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以爲她巴不得虞家的家業蒸蒸日上,可惜……
“呵呵,本公主對此事喜聞樂見。你們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該怎麼感謝你們比較好?”
虞莫盈在突然間的放聲大笑是他們兩個人都意料不到的。
她從來就沒有幫過虞施,她一直都在設計,讓虞家滿門覆滅。須臾,宮少垠暗沉的眸子裡仿若注入了絲絲厲光。
他總算把事情的因果都理清楚了,當時,虞莫盈就是故意讓宮虞兩家出現隔閡,然後又讓虞施跟宮家針鋒相對,積累兩家對彼此的仇恨。
她藉着虞施的手,讓宮家一落千丈,又利用宮家人對虞家的恨意,把虞家推入了山窮水盡之地。
那麼,她即是能知覺自己的行動,按理來說,也該想好退路,不會讓自己落入他們的手裡啊。
“你本來是可以順利逃走的對不對?”宮少垠尚存了一絲理智,但他掐着虞莫盈脖子的手,用了不小的氣力。
赫連辰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的眼皮子一跳,忙喚人進來詢問周邊的情況,確認了好幾遍,雲山四周沒什麼大的動靜後,他才稍稍定了下神。
虞莫盈被掐的面色通紅,咳嗽不止。但她拾起的笑容是異常的燦爛。被鐵鏈束縛着的身軀也是站的筆挺。
“淮王殿下,這是還要繼續嗎?”負責管教衆樂妓的嬤嬤見狀,不安地來問了一聲。
赫連辰擡手,讓她們不用停。衆樂妓們只好畏怯地垂下眸子,膽戰心驚地奏樂、唱曲。只不過,樂聲和歌聲都是帶有顫音的。
“我如果逃了,又怎麼會知道淮王殿下來華熙國還暗中帶了精兵。”虞莫盈的笑容更加明媚,語聲泠泠,她接着說道:“這件事要是讓華熙國的國君得知,只怕他不會坐視不理,不去管你們的居心,還能讓你們安然回到北溟國。”
宮少垠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大寫的川字,方纔他還想不通虞莫盈是爲什麼對虞施的恨會那麼深,如果說是身爲庶女,多年來遭遇非人的對待,心存不滿也說不通。畢竟那達不到憎恨的地步。
現在他算是懂了。
“你背後的人難道一直都是陛下?”宮少垠稍加用勁,虞莫盈頓時一口氣上不來,連喘息都很困難。
“你居然才知道。”虞莫盈的眼裡滿是鄙夷和譏諷。
宮少垠怒不可遏,真的很想一把就將她掐死。但是,他想起來,虞莫盈可能設了人來竊聽,這會子,探子應該還在回宮的路上。呈都又有宵禁,派人去截殺應該還來得及。
赫連辰贊同他的做法,二話不說,招來了一批人手,讓他們務必翻遍沒一條路,都得把人找到。
“我奉勸你們還是不要白花力氣了。”虞莫盈不屑地說道:“陛下派來的人又不是窩囊廢,哪會那麼容易被你們察覺到。
“我勸兩位,不要再白費時間了,你們調了那麼多兵,趕快把還沒做成的事做了,免的到了黃泉路上後悔。”
她細嫩的脖頸彷彿稍加用力,就能被捏碎,像是一朵不堪摧殘的花。可是,她的聲音擲地有聲,沒有半分的畏怯。
赫連辰示意宮少垠先放手。他
並不是能被一兩句話就嚇倒的人。
只見他仍是露出謙和的一笑,“孝敏公主,本王要是身首異處,兩國之間免不了又有一場戰火。只要本王和他達成妥協,華熙國的國君也定當是從大局思量,不會對本王多加爲難。”
誰知虞莫盈聽後,笑的差點喘不過氣來。
“淮王殿下,你還是太不瞭解我們的陛下了。”她爲自己順氣道:“他對北溟國的忌憚和野心,超出了你的預料,他只希望能削弱北溟皇室的力量,根本不想看到北溟國可以出一個有能力有權勢的王者。”
“現任的北溟國國君年輕時,能夠做到氣吞山河。但如今,他的身體早不復往日,心有餘而力不足。現在,你把你的實力暴露在陛下面前,你覺得,他會縱容你獨自坐大嗎?”
“明裡暗裡,他都會採取各種手段壓制你。還沒回去,你就該斷氣了。當初,他和我父親,讓渝王殿下來華熙國爲質,不也就是這個原因。難不成,你也想留華熙國爲質?”
話畢,赫連辰縱使再有把握,他的臉也黑了下來。蕭燁其人,他也略知一二。還有,赫連煜到底是怎麼做到,讓蕭燁不對他起疑的,就因爲他投靠了虞家?
就在這時,他的一個隨從匆匆來報。
“淮王殿下,渝王已經連夜趕到了雲山。他好像還帶了不少人。”
赫連辰細思,他正是想着將赫連煜一網打盡,以除後顧之憂。可赫連煜趕到雲山,該是站在誰的立場上?
黑緞靴踏着艙板,留下一個個帶有冰渣子的腳印。
宮少垠一聽,是赫連煜來了,盯着虞莫盈的眼光倏地亮起。
他湊近赫連辰說道:“渝王對虞莫盈癡情一片,殿下不要擔心,只要虞莫盈在我們的手裡,渝王就不敢亂來。”
赫連煜對虞莫盈癡情到什麼程度,他倒是想看看。
赫連辰想了一會兒,隨後搖頭,“不能掉以輕心,女人對他來說,沒有那麼重要。”
宮少垠多日沒有進過華熙國的皇宮,很多事不瞭解。而赫連煜僅僅是把虞莫盈當做側妃來對待的事情,他還記憶猶新。一個虞莫盈,算不上多麼有力的砝碼。
就算,是拿她威脅蕭燁,那也不大可能。蕭燁是個爲了達成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完全可以犧牲掉一個女子。
“本王親自率人去應對。”赫連辰衡量了幾種做法,最終採取了他覺得比較滿意的。先解決掉赫連煜,再去想着,怎麼應付蕭燁。
赫連煜進了雲山,就別再想活着出去,他到時候,只要給赫連羽煬傳一封赫連煜暴斃的信件即可。
多年來,赫連羽煬對赫連煜都是不聞不問,甚至,別人一提起赫連煜,他就會擺臉色。可見他是多麼不喜歡這個兒子。此次,召赫連煜回國,也不過是出於幾個大臣的軟磨硬泡,大發善心而已。
“淮王殿下!”宮少垠出聲勸道。他站在原地不動,他隱約覺得事情有些不對。
赫連辰頭也不回地說道:“你爲宮家報了大仇,在華熙國的心願也算了了。別的事,你就不要管,等本王回了北溟,自會奏請父皇爲你封官加爵。”
待赫連辰走後,宮少垠猛然衝虞莫盈喝道:“虞莫盈,你最好不要又和赫連煜甩什麼花樣。不然,我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虞莫盈嗤笑一聲,“你的想象力是越來越好了,我人都被捆着。陛下派來的人也回去稟告了,救兵趕來的話,還要很長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裡,我還能做什麼?”
她笑的安然自若,側臉對着宮少垠,小巧的鼻尖上還有點汗珠。因爲被風吹久了的關係,臉色有些許的慘白,嘴脣也有略微的皸裂。
宮少垠看了,又是一晃神,這種感覺讓他很不自在,他在心裡反覆強調,他對這個少女只想除之而後快。
但是,虞莫盈接下來的一句話讓他再次回過神來。
“我若是再甩花樣,你該當如何?”
說完,宮少垠還未想透她話裡的含義,畫舫底下的木板就被驟然掀起。
一大羣暗衛從下方跳了上來,河裡的水不停地往船艙裡涌入。
樂妓們失聲尖叫,紛紛跳入河中逃竄。頃刻之間,畫舫裡亂成了一團。
鐵鏈被人赫然斬開,虞莫盈得了自由,便第一時間認出了中間的戈弋。
戈弋見了她,立即就想帶她從艙裡躍出,這艘畫舫被灌入了水,已經往一旁傾斜了。沉沒是遲早的事。
“虞莫盈,你真是詭計多端。”宮少垠邊罵,邊拔劍與數十個暗衛斡旋。同時,他還要兼顧戈弋,不讓他把人從這裡帶走。
虞莫盈自認從來不是什麼講究信譽和行爲出事高尚的人,也就不跟宮少垠多廢口舌。
實際上,在林子裡的時候,她是故意走的下坡路,讓宮少垠誤以爲她已無路可走,只能掉入他們的陷阱。那時,戈弋也把黑衣人給處理了,一直都隱藏在樹上,跟着她。
到她被宮少垠抓走後,戈弋就趕緊把事情的變故告知赫連煜,然後,赫連煜便馬上調整整個計劃。
艙內兵刃聲不止,道道身影穿梭不停。赫連辰走時,帶走了大批的人,防守的人本來就不多。寰衣騎的暗衛們和他們交手,並沒有太大的壓力。
不多時,赫連辰的人已倒下了大半。宮少垠以一敵百,自然沒有閒暇去阻擋戈弋。虞莫盈就被戈弋帶到了空中。
戈弋縱身躍到山崖上的一顆樹上,稍做歇息。這一晚上,經過好幾次的空中飛行,虞莫盈的頭是真的有點暈了。
她確實要先在這裡稍做停頓,理清一下思路。目前有個疑惑,是她也沒有想清楚的。
赫連辰到底是預備怎麼對付赫連煜的。以她所知,宮少垠自負大意,誤會她被自己掌握在手裡不足爲奇。而赫連辰這個人,謹慎小心,她後來蕭燁派了探子過來那通話基本上都是瞎說的。
按理來說,赫連辰不應該一點疑心都沒有。他能瞞過蕭燁,把精兵不動聲色地調入呈都,那他不該是個掉以輕心的人。
說不定,連華熙國都有他的內應。
想着,她的頭略有點疼,她便伸手去捂住。額頭上滾燙的一片,連頰側都是,虞莫盈想想也是,天寒地凍的。
她在雪地呆了那麼久,又被捆着被風吹,該是發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