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莫盈把房門大大地打開,讓月光能最大程度地瀉入屋裡。
慕容風已是悄然立在門口,面色冷淡地對着她。
“另妹情況如何?”虞莫盈輕鬆地問了一句,好似不關她什麼事。
沉默了一會,慕容風斂容道:“小琦也知道她做的不對,她是不會再對你造成什麼傷害了。你也不必跟她過多計較。”
虞莫盈微微笑道:“時間對我來說明,是很寶貴的東西,她不針對我,我自然不會跟她過不去。慕容三公子也無需憂慮,我的行徑雖然被許多人不恥,但我不是沒有原則。”
其餘的話,虞莫盈沒有再多說,她只要明白自己該做什麼就好,她也不在乎是以什麼手段達成目的。辯解什麼的都是虛幻的東西。
慕容風知她說的是她體內的蠱毒,也就不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以免讓她心裡不好受。
有過這麼長時間的瞭解,虞莫盈是什麼樣的人,他大概是能分辨出來。她雖然做起事情來不留情面,但是對於真誠對待她的人,她也是能夠以誠相待的。
虞莫盈默默地看着這位雲淡風輕,眸中清澈無波的公子,暗暗地想着,從初見時的漠不關心到近來他所表現的,到底是什麼讓他有了變化。
當她想再一次豈脣時,外頭的異動讓兩個人都警惕起來。
此時,虞莫妍已精神矍鑠地步至風波苑門外,但她沒有馬上進去。
憐兒跟她說,珍兒的做法和這裡的影子高手都很奇怪,她就想是不是除了什麼意外,親自來看看,如果有變,那也可以用下招,當場捉姦。
風中響蕩起一條條人影的衣袂飄動聲,那是苑裡的影子高手,她已經清楚了。可在那其中,一道異樣的身影讓她尤爲關注,別的影子高手似乎是爲了掩護那道身影離開的。
“跟去瞧瞧。”虞莫妍命令身邊的侍衛追上去看,那個人長得什麼模樣。
侍衛沒用多久,就回來稟告:“娘娘,是慕容家的三公子,我們要不要……”
聽了是慕容風,虞莫妍懸着的心算是能擱淺下來,不知道慕容琦把事情辦的怎麼樣。
就在她想慕容琦時,幾個從萬獸園過來複命的侍衛跟她說了,他們帶人進入萬獸園,結果在牛棚裡搜到了慕容琦。某隻黑熊暴動不安,其它動物好似也不大安分。
“娘娘,慕容大小姐說是認錯了路,所以才走到萬獸園的。卑職看她的眼神一直閃爍不定,要不要暫把她扣留起來?”
虞莫妍心中暗笑,慕容琦這編謊話的功力也太差了,但是這說明她那邊沒有出情況。
“不必了,她既是迷路,就讓人去指引她就好,免得鬧出誤會,冤枉了無辜的人。”
侍衛說了聲“諾”,其它宮人覺得汐妃還是一如既往地善良。唯有憐兒羞愧地低了頭。
虞莫妍怒瞪了憐兒一眼,沒那個觀察力,瞎扯什麼犢子,還比不過珍兒。
“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你們隨本宮回去。”她低聲說道。
可虞莫盈已從門裡出來,對着她喊道:“汐妃娘娘,你人都來了,怎麼可能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虞莫妍還沒走幾步,聽得虞莫盈的
聲音後,脊背一僵,直直地回過身來。
“孝敏公主,本宮是聽人來報,說是風波苑這裡有可疑的人員出沒,擔心是刺客,便在深夜帶人前來。現在看來,這裡哪像有刺客在,本宮不好多呆,免得被人說是無理取鬧。”
你豈止是無理取鬧。虞莫盈將身上厚實的大氅裹緊了一些,嬉笑道:“汐妃娘娘連門檻都沒邁進去,就判斷沒有刺客,這也太兒戲了吧。況且,娘娘這麼大膽的來,可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
說話的時候,她的眼睛一直都是飽含譏諷,把虞莫妍看得好不心虛。虞莫妍知曉風波苑是月太后的私人養心的處所,但是,平常月太后也不怎麼來,她路過一次而已,應該算不上什麼事。
“孝敏公主這麼熱心,那本宮就讓人進去搜搜看,到底有沒有刺客在。”
虞莫妍手一揮,侍衛把手中熄掉的火把都點燃,猶豫着出動。憐兒更是高高地揚起頭,眼光在犀利地掃視着四周,想一改在虞莫妍心裡留下的不好印象。
“大膽!”等他們邁進去有一會兒了,虞莫盈眸中的惱意在瞬間迸發出來,“太后曾下過令,沒有她的允許,誰都不準踏入風波苑一步,否則嚴懲不貸。娘娘,你說說看,你的人踏進了幾步?你是仗着自己有身子,太后就不會罰你麼?”
話畢,“嗖嗖”聲一起,風波苑的影子高手們全都聚集過來,露在外面如狼般的眼睛直盯着虞莫妍和她的手下。
虞莫妍心頭一凜,忙高聲制止。她和憐兒已推開了虞莫盈剛剛就寢的那個的那一間房屋。
“那公主打算怎麼樣才能息事寧人?”腳底下一滯,她可不想鬧的蕭燁過來,不然就會破壞整個計劃。
息事寧人,做你的春秋大夢吧。
不過,虞莫盈先收起這個想法,走到憐兒和珍兒面前,盯着她們兩個看了好久。剛纔憐兒掃視四周,不動聲色的表情全都被她看進了眼裡,這個宮女有一定的心計,留不得。
“本公主近日難以入眠,幸虧太后體恤,說風波苑是宮內最有靈氣之地,讓本公主來此地靜養。本來就好好睡個覺,沒想到會有不知好歹的人去找娘娘,讓娘娘來擾人清夢。這口氣,怎麼能咽的下。”
心口仿若有一股子氣上不來,虞莫妍頓時把惡意全都灌輸到憐兒身上,要不是這賤婢亂嚼舌根子,她怎麼會掉到虞莫盈的圈套裡。
“公主,此事,本宮也是聽信了這個宮女的謠言,才半夜來往這裡,本宮爲了賠不是,就將這名宮女處決了吧。”虞莫妍嘆嘆氣,走到憐兒面前,“憐兒,本宮知道,你是能體諒本宮的。”
她一句話都不讓那個憐兒說,就臆斷了憐兒心裡的想法。不過片刻的功夫,憐兒的雙手被縛住,被人拿了一塊布放到嘴裡,掐着脖子給活活絞死。
虞莫盈過去,拎起憐兒的屍體,便是隨意地往虞莫妍的身上一丟,毫不擔心會把虞莫妍撞倒,滑胎。
在閒暇的時間裡,她爲了增強自己的身體素質,也會去適當地鍛鍊。這樣下來的效果,還有點出乎意料,好像每回毒發都沒那麼痛苦了。今時今日的她,早就擺脫了原來那副嬌弱的身軀。
只要不是剎那芳華蠱發作
,就不會影響到她。
她將散下的鬢髮理到而後,笑吟吟地走到渾身上下顫抖不已的珍兒面前。
“娘娘,散播謠言的不只是這個宮女,還有這個珍兒是麼?本公主還能想起,當初她能因爲薰球的事,就讓你大動干戈,大晚上的去紫宸殿找本公主算賬,今日的事恐怕也有她的功勞。”
“那把她也給……”
虞莫妍的肩上還靠着憐兒歪了的頭,驟然把憐兒給推倒在地。她頭一昏,差點就想着,把珍兒也犧牲了時,她的眼睛在第一時間瞄到了虞莫盈睡過的榻上。
那榻上的枕頭凹下去的地方,是有兩處的,像是兩個人睡過的。虞莫盈當真又瞧上了慕容風,竟然都到了共處一榻的地步?
原來只是想讓留個信物,把握也不是很大,現在算是有了鐵證。
那此次來的收穫還是挺大。那個棄車保帥的想法被她給丟掉了,她在想着,怎麼最大程度地留下珍兒的命。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有腦子的宮女。
只是還不等她開口,虞莫盈就嗤笑一聲,“本公主剛跟娘娘在鬧着玩呢,娘娘沒有了一名‘愛將’,本公主也不能不近人情,再折煞娘娘的人手。”
“那本宮就不打擾公主休息了。”虞莫妍趕忙讓人都退出去,撤離風波苑。
“誒,娘娘,本公主沒說算了。”虞莫盈似是琢磨道:“好像很久沒有聽過娘娘親自彈的曲子了,不如就趁着今夜,娘娘爲本公主奏一曲,此事就當了了。”
珍兒明白自己的重任,調整了下神色,先行護上去道:“這不是把娘娘當成樂姬使喚,有辱了娘娘麼?”
“娘娘要是覺得這是辱沒了你,那就請便。”虞莫盈一瞬不瞬地盯着虞莫妍,也沒有任何要強求的意思。
虞莫妍的心裡幾乎要抓毛了,然而這裡沒有可以求助的人,她水汪汪的眼睛無處可以展示。
時間停滯了好一會,終於,虞莫妍一聲夾帶着無奈語氣的“好”擾亂了風中有靜的氛圍。
虞莫盈心中對珍兒表達了肯定,很自然地讓人都去院中,坐在石凳上,備好古箏和架子。
這琴音麼,並不如往日的悅耳,還略有點刺耳。大腹便便的虞莫妍,在彈奏時,還會多番暗剜幾眼虞莫盈。
次日,在接待北溟使團的宴會過後,蕭燁還特意請他們和華熙國的貴族自行在宮裡賞玩半日,再去萬獸園觀看獸與獸相搏,人獸相搏的表演。
虞莫盈在宴會後,攜着紅杏想先回一趟紫宸殿。昨兒個,一晚上都沒回去,也不知道那邊怎麼樣。
“五姐。”過了一處巨石排開的彎道,虞莫愁活蹦亂跳地跑到她所經過的枯木林裡。
虞莫愁很久都沒有見到過虞莫盈,難免會有點想念。論起來,以前在虞府,虞莫盈算是跟她較爲親近的人。
大夫人忙着照看虞莫瑤,關心虞振遠,小女兒年紀太小,她就經常把她給忽略,交給嬤嬤照顧。而虞莫妍又素來不喜與人深交,只會與有用的人結交,也就沒空去搭理她。
這裡有白沙堆積成山,山前有幾張石桌,萬年長青的樹木層層疊疊,迴環曲折,是皇宮裡督造水平較高的一處園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