛柔聲道。
受邀去西夜王宮喝喜
酒那天過後,蕭燁就還未離開烏蘭城。她和蕭燁之間隔了數尺遠,在經過了上回的事後,她每次見到蕭燁,總會不經意地和他保持一定的間隔。
蕭燁看着她的樣子,心裡已是嗤笑不已。
“不用,如果赫連辰能幫朕取了她的命,那是極好的。如果赫連辰不能,那朕也不想再聽到她還活着之類的消息,你懂了嗎?”
自從之前的宮變之後,他就不再有讓她繼續存活的想法了。他能讓她安全地來到西夜國,主要是想有一個,他能向西夜國開戰的理由,叫易非臺和西夜國受千夫所指。
這樣,華熙國在輿論上,就能佔據優勢。
但是,後來,他是沒有想到她早已設好了退路。
他已經深刻意識到,她是真的永遠都不會跟他扯上瓜葛了,還很有可能,幫着西夜和北溟,把屠刀對準他。
他是挺想她的,可是,他不會再讓這樣一個對自己造成的威脅的女子存活於世。她既然不能安心留在他的身邊,爲他所用,那他便會將她毀掉。
昏黃的燭火下,蕭燁的眼眸平靜無波,青黛凝視了一瞬,即答道:“青黛懂了。”
對於一個對手就快沒有了,青黛也覺得有些惋惜。
白日的地宮,也需靠燈火取亮。
虞莫盈是通過跟一旁的侍衛詢問,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的。她在心裡估算着,她要等的人也可能要來了。
不多時,她便聽到侍衛們恭恭敬敬地喊道:“參見側妃娘娘。”
赫連辰的這個側妃,小名喚作桃夭。人如其名,她就如桃花一般,千嬌百媚。
一襲水紅的衣裙曳地,將桃夭的絕妙身姿勾勒得分外迷人,侍衛們沒有一個不是偷偷地瞪眼睛看的。只可惜,即便赫連辰自己不要,她也不是他們能想的。
虞莫盈立馬用微笑迎接了桃夭,同時,她的目光也在不住若似無意地打量起眼前的這個女子。
能把她帶出地宮,肯定要有赫連辰的許可。
那日,宮少垠帶她去桃夭的浴殿,桃夭能給出地宮的令牌,就已經說明了桃夭的身份不簡單。
赫連辰身邊的女人不多,她想,也許她見到的就是那位側妃。剛開始,她還不能確定,是她在和赫連辰說話時,赫連辰沒有否認,她才確定的。
桃夭的眼眶有些微紅,像是哭了許久。眼瞅着一個個對她阿諛奉承的侍衛,她也並沒有表現出多大的喜悅
但是,她依然平和道:“你的丫鬟跑來和我說,宮少垠他擺脫你把一樣東西交給我?”
桃夭屏退了侍衛們和侍女們,侍衛們原先是猶豫着,可礙於側妃的面子,他們只能先退出去。
“是。”虞莫盈乾脆地回道,還把從宮少垠手上拿來的令牌和一個髮結遞過去。可她的手在突然間停在半空中,略有疑慮道:“娘娘,我的丫鬟走了麼?”
桃夭點了下頭後,虞莫盈才把東西都交給她。
在看到髮結的第一眼,桃夭的眼眶就不有控制地變得溼潤起來。
她摸着令牌的手又
點發抖,卻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把上頭乾涸的血漬抹去。
“他還跟你說什麼了沒?”桃夭連眼淚都顧不得擦。
虞莫盈仔細地觀察着她的一言一行,旋即,勸道:“他給我說,從前跟娘娘說過的話都爲真,他到了黃泉路上也不會忘記。還希望娘娘不要再帶着有關他的記憶活下去。”
她一說完,桃夭的眼淚更是不可遏制地掉落下來。
半晌,她哽咽道:“得公子一言,這個朋友,我算是沒有白交了。”
桃夭在心裡,把宮少垠定位成唯一的一個朋友。她的父親是北溟國已故的安北侯。當初,琳妃和赫連辰看中安北侯的權勢,便打算上門提親。
而安北侯府嫡出的都是男子,只能從庶出的女子裡面選,選來選去,就選中了她。但把一個庶女嫁過去,又不合適,安北侯跟赫連辰協商後,就讓她去做了側妃。
作爲夫君,赫連辰從未給過她半分寵愛。爲了補償,他就給了她在他身邊的各種權利。
可桃夭不想要這些,後來,宮少垠出現了,他知道她是庶女的出身和尷尬處境後,對她更是照顧有加。桃夭隱約地感覺到,宮少垠可能是從她身上看到某個人的影子,纔對她好的。
不過那樣也無所謂了,她是真心地把他當朋友,他上次要帶虞莫盈逃出地宮,她給願意幫他拿到令牌。
現在,聽虞莫盈說來,宮少垠是真的拿她當朋友,她的心裡是倍覺寬慰。
但她的朋友竟然是死在赫連辰的手上。赫連辰……他真的是她一生中最大的惡夢。
“謝謝你把他的話轉達給我。”桃夭停止了哭泣,轉身離去。然而,此時,她的眼中已多了一抹慘然的感傷。
而後,她咬着嘴脣,從自己的頭髮上扯下幾根青絲,將它和虞莫盈所給的髮結捆到一起,再把它們同放到一個荷包裡,悉心珍藏。
虞莫盈看着她的表情千變萬化,並不知她心中所想。她只是猜想宮少垠和桃夭關係應該不錯,宮少垠沒有對她說過那些話,但是她杜撰出這些話,可能會讓桃夭的心裡得到一些慰藉。
況且……她想到了地宮通道兩側的壁畫,她想要的東西可能就在桃夭那裡。按照桃夭目前的行爲看來,桃夭對宮少垠應該是非常在乎。以桃夭的情深意重,定不會讓宮少垠就這麼白白地死了。
宮少垠,我自是要送赫連辰下去陪你。虞莫盈在心裡暗暗念道,她沒有排除要把她的計劃裡面是含有對宮少垠的虧欠成分。
虞莫盈的猜想在黃昏時分,得到了驗證,改裝爲地宮侍衛來她這裡的時候,懷揣着幾卷潔白的絹布。
那天,桃夭回到自己的寢宮後,對所有人都是閉門不見。她坐在牀榻上發了半天呆,就從牀榻下抽出這幾卷絹布。
剛剛開始,桃夭是猶豫的,她想把絹布都毀了,但後來,她像是想到別的,又把絹布從火盆裡抽出來。侍衛就是在那個時候,將絹布從桃夭那邊盜取過來。
絹布一經攤開,即是五顏六色的彩畫,圖樣風格和地宮通道上的無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