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絃歌卻說道:“茵陳姑娘?”
“啊?哦,發生了什麼事?”茵陳回過神來,在傅絃歌焦急的目光之中飛快地收拾起自己的心情,一擡頭認真地看向傅絃歌,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傅絃歌只能將來龍去脈都說了一遍。
“所以你們究竟有什麼辦法聯繫蕭挽風,有離開金陵的渠道嗎?”
……
天邊泛起一絲魚肚白,街道上傳來更夫清脆響亮的打更聲,街邊只有小吃攤的人開了張,白色的霧氣之中,只偶爾有神色匆匆的京畿衛從大街小巷中穿過,在這大多數人還沉浸在夢鄉之中的時候,誰也沒看見兩個人影先後落在了一個毫不起眼的院子裡。
“世子,查出來了,八方牙行背後的人。”一個樣貌平平的中年男人恭敬地站在蕭挽風面前,他手上有着常年在竈臺砧板前做事帶着的油膩,笑起來的時候一臉憨厚老實,如果傅絃歌在這裡,定然能認出來這就是當初在顧家巷口賣酸湯掛麪的人。
迫於形勢,蕭挽風終於捨得換下他一身如火的紅衣,如今金陵城到處都是京畿衛,鄭碩的人在暗中更是無孔不入,蕭挽風只是稍微耽擱了一點時間,便已經被困在了這個小院之中。
然而即使是在這種時候,他也還有心思去關心別的事情:“當初在傅絃歌碗裡下毒的人確定是誰了?”
“已經解決了,還有當初姜河身後的人,都是八方牙行的主人——關子瑾。”
這個答案似乎是在蕭挽風的意料之中,他沒表現出什麼震驚,只是眼中的殺意更甚了些,從傅絃歌出現在他身邊的時候蕭挽風就一直在查究竟是什麼人一直在追着她不放,更久之前的那些黑衣人已經湮滅得太乾淨無從查起,但是在金陵城以來,動手的卻大多數都是同一方勢力——八方牙行!
當年熙昭太子失敗的直接原因可以說就是緹刑司在關鍵時刻反水,抖摟出來了熙昭太子一籃子的“罪證”,如果關子瑾就是巫馬炎,那麼這一切也就說得通了。
現在想來,其中有一段時間八方牙行平靜了許多,想必關子瑾就是在那時候知道莫折千川與傅絃歌之間的關係的,因爲認識到這個人不僅僅是個敵人,還可以化爲自己最大的助力,所以選擇先放過她,這十分符合上位者的思維方式。
只是傅絃歌後來拒絕了關子瑾的合作意向,還金蟬脫殼擺了關子瑾一道,如今二者正式交惡,關子瑾現在是怎麼想的那就沒人知道了,連帶着對南陽的態度恐怕都不明確。
“世子,暮秋那邊出了問題。”江吟從小院外翻了進來,木着臉說道:“他們離開的時候被京畿衛發現了蹤跡,暮秋受了傷,現在躲在我們的一個安置點,只是怕很快就會被發現。”
蕭挽風臉色有些難看,暮秋不會武功,他派去的人都是高手,不可能會這麼容易就被京畿衛撞破,如果說是被鄭碩的人發現可能性都大些。
“怎麼回事?”
“原因還沒查明,沒誰犯錯誤,看起來就像是他們運氣不好,但這不合理。”
沒錯,並不合理,即便是迎面撞上了京畿衛,他們都又能力很快擺脫,不會被逼到這一步,蕭挽風沉握緊了一下手上的鞭子:“有人告密!”
蕭挽風從小四面受敵,這讓他的警惕性幾乎成了本能,因此能夠得到蕭挽風的相信這並不容易,江吟的神色動了動,他並不太願意相信這件事情,如果說他們當中有內奸,爲什麼暴露的不是蕭挽風的位置,而是暮秋的位置?
“那就不是有內奸,而是有人發現了他們的行蹤,並且泄露給了京畿衛。這個人能夠發現暮秋,手裡一定有着相當大的力量,而之所以不通知鄭碩,是因爲他沒有辦法在不被鄭碩知道自己身份的情況下與之接觸?還是說他就是在告訴蕭挽風,這是一個圈套?”
即便蕭挽風一言不發,江吟也依舊很快反應了過來,他終於震驚地看向蕭挽風,好像隱約知道了他們似乎又招惹了一個不得了的人。
江吟幾乎是蕭挽風肚子裡的蟲子,對他了解得不得了,同樣蕭挽風也只需要他的一個眼神就明白他在想些什麼,一見他這神色,頓時不屑地嗤笑一聲:“不過是一個跳蟲罷了,還真以爲多長了十幾年就能強大到哪裡去麼?”
他忽然站起來:“調虎離山會嗎?”
……
“炎皇弟,你急着喊我回來不知是爲了什麼?”
巫馬胤文怎麼也沒有想到,他“神往”已久的清宴公子居然會是熙昭太子的兒子,如今巫馬胤真失勢,巫馬炎成了他坐上儲君之位最大的變故,更何況清宴公子名揚天下,他自然不敢小瞧,若不是得到他的傳信,巫馬胤文不可能如此輕易地放過莫折千川。
“二哥可知道如今南陽王府之事?”
這麼大的事情,巫馬胤文回宮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了,但是他卻想不明白這和巫馬炎有什麼關係,一時摸不定他在打什麼主意,便說道:“方纔聽說過,怎麼,炎皇弟對此有什麼看法?”
“我知道蕭挽風的下落。”
……
八方牙行,一個男人被五花大綁扔在蕭挽風面前,他被堵住了嘴不能說話,蕭挽風明顯沒有從他嘴裡問出什麼的念頭,他看着已經漸漸亮起來的天色,問江吟:“人都通知了嗎?”
“襄王府現在已經得到了消息,想必已經能猜到一二,方纔派了人去宮中,具體情報不知,但這裡很快就會暴露。”
“很好,”蕭挽風稱讚了一句,臉上寫着明顯的殺意,這時站在窗邊的一個人走了過來:“世子,有人過來了。”
“巫馬胤宸動作挺快的啊。”
蕭挽風站起身來,在地上那男人驚恐的目光中走到一旁還點着的燈火旁邊,伸手一碰,那燈盞哐噹一聲落地,紙糊的燈罩頃刻間便燃燒起來,江吟有樣學樣,迅速把房中其餘燈盞都打翻了,燒過南陽世子府後,幾人防火已經成了熟練工,不到片刻,房間力已經迅速竄起火舌,蕭挽風帶着人從頭也不回地退了出去,幾個飛躍便消失在了八方牙行的視野範圍之內。
房間內那男人很快被那被大火包圍,他瘋狂地掙扎起來,撞在一旁的架子上砸落了一地的擺件,一本冊子落在他面前,被攤開的那一頁上赫然寫着他的名字。
男人像是被點住了穴道似的瞬間僵硬下來,到此爲止,他才終於明白,這幾個神秘人究竟爲何會突然找上八方牙行,只可惜他明白得已經太晚了,有些事情既然敢做,那就必須要有承擔覺悟的後果……