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揚起,他動作尊華優雅地在破舊的凳子上坐下,睥睨的鳳目中凝着寒光,“蘇相治家無道,看來有些事還得本王來做主!”
“是,是!”蘇揚哈巴狗似的不停點頭,絕不敢說個“不”字,“是微臣無用。”
“林氏惡毒,苛待兒女,不配爲主母。從今天起,將掌院之權給蘇家二小姐如何?”修長的手指落在破舊的慕濯上輕輕敲打,不容置疑的語氣完全不是在和蘇揚商量,而是在命令。
“這個……”蘇揚沉吟一聲,老臉上掛着卑躬屈膝的諂笑,“沁染只是庶女而已,說到掌家應該讓嫡女掌家纔是。”
鳳傾王淺笑一記,笑意冰冷至極,“蘇相你的嫡女到底有幾斤幾兩,你還真不清楚嗎?她連花瓶都算不上,沒智商,沒臉蛋,完完全全草包一個。蘇相如果還想家宅不安,大可以讓草包掌家試試。”
“可是沁染的出身卑微,只怕難以服衆啊!”蘇相表面上畢恭畢敬,而暗地裡心思在亂轉。如今林氏被打壓了,林家那邊多半會不高興。再不讓林氏的女兒掌權,林家只怕要出手了,危及到他相位的事情纔是頭等大事。
桌旁站着的蘇卿將他們的對話聽得清清楚楚,眸子垂下,細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嘲諷。蘇揚那些彎彎繞繞的心思,她都很清楚。一切看似都是在爲她考慮,其實都是爲他自己的利益而打算。假如不是鳳傾王來了,只怕今天鬧了這麼一出,她依舊什麼事情都改變不了。
“是嘛?”鳳目冷視跪着的人,“本王未過門的側妃身份卑微?還是皇上冊封的‘鳳染郡主’還不夠尊貴?要是蘇相這麼挑剔的話,不如本王回去向皇上請旨,將二小姐擡爲嫡女如何?”
“臣不敢”他是真的驚慌失措了,他竟然給忘了,蘇沁染可不是以前無名無份的小庶女,她現在貴爲郡主,甚至比嫡女的身份還要尊貴。鳳傾王回去給聖上這麼一說,他哪裡還能繼續做
個“仁德愛民”的丞相啊!
“蘇相想明白就好,從今天開始,你相府後院就讓二小姐掌管吧。二小姐冰雪聰明,定不會讓你失望的。”他一句話,就這麼輕飄飄地定下來了,蘇揚再不敢吭聲。
事情解決之後,他擡起俊美的面龐朝着蘇卿投去炙熱一瞥,琉璃色的鳳目上挑,模樣風流又多情。
蘇卿和他對視了一眼,就不着痕跡地移開了目光。“以權謀私”有什麼好得瑟的?而且就算沒有他的幫忙,遲早她也會謀求到這後院的掌管之權。
身後的陳媽媽和清若都注意到了鳳傾王看向小姐時的灼熱目光,倆人心中都是大喜,看來王爺是真心喜歡她們的小姐,就算小姐日後嫁過去做側妃,定也不會受到正妃的欺負。
比起身後倆人驚喜的笑容,蘇卿的目光卻顯得依舊暗沉,銳利的眸子落在蘇揚的身上,看着蘇揚臉上起伏不定的神色,蘇卿兀自輕笑起來,事情就這樣解決了?不,後院裡的戰爭纔剛剛開始。
雖然如今看起來是她佔了優勢,但以後只要蘇揚一句話,她好不容易到手的權利又會回到林氏母女的手裡,到時候她的日子又要回到解放前。
得在林氏母女倆人禁足的時候,將相府變成她的天下才行……
送走鳳傾王之後,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陳媽媽點上了蠟燭,今日掌燈的時間還比往常要早一些,因爲小姐的身份已經不同了,從明日起就開始掌管相府,想要的東西哪件拿不到?
陳媽媽和清若兩個人屋裡屋外不停地忙活,不是擦擦桌子,就是拿着掃帚將屋外的落葉清理乾淨。兩個人時不時說上幾句話,說話的聲音中帶着笑。
蘇卿倚靠在牀榻上,折騰了一天,到現在還沒有吃上東西,她已經完全沒有了力氣。
“小姐再等等,晚膳一會就該來了。現在是小姐掌權了,量那些下人也沒有膽子再在飯菜上面做手腳
”陳媽媽擦完了桌子,用拿出了針線,做在她的身邊縫補着一件破開的衣裳。
燭光下,陳媽媽臉上的那些皺紋都笑開了,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只希望小姐能吃飽穿暖,從沒有想過有一日能壓過大夫人,成爲相府裡的主人。
“媽媽……”看着燭光下滿臉喜色的婦人,她的語氣軟了下來,“以後只要有我在,再也不會讓你們跟着受苦了。”
“好、好”陳媽媽連連應聲,臉上的笑比蜜還甜,對着燭火穿針引線,穿了幾次都沒成功。
“媽媽,我來做”收拾完屋子的清若,一把拿過陳媽媽手中的衣物,穿針引線一氣呵成,拿着衣服就密密地縫補了起來。
陳媽媽嘆了一口氣,“我終歸還是老了,好多事情都幫不了小姐了。”
蘇卿倚在牀邊上,靈動的杏眸在燈影下恍若一塊剔透的墨玉,“媽媽不需要你爲我做什麼,有我在,你們跟着享福便是。”
清若心靈手巧,不一會破開的衣裳就縫補好了,“媽媽,你看看,這麼一點線頭應該是看不出來的吧?”
“我瞧瞧”陳媽媽湊上去,仔細看了又摸了,“清若真是手巧,不仔細看一點都發現不了。明日起小姐要料理府中的事情,萬不可以再穿身上這樣洗壞的衣裳了。”
“我的衣裳都是破的嗎?”她似笑非笑,目光落在清若手中的衣裳上,可能是因爲穿得比較少,所以淺粉的色彩還算比較鮮亮。
“是啊”說到往事,陳媽媽的臉色又暗了下去,“這麼多年了,小姐都沒有穿過一件好衣裳。”
聽到這,蘇卿的臉上劃過一絲疑惑,她記得每月都該發放月錢纔是,而且無論下人還是小姐,每年年底的時候,都會根據身份的不同發放做新衣的料子,夫人小姐的是綾羅,下人的是粗布麻葛。
“這麼多年來,我都沒有領到過月錢或是布料嗎?”她試探地問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